第10章 作品相關(10)
作品相關(10)
際的田野在夜風中搖曳,影影綽綽。付丞雪拉緊衣領,呼出一口寒氣,藏起心中的波瀾起伏,冷靜地想到:
吳起并不是這樣的人!
上一世吳導“鐵面獅王”的封號也流傳甚廣。
曾有一部投資商塞進一個比較重要的女三號,殺青時爆出裸趴,吳起一怒之下飛掉女三,投資商以撤資威脅,他幹脆自掏腰包填補空缺,重新選角,原本預定的上映時間推遲一個季度,損失巨大。
打開門看見李律等在大廳,燈火通明。
“你回來了。”
四目在空氣中交接,李律的笑容依然很淺,淺得如同頰邊的發,稀疏微卷,抽幹了三千煩惱絲裏的萬般情愫,薄情寡義的僞善深入肌理。笑得,像尊沒有怒顏的石頭佛像,淡得,如同天邊反複無常的雲彩,觸手可及是假,莫測難解才真。
——那雙眼深邃透徹卻又直指人心。
是怎樣的感覺?
——行到山窮水盡處,坐看雲卷雲舒,天外天,漫無邊際的藍與白在風雲中相濡以沫。“它”居高臨下地俯視衆生,紅塵灰燼擦過“它”的視線,被風吹卷進凝固的時間裏。大喜——化萬千燈火藏于喧嚣在遠處,大悲——凝水滴濃霧的千絲萬縷藏于雲端。眼不動、心不動、表情不動,靜默無言如死物。
淺色的羽睫扇動,眸色微晃。
——是藍白相間處雲聚雲散風吹雨打,施施然攪亂天地顏色,任他人或哭或笑或心動心傷心中一悸,“它”只當低頭窺見渺小的塵埃浮霞,随時光剝落在眼前……置身事外,觀棋不語般笑。
淡淡的,一眼掃過。
——只因萬事萬物都只是雙目中不打眼的小小一點。
翻不動一絲波瀾,所以他的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喜怒哀樂不是喜怒哀樂。這雙目中其實沒有人色,反而像面鏡子,照出的全是人心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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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面心愛的“鏡子”。
付丞雪的心突然就寧靜了下來。
“我回來了。”
前世走入塵埃的少年又飛回雲端,這世上最讓他追悔莫及的事都已回轉,還有什麽挫折值得反複糾結?
晚上躺上床,沉下心來,他終于明白,敗在了哪裏:
水滿則溢。
付丞雪捂住臉,有點羞愧,他那時就像把所有值錢物堆積在身上炫耀的暴發戶,回頭率固然高,卻也豔俗。
再次分析江水的性格。幼年喪母,又被父親抛下,與他經歷何其雷同?仔細回想過去,父親抛妻棄子的那個早晨,他是怎麽想的?
“你要走了嗎?”
他是以何種心态說出這五個字?
