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品相關(11)
作品相關(11)
酒會的大總裁。
——最為深刻的是那雙混血特有的深邃雙眸。
藍得莫測如海,又似高高在上的天空,看着是不拘貧賤一視同仁的寡淡,實則目下無塵誰都入不了眼,挑剔傲慢得無與倫比。
此刻,宮家大少還沒養成究極形态,卻也拒人千裏,冰凍三尺。
宮戚坐在副駕上,冷眼看着擋車的少年,不得不說很有點上位者的威壓,光拼臉就能碾壓四方。
混血比國人發育早些,宮戚才上高中,身材高大,頭快觸到車頂,五官也分明。眉形似游龍,性主聰慧果敢,形狀冷傲尊華,長鼻挺直,城府深性缜密,上下唇薄,感情內斂,喜怒不形于色,再加上那雙厲如寒冰的眼,光從面相上說,就是一副極具震懾效果的“總裁臉”,這可不是偶像劇裏靠顏出位的小鮮肉們能比的。
付丞雪沒從宮戚臉上看出焦急,先施施然點頭示意。
“事出緊急還望見諒。我方才觀此地風水,發現前路陰氣大盛,路段壽靈将至,旁人或可逃脫一劫,可你這車號……”
【軍滇-74848】
随口扯謊的少年嘴角一抽,從車牌上移開目光,坦然面對傻眼的軍漢和滿眼質疑的宮戚,吐出後半句:“恐有血光之災!”
宮戚目光輕飄飄略過突然冒出的少年,冷冷定格在軍漢身上:“開車。”
軍漢被宮大少看得渾身一抖,小跑幾步利索上車,又探出腦袋對付丞雪說:“小兄弟你正是認真學習的時候,還是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電視劇。”
坐上駕駛席,發動引擎後,軍漢看着不肯離去的少年,滿面擔憂又小心翼翼地對宮大少爺提議:
“要不,先給精神病科打個電話,你看這荒山野嶺的,可別是哪個院裏爬牆出來的。這小兄弟雖說腦子不好使,模樣卻好使,要是有人心懷歹意咋辦啊?”
軍漢聲音不算小,就隔着一層車壁,付丞雪站在車下胃都開始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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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這段右路塌方算是件大事,但因為綁架案鋒芒太盛,也只匆匆提過。
那時他回想交通圖仔細思索,軍區過來的車輛要走這條國道,前面先行部隊因為搜查路徑不同相安無事,可參加酒會時曾聽一個富商提過:宮戚參與營救時曾被假消息騙上反方向,而那一段關于綁架的後續,就是援救不夠及時和宮戚被送入醫院急救的消息。他原本也和他人一樣,以為是和綁匪火拼受傷之類的,但也可能……
剎那間一個大膽的猜測劃過腦中——
用手機查找了建築商和這段右路的資料,讓灰貓從中篩選輸入生命預測系統對路段勘察。方才閉目冥想,從建築材料,建造時間,本地地形,承重,氣溫,幹濕度等……因素,一一進行分析,正午塌方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
軍漢腳踩離合,伸手去挂檔,剛擡頭就見陰魂不散的少年又堵在車頭,相隔不到五厘米,緊急收回手快速擡腳,發動機晃動一下又熄火。拍拍跳空的心髒腹诽,這要真發動起來可就晚了。宮戚千年不變的臉上終于掀起一點波瀾,雖然掩飾得很快,軍漢職業病上來還是捕捉到宮大少爺眉頭皺起的弧度,訝異地咋咋舌,等待指示。
付丞雪也看向副駕,神情略緩,對着冷面少年動之以理。
“兩位就是再急也不差這點時間——事關人身安危,若命都沒了,現在着急去做的事就更沒希望完成。”執着地看向宮戚,對上屬于混血的藍色眼瞳,“最多五分鐘,答案見分曉!”
