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品相關(4)
作品相關(4)
貌模糊的生母,搖搖頭撞散。
“诶?這個點還有人在村口坐車麽?”售票員的話引起付譽的注意,站牌下站着個人,拉起衣領遮住半張臉抵擋夜風。
【萍雀村即将到站,請下車的乘客準備就緒!】
付譽起身往車門走。
巴士靠站停車,後車門緩緩打開。付譽眯着眼看路,人影走到車門前,以為乘客上車,快速跳下去讓到一邊,人影奇怪地轉向他,他眨眨眼,又看了眼緩緩合住的車門。
“這是末班車。”
意思是:後面沒車了,要上趕緊!
人影走近,雙手包住他的臉,沉重的袋子撞上肩膀,臉被拉近,四目相對,人影幽幽地嘆口氣。
“你該配個眼鏡了,付譽!”
付譽愣了一下,“你怎麽來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又不好意思地縮回去。
付丞雪把全肉桶塞進付譽手中,轉身率先邁步,“你回來的可真晚,肉都涼透了。”
付譽連忙跟上,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掏出一頂帽子,戴到男孩頭頂。
“這是什麽?”男孩摘下帽子,一臉無語。
付譽伸手又想給男孩戴上,卻被躲過,委屈地扁嘴,“帽子啊……我看你很喜歡,想讓你開心。”
“——那為什麽偏偏選這頂啊?”粉粉的顏色,雪紡的花朵,蕾絲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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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啊。”付譽撓撓頭,不明白付丞雪為什麽不喜歡,“我看好些女生都選了這一款,還對着鏡子照個不停……我覺得你戴上,肯定比她們好看。”
“哪好看呀?”付丞雪把花哨的帽子罩到頭上,無語地又問了一遍。
付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兒。
有點愣頭青,又很專注,一臉誠懇,認真地說:“都好看。”
付丞雪摘下帽子的手頓住,“随你。”瞪了付譽一眼才繼續往前走。
“跟你說清楚,這帽子我就戴這一次,明天你就去退了,平白亂花錢。”
付譽看着男孩的背影,摸了摸胸口。
那裏的螞蟻似乎在搬家,着急忙慌地爬回胸口,連着蜜糖一起搬回。麻麻的,甜甜的。或許螞蟻太多了,走路時心跳不太平常,胸腔裏沉甸甸的,似乎有了重量。
付丞雪回頭——
看着付譽。
【滴!收獲信力十格。】
獲得途徑:戀愛結婚,培育後代,發展慈善事業,擔任知名人士社會領袖,為社會作出衆大傑出貢獻等……他覺得哪一條都不像。
十格信力,等同一百格願力,往日幾十幾十跳,撐死五十格,一下翻身數倍,還是信力?
付丞雪羽睫輕扇,拉起付譽的手。
【滴!收獲信力五格。】
付譽看向才到胸口的男孩,扭捏地掙掙手,付丞雪擡眼微微揚唇,“走吧。”
一前一後牽回付譽家。
付丞雪坐到桌子邊手把手教付譽學習——再次響起的提示全是信力。
從二十四個英文字母基礎學起,教導發音時,他用手摸着對方的發聲部位指導,系統提示滴滴答答響得如同跳針,這可能源于付譽從小缺愛,遭受的惡意總比善意多,畏懼別人的好意,收到一點付出都想要傾盡全力回報,渴望肌膚相觸帶來的親昵。
學名:皮膚饑渴症。
離開時收獲了65格信力。
付譽堅持送付丞雪回家,付丞雪連番婉拒,百來米的距離還要送,說笑麽?