光着腳執着地不肯離開,緊緊注視着父親的動向;因父親的淚水而心疼到難以呼吸,卻不懂得那叫“心疼”和“不舍”,只知道難以招架;他推開父親,不高興地讓他快走,說是擔心母親,都是口是心非的借口。
他那時不理解離別的含義。
他不知道分開之後會想念。
從小被父親百般寵愛,他被寵壞了。那時必定是驕傲的,越喜歡東西藏得越深,不願表露,只能說着反話。
讓他離開,是渴望他留下。
怕母親傷心,其實他比母親更怕傷心。
他潛意識裏篤定,在父親面前他總能立于不敗之地,不需回報,等待父親先匍匐在他腳下認輸,再恩賜般地施舍出原諒。他知道,父親愛他,超過這世間一切。可他還是堵輸了。他不甘心,沒等到原諒,他不服,輸得一塌糊塗,所以他任由驕傲在心中滋長,不肯再承認:
他曾對父親飽含孺慕之情,勝過愛這世間的一切。
恨,是時間,和得不到滿足的怨堆積而成,而在深沉的愛面前,恨微不足道。
之前的表演,說是演技,不若說匠氣,這是老戲骨的通病。
前世在熟人間獲封“演技之神”,喜怒哀樂信手拈來,他自知演什麽像什麽正是他瓶頸所在,江郎才盡或許就指的這一惡性循環,越是琢磨越迷失,反讓一身靈氣變成按部就班的模板,怎麽哭怎麽笑,一絲一毫曲度變化全部有了固定的套路,缺少讓人眼前一亮的驚豔風采。
謎底的答案,竟是還原本質。
“我還有機會。”付丞雪呢喃着閉上眼睛。
…………
早飯時少年想着事情,顯得心不在焉,李律看了一眼,卻又沉默。
付丞雪伸出筷子無意識在盤子上方夾了半天,李律靜靜托起餐盤,付丞雪夾到蔬菜時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哦,我吃飽了。”李律無所謂地點頭,起身收拾盤子,也沒勸誡。
天光正亮,付丞雪打算去寺裏找付譽刷信力。
收拾完攜帶的挎包,轉身就撞見李律,手裏拿着個剪刀。
溫善的少年人站在門欄上,不說話,也不進屋。
付丞雪看着李律表情淺淡的臉,猜測不到來人的想法,低頭沉默一會兒,再擡頭時把手上的包放到了一邊,退後兩步,坐回椅子上,目光緊緊盯着李律,沒有出聲。
李律走到他身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被高挑的身形籠罩。
那雙骨節分明的長手穿插在發間,所有煩惱都随之剪落。時間在一分一秒中走過,那種細微地變化很玄妙,所有外物都從周身一尺抽離,他甚至看不見自己衣領的顏色,認不出李律的臉。唯有那雙手被無限放大,與頭皮交接的熱度,指甲的厚繭,剪刀的冰涼鋒利,頭發掉落的咔嚓聲,還有……呼吸噴灑在耳際。
付丞雪被渾身發熱的酥麻感激得手腳都蜷縮起來。
突然!精神一震——
呼吸不該噴到耳朵上,除非——付丞雪猛地回頭,撞到李律近在咫尺的鼻梁,皺起眉。
“怎麽這麽近?”
李律聳了聳鼻子,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展開的手心一縷短毛飄落,那個長度,不是額頭的碎發就是耳畔脖子的頭發。低頭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反應過激,居高臨下的角度熟悉地讓人發毛。付丞雪穩定了情緒,起身揮開李律的剪刀,有點焦灼地說:
“好了,剪得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
背包走出院子的時候付丞雪回頭看了一眼。
李律還在他的房間,低頭擦着剪刀。
外面的天光讓沒開燈的屋子好像籠罩在陰影裏,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只是那手上細致的動作,充滿古怪的違和。他搖搖頭正要轉頭離開,李律突然擡頭,付丞雪無端脊背一涼,快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029——
坐在去南山的景區公交上,付丞雪終于想起不對勁的地方:
李律是什麽時候學會剪發的?