隔着車前窗和宮戚對峙,面色一個賽一個冷淡。
空氣中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宮戚目中有着根深蒂固的懷疑猜忌,這是十三歲性狀發育就逐步接觸家族事物的領導人本能。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跑遠,宮戚低頭看表,四分五十五秒、五十六秒、五十七秒……地段毫無變化,似乎察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宮戚臉色越來越沉,看都不看付丞雪一眼,正要揮手讓軍漢繼續開車。
前方轟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033——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天賜良機?
錢,是人掙的;
機會,是自己給的;
地位,是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去的。
——————
磚石塌陷的巨響震得地面都微晃一下,碎石四處彈飛,等人站穩,前方滾滾磚灰彌漫開來,驚魂未定的一幹車主暴躁地站在邊緣,灰頭土臉地怒罵:“我靠靠靠靠靠!這麽大的天坑想死人啊!!”
付丞雪回望一會兒,舒出口氣。
沒聽到慘叫爆炸聲也沒看見油箱破裂擦出的火,約莫是沒有傷亡。
付丞雪生性涼薄寡情,向來只以自己的利益為主,若是列出“此處恐有塌方”的牌子,別說會被當成惡作劇,應驗後應付調查同樣麻煩,前世只聽說一起重傷,他猜測這個衰人就是宮戚,自然也沒想過幹預別人。
宮戚目光一震,軍漢非常有眼色地翻出望遠鏡遞去。
調好焦距一看,那坍塌得非常完美的半球形天坑,就是炸藥都炸不了那麽齊整。
視線在車速表,手表,和坍塌的距離來回游離——宮戚心算目測極佳,智商偏高,随着腦中模拟坍塌前行車的狀況,越來越肯定,若不是少年攔住說話耽誤了時間,恰巧遭遇坍塌,然後翻車爆炸的幾率九成以上。即使他及時跳車,也難逃重傷骨折或者被炸飛的車體碎片擊中。
少年俊秀清逸的臉瞬間變得妖魔化。
付丞雪嘴角含笑,站在車下面向副駕,如傲立雪山的白蓮。
“閣下可有近憂,占蔔問路在下皆可略盡綿薄之力。”
宮戚沉下目光,兩唇一掀,“上車。”
付丞雪拉開車門坐上後座,軍漢轉過頭來一臉糾結,“我之前就想說了小兄弟,話說,你也沒病,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從見面到現在,你就不能好好說人話嗎?”
飙演技仿佛古人附身的少年嘴角笑容裂開,森森地看了軍漢一眼,身前宮戚的滿身寒氣卻升溫了一個度,付丞雪盯着宮戚後腦勺扯扯嘴角,權當娛樂一回大爺。
說起宮戚其人,是後世舉足輕重的青年富豪。
身家過百億,為人卻低調至極,圈內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凡跟他有關的傳聞,就必有另一個人的痕跡,就是蔣絡。
很多人說,宮戚就是蔣絡的金主。
蔣母出道前在宮家大宅就職甜點師,上任宮家家主可惜蔣母花容月貌埋沒在後廚,遂放到旗下娛樂公司重金力捧。蔣母感謝宮家再造之恩,把蔣絡送入宮家陪太子讀書,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多年來朝朝暮暮,但凡養條狗都養出了感情,更何況長得還挺好的蔣絡。
往後裏,蔣絡一旦遇點什麽事,都有宮戚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哪怕後來蔣絡無數次劈腿女星,也不計前嫌地出手保駕護航,堪稱圈內好金主模範第一人,癡心長情。兩人分分合合、若即若離,前有蔣絡攜佳人夜宿酒店,後有宮戚秘密結婚攜子出游,兩人卻皆不以為意,讓諸位看官霧裏看花,摸不清頭腦。
