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次“初”吻
眼前的人聽聞自然是心裏樂開了花,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可沒走幾步,思睿冷不丁地停下腳步,唯一的頭不出意外地結結實實地撞在他的後背,繼而探出個腦袋朝斜上方盯住他的側臉,思睿也順勢朝斜下方看,對上她的目光,兩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沒有言情小說裏描寫的什麽小鹿亂撞的感覺。
“哎你上次還沒答應我呢?這會兒倒是以這種姿态來争寵了是吧!”唯一小姐總是會借機報複,不緊不慢地嗆道。
思睿仰起頭“呃”了幾秒,壞笑着刺激她:“我答應不答應貌似也不影響吧!某人可是自我認定昨晚就是我們……”
思睿的話還沒說完,唯一便迅速直起身子,立刻踮起腳,将原本搭在他肩上的右手伸過去,本只想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把這種羞恥指數爆表的話親口說出來——此刻,沒人想聽經過楊瓊那個大嘴巴添油加醋演繹出來的肉麻話,可誰知一巴掌卻糊在了思睿臉上,唯一倒是反應靈敏,意識到不對勁,便又機敏地将手移到他的嘴巴上,瞪圓了眼睛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有聊無聊……”
兩人此刻變也是心照不宣。只見此刻思睿伸手輕輕掰開了唯一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一同疊放在自己的右肩上,迅速扯下嘴角,用那種賤賤的語氣回複道:“有聊啊!”說着說着,他還揚了揚下巴。
緊接着,他發覺唯一此刻正将頭抵在自己的後頸,大概是把自己當一道牆來磕了……便好笑地補充道:“好了,在本少爺單方面被唯一小姐認定為準男朋友的之後,我決定勉為其難……呃……正式答應與她交往。”思睿故意将“勉為其難”四個字拖得很長,怎奈還是免不了此刻被唯一犀利的眼神扼殺在喉嚨的宿命。
這不,雖然兩人如今算是落得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可誰知道我們唯一緊接着就做了一個讓思睿措不及防的舉動——她身輕如燕,一蹦就爬到了思睿的背上,雙腿自然地環在他的腰間,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以後不聽話就試試看咯!”唯一用那種似笑非笑的威脅語氣正式對思睿提出小小的忠告。誰能想到這個陌生人眼中一米六八高冷安靜的女神這會兒竟然做出與她以往性情完全不符的舉動,不過這一點,思睿倒是覺得是意料之中。
思睿生怕她掉下來,急忙抱住了她的腿,低下頭一直在偷笑,挺直了腰板毫不費力繼續往前走——畢竟唯一身形瘦弱,思睿平時也有在健身。
這是一條格外僻靜的小路,他們倆自然也不用擔心此刻的舉動會不會對路過的單身狗造成一萬點傷害。于是思睿便時快時慢地邁着步子,偶爾還會為了吓吓唯一,迅速地将雙手放開,任由唯一雙腳着地,輕輕地扼住自己的脖子不撒手,讓他重心不穩地往後倒,怎奈下一秒,唯一又可以輕松地跳上去。
眼看就要拐進大路時,唯一迅速從思睿背上跳下來,順手将思睿羽絨服的帽子整了整,又俯身理了一下自己的長羽絨服,兩人依舊是十指相扣,這昏黃的燈光倒是應景,不禁又讓思睿想起昨晚那個站在路燈下的人……
面對唯一的神情自若,思睿仿佛有些心緒不寧。他将要說出的這句話,像是反複揣摩了許久似的,重複在心裏掂量了N多次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口,在這個可能并不恰當的時刻:“話說……你現在跟顧瑾瑜還有聯系嗎?”
