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飛來橫“醋”
兩人并肩而行,正準備要過馬路,唯一慌亂地擺頭看了看馬路兩側,毛線帽的帽檐壓得她額頭浸出了汗,微微有些發癢,她停下腳步,脫下右手的手套,将其塞在口袋裏,伸手将帽檐往上扯了扯,手指潤潤的,這才欲跟上思睿的步伐。
恰巧思睿走出了幾步,發覺唯一還一個人埋頭站在馬路邊,以為她又晃神了,無奈地撇撇嘴折回去,下意識抓住了唯一的右手,卻沒成想遭到了唯一的嫌棄:“哎呀剛剛從餐廳出來我手心裏都是汗難受了!”她異常警覺地抽出自己冰涼且潤潤的手,其實只是不習慣用自己冰涼的手去接觸任何人——像她這種寒性體質,一到冬天準保四肢冰涼,自然不想去禍害別人了,揣進兜裏保證它不至于太過冰涼便可。
眼看斑馬線另一頭的指示燈都要變成紅色了,思睿卻停下了腳步,困惑地将唯一重新扯回到馬路邊的臺階上,理直氣壯地反駁:“哎不是,洛夏唯一你什麽意思啊!你每次過馬路都不注意這我不得牽着你啊!”思睿這明顯在把唯一當女兒養啊!
唯一看他那氣鼓鼓的模樣,一時間沒繃住,哈哈仰頭大笑起來,有意攥了攥手心,又笑意盈盈地将自己的手伸直,側過身将思睿插在羽絨服口袋裏的左手牽出來,穩穩地握住他的大手,倒像是哄小孩的語氣,好聲好氣地說:“好好好,來,牽着吧!”她靈活地眨眼睛示意他。
誰知這會兒思睿仿佛不領情似的,一把甩開了唯一的手,面無表情地別過臉低下頭,心不在焉地盯着馬路對面巨大的廣告牌,佯裝失落地頻頻嘆着氣。
他的舉動讓唯一氣不打一處來,悻悻地擡仰起頭呵道:“不張思睿你幾個意思啊!”可下一秒又調低了音量,露出小媳婦那怨念極深的模樣,呢喃:“多大點事啊是不是!只要你不嫌棄,以後随便牽就好了!”
兀的,思睿再一次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五指緊緊扣住她的手背,像是小孩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糖果一樣滿意而又洩氣地笑笑,牽着唯一的大步大步向前走,唯一輕輕吐了口氣,欣喜地将下巴埋在厚厚的圍巾裏,懶洋洋地緊跟着他的步伐,時不時嫌棄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他那得意的神情,自己也不禁笑出聲來,心裏樂不可支。
唯一與思睿認識多年,豈不了解他那小孩子脾氣,方才他興許根本沒生氣,只是因為唯一公開場合甩開了他的手,他才幼稚地又用他那一套“以牙還牙”的伎倆來做無聲的反抗。一方面,他真的很少生氣,另一方面,他要是真生氣不理人,那果斷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被哄好的了。
昨晚才下過大雪,校園裏寬闊的主幹道上的積雪一大早便被環衛工人清掃幹淨了,今兒又是個大晴天,再加上校園裏人來車往的,除了幾處低窪地帶有污水坑,其他都未留下痕跡。
這剛剛一踏進校門,兩人就發覺今天的校園仿佛格外熱鬧,有一大波身着藍色校服、帶着紅領巾的小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絡繹不絕地湧出校門。冬天本來就夜長,這會兒天早已經全部黑下來了,門口的保安叔叔也站在裝有巨大白熾燈的高臺上專心致志地指揮着進出校門的車輛,以防發生交通事故。校門對面也是一條熱鬧的美食街,因此,提着大包小包、嘴裏啃着烤玉米烤雞翅的學生也不在少數,四下裏喧鬧無比。
當兩人拐到人跡罕至的小道上去,耳根總算清淨了,被樹蔭遮住的道路兩側仍舊殘留着雪漬,矮矮地沿着臺階堆砌了些許,倒也不礙事。
唯一見思睿這睜着眼還要往水坑裏踩的架勢,連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厲聲說:“你看着點路,別老是往水坑裏踩,髒死了!”
思睿邁出去的腿懸在空中,征征地轉過頭瞥見唯一的神情,“哦哦”地應了兩聲,笑嘻嘻地向斜前方跨了一步,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路,談起家人,平日裏鮮少矯情的思睿卻為唯一灌了一碗雞湯,他眼眸微垂,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氤氲,一本正經地說道:“小的時候,我會覺得爸媽、親人、朋友都應該無條件地愛我,于是我有些任性叛逆,可是直到長大後才慢慢明白,自己也要懂得付出,人都是将心比心,沒有誰天生就應該愛你。”
唯一打心眼裏明白思睿是一個感情細膩又敏感的男孩,上學時他雖然會闖禍逃課,但無比清晰地明白自己未來努力的方向,這會兒的他,格外的通情達理了。
唯一不禁偏過頭來,欣慰地看了看他,贊許似的點點頭說道:“張思睿,你好像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了。”
Advertisement
“嘁!現在是不是特別崇拜我?”思睿又用那種他慣用的腔調反問她。
“是是是。”唯一小姐敷衍地應和道。
思睿卻冷不丁地再次将話題轉移到自己父親身上了:“哎對了,你不要嫌我爸婆婆媽媽,他平時就那樣,幸虧我沒遺傳他這一點。”說完他還露出一副慶幸的表情,哈哈幹笑了兩聲。
思睿說這話本只是随口發牢騷,可未預料到的是,唯一老早便見識過張爸爸的風采,從而生成了先入為主的判斷。這位在小鎮的老人們贊不絕口的建築師,大學畢業便在當地主持修建了第一所中心小學,直到如今,學校門口的那塊巨型石碑上還刻着“建造者 張恒文”幾個字。
她認真思忖了片刻,一本正經地回複:“沒有,我覺得叔叔挺可愛的,性情要比你溫潤多了!”
“那你到底喜歡他那樣的還是我這樣的?”張思睿同學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事到如今竟然還要跟自己老爹争風吃醋,不過這會兒,他分明是想要逼唯一心口如一罷了。此刻,他正歪頭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唯一,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昏黃的燈光映襯在他的眼眸,投射出亮亮的光。
唯一無奈地撅撅嘴,倒抽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去,心裏暗自嘀咕,這個時候,也只能如他的願,這種肉麻的話題,還是早點結束為好,“喜歡你喜歡你好了吧!幼稚鬼!”唯一順勢将雙臂搭在思睿的肩上,輕輕地推着他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