但也有不少圈內人,笑言真愛論,否則怎麽那麽多美人前赴後繼地撒丫子奔向宮戚西裝褲下,都在不解風情的冷面總裁面前撲了街。連正宮娘娘也在兩人緋聞鬧得滿城風雨時避了鋒芒,偶爾冒出個頭,還讨好地說盡蔣絡好話。
蔣絡這次遭遇綁架也是源于兩個少年的鬧劇。
宮戚與汪鳴海。
也是那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兩個天之驕子均是後臺強硬,即使互砸名聲惡意綁票,也最終不了了之。
從被捕綁匪參加采訪的自述中得知:
匪徒會僞裝成貨車,把人從城內送到城外山裏的農居,是在翌日突降暴雨,農居被沖塌才暴露出來。此事并非求財,是宮氏傳媒的死對頭星娛樂因為之前爆發的那場商戰大戲,也或許還夾雜私人恩怨?聽說兩人從學生時代起就很不對盤了……總而言之,是出于報複才做出的示威舉動。
初時宮戚極力封鎖消息,可調遣警務人員的動作太大,從被綁架區域向外地毯式搜索,出城方向封路排查,再加上汪鳴海推波助瀾,幾乎是剛出事沒多久就遭遇曝光。
付丞雪拍拍宮戚的椅背:“我給你看看手相吧。”
宮戚轉過頭,手放在雙膝上紋絲不動,付丞雪撇撇嘴,退而求其次,“好吧,看面相也一樣。”裝摸做樣地端詳一會兒,一邊組織說辭,一邊緩緩道出,“昨夜觀星,今夜天氣有異,你面上隐隐顯出生離死別之相,可有重要之人住在危房?”
話音一落,就收到寒冰刺骨的目光。
宮戚的視線能把人淩遲若死,軍漢邊倒車換路邊縮縮脖子,心裏納悶,這冷氣八百年沒修,咋突然好使了?
付丞雪頂着威壓娓娓道來:“生離,重要之人離開可以掌握的範圍。死別,若不及時趕到今夜恐怕……”宮戚目中溫度一路走低,付丞雪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你再生氣,事實就是事實,要是不信,盡管開着車瞎找,明日自會證明我所言是真是假?”
經歷過天坑事件,宮戚就是不信邪也不敢拿蔣絡的安危去賭。
宮戚:“辦法?”
付丞雪看向一直偷瞄的軍漢,“你往反方向下國道,去神女峰,抄近路,在加油站停下就行。”說完看向目不轉睛盯着他的宮戚,“幹嘛?”
宮戚:“目的?”
“——你當我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麽?!”
軍漢目光閃亮地從倒車鏡給少年比了個大拇指,臉上滿是對他大無私助人為樂不為富貴折腰的贊嘆,可他的滿腔找到知己的激動還沒表達完成,付丞雪話鋒一轉,語氣一軟,道:
“……我也只是有個小忙,請你幫一下。”眼看宮戚那厮的目光該死地又變得警惕深思,趕忙補充道,“唉,沒多麻煩,舉手之勞罷了。”
舉手簽份合同,确實是舉手之勞。
宮戚這種接受精英教育的人,自然不會把雞蛋只放在一個籃子裏,一路上用電話發布號令掌控全局,不論對方說了什麽,也只是冷淡回道,“嗯。”“知道。”“繼續。”說話從沒超過三個字,身上簡直貼滿“多說一個字會死”的标簽。
視野裏逐漸看見加油站。
軍漢看付丞雪一個人“可憐巴巴”地坐在後面沒人說話,打算調節一下氣氛。雖然從小在科學和毛爺爺的指導方針下長大,卻也不妨礙他探索未知的精神,透過倒車鏡,滿是好奇看着少年問:
“小兄弟你這麽神,師承哪一派啊?”
“無門無派,認識一個隐居的老人,耳濡目染學了一些。”
“……要不你給我看看?”
付丞雪眼一垂,也不算太為難。讓灰貓從之前軍漢的各種行為進行初步預判,環境造就性格,生活軌跡影響事态發展,很輕易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先試探一下範圍。
“你現女友可是青梅竹馬?”