方才被蠢蠢欲動的感情牽連,竟然忘了這麽明顯的一點,就跟入魔了一樣。
車子出城後,走向越來越僻靜。
車窗半開,能看到巍峨的山峰被飄渺的煙雲缭繞,神女峰七位妙麗的仙子猶抱琵琶、半遮半掩,娉婷豐潤的胴體在盛夏中披上鮮嫩的紗衣,搖曳數百裏,煙雲缭繞着茂密的碧樹美得波瀾壯闊——南山神女峰,青城縣推出的半開放旅游創利項目,不久後《秦門》劇組也會來這拍外景。
當地有雲:青城南山路,扶搖上九天。
這話的含義可就不止是雲霧纏繞的高險山色……據說自古以來,常年雲霧不散的南山就是出世之人的隐居聖地,古往今來悠悠數百年,依然流傳着當地農夫在山中巧遇高人的傳說,因此慕名而來的人不少,歸隐山林的亦不少,雖說再沒聽過有誰撞見一指彈斷高樹的神秘高人——也可能高人們也講究保護自然不亂砍亂伐——久而久之,南山成為道佛之人清修之地。
付丞雪編造的師父,也設定在南山。
羅漢峰在神女峰陰面,位于開放與不開放的交界處。
浮雲路一千階,沒有電纜,是能爬,意味腳踏實地,萬物浮雲而過。
寺廟香火很旺,前院接待香客,後院卻禁止入內。
在功德箱裏施了些錢,把生活用品交給管理寺廟外物的經理人,付丞雪邊閑逛邊等付譽。旁邊一個年輕父親帶着女兒在香爐前上香,小女孩盯着缭繞的香火看了一會兒,突然一臉嚴肅地閉上眼許願,大人逗着孩子,“喲,求得什麽呀?跟爸說,爸可比菩薩管用多了!”
小女孩瞪圓了眼睛看着父親,“爸爸你個笨蛋,菩薩差點都答應我了,要是現在她又反悔了怎麽辦?!”說着眼一紅,“我不理你了!”
小孩甩臉子就悶着頭往外跑,風一樣的速度,噠噠噠就離了十幾米,沒頭沒腦地跑向後院的方向,根本不認識牆邊“閑客免進”的牌子。孩子父親還在追,“唉,慢點,別摔着,到底怎麽了?”
付丞雪多看了兩眼,正好看到女孩撞到後院出來的人——一個僧人。
穿着與羅漢寺黃衣僧人截然相反,紅衣藍帽,很奇怪的搭配。
僧人彎下腰,把差點摔倒的女孩扶起,那雙手又黑又寬大,有種安心感,不同于俗世常見的化緣僧,身寬體胖看着慈眉善目。紅衣僧很瘦,卻不是體虛的瘦,反而充滿精氣,雙目深邃睿智,洞若觀火的視線讓小女孩不好意思地道歉。
僧人搖搖頭,音調有些別扭,說了句,“無妨。”
又說,“小施主的願望菩薩都已聽到,寺廟人多眼雜,走丢就不好了。”
說話間女孩父親趕到,僧人擡起頭看眼來人,低頭在女孩耳邊輕聲說:“……你母親的病會好起來的。”
女孩震驚不已:“您怎麽知道?!”
“……菩薩告訴我的。”紅衣僧拍拍她的肩,“去吧,不要讓你父親擔心。”
父親牽着一步三回頭的女兒離開,紅衣僧後面又跟出幾個羅漢寺的僧人,黃衣僧們一臉尊敬地跟紅衣僧搭話,紅衣僧卻擡頭看向一直旁觀的付丞雪,推拒了打算送客的黃衣僧人,慢慢走了過來,問了一句讓付丞雪震驚無比的話:
“施主可曾見過一個少年人,約莫比你大兩歲,是被領養的孩子?”
付丞雪眯起眼,終于認出這就是前世見過的那個化緣僧人。兩世都被同一個陌生人問了同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詭異,他到底是長得像好說話的百事通,還是人販子團夥的鄰居?
“從沒見過。”
僧人又多看了他一會兒,似乎琢磨什麽,最終還是說:“打擾了。”
這個插曲并沒被放在心上,見到付譽時,他也就随口提了一句:“今天見了一個紅衣服的和尚,看着不像西南這邊的人?”