可付譽硬是跟在後面走了半路。拐個彎走過草垛,能看見李家亮着燈,魁梧少年張望着,放下心來,擺擺手離開。
“那我回了,你路上小心。”
付丞雪用目光丈量着十米出頭的距離,“……”
轉回頭看着亮燈的屋子,皺起眉頭。苗氏不是細心的人,這麽晚也都睡了,留燈的人不言而喻。獨自穿過黑暗……落在身上的夜加深了他的思緒。
月光和黑幕這兩樣總是讓人能靜心沉思,尤其周圍萬籁俱寂,好像整個世界都逐漸沉睡。
……他真怕,和李律重蹈覆轍。
怕再次傷了李律的心。
怕回應不了李律的感情。
最怕的是——如果他真得伸出手,李律卻發現這段感情是段錯誤。
夜涼如薄冰。
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變得濕重,這種微妙的變化在肉眼無法觸及的地方微微發酵,或許明天會彙聚晨霧。
有人說善變的心就像反複的天氣。
他能感應到——那種心煩意亂卻手足無措的變化,一點點,輕俏寂靜地來臨。地球是圓的,或許不管怎樣背道而馳,只要還走在同一條軌跡上,就注定早晚會相遇。他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麽樣,或許會有傷害,或許甜蜜,或許煎熬,或許根本無法放下李律。
也或許,他同中年獨居的那段日子一樣。
一樣冷漠自私。
一樣涼薄寡情。
他的野望總是比感情更先填滿他的心。
其實他心裏也隐隐有種預感,他心間的壁壘并非那麽難以攻克。如果李律願意再愛他一次,他必定潰不成軍。
這世間最難掩飾的感情,就是“愛”一個人。
這世間最瘋狂的沖動,是“愛上”一個人。
所幸……
——所幸,兩人隔着咫尺天涯,相敬如“冰”。
晚上躺在床上,進入造夢空間,收集的比賽資料變成樂譜放在支架上,基礎他學得挺多,只需練習熟練度。
65格信力,65天空間日。計劃10空間日,240個小時練習一首曲目,根據難易疊加減少,不求感染人心,那玩意重生幾次都未必做得到,只求吹拉彈奏一絲不錯,标準如規格造好的模型。
這時有人起夜就會發現,這一夜付丞雪鬧騰得吓人。
每隔一會兒就要開門呼吸新鮮空氣。
一分鐘一次,頻率高得超出想象,還每每伴随臉白如紙,膚色泛青的症狀。耳鳴、眼花、惡心、想吐,難受地要靠牆站上好一會兒。
意識空間雖然構建在潛意識底層,卻是屬于系統中樞的一部分。
系統使用時會釋放一定量精神垃圾,思想碎屑。而系統循環未修複,意識空間又相當于外置的封閉硬盤,唯一的出口就是系統平臺,由于造夢空間內的意識活動而堆積的精神垃圾一點點積累,無法釋放,最終造成意識态的缺氧,反饋到身上。
幸好是晚上。
作者有話要說:
☆、—008潛意識雞蛋—
第二天清晨起來,李律背起書包時,發現意外的輕。
裏面沒有飯盒。
以為男孩厭煩了這若即若離的游戲,他淡淡地垂下視線,拉好拉鏈,神色如常。
唯一不同尋常的是——
可能拉動的速度太快,手指離開得太慢,被拉鏈夾了下指頭,微微刺痛。
…………
付丞雪難得起晚。
一夜耗空全部信力,搞定一種單獨通級樂器,熟練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五。潛意識學習比預計還快,要不是進進出出缺氧情況太嚴重,還能完成更多。
苗美麗離開前過來看了眼,男孩臉色實在不對勁。
“要不,我帶你去市醫院看看?!”
“不用。”付丞雪擺擺手,“姨,你去忙吧,我躺一會兒就好,你叫付——嗯,就是那個傻根過來照顧我就行。”
苗美麗性格糊塗,也沒想傻根那樣能不能照顧人?更不會疑惑兩人怎麽認識?看男孩有主意,就不再費心,點點頭,“那你躺着,我去了。”
付丞雪閉眼等了會兒,一串倉促的腳步聲進門。
睜開眼——是付譽。
一臉愁雲慘淡,臉色比他都蒼白。
“別瞎緊張。”
在付譽眼裏,男孩一臉虛弱地裹在被子裏,露出毛茸茸的半個腦袋,美目都因睡眠不足而惺忪微攏,染上疲憊,連斥責的聲音都細軟如貓叫。
“要不我背你去看看吧?”
付譽急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小心地提着意見。
“先倒杯水,難受得力氣都沒了。”
付丞雪支肘坐起,付譽手腳麻利地倒了水,去扶男孩。被抱在懷中,付丞雪還聽到信力的提示音,十格,放下杯子警告地看向付譽。
“亂想什麽!”