軍漢眼球滾動,很是不可思議,“真能看出來呀?她可是我們區的兵花,談很多年了。”
付丞雪高深莫測地一笑,“叫什麽名字,我幫你測測?”
“叫夏雪雯,人長得比名字還美,辦事能力強,當初她追我時把我吓了一跳!”
軍漢大衆臉平凡到的沒有一絲特點,但從這一段路的接觸來看,人品心性倒是少見的高尚,也有眼色機靈勁,只是性格不周全容易心直口快。
灰貓爬WiFi用時下的搜索追蹤軟件,查到認證軍職的夏雪雯的微博,閉眼在平臺看了一下,從自拍圖看,是個超級大美女,當明星都能靠臉橫掃一片。照片裏的衣着品味,身後的家居背景,都能看出蛛絲馬跡。家世似乎蠻雄厚,其中一張露出的那個桌角好像就是某珍稀木種造得,以前拍戲時導演特意仿過類似的家具布景,桌上的不鏽鋼水壺也把牆上琳琅滿目的榮譽軍章暴露得一清二楚。
朋友圈裏也有學籍經歷裏,小學是京都最着名的清揚,大學是高等軍校。初中卻名不見經傳,似乎是隔壁鎮的三流學校。
“你是在梨花鎮中學和女友結識的……?”
軍漢連忙點頭比着大拇指,“神了!”
那就是了!
拍了這麽多狗血片,編也都編出來了,家道中落的大小姐,遇到熱心自來熟的傻大膽,在女孩最惶恐不安時趁虛而入,之後高中同班大學同校,若說是巧合他絕不信。灰貓正好查到當年新聞,夏姓軍部大佬下臺,多年隐忍後複起,軍途暢通無阻。
“你與現女友是天賜情緣,她有旺夫之相,若是能一直執手相伴,将來你必平步青雲,只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小心禍從口出,遭小人壞事,有問題多聽取女友的意見。”
軍漢聽得心花怒放,越聽就越覺得眼前這小子厲害有門道。
他從小除了一身蠻力一無是處,當初要不是女友一路指導也考不上軍校,曾經自卑配不上才貌雙全的女友,大男子主義作祟常常因小事發生口角。可真要分開,他卻覺得天都要塌了,日日擔憂女友會不會被別人勾走,如今聽聞兩人緣分前定,本該就是一對,心終于放回肚子,決定回去好好哄哄雪雯,畢竟能在出生前就把人生賣給他,而他還沒投好胎生得英俊多金,本就委屈了雪雯,可不能再因為小事惹她不快。
不得不說,付丞雪無意間促成了一對佳偶良緣,功德一件。
車靠加油站停下,付丞雪沖宮戚道:“下車。”
軍漢疑問:“那車呢?”
“你開回去。”看軍漢一臉不解,付丞雪送去一頂高帽子托辭道:“你們公職人員抓壞人太多,滿身浩然正氣,我需小鬼指路,你在,會被吓跑的。再者,開軍車目标太大。”其實最後半句才是重點。
軍漢被捧得熏熏然,撂下兩人開車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034——
付丞雪自信地選在這裏守株待兔是有原因的。
前世因為被綁人員蔣絡是公衆人物,案件造成極其惡略的影響。案件破獲後憑借新聞中一閃而過的車牌號,綁架線路被真相帝們扒得一幹二淨,更有不少事後諸葛亮上前肯定:哦,真巧,我也在某某地看到過那輛車,當時就覺得有問題,沒想到還真是綁匪啊!