付譽苦思冥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沮喪地搖搖頭,似乎很抱歉沒幫上忙。付丞雪摸摸他的頭發,好笑道:“随口問問,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你在山上好好練武,等我成名了就來給我當保镖。”
付譽使勁點頭。
壯碩的小男人和清瘦的少年相對而坐,就像被馴服的傻狗面對他的主人,一個閑來逗弄刷刷信力,一個急于賣蠢讨歡心。
送別時付譽小心翼翼站在門口張望的樣子,都成了望夫石。
離開時接近黃昏,上山的香客走得稀稀落落,兩個掃地僧人一邊撿拾香客丢下的垃圾,一邊站在佛像後聊天。似乎聽到“天寶寺”這個詞。随着聊天僧人移動位置,說話聲音也漸漸靠近、清晰。
“那什麽天寶寺到底是哪的寺廟,怎麽主持他們那麽恭敬,我看都恨不得端茶倒水了!”
“噓,不要亂說,咱們這種小寺怎麽能跟人家比……那可是西藏有名的五大教派之一的主寺啊,就連那個赫赫有名的活佛轉世傳承系統,都是人家最先開啓的!”
因為那個話唠又快言快語的小和尚,付丞雪聽了一牆角科普。
藏傳佛教有五個教派:紅教,白教,黃教,花教,藍教。
藍帽紅衣,就是藍教,大本營是天寶寺。
作為歷史悠久的大寺,在西藏佛教中舉足輕重,卻因歷史變遷從一級活佛淪落成不上不下的三級活佛,更是在明清時幾度被廢,不得不說跟天寶寺歷任法王離經叛道的奇葩行為有關。或許寺院傳承中把特立獨行的寺院文化也流傳下來,新華夏成立後,屢屢不服管教的天寶寺終于被上位者撸下至尊寶座,讓黃教狠狠壓在頭上。
“但瘦死的駱駝,終歸大過馬。”小和尚語氣“深沉”地總結:“明白否?”
付丞雪看着閑不住嘴的小和尚,突然想起一個聽過的新聞——
前世曾經爆出這麽一條消息:
藏區一個挺有名望的寺廟為了遮掩活佛失蹤的悚人□□,多年來謊稱已尋到活佛,正在秘密培養不見外客,被“正義”的藏區領導揭露欺世騙局,從而信譽一落千丈。
這消息面世還有兩年,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付丞雪卻回想起所有細節。
醜聞揭露很久之後,天寶寺竟然宣布活佛傳承已斷而解散,藏區領導也因某種原因落馬。之所以知道這麽清楚,就因天寶寺宣布解散的時間太巧,正是李律翻車後第二天他被叫去認領屍體時。這種全世界一起倒黴的感覺讓他從悲傷中稍微得到排解。
作者有話要說:
☆、——030——
試鏡失敗的事沒多少人知道。
付丞雪沒顯擺過壓箱底的考級證書,所以在衆人眼裏,雖品學優良但還處在凡人階段,并無陸紳那般逆天。他常覺得,陸紳才是開了挂的人生贏家,其經歷之傳奇跌宕,都能寫部某點熱門小說。
自上次見面,陸紳這三年依舊是拼命三郎般的工作機器,高效高質的拍片進度簡直能逼死凡人。
去年下半年,陸紳把籌謀許久的三部成片先後送入電影界三大殿堂。
結果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陸紳一臉高深莫測地連捧三座金杯,跌破衆人眼鏡,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難想象,他對此榮耀觊觎了多久。可天下渴望金杯,卻終其一生都沒摸到邊角的導演不盡其數,陸紳成名不過六年,之前還捧過一次,而這摘下三冠王的桂冠何止是打破常規,簡直就是起死回生的傳奇,刷新了電影百年歷史,是華夏導演進軍國際意義深遠的裏程碑,可謂俯瞰衆生,正式封神。
陸紳剛捧到第一座金杯時,不少吃不到葡萄的人冒出酸話:您老買下這座獎杯,花了多少錢?
陸紳捧下第二座金杯時,衆人半信半疑:看錯了吧?還是陸導攀上哪個黑手黨頭頭的老婆,去綁架評委了?