唯一的眉眼緊蹙,瞬間惴惴不安,心虛地抿了抿嘴,本還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麽,這會兒卻像是被誰無緣無故用棍子掄了一下似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反應了片刻,她才尴尬地搖搖頭,仰頭緊緊盯住了思睿有些恍惚的神情,“沒有,大一那次新年在鎮上見過面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系了!”顧瑾瑜的确是個讀書的天才,他高中時讀的文科,參加自主招生被香港的大學提前錄取的。上了大學之後,他很少回小鎮了,只在唯一剛上大一那年寒假呆了十來天便又回到學校去了。
其實這段時間,唯一時不時地也會在心裏犯嘀咕,只是沒成想這會兒思睿會主動問起來。可是就在昨天,她意外在朋友圈得知顧瑾瑜來A市了,據說是因為畢業實習,而且是要呆半年,就算是像前幾次一樣,自己對他打來的電話都不予理睬,也還是不知道他還會在怎樣的狀況下以怎樣的姿态出現在自己面前,莫名的,她心中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思睿本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卻選擇了緘口不言,唯一的心情卻有幾分沉重,思睿最害怕也是最擔心的,不正是那個人嗎?想着想着,她發覺與自己的手緊握的那只手冰涼冰涼的,手心微微浸着汗。她沒想太多,只是跟随自己的內心做了——又一次側身擁抱了他,緊緊地抱住他,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忽略了路上人來人往,忽略了校園廣播的嘈雜喧嚣,唯一透過思睿的胸脯伏起來又凹下去的頻率,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急促不安的心跳,她伸手附在他的後背,“張思睿,我好愛你啊!”如今的唯一,早就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麽寫了,她這真的是天生自帶撩人體質啊!思睿恐怕也要甘拜下風了。
聽聞這話,思睿澄澈的眼睛裏微微泛着淚光,他有些許哽咽,輕輕地松開唯一,将雙手落在唯一的肩上,深情款款地望向她,聲線低低地說道:“唯一,你還記得高三上學期期末考試最後一天我們一起放學回家時我對你說過什麽嗎?”
若不是有意被思睿提起,唯一興許會将那段記憶列入千千萬萬思睿戳她心窩的表白中去——畢竟思睿對唯一說過的溫暖的情話太多了,以至于她根本無法清晰準确地講起每一次的時間地點,可讓唯一深深為之動容的,這絕對稱得上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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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顧瑾瑜離開小鎮的第一個冬天,唯一似乎還沒完完全全從他離開的悲痛情緒中脫離出來。那一天期末考試結束便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唯一與思睿一同乘公車回家,天上的烏雲被壓得很低,仿佛下一秒就會是傾盆大雨,道路兩旁的松樹被吹得沙沙作響,七倒八歪的瘋狂扭動着。
車廂裏的乘客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兩人并肩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全程毫無交流,誰也沒有要打破這份沉默的意願。
其實思睿就是在考試的前幾天,已經得知自己下學期就要轉學去深圳了,雖然有一千個不願意,但他還是得服從安排——要不出國,要不轉學,他只有這兩個選擇,所以那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的,即使佯裝戴着耳機聽歌,那音樂一句也未穿破他的耳膜,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哼着的曲調,心不在焉地跟着歌曲中的節奏肆意搖晃着他懸在空中的雙腳。
可就在下公車的那一剎那,兩個人剛剛在站臺上落腳,思睿就緊緊地抓住了前方的唯一的胳膊,唯一疑惑地轉過頭時,他的神色中有些許驚恐,分明是害怕失去,轉而又十分真摯,讷讷地說:“唯一,你不知道,以前我有多努力啊!我那時候就在想,顧瑾瑜離開小鎮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你千萬千萬不要喜歡別人,我會努力的,我會特別特別努力的,真的。”
聽聞思睿這一席話,唯一的表情轉而有些錯愕,她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愣是沒說出半個字。可現在想起來,她轉過身的那一剎那,自己分明是笑了的,打心眼裏覺得他的低音炮好聽,他的話……也好聽!
此刻,唯一勾了勾嘴角,眼睛從未思睿的面龐上移開,她看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倒影出的她的面容,感動地點點頭回應:“記得!”
“那拜托,拜托你以後要記住一輩子!”
他說,要她永遠記得……
此刻,在唯一的眼中,眼前的男孩仿佛還是17歲那個率真莽撞的少年,用同樣好聽的聲音,在跟她說着一樣好聽的情話,不,事實是明顯要比那次更動聽的情話。