若在重生前被問及綁架案的事,付丞雪或許會橫眉冷笑,搞笑呢?這麽多年過去,別說車牌號,能記得車色就是萬幸!可臨死的那瞬,他突然記起四歲以前的事情,重生後并沒刻意回想,但綁架案的種種都一一浮現在腦中。
車型顏色牌號,綁匪的人數長相,帖子上推測的必經之路。
宮戚沒有搭話意圖,板着臉張望着路邊來回的車輛,少年告訴他已算出綁匪的路徑,宮戚仍然半信半疑。付丞雪走到一邊坐下,打眼掃了一圈加油的出租車,低頭看了下手機時間,看向宮戚。
“你能先找個地兒把自己擋擋嗎?”
宮戚冷眼回頭,不明所以。
付丞雪用意味深長的語氣恭維道,“難道你不覺得你太有威懾力?我還真怕綁匪看到你都不敢停車了。”
宮戚臉色冷得更加厲害,看了少年一眼,聽話地走到一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脫下外套墊上欄杆靠着。
沒過多久,遠遠駛來一輛黑色面包車。
車廂被隔板擋得密不透風,要不是中途遭遇攔路警察撞壞了油箱,一路漏油,又為了甩掉追蹤者繞了遠路,汽油因此所剩無幾,估計綁匪會眼也不眨地駛過加油站,這裏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一輛紅綠藍皮的小出租跟在黑車後面停下,宮戚看向少年。
原本坐姿懶散的付丞雪突然起身,走向出租車。
和司機商量好目的地,招手叫宮大少過來。宮戚看着那招小狗的手勢,冷眼沒動,這時前面的黑車啓動,少年表情有些着急,宮戚頓時猜出點什麽,凝視少年一眼,大步走過來。
付丞雪知道宮戚的意思,無非是氣他沒提前通氣,好當場拿下那幫人。
他是不知道宮戚武力值多高,可他這小胳膊小腿是絕對幹不過五大三粗的持槍綁匪。更何況,他要願意,完全可以讓軍漢直接開到目的地——但那麽輕而易舉,別說被懷疑和綁匪串通一氣,哪還有機會刷存在感,太容易得到總是不被重視。
付丞雪坐上副駕,宮戚坐在後面。
宮戚猜出少年的想法,卻還是有幾分不悅。他不是沒腦子會去硬拼的人,只是反感居于被動。
付丞雪通過倒車鏡假裝漫不經心地向後看幾眼,宮戚視而不見地看風景,過了幾秒,手機提示聲響起,翻開一看,居然是一個用藍牙發來的文件包。
點開一看是個嗷嗷驢大哭泣血的表情圖,藍牙發送人名稱是:
【默默在副駕垂淚的美少年心塞塞】
第一次見識這種搭讪方式,宮戚愣了愣,實在不知道從哪吐糟。兩人沒交換手機號,能通過搜索當前空間唯二的藍牙用戶發送圖片,真該給少年的機智點贊。擡頭看向倒車鏡,裏面映出張冷俏俊逸的嫩臉——
一本正經的樣子。
滴滴一聲,又一個藍牙文件發出,接收後點開,是個深沉的傲嬌驢抽煙表情圖,藍牙發送人名稱變了:
【不小心得罪了小主人但嘴笨不會道歉,在線等】
宮戚表情古怪地再次擡頭,倒車鏡裏那張臉上依舊高冷得如天山雪蓮,從椅背的空隙可以看見手肘微動——這精分深井冰的落差,讓人有點噎住,這時文件包又來了。
不懷好意的嗷嗷驢呲牙砸酒瓶圖,發送人:
【沒人搭理的小半仙會因為寂寞而法術失靈(摔】
宮戚扭曲了眉頭,把藍牙名改成一串數字,當再次接收的聲音變成短信鈴聲,才面無表情地改回初始藍牙名。
作者有話要說: 【給諸位提供了一個勾搭男神女神小方法哦,當不知道手機號的情況下,也可以用藍牙嘛!】
☆、——035——
熱心的司機大叔看車裏太·安靜,決定活躍下氣氛,對副駕的少年說:
“娃子是去哪?咋也沒個大人跟着?”