陸紳志得意滿地三連冠後,陸導被群嘲已久的路粉們終于呵呵了回去:我知道咱們圈裏黑道小舅子還是首富女婿不少,您幾個有本事就給咱多賄賂幾個三連冠回來也算為國争光,哪怕您們以後拍的片子爛到連臭水溝的老鼠都不屑一顧,咱也願意為您施舍幾張影票,權當濟貧了,您說是吧?
這三部名為《國度》《地獄之光》《罪已往生》的文藝、大尺度、高內涵催淚大片,也在全球票房長生榜上經久不下。
付丞雪在一堆熱門海報裏看到《地獄之光》。
在被譽為高中、大學、研究生的三大殿堂中的第一個結業的“高中作品”,走日本倫理風。雖然含金量低于後兩部,卻因為禁忌邊緣的題材,精良大氣地拍攝,俊男美女的視覺盛宴,感人肺腑的內心解剖,通俗易懂又值得回味的情節構架,而最受大衆歡迎。
順便進去看了,故事是由點到面圍城一個泥沼,社會鏈的縮影:
多年受長腿叔叔幫助的父不詳援·交少女,卑微愛慕出軌妻子而無奈用少女排遣的施虐大叔,愛上情夫為此付出大量金錢的妻子,被妻子包養多年來用從女人那騙取的金錢來資助少女的軟飯男。
四個人都是不幸的。
每一份人生愁苦、愛不得、恨別離都是佛性的,人格的塑造并非黑與白般好壞立顯。
變态鞭打少女的大叔,對妻子出軌瘋狂妒恨,想用同樣的方式報複,卻會在每一次開房後慎重地沐浴熏香,他忏悔自己的罪孽,卻用這種罪孽來支撐心中的光——地獄之光。所以,他在黎明走出酒店時,衣裝革履地和底層的清潔員謙和致意,随手把地上肮髒的垃圾扔到可回收箱裏,走進不願合房的妻子床邊,溫柔地留下一個晨吻。他把所有陰暗的情緒發洩在別處,只把溫柔與愛意留給妻子。
這種罪讓人心如刀割,這種情虐又使人為之悲痛。
妻子的悲劇源于錯愛一生,同少女的母親一樣,這是電影另一個引人争議的環節。
少女與軟飯男,兩人的開始充滿童話色彩。
畫面的最初,美貌校花在傳達室取下“知名不具”的陌生包裹,英俊的長腿叔叔站在隐蔽的角落,這是一組光與影的對白,近景與遠景拉起地愁腸,近處沐浴光中的少女被勾勒出的倩影,遠處拐角的牆根影藏着一個看不見的男人,投射在馬路上的高挑落影,這些蛛絲馬跡,又是一種隐喻,點了題,也點醒了兩人的命運。
男人身影落寞地抽着煙,黑暗中的雙目亮眼灼人,看見女孩對着裏面的裙裝笑顏如花時,嘴角微揚,又很快隐落在陰影中,轉身離去,潇灑的風衣對照女孩似有所感的回頭,只留下路燈下的一地煙頭。
鏡頭唯美得讓人怦然心動。但真相揭露在眼前,卻是讓人瞠目結舌的血淋淋事實。
男人靠着出彩的臉蛋周旋在女人之間,消耗着愛慕者的金錢。大叔的妻子發現軟飯男對女孩的關注,嫉火瘋魔,找人跟蹤少女,男人為了保護少女而尾随,一前一後的三人展開精彩地“追逐”,這又是一組錯落而緊湊的鏡頭,燦如煙火,被人性的陰暗吞食。結果更讓人驚愕,妻子發現丈夫的背叛,男人發現女孩美其名曰“當家教”時竟在出賣身體。後面又是一連串讓人眼花缭亂的節奏——大叔發現少女和男人的關系,以少女裸照威脅男人退出與妻子的金錢交易。妻子懇求男人留下,想要與大叔離婚并對少女痛下殺手。
男人地決定更是讓人始料不及——
某個明媚的午後,他裝不素不相識,約女孩坐在咖啡廳。
以大叔妻子親戚的身份質問,她為何自甘堕落?