身體不适明顯拉低了忍耐度,付丞雪顯得比平時稍微暴躁。遞出水杯,重新躺回被子裏,露出一條胳膊在被子外讓某個皮膚饑渴症患者握住。
付譽推脫:“外面冷,你放進去吧。”
付丞雪皺眉:“讓你握就握,啰嗦什麽?!”
滴答又是一聲及時的信力提示,付丞雪無語地看向天花板。頭埋在被子裏還想休息,眼皮耷拉一下,又提起精神睜開。付譽憂心忡忡,比他這個病患還苦大仇深,“你什麽時候能好啊?”
付丞雪很想發洩一句:你問我我問誰?
那個該死的循環系統!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付譽,讓人高馬大的小男子漢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你是不是想我早點好起來?”
付譽頭點得跟磕頭蟲一樣發癫,付丞雪一巴掌止住,“欸……你就不能聽我說完?”
付譽一擡頭,睜大那雙總是眯縫的虎目,認真的情緒竟然讓少年顯出一抹從未見過的堅毅,像個真正背負責任的小男人,有點帥氣。搖搖頭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結果反而暈得更厲害,腦子像漿糊一樣,他皺着眉快速地說:
“你在心裏祈禱,越誠心,我就好得越快。”
付譽趕忙點頭,擰起眉毛憂心不減,“我一定會告訴菩薩,讓你快點好,你還是睡會吧。”
付丞雪閉上眼補眠,露出的手被付譽緊緊扣住。
出人意外地——
往日最多幾格幾格增長的信力這次居然吓人地以十位起跳。
十一、十二、十三,一層層增加……
他心情微好,松懈了些許眉頭,信力瞬間又出人意表地跳空到二十,随着眉頭地松懈度還再逐漸遞進,三十一,四十三,五十八……付丞雪心中一動,徹底舒展眉頭,露出舒适的表情,微微上勾的嘴角像是顯出笑意……果真,信力居然跳空上百位。
一百五,一百二,一百六,一百三……直到付丞雪迷迷糊糊睡着,這麽半個多小時的淺眠狀态居然都沒下來過。陷入深度睡眠的前一瞬,付丞雪模糊的想着:
……看來以後要對他好點。
再次醒來,才過了一個半小時。
付譽不在,聽聲音是在廚房倒騰。
統計完信力,九萬七千多,付譽大概是在十幾分鐘前離開的。
先用五千信力修複龐大的循環系統——這是精神層面的構建,線路密如蛛網,借鑒在實體上。人體任何精神層次如喜怒哀懼,會影響到心肝肺腎,兩者息息相關。包括心髒供血路徑、呼吸發聲通道、進食消化、新陳代謝等等,所有機能都被利用,就像支撐藤蔓的那根木杆。
一分鐘後,精神垃圾和思維碎片被清理一空。
那種感覺難以形容。
從心底深處蔓延的舒爽傳遞到全身,重生以來所積累的負面情緒,煩躁的、糾結的、急迫的……全部被分解地一幹二淨。
——好像給靈魂洗了個澡。
身體被溫暖包裹,蠢蠢欲動的心思沉默下來,被水流帶出體外,連帶着內心世界都寂靜無聲。
一種安逸綿延在骨子。
人變得懶懶的,毫無雜念。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神清氣爽。
他拿出鏡子照臉,果真氣色正好,白嫩的臉上瑩白發亮,比香薰spa還治愈。
【怎麽回事?】他心裏默問。
毫無感情的抑揚頓挫及時出現:【系統依附寄主并非虛無缥缈地架空,也非填補肉體,更不是靈魂說。】
【造夢空間是潛意識與意識間的溝通作用于肉體,但整個運轉還是封閉的,不會使能量溢出體外。而系統中樞的構建,拿電腦比喻,就是把硬盤安裝在腦中,內存位置構建在潛意識最外圍,而主機的骨架建設在大腦皮層,運作在神經系統。】
付丞雪:【為什麽這樣安排?每次産生電流感也是因此?】
畢竟關系己身,尤其聽到這種從肉體到意識都被不知名的痕跡入侵,讓人從腳底竄出毛骨悚然的感覺,需要搞清的問題簡直不要太多!
那個向來直話直說的系統音都遲疑了好一會兒:
【……愚蠢的地球人。】
零情感波動的語調,硬是聽出了傲嬌的情緒,如果換成人形,或許會是個瞪着死魚眼抿嘴不悅地抱怨的小正太。
【地球知識體系裏有關于多層潛意識的內容。】
——這是在罵無知還是沒文化?