等了許久沒再接到短信,宮戚關掉頁面上傻笑比耶的驢子,默默把手機裝回兜裏,這才發現思緒已經被繞了好遠。目光一正,緊緊盯着漸行漸遠的黑車,餘光不由自主偏移向副駕,少年突然臉色煞白,醞釀起強顏歡笑的表情。
宮戚頻頻駐目,看着某人面不改色目地大施演技,雙手交握的樣子有些局促和難以啓齒。
“……父親最近在跟母親鬧離婚,昨天他突然拿走家裏的存款,一大早就神神秘秘地出門,我有點擔心,就想知道他去城外是跑去見誰?”
宮戚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收緊,這假話信手拈來的樣子,讓他突然懷疑起之前的交流,包括為了引他上車的“着急”表情是否都是演得。
大叔神情一震,“這哪行啊?!孩子都還小呢一個個的,現在的家長真是不負責任。”說着就提了速,全心投入地追擊起前面的車輛,“娃你放心,叔一定幫你找到那個挨千刀的小三,可不能讓你爸就這麽撂下你們娘三兒跑了。”
“并非——”宮戚正要說話,就被拉住袖子,看出宮戚很可能要拆臺。
知曉宮戚不喜肌膚接觸,刻意回避了手。這時才突然注意到宮戚上車時把薄外套忘在欄杆上,這會上了山路氣溫下降,因為夜裏會有暴雨,天空中積雨雲層層堆積,烏壓壓籠罩上空,陰天又刮着涼風,車裏冷氣太足,裸·露的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眉頭一皺,付丞雪有些心軟地對司機說:“我哥早上追得急,沒穿多少衣服,叔能把冷氣關小點嗎?我看等會要下雨。”
司機側眼一看,大少爺正襟危坐,穿着薄背心,手被山裏的陰寒凍出微微青白,愣是一聲不吭跟沒事人一樣,随手把空調關了,“看把孩子急得,這當爹的太不是東西了!”
這是把宮戚也算在跑了爹的行列!
大少爺絲毫不想領會臨時隊友的好意,手指蠢蠢欲動,忍不住想用指關節撞擊付丞雪的額頭,念在潔癖作祟,随身攜帶的手帕忘在外套兜裏,沒東西包住拳頭,只能可惜作罷,這時短信再次響起。
【稍安勿躁哦,哥哥大人~】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宮大少。
宮戚從倒車鏡裏看到某人沖司機露出感激的笑容,略微抱歉地道,“謝您了……還有,您小心點,我不想他知道我們跟着他。”
車廂漸漸升溫,宮戚明知某人在做戲,卻突然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一種感覺。
“放心吧您喽!”大叔爽朗地說,“保準沒問題,咱二十年的駕齡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翻開手機裏收到的表情圖,把呲牙的兔子臉編輯到那串陌生來信號碼上。
命名:表裏不一的小騙子。
往日裏宮戚最看不起的,就是兩面三刀謊話連篇的人,最看不上的,是那些前仆後繼想要抱大腿的人,最看不入眼的,就是自以為拿捏住把柄來威脅他的人——偏偏這三點少年都占全了!