少女嘲諷,“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壞在了根上吧。”
少女攪拌着咖啡講述起從小家庭破裂後坎坷的人生,看似毫不相幹的答案,男人卻露出沉痛的表情,少女沒看到男人轉開視線的眼中那悔恨的淚,和難以直視的心疼難耐,只顧着緬懷自己,“……想必你們這種生活幸福的人不會明白這種明知堕落卻無法自己的感覺。”
“……我了解。”男人看着窗外,也談起被母親抛棄,憎恨女人,通過騙取女人金錢獲得自我滿足的經歷。
相同的過往讓兩人沉默,又前所未有地感到微妙。
錯誤的選擇讓悲劇延續,卻也可以阻止。
離別那刻,男人終于問出:
“難道你的人生中,就沒有一點可以感到幸福的人,或事物?”
“或許有吧。”女孩想到了那個知名不具的長腿叔叔,再次露出讓人心動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把頭發挽到耳後,露出讓人側面的嬌美面容,被落地窗外的陽光勾勒出朦胧的倩影。反問:“你呢?難道也覺得整個人生都暗淡無光?”
“不。”
男人突然露出風度翩翩的笑容,英俊的笑臉一如電影初次登場時,可以掃落時光的塵埃。
“……我的人生是陽光底下的陰影,我始終站在我心愛的小天使身後,注視她,陪伴她,替她掃平所有崎岖不平——”
男主演這時的情話,簡直被推上大衆情人寶座,他說:
“——因為,她的陰影,只需有我這一份就夠了。”
這話中有占有欲,得意,也有陰霾與莫測,最終沉澱出深深父愛。男人用實際行動驗證了自己的誓言,用一種堪稱悲壯的自我奉獻。他設計了一個缜密地圈套把女孩摘出這混亂的泥沼,大叔夫妻同時死亡,男人因為牽涉情殺而獲罪入獄。
在法院定罪的同時,女孩再次受到長腿叔叔的信,一張巨額存折和泛黃的照片。
字跡是熟悉的,可內容卻讓女孩難以理解:
【我原以為,我的存在會玷污你純潔的人生,沒想到原來我的沉默以對,反而讓你迷失……請原諒我,一個失敗的父親,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一定守護在你身邊,我相信……你會用你純潔的雙眼,洗清我污跡斑斑的過往。
我說的對麽……我的小天使!
——愛你的知名不具,願在天國繼續守護你。】
畫面的最後,鏡頭從拿着信封的手,移動到緩緩墜落的照片。照片上年輕俊朗的父親抱着滿月的女兒,笑得讓人心動。
年輕父親與之前見過的男人一般無二,而男人最後的那番話,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這時鏡頭裏看不到女孩的臉,或許淚流滿面或許追悔,沒有知道那會是怎樣的表情,只能看到女孩握拳的手突然顫抖起來,拔腿奔跑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要趕去見父親。
男人因故意殺人罪當庭判處立即處以槍決,押赴刑場。
沒有人知道,兩人最後是否見了最後一面。
網上影迷紛紛留言:
“陸導喲您喂!到底是經歷多麽喪盡天良慘絕人寰的事,才虐不夠自己,跑來虐影迷,咱繼續以往的大團圓歡喜劇風格好麽?”
“生活已經夠悲傷了,您還來添堵?說好的爆笑深情無厘頭呢?您突然換畫風臣妾受不住啊?”
“不是歷時三年娛樂觀衆的賀歲三件套麽?!陸導您出來,我們保證不打死你!”
付丞雪當時順着散場的人流往外走,捏緊影票心裏堵得厲害——他不知道陸紳到底為什麽要拍這麽一部影片,贖罪?還是虛僞的自我忏悔!
可笑!這種狡猾的托詞只會讓他更加憎恨!