雖然意思相同,論字數文雅度還是存在區別。明顯語速較快,果然還是理解成語态激烈的後者比較恰當,【我讀書少,不行嗎?】
【……】他清晰地感覺到系統音噎了一下。
系統未發出聲音,但付丞雪的心跳明顯停頓過。
汗毛乍起,繃起全身變得警惕。這種能通過寄生操控寄主的外星産物,若是有心害他,豈不是……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系統再次出聲,語調比之前嚴肅很多,抑揚頓挫都消失不見,平平無奇中透出冷漠。
【範生命生物體鐵律第一條:非常規不得傷害人類生命。若有違反,将啓動自毀程序。】
潛臺詞就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你擔心個屁呀!
……好吧。
被人懷疑,鬧點別扭是可以理解的。
似乎喪失了插科打诨的興趣,系統不顧付丞雪的胡思亂想一味地進行科普:
【人體潛意識有七層,如果用煮熟的雞蛋比喻,把蛋白劃分三等份:
頭輕腳重,重的一頭是底層,本能與獸性的世界;中間包裹蛋黃的是中層,資料圖書館,用探知意圖即可調出答案,如:某個名字,誰的電話;最上面靠近氣室的是高層,可以解釋成開發天才的地方,任何超前的創造學習都源自這裏。
被中層蛋清包裹的蛋黃是第四層,意識界,随着意識焦點變化,如:感情、欲望、念頭。
第五層是蛋黃上的小白點,生命胚胎萌芽的地方,也是中心自我,意識中樞,世界觀人生觀的建立都在此形成。
與胚胎緊密相連——供于生命呼吸的氣室,是第六層,高層自我,也是心理學中的真我,是胚胎賴以生存的地方,與自然緊密相連的靈性人格。
大多人終其一生都只活在自我中,渾然不覺真我。
第七層是集體意識層,它如一層蛋殼包裹住前六層,殼上有數千個肉眼難以啓及的孔,就是常人無法觸及的溝通自然的界限,是全人類生命歷程智慧的彙聚,任何玄妙離奇的事物都來自這裏,如:鬼神、上帝、天道、法則。】
他頓了一下,才說:
【……還有外星生命。能開啓這裏,就能脫離凡俗溝通萬物。】
付丞雪慢慢消化完科普,系統正要開始講解寄身情況,他突發奇想地問道:
【我想跟動物交流呢?】
【一百種常見動物語言翻譯軟件,需要1萬信力從備份資料庫進行還原修複,自帶貓科大語種詞典,狗科大語種詞典。附送小語種,鳥語編號B-006,杜鵑鳥語詞典。】
動物語言簡于人語幾萬倍,人語和外星語轉換器都自動安裝,這玩意還好意思收巨額信力?開機也才一百,安裝個小軟件需要一萬?又不是讓系統自己造,只是從備份資料庫裏調出現成的而已。
自睡醒後統計完信力,付丞雪就發現系統變得稍微生動熱情了點。
從上面的話裏,可以挖掘出系統宰信力的深切需求。
說不定系統破損對泛生命的完整性,如性格機能等因素有一定程度的損害,系統沒有直接偷偷使用掉,可能是因為能量的使用權在他手中,如同筆記本電腦的所有者可以選擇拔掉電源線或挖掉電池。
也不是不願意修複系統。
沒有系統,再多信力都只能閑置,可系統不主動索要,他也不能聖父地白送,要是造成容易擺弄的印象,那灰貓以後陽奉陰違了找誰哭去?
【你繼續。】
系統被拒絕似乎有些難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在付丞雪耐心盡失前開口:
【……這次不拉你進來,你閉上眼,通過腦中冥想感應系統。】
這會兒心思澄澈,閉眼後眼前一片黑。
默念了會兒,眼前突然出現一點白光,想象着順着光芒走去,當全身埋進光中,頭一懵像一頭紮進漩渦裏,昏眩一下就變得豁然開朗。
作者有話要說:
☆、—009系統長廊—
眼前是一個具現化的長廊。
左右兩排房間,門牌上寫着看不懂的符號。
輕輕一眨眼,符號被語言轉換器翻譯成可理解的英語字母。紅門上寫着漆黑的大寫C,上了鎖,但開着窗戶。房間裏好像臺風過境,地板上到處都是拟态光纜,像西瓜藤一樣的崎岖線海,糾纏散亂地爬了滿地,很多都露出斷掉的橫截面,應該是系統破損的寫實狀态。
順着走廊一眼望去,各色缤紛的門,除了C門都是密閉厚實門板。
走到旁邊的黃門前,房間沒有上鎖,他推,使勁推,居然打不開?