唯一輕輕地踮起腳尖吻了思睿——這是她第一次吻他,于是她只是簡單地嘴唇碰了嘴唇,身體有些僵硬,誰知對方也瞬間懵了,征征地站在原地毫無反應。
唯一用餘光瞥到周圍盡管有零星的幾個人飄過,再次不出意外地漲紅了臉,緊接着又迅速撤開了身子,害羞地用雙手捂住了臉,默默地低下了頭。
思睿內心必然欣喜若狂,但依舊一副看笑話的模樣,壞笑着調侃道:“哎呀我看這是誰家的,怎麽公開場合強吻我啊!”說着說着,思睿還寵溺地彎下身子伸手企圖要拉開唯一捂在臉上的手,可誰知這姑娘死命抵抗,思睿也只能無奈地将胳膊攬在她的肩上,兩人又再次走進了剛剛經過的那條僻靜小道。
“好啦沒人了!還知道羞啊!”兩人一站定,思睿瞥見四下無人,便挑釁般地用食指的關節摸了一下嘴角,這會兒嘴巴依舊殘留着餘熱,還不忘逗她,眼睛裏滿是深意,方才那一絲一點的擔憂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一這時才大方地仰起頭,雙頰依舊漲得通紅,她委屈地嘟着嘴,忸怩地呢喃:“再來一次吧!剛剛都沒什麽感覺……”她越說越小聲。
“你說什麽?”思睿迅速地反問,雙眸隐隐發亮,眉頭蹙在一起,兜着圈子跟她開玩笑,關于他是裝作沒聽見,還是真的沒聽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沒什麽!”唯一氣憤地咬咬下嘴唇,提高了音量逐字逐句地回複。就是……剛才時間太短暫了,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在嘴邊小聲地咕哝。
誰知她的話剛剛說完,思睿便猛地伸出雙手,輕輕低頭撥開了唯一垂在兩頰的長發,将她的唇對上了自己的唇,這一回生二回熟,比起剛剛腦子一片空白,唯一這會兒意識已經很清晰了,她能明顯感覺到全身的血似乎都在往自己的腦袋上湧,腦海裏像是在放煙花放鞭炮,總之就是獨自腦補了一大堆……她覺得那晚姍姍說得沒錯,接吻大概就像是吃棉花糖的感覺,原先她還雙臂垂在兩側,微微攥着拳頭,此刻便緩緩地擡起來圈住思睿的脖子,無形之中,她深覺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有絢爛的煙花在綻放——就像高二那年除夕思睿毫無預兆地吻她時看到的煙火。
唯一微微将眼睛眯成一條線,隐約能看到思睿烏黑的雙眸,此刻她的心跳砰砰地加快,渾身酥麻,真的有在心裏默默地照着秒鐘轉動的頻率來數秒數,可下一秒便又亂了思緒,又一次緊緊地閉上眼。可不知怎的,她總是忍不住想要發笑,也無法完美地調整呼吸,以至于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撤過身子,無辜地睜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磕磕絆絆地說道:“不行我……我有點繃不住,想笑。”緊接着,她注意到思睿靜靜地扶額盯着她,便又抿着嘴蹙了蹙眉笑着補充道:“我仰着頭脖子太酸了!”
思睿依舊不吭聲地看她,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架勢,明明今晚的氣氛将将好,言情劇裏天旋地轉的感覺還沒體會得到,腦子裏自行腦補的周傑倫《甜甜的》裏的歌詞“我輕輕的嘗一口你說的愛我,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也還沒完全付諸實踐,就這麽輕易被我們唯一小姐的一句“脖子酸”破壞了意境。
思睿幽怨地将雙臂環在胸前,繼續歪着頭看她,眼神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說吧,要怎麽補償我!這可是初吻!”他有意把“初吻”兩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表明他真的很珍視。
“張思睿你瞎扯,我們的初吻……我的,你的初吻明明高二時就沒有了!”唯一這下可不淡定了,她義正言辭地解釋道,說到“你的”“我的”時,還認真地比劃着。
“這不一樣,‘兩情相悅’和‘一廂情願’能一樣嗎?”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啊!”唯一這會兒像是看小媳婦兒似的,攻氣十足地将目光鎖定在他那揚起一邊的嘴角。
兀的,思睿上前一步伸手抱起唯一,迅速将她放在腳邊的臺階上,背後便是一堵牆,他猛地湊近了她,兩人的臉龐只有兩根手指的距離,他左手護在她的肩膀,右手環過去貼在她的後腦勺,手背則碰到了冰涼的牆面。思睿這一舉動着實讓唯一隐隐有些吃驚,她雙唇緊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而紊亂,眼神稍有閃躲,繼而嘴角上揚,誠摯地對上他的眼睛。思睿像是接收到了許可的信號,他緩緩地湊上去,深深地吻上了唯一的嘴唇,她進餐廳之前慌忙塗上的櫻桃味唇膏也浸在他的唇齒之間,對彼此不曾輕易表露的歡喜,都毫無保留地融化在這一個深深的親吻之中。
有時候,能用一個擁抱、一個吻可以解決的問題,那就不要吝啬了吧!唯一确實嘗到了這帶着愛意的舉動所引起的連鎖反應的甜頭,比起蒼白無力的喋喋不休而言,這的确是一個獨具說服力的方式,可她沒想到的是,思睿接吻的動作略顯娴熟,少去了兩人初嘗“禁果”的惶惶不安,這會兒,唯一的身子越來越放松,自然地将雙臂環在思睿腰間,那一刻觸覺被無限放大,其他感官莫名其妙地失靈了,那股溫潤的氣息迅速就蔓延到了全身,有一點像小時候坐在秋千上被人推下高空中的愉悅心情,整個心都是輕飄飄的,仿佛輕而易舉忘記了耳邊呼嘯的風,以及這黑下來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