付丞雪把捏成團的影票扔進垃圾桶。
作者有話要說:
☆、——031——
這一年,被稱為“陸紳年”。
到了春季,社會上關于陸紳的話題仍未結束。
有人發起關于:#帶我們組團去刷全球各大電影節,好嗎?#的評選活動,支持率已經過億,轟動一時。
甚至還有人提議開設電影博物館永久銘記,雖然被領導高層嚴厲駁回,斥罵胡鬧,但影迷們撒潑打滾表示:領導們都不支持愛國先驅的愛國活動,實在太殘酷太無情太無理取鬧了!甚至自費制作角色雕塑,希望能擺放到京都中心公園供游客免費觀看。
陸紳三冠王的熱度居高不下,圈內明星紛紛避其鋒芒,預定好的頭條們也都識趣地一再擱淺,好不容易熬到陸紳帶孩子出國游玩不再霸占報紙版面後,各大明星的新聞一擁而上,什麽出軌啦,首次執導啦,爆豔照啦,開裸趴啦,拿影帝啦,受傷啦,見家長啦,爆私生子啦,五花八門,置頂首頁簡直是按秒刷新,不要太兇殘!
衆頭條一哄而上打得哀鴻遍野時,電影《秦門》默默地舉行了發布會,後來居上,席卷各大版面:
《宮汪合資投拍〈秦門〉,是否是聯手瓜分圈內地盤前暫時和解的信號?》
《LIJO全員參演,宮氏傳媒或将進軍電影業?》
《蔣妹小龍傳不合,蘇鎮雨延緩進組,劇組方否認不合,稱蘇鎮雨因病推遲。》
宮汪兩家針鋒相對已久,商業炮火從未停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LiJo是華夏最具想象力也是時下最熱的歌手組合。取意life journey——生命旅途。
組合成員為三,分別是成熟魅惑男穆凡,花樣美少年蘇淺,賣萌包子臉蔣絡,象征人生純真、青春、成熟三個重要階段,獲封“全民男神”“校草進行時”,斬獲博研大中小全學齡在校女生,紅遍大江南北。在片內分別參演呂不韋、嬴政、扶蘇三角。
蘇鎮雨生病的新聞能在頭條上摻一腳,龍哥龍嫂們功不可沒。
開學後是六年級下學期,付丞雪準備畢業考試。
一晃暑假後,圈內風雲再起。
電視裏娛樂頻道拉起暴風雪前的號角。
傍晚時間,各大電臺娛樂星播報不約而同地放出熱點。
如大片流星雨驚天而降,攪渾娛樂圈,炸起一片魚蝦蟹蚌,微博上頭條滾動,罵戰一波追着一波跌宕起伏,主角配角換了一輪又一輪,網絡人肉,輿論拷打,鞭屍曬屍花樣繁多,戰場卻從未改變。
原隸屬于星娛樂經紀公司的衆多國內一線明星接連不斷地毀約跳槽宮氏傳媒,撕裂日前聯手投資的假象,遮天蔽日的內·幕被敏銳狗仔挖出,觀衆都在猜測這麽多明星組團跳槽是不是受到公司壓榨發起的抗議,一時“陪酒門”“潛規則”“虐打藝人”“扒皮合同”登上實時搜索首位,而空格後的關鍵詞都被冠上“星娛樂”一詞,陸紳笑得風度翩翩的臉從屏幕中一閃而過。
付丞雪放下遙控器,沒想到兩家娛樂巨頭的争鋒反而讓陸紳渾水摸魚摻了一腳。
前世陸紳打着不忘提拔之恩的名頭雪中送炭,用個人號召力挽救了星娛樂暴跌的股價,實際上卻是低價收購股份,一躍成為實權股東,可不知內情的董事會擺出一片善意,投桃報李送出影視總監的職位,卻不知實則引狼入室,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挖空蠶食。
難得圈裏圈外對陸紳一邊倒的好評,連死對頭宮氏都沒挑刺說什麽難聽話。
付丞雪冷笑,端是好手段。
前世一位跳槽後逐漸過氣的明星曾在節目中揭秘:
當初是受到陸紳慫恿才咬牙背叛星娛樂。可惜這塊石頭沒有激起多少浪花,彼時陸紳獲得了一個演藝圈內能獲得的最高榮譽:終身成就獎,勢如破竹站上衆神之巅,收獲無數國人贊譽,衆人只當是過氣影星搏出位,借用陸紳炒作,反而遭到封殺。
或許從抛棄妻子開始,這個狼子野心的男人就已扔掉所有良知!