椅背擋住的這個男孩,才十多歲。
當然,他并不是會傻傻地認為年幼者就一定單純無知,就像他一直篤定壞到骨子裏的人即使變成該“尊老愛幼”的老不死們,依然不值得同情,從他上幼兒園起,那些堂兄弟們也沒見一個省心的。
這人的手段不算高杆,往日遇到這種愛說謊愛演戲瞎獻殷勤的小孩他連餘光都欠奉。
宮戚。
外文名:戚爾曼德·L·龍德裏希。
他祖父是政界砥柱,外祖是德國貴族老爺。從出生起,就經歷了小醜們花樣百出的巴結讨好。他的隔壁的座位是獻媚者的戰場,面對各種抱着書本過來說“好巧”的同窗,他看一眼安排座位的老師……這也只能安生一個學期,下一次,總會有插班進來的新老師和新同學不信邪地重施舊計。
他吃飯總會遇到人多拼桌的“尴尬”同窗,參加宴會就總有“冒失”的人失手撒酒,換衣服也偶爾會有“純真青澀”的女孩“走錯房間”。
那些毫無新意的搭讪方式都成了日常的一部分,從疲于應對,到随心所欲。
他逐漸只在貴賓間用餐,參加酒會就在臉上挂上閑人免進的牌子,用視線把人逼退三尺,誰走錯房間就讓她暫時無腳可走,落在腳邊的手機飾品面不改色地一腳踩碎,別奢望他有閑心追着送去,順便讓那人多一回請客的理由。
要說這麽身經百戰,必然不會把一個少年的小伎倆放在眼中。
可就是這搭讪姿勢太奇特,手段太玄妙,做法反差得充滿糟萌點——當然,宮戚不會承認他嚴肅的性格會接收到“萌”這個信號。但總歸是意外之“喜”,雖然微末到連嘴角弧度都撐不起一毫。
宮戚私人手機上聯系用戶不超過二十,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號碼發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小時的陌生人。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麽……或許是在他波瀾無驚的生活裏,少見的一點趣味驚訝,畢竟哪怕是這件綁架案,他也産生過早有預料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036——
前後兩輛車停靠在山腳下的村莊邊,來往人流稀疏。
前面車輛下來三五個人,各個牛高馬大生得健壯,提着巨型行李箱,約莫是能裝下個孩子。
宮戚目光深沉地看向行李箱,從周圍不斷降低的氣壓就可以猜出并不像臉上表現得那麽平靜,付丞雪撫平雞皮疙瘩,付了車費随後下車。
察覺有異的匪徒嫌疑人猛然轉頭張望,宮戚表情平靜地移開視線,全神貫注地欣賞起風景。
付丞雪咂舌,果真所有生活在權欲名利漩渦的早熟二代們都是演技派,要不所有幹不法勾當後不幸被抓包連親爹都撈不出的二代們面對媒體,怎一個聲淚俱下哭得悔不當初,讓群衆恨不得一把屎糊上:你當你現在哭得跟小白兔一樣,我們就忘了你當初坑爹狂霸的嘴臉,我們就是得了全體選擇性失憶症候群,也不要試圖拉低人民群衆的智商好不?!
不過,這些綁匪的智商好像真不怎麽高。
付丞雪遺憾地看着幾位缺乏敬業精神的綁匪施施然離開,宮戚目光森森地轉回視線。
雙方人數懸殊,宮戚沒有沖動地打草驚蛇,掏出手機,順帶飛速而輕飄飄地讓視線在付丞雪頭頂飛過,他确信那視線裏充滿鄙夷,宮戚繃起比付丞雪頭頂最翹的一根呆毛還高出一掌的下巴,對着撥通的電話說了自打接觸後最長的一句話:
“派人過來。”
這四個字可擲地有聲,仿若兇器。
付丞雪如果具有“特工素養”這一技能,一定能聽出另一個含意。
如果它是一個詞:殺氣。
如果它是本韓國耍帥小說:《惹我,你就死定了!》
如果它是一段淘寶熱賣宣傳語:棺材當天直達包郵哦,您要幾個親?買一送一打,童叟無欺!
…………
說起汪少,也是個妙人。
虛十六歲接管星娛樂試手,沒兩天就被宮戚釜底抽薪的狠招傷了元氣,商戰上落後一籌,還拖累小舅趕回來收拾殘局,顏面大傷,就想着在旁的地方找回場子,這不,就瞄準了蔣絡。
汪少砸壞無數桌椅後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宮戚敢抽星娛樂的筋血,他就要咬下宮戚一塊肉——心頭肉。
可憐蔣妹被當成打擊報複的耙子!
