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闖進鏡頭的女孩
此時,悠閑地坐在觀衆席的成真在手機上胡亂地點着,順手就點開了手機相冊,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無聊而又有天賦的攝影師,他的手機相冊裏總是有很多以意想不到的奇怪視角拍攝完成的照片,出來的效果反而極佳,有一路看過的風景,也有萍水相逢的路人,很多事物在他的手機攝像頭之下,都可以發掘另一種獨一無二的魅力。
所以,這時他正興致盎然地舉起手機細致地環顧四周,尋求拍攝對象。他緩緩地移動着手機,将其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正準備要随意拍幾張彩排照,誰知這時,站在舞臺聚光燈下的思睿突然憤憤地指着他,原來是擔心他提前洩露表演內容才提出警告的。
他撅嘴斜眼對上思睿的目光,不情願地将照相機的鏡頭對準了觀衆席,無意間,有人闖進了他的鏡頭,回眸淺笑的那一剎那,他恰到好處地按了暫停鍵,定格住了她最美的畫面。
成真陶醉地盯着視線之內的那個女孩,同時又低頭看了一眼發亮的手機屏幕上的女孩,心裏莫名地泛起一陣好感,有的女孩的美,真的是不可言說的。
成真永遠都是口頭上的英雄,現實生活中的慫包,再加上對自己的綜合水平有确切的估量,所以他即使這一刻瘋狂地迷戀某個不期而遇的異性,下一秒就只能洩氣地選擇擦肩而過,所以對現在的唯一是這樣,對過去的無數個像唯一一樣讓他欽佩的女孩也是這樣,只是口頭表決心說“我要厚着臉皮上去搭讪”,而後不過三天,便忘得一幹二淨了。
畢竟按照他的話來說,他的顏值客觀上不允許他對別人一見鐘情。
成真放松地用雙手握住手機,恰巧将其懸在兩腿中間,彎下腰來繼續盯着剛剛那張照片看。就是在他還盯着照片裏的女孩發愣時,卻沒成想當事人在不經意間就站到了他身旁,大概一米的距離,此刻正好奇地別過臉來看了他一眼,輕聲問:“你在等張思睿嗎?”
“唯一你……哦,對,我等他一起回去。”成真慌亂地将手機的屏幕變黑,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完,尴尬地抿抿嘴,他膽戰心驚地觀察唯一的表情,感覺她應該是沒發現自己在偷拍她。
唯一禮貌地笑笑,又将目光重新轉移到舞臺上,輕咳了兩聲,舉起話筒說:“下一個!”在外人面前,她總是顯得落落大方。
唯一穿了個韓版黑色羽絨服,長到基本蓋住了小腿,看起來像是個大笨熊似的,唇紅齒白,再配上白皙幹淨的面龐,單單是露出了三分之一的正臉,也是如此驚豔。
如今,她的一頭秀發已經長過了肩膀,整齊地垂在後背,她有意将兩側的碎發別在耳後,全神貫注地緊盯舞臺上的表演,表情時而嚴肅時而溫順,不停地拿手機裏的備忘錄來記錄着彩排過程中出現的小問題,一旦處在思考模式,她會不自覺地将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小幅度地輕輕滑動。
如果在彩排過程中碰見重大失誤,她就會嚴肅地叫停,重新調整之後繼續表演,一切都朝着更完美的方向發展,唯一向來是個講求精益求精的人,容不得自己操辦的事出現任何差池。
才剛過六點,癱坐在座椅上的成真就已經呵欠連天了,肚子也咕咕叫個不停,他無聊地點開手機屏幕,沒有任何未讀消息。
他慵懶地坐起來,發覺思睿站在舞臺與觀衆席之間那一大片空地上,與其他表演人員圍成一團,熱火朝天地讨論着:“這次彩排基本上已經成型了,我們最終呈現的效果大概就是這樣,在場的各位還有沒有其他可行性的改進意見,大家暢所欲言。”
他這一說,見在場的人都默默地埋下頭,亦或者三三兩兩地小聲交流着,沒有要公開提出意見的意願。
新傳院的文娛部部長趙粵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唯一,發覺她在低頭發呆,她輕聲地叫了一聲“師姐”,唯一也并沒有什麽反應,為了化解眼前的尴尬,她便率先發了言:“這遍燈光和音樂都配合得非常好,但舞蹈的整齊性還有待提高,其他……我覺得都挺好的。”每說一句話,她都要有意暗中觀察周圍人的表情,生怕自己表述不清——畢竟這是需要兩個學院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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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睿見此刻的空氣如此沉悶,自己反而也渾身不自在,畢竟之前在生科院,只要是他主持會議,氣氛都會相對活潑些,可這次加上新傳院的工作人員,大家反而放不開了,于是他便半開玩笑地使出了慣用的那招:“咳咳,今天發言的,下次彩排有奶茶喝!”