【十格信力。】
門上紋絲不動。
【……一百格?】
刺啦一聲,門自動劃開,地上還彈出一條柔軟的紅色地毯。
系統貼心地解釋:【地上髒。】
地毯底下的地磚凹凸不平,毯邊掉落着零件,還有牆體剝落的碎屑。
真是體貼備至……牙疼地伸出腳,這才發現腳底是光的,更正确說是——
赤身露體。
系統又出來解惑:【意識态會還原生命最初的形态。】
直說是野人學會勞動創造之前的露奔就好,還真感謝沒被還原成猿猴。
腳下的地板一軟又恢複正常。
想到這裏說不定就是灰貓的腸壁心髒之類的地方,他突然警醒地問:【……我一直有個疑慮……你既然住在我的大腦意識神經上,是不是能看到我的動作和想法?】那豈不是連上廁所都被監控,所有小心思暴露無遺?
【只有你進行的思想中不設防的波動,才可以感應到。比如,産生疑惑,會本能發射求解意圖,就是不設防的,如果其中有與‘我’相關的符號,會感應得更明顯。如果思考某個不想讓人知曉的事,産生隐藏意圖,還可以破解,若是明确拒絕探知意圖,除非給予信任權限,否則是看不到的。】
【那你能知道我罵你的時候?】
【之前有幾次能感受到你的敵意,現在就感受不到。】
……因為我現在沒罵你!
付丞雪皺起眉頭,看來以後不能仗着在心裏想東西就毫無防備。
房間D東西不多,只有幾個書架,滿滿當當的外星文字在目光接觸書脊時轉化成漢字。
一眼掃過,都是灰突突的,其中有兩本顯眼的紅色書籍:
《生命預測》
《三大星系億種樂器》
抽出翻開一看,通篇都是外星符號,翻譯成了可識別的源代碼,卻出現很多亂碼。前者是免費派送軟件,當初也是用它推算出“命不該絕”的結論。後者是造夢空間調取樂器模型時選取的立體圖鑒,可收集本土音樂資料,冷門樂器自動載入,通過模拟程序合成。
付丞雪指着一段彙編語言。
【如果把這些文本用編譯器制作成軟件,是不是可以在普通電腦上運用?】
【這種是全息軟件,現代科技無法兼容。想要使用必須縮減源代碼——就是删除無法識別的亂碼,重新整合成沒有全息化的最初3D版本。或者……也可以學習我們的技術,縮改成适合當地科技進程的新計算機語言,新編程程序,新的公式運算方法,新的數據識別轉換系統等等,這些以本土人類的學習能力,至少要耗費百年以上。】
就是此生無望的意思……那不着痕跡的嘲諷他算是聽明白了!
不過,潛臺詞似乎說,如果進入紅房子拿到光腦的程序編碼,就可以制作出光腦?
但或許還需要更多時間……放回書籍走到另一個書架,他突然想到。
【如果把全息技術僅運用在電影或者游戲裏,需要多久?】
随手拿起早就發現的灰色書本,沒法打開,四周響起系統仿佛帶有回聲的聲音:
【前者截取的部分很少,只需十年就能夠使用現代科技達成,後者因涉及到龐大的網絡改建,照搬的話要五十年,自主研發就要一百二十年以上。】
——那看來徹底沒戲了!