汪少在電話裏讓雇來的打手把蔣絡脫得精光,赤條條綁在椅子上,天寒地凍的,也不給條毯子。
十歲出頭的孩子突然遭難,凍得哆哆嗦嗦流着鼻涕,還不得不聽着聲音兇惡的綁匪在耳邊念着滿清酷刑——這可不是網絡流傳的十大酷刑,而是從滿清衙門裏找出的古籍藏本,上面記載了古往今來無删減版的百來種駭人聽聞的殘酷刑法,汪少特地高價收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各種扒皮抽筋-千刀萬剮-烙燙蒸煮-三百六十種奇葩刑具,直把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念得滿頭冷汗,臉色煞白,水靈的小臉都幹癟下來,跟抽了魂似——就這樣,還要在每講完一個刑法後加一句:
“你覺得呢?”
“喜歡?”
“不喜歡?”
“抖個什麽勁啊……啊?都不喜歡?這可不行!”
反正,總要選上一個!非逼着孩子說出感受,長篇大論要跟觀後感一樣有理有據:怕?有多怕?怕什麽?為什麽怕?哪個最怕?這冷汗吸溜吸溜得是吓得厲害喲,難不成就喜歡這一個?
小孩目光驚悚,匪人笑得滿口黃牙。
源源不斷的粗聲恐吓就跟惡魔的緊箍咒一樣:“還是喜歡上一個?嘿,你要不選,我可就幫你随便選喽?”
這是不把小孩吓尿誓不罷休!
要說這蔣絡,也是個硬氣的。
平日裏虎着包子臉,愛賣萌打滾,就像個沒長大的小貓崽,又鬧騰又怕生,要不然怎麽會多出個“蔣妹”的愛稱?可就是怕得抖成了篩子,也硬撐着沒有嘴軟。閉着水靈靈大眼睛,肥嘟嘟的包子臉都正襟危坐地收起脂肪不亂打顫,可睫毛卻抖得像斷翅的蝴蝶,忽閃忽閃得好不可憐,怎麽恐吓都不張嘴,蒼白發紫的兩瓣唇抿成固執的線條,如同開在墳頭的蝴蝶蘭,從灰敗中透出惹人憐愛。
只可惜旁觀的,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人。
付丞雪兩人跟着幾人入山,選擇一個偏僻的位置拿出望遠鏡觀察裏面的情形。他不懂唇語,透過窗戶瞄到書名,正看到壯漢面目可憎地在小孩耳邊喋喋不休。宮戚用腕表裏的GPS再次确定位置,擡手沒點商量地奪過望遠鏡。
付丞雪翻了個白眼,坐在一邊的石頭上,掏出包裏的巧克力填胃。
當然,這破壞氣氛的舉動再次收獲了大少爺輕飄飄的一眼。
付丞雪選擇把屁股對準宮大少爺表達抗議。
任務暫時完成後,付丞雪開始有閑心胡思亂想,照理來說,所有狗血的八點檔肥皂劇都告訴我們,在這個綁架梗裏,有大志向的男主都應該暫時把理智裝進保險箱,各種英勇酷炫地深入敵腹,披着滿身星輝,跨過浪漫黑夜,披荊斬棘拯救被惡龍鎖在城堡的受難公主。
俗稱:英雄救美。
宮戚挂掉電話,視線轉了一圈也沒找見可以擱放尊臀的地方,于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付丞雪。
——手裏的巧克力。
這也太随遇而安了吧……默默在宮戚的眼波指示中掏出未開封的精品面包,付丞雪內心腹诽:好吧,就是王子也要吃飽喝足才能打怪獸!要是不小心饑餓過度導致武力值下降,不是腦殘地白白給敵人加餐。
所以……那些因為心上人遇害後食不下咽,結果一發威就以一當百的故事,也注定只能是故事吧,是吧?
論:宮戚是否真愛蔣絡?
通過前世各種開扒貼內·幕貼真相貼辯論貼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