…………
青城小學直升青城二中,付丞雪卻在結業考試後去了鐵一中——全省最有名望的初中,參加入學考試,在接到入學通知書後,夢寐已久的新聞也終于登上了青城日報:
“……國內知名樂團LiJo入住青城酒店參加《秦門》最後階段的外景拍攝,組合成員蔣絡在酒店內遭遇劫持,至今情況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032——
同前世一樣。
蔣絡綁架案,在當年是件大案,全城戒嚴。此時衆人才知,在國民弟弟蔣絡背後,還有一個名叫“宮戚”的少年。
聽聞蔣絡遭遇綁票,正在國外跟進合同的宮戚立即放下家族歷練,連夜乘坐私人飛機趕到青城,半夜三更把當地警察局長和隔壁市某軍區重要軍官從被窩中挖出,出動人力尋找,黎明時分獲得線索,乘綠皮越野開向國道。
國道分左右兩路,一邊出城,一邊拐入旅游區。
炙熱的太陽烤着路面。
右路護欄邊站着一個約莫十二歲的少年,閉着眼睛好一會兒了,一動不動地杵着,途經右邊的幾輛裝貨的卡車呼嘯而過,也有好心的司機下來詢問,卻被少年婉拒。
正是付丞雪。
身量拔開卻有些面嫩,雖氣質成熟,但弱不禁風的樣子難以服人,好在氣質清華冷傲,還撐起了點搖搖欲墜的高人範。等待的這段時間,汗漬把背部衣料黏在皮膚上,付丞雪睜開眼。
“來了!”
趕來的幾輛高底盤綠皮車現身國道,一隊拐入左邊,最後墊底的那輛卻拐入右邊,估算好時間,走到右路的中間,伸開雙手,疾馳而來的綠皮車緊急剎車,輪胎摩擦路面的刺耳聲炸在耳邊,險險停在身前半米處,曾經車禍的經歷讓他握起因緊張而汗濕的手心,佯裝虛弱地晃了晃身子。
駕駛席上的軍裝大漢趕緊跑下來扶住人。
“撞到哪沒小兄弟?我說你怎麽小小年紀也學別人撞車自殺,看你這神色‘呆滞’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聽哥的,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付丞雪眉頭一抽,止住軍漢的話頭,看向副駕上那位面無表情的冰雪小王子——
那臉色硬得像石頭,冷得可以結出冰渣。
正是宮家大少爺:宮戚。
宮大少深居簡出,在後世少有見報,偶有一次上微博刷存在感,還是被不懂事的小明星借機炒作,不僅鬧出秒删的笑話,更被冷藏數年之久,但那照片卻早已瘋傳網絡。
圖中,青年宮戚并着大長腿坐在花園打電話,獨家手作皮靴擦得噌光發亮,全身“潔白無垢”,白手套,白襯衫,白風衣,白領帶,唯一深點的就是銀灰色定制西裝,白西褲包裹的“尊臀”下還墊着一片真絲手帕。
口罩遮了半張臉,擋風眼鏡又遮住四分之一,大冬天戴着厚實皮帽,壓低帽檐遮住最後的部分,從上到下就露出一雙眼睛,那龜毛潔癖的樣兒,就差自帶氧氣瓶防毒面具,好似多接觸一點空氣塵埃就跟吃了砒·霜鶴頂紅一般,任誰都看不出是來參加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