就是全息游戲制作出來時他好運地還沒死,估計也老眼昏花玩不了。
手上這本灰色的書名為《一百種常見動物語言翻譯》,本該是條形碼的位置出現幾個外星文字,是所有目光觸及的地方唯一沒有翻譯的,想到系統的那些小心思,他用指尖輕輕一戳,浮光閃過,灰色書籍就變成紅色。
【……就這還要一萬?】
【……】原本滔滔不絕的系統音開始裝死了。
根據頁尾的目錄找到一個半人高的書櫃,櫃子的形狀是沒有鎖的,可怎麽都拉不開,就知道又是系統在搞鬼,付丞雪擡頭沖着四周空氣看了一圈,無語地吐出一句:【德性!】
【其實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付丞雪盤腿坐下,等了一會兒,眼前的空氣扭動起來,出現只綠眼灰貓,“喵~”
付丞雪:“……”
“我知道你想要信力修複系統。”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雖然信力(随)獲(便)得(刷)的(很)過(多)程(供)比(大)較(于)麻(求)煩。但是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看在你害我出車禍的份上扯平了),你想要多少,我都願意給,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喵?”
灰貓歪頭,樣子本該略萌,他卻感覺到違和,就像看到毫無生氣的鬼咯吱咯吱地慢慢歪頭,咔得一聲就斷掉的畫面。
“這對你不是很難,也就舉手之勞。”付丞雪目光中閃動着誠懇,“只需要,你在可以離開我身體之前,全心全意幫我完成夢想。”
灰貓點頭,伸出一個梅花爪,爪心向上。
付丞雪伸手蓋住貓爪,搖搖頭。
灰貓耳朵一動,碧眼變得濃稠如墨,釋放出不悅。
付丞雪解釋說:“……我不是要反悔愚弄你,但一筆歸一筆。我雖說想幫你,卻更在乎我自己的人身安全,在沒鬧清你到底在我體內做了什麽之前,我是不會把信力給你的。”
接下來的時間,終于把剩下的問題弄清:
光腦的系統平臺和核心是用泛生命體本身的能量分解建成,在第七層潛意識中。
——這個位置只能連接蛋白,影響不到蛋黃和胚胎,卻也與氣室的靈性有關。
如果核心是骨架,平臺就是包裹的表面。付丞雪死後看到光路在腳下鋪開,是系統核心在收集靈魂時觸及到七層潛意識,為了把靈魂傳送出去,穿過阻礙接觸集體意識的隔膜時被剝落掉表層,露出裏層核骨。
光腦的咽喉,也就是系統代言人,占據潛意識中層一角,存儲着不可更改的系統數據,但凡要溝通系統中樞都要經過它的傳達。
光腦的物理存儲器(硬盤)構建在腦中,是系統對寄主免費開放的空間,通過腦內冥想進入。
——如果正式登陸平臺運用光腦,需消耗精神能源。
光腦的能源通過神經系統傳送,手上的電流感,是神經末梢張開——接收精神能源的開口擴張時消耗人體靜電産生的。也就是說,每次信力接收量突破上限一回,就會電一下。之前心髒的變動是寄居在心髒中的範生命體的情緒波動,靠近心髒的左肩就是智能生命的傳感器。而精神能量的存蓄地也在心髒中,灰貓就睡在這裏熏養拟态。
花費九萬信力修複系統骨面,打通平臺連接數據庫存儲器等地方的線路。
剩餘信力:兩千多。
付譽端了粥叫起男孩吃遲來的早餐,男孩微微一震,才睜開眼睛。
…………
當晚,一夜三秋。
進入造夢空間練習比賽曲目。
樂器他選了八弦琴,箜篌,手風琴三項,還選了由于太過偏門而無人問津被拿來當獎品的內蒙馬頭琴,新疆手鼓,西北胡不思,印度西塔琴,這四項估計會得人鳳毛菱角,能直接晉級。整個計劃加起來,就是一座經驗貼樓:
#找一找那些年曾讓我們投機取巧的冷門樂器!#
單獨攻級的是二胡和小提琴,這幾項中也有他之後打算考級的。
一格信力二十四小時,在空間休息,在空間學習,循環系統不停運轉,使他時刻保持最大的專注力,三萬倍的巨大潛意識力量使理解能力學習能力發揮到極致。僅用三百格信力,就把龍珠召喚卡七項樂器的曲目和另一種單刷曲目刷通。
一夜醒來,手上多層薄繭,驚得他趕緊去照鏡子。
世界無奇不有,有種職業美容催眠師,就是通過潛意識催眠,達到豐胸長高類效果。他可不想人生幾十年用幾十天走過,蝴蝶雖美,卻無福消受。
腦中聲音及時阻止他的胡思亂想。
【空間時間流速僅限于手部,是為了神經反應系統記錄熟練度。】否則練習多久都白費力氣,跟白日做夢瞎想一個等級。【建議切斷除反射神經外的所有聯系,否則身體無礙,手卻會逐漸蒼老。】
……這種話不是該提前說麽?