他這話音剛落,另一個男生就趕趟似的搶先開了口:“三哥,我是覺得語言類節目的出場順序還要做一下調整,那個相聲的梗還可以再多一點,我下去之後可以負責跟他們再溝通一下。”那男孩完全是隔着對角線的距離歡呼雀躍地喊出來的,說完之後還得瑟地搖頭晃腦起來。思睿贊許地朝他點了點頭。
這種物質獎勵顯然奏效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但終究沒有幾條極具建設性的意見,思睿無奈地撇撇嘴,長長嘆了口氣,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恰巧瞟見唯一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對面,眉頭緊鎖,已經失神半天了。
他伸手看了一眼手表,又過了半個小時,中午吃飯吃得太早了,忙活了一下午,肚子空空的,便純屬生理反應地咋咋舌,看到大家都沒再說話了,便鄭重其事地提高了音量:“今天辛苦大家了,都早點回去休息吧!”大家興奮地拍拍手解散。
見大家都迅速地散開了,唯一才回過神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确實都不知道自己從哪句話開始就已經靈魂出竅似的了,微微垂眸,長嘆了一口氣,徑直走到觀衆席中間的座位上去,迎着微弱的燈光憑借記憶去搜尋自己的書包。
幸好書包顏色鮮豔,隔着中間的過道一眼就能掃到了。她一把将其扯過來,迅速背到背上,朝樓梯口走去。
奔波了一下午,這會兒閑下來就覺得自己腰酸背痛的,今天穿的鞋子也不是特別合腳,腳後跟疼得要命。唯一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甩了甩腿,像個強迫症似的一腳踩一根寬闊的臺階上的大理石分割線。
這時候,思睿恰巧站在離她一米不到的距離,成真站在一旁絕望地望着天花板等他收拾東西,思睿一邊整理書包裏的文件,還邊忙着跟小幹事吩咐采購宣傳物資的相關事宜。等到他将書包收拾好,都準備起身離開了,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大不了的事,他特意折回去壓低了聲音問剛才的小幹事:“栗子剛才為什麽不在?”
小幹事也只是在彩排之前看到栗子在會場,等彩排開始之後一鑽進後臺,便沒再注意到她,只能尴尬地搖搖頭說“不知道”。
張思睿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被站在前面等了他有一會兒的成真強行攬住,一同朝樓梯口而去,成真就像是個寵物挂件似的将右臂纏在思睿的脖子上,下巴抵着他的左肩,思睿別扭地掙紮無效之後,也只能無奈地默許了。
此刻的唯一,一個人在空曠的小路上晃啊晃,她慢悠悠地伸直手臂,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踩在花壇邊緣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輕輕地哼着小曲,實則心亂如麻。壓在她心上已久的事,仿佛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答案,可唯一讓她覺得愧疚的便是栗子,她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要怎樣做到周全……
從前,她從不會困擾要如何和張思睿相處,可是這學期的重逢,當她真真切切地開始重新審視這段感情時,她卻出乎預料地親身領悟到了兩人之間的另一種特殊感情——如若用哲學上的術語來說,就是一種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這一次,她需要一個理由,讓自己下定決心,跟上另一個人的腳步,像當初對方奮不顧身一樣,義無反顧地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