兩個“否則”到底是有多幸災樂禍?
現代地球人不會操作外星光腦情有可原,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設置,就是再天資聰穎也不可能無師自通。
——可為什麽,他總能從外星生命的語氣中聽出森森的鄙夷。
作者有話要說:
☆、——010——
為了騰出國慶七天假,小學要到月底才放假,所以周末這天,李律仍在上學。
當李律放學的時候,刷完信力的付丞雪正送付譽出門。
付丞雪目不斜視地和李律擦肩而過,如面空氣,完全讓人想不到這樣的男孩——會在每個睡意深沉的夜裏,連貓鳴狗叫都悄然遠離時,無法抑制地潛入李律房中,只為看一眼少年安詳的睡顏。就像病入膏肓的瘾君子,把臉枕在少年單薄的胸膛,聽耳邊心髒蓬勃跳動的聲響。
——還沒擺出更冷傲不可侵犯的架勢,快遞發來短信。
付丞雪悄悄按掉震動,立刻告別付譽,伸伸懶腰換個方向,在村口和快遞接頭付錢指了路,也許難為情,他想等李律收完包裹回屋後再回家。
…………
李律疑惑地看着快遞單上填寫的收件人電話,确實是他用李父的舊機號碼。
藍裝快遞員露出職業笑容,“凡是購買額到達一定金額都自動進入抽獎名單的,您放心簽收就好,絕對不會再有人找您要回來。”
李律記得男孩曾借他手機網購。
他不深究,只是很多時候覺得無關緊要,但這不是他傻,相反的,過于缜密的思維和細致的觀察能讓他洞悉到很多常人輕易忽略的漏洞。一邊簽收一邊狀若無事地跟快遞搭話,他長得面善,說話不緊不慢語調柔緩,還都是些抽獎限制之類的瑣事,很能不經意打破別人的警戒線。
短短幾句交流,快遞差點就被迷惑住松口說出實話,走時還打着哈哈:“這種好運可不是随時都能撞上,與其等待明年抽獎,不如努力掙錢自己買。”
“你說的對。”李律認同地點頭,受教地目送快遞離開,等快遞一腳準備跨出院門的時候突然笑着問,像是突發奇想般随意,“啊,對了,你不是說抽獎是三天前舉行,怎麽才一天就結束了?”
李律那張臉太具有欺騙性,讓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的狡猾。
快遞瞬間頭皮一緊,含糊應付,“啊?嗯,誰說不是呢?”穩下心來略微警醒地問:“你問這幹嘛?”
李律淡淡地斂下笑容,垂下眼。
“哦,只是可惜沒機會再抽一次獎。難得白送的。”說完轉身進了房。
快遞員離開時還在懊惱,到底着沒着道兒啊?這燒腦的活計可不能再傻大哈地攬下。總覺得大男孩最後一臉沉靜,把洞悉世情的深邃朗目向下移開,反而更讓他忐忑,愧對那個托付信任的小男孩啊……那麽水靈冷俏,做好事不留名的貼心護舒寶。
…………
李律揭下郵單挂網查了物流,發貨時間是在五天前,四天前抽獎根本說不通。
把包裹放到一邊,煩躁的情緒像蘑菇雲一樣點點浮上心頭,越積越厚。
李律用涼水讓自己冷靜一些,途經院子時會無意識地尋找那個男孩可能出現的地方。他反感,抵觸,甚至可以說“厭惡”這種感覺。像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飄飄忽忽地摸不着內心的真正意圖。
李律一向淡看衆生,不着眼,不在乎,不以為意,不求甚解。
唯有這次,像是身不由己地陷入泥沼,越不解越深執。
其實他有一個秘密:
是認不住旁人的音容。
不是缺乏審美和鑒賞,也非記憶力差,只是一視同仁,千人一面,耳鼻眼眉口,雙手兩足。音容相貌不過紅顏枯骨過眼雲煙,大千世界,芸芸衆生,于他眼中只是批量生産的流水線産品,差別只在于有的新鮮些,有的卻過了保質期。
不是沒找過“臉盲症”和“聽覺障礙”的治療方法,卻從未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