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1)
你收下沒啊?”
“我覺得作為你男人絕對不能給你丢臉,所以絕收了。”秦佑生嗓音裏帶着細微的笑意,低頭嗅了嗅寧冉聲的發香,心裏很舒服也很松動。
有她有陽光有歲月,他還不甘心什麽?就算有一天他站在世界金融中心的俯瞰城下,也抵不上溫暖的現在。
“夏夜,還交給我一樣東西。”秦佑生開口。
寧冉聲低下頭:“什麽啊……”
秦佑生從抽屜裏将日記本遞給寧冉聲:“夏夜說是你母親的遺物。”
寧冉聲看着秦佑生手中的日記本,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佑生攬着寧冉聲,低聲道:“忘記秦老師說的麽,上一輩的恩怨我們沒辦法改變,更不用計較他們的對錯,以後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家,有很多小小秦和小小寧,他們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讨厭,我不要那麽多小小秦和小小寧。”寧冉聲抱着秦佑生。
秦佑生愉悅地從肺腑裏發出兩道低笑,摸着寧冉聲的頭:“冉聲,我們做個交換吧,求婚以後咱們就舉辦婚禮,我呢,把舊金山的事情放下就立馬回來,我們一起組建個幸福的家庭,如何?”
寧冉聲心裏早已經點頭答應下來,嘴上卻一直不開口。
秦佑生輕拍了下寧冉聲的頭:“有沒有信心?”
“有……”聲音輕輕。
“大聲點,秦老師聽不到。”
寧冉聲“吃吃”笑了兩聲,稍稍大聲點,口吻堅定:“有!”
當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裏要與你組建家庭,這一定是特別的緣分。怎樣的情窦初開,只看見你;怎樣的情難自禁,只想着你;怎樣的情生意動,只和你白首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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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影響心情,秦沁岚的日記,寧冉聲打算秦老師求婚後看,秦佑生表示支持,從寧冉聲手裏拿過日記本:“那我先替你收好,你想看的時候再給你。”
寧冉聲在秦佑生臉上小啄了下:“秦老師最好了。”
秦佑生摟着寧冉聲:“我是你生命裏最重要的男人,必須要好啊。”
寧冉聲最喜歡秦佑生臭屁又深情的樣子,又開心地在他另一邊臉上小啄一下。
寧冉聲喜歡被人祝福的求婚場景,但是又讨厭鬧哄哄嘩衆取寵型的求婚,祝福無需多,幾個親人,幾個好友就可以了。另外蛋糕、紅酒、鮮花,一切都是最幸福的模樣。
王臻笑稱:“太秀幸福了,小心你們分得快。”
寧冉聲得意說:“分了也沒事,反正秦老師還會回來。”
王臻感慨道:“如果有一天有個男人也願意陪我這樣折騰,我準第一時間嫁了。”
寧冉聲笑眯眯:“不急不急,總會遇上的。”
王臻看了看桌上的紅酒,語氣幽怨:“冉聲,我比你還大兩歲呢。”
寧冉聲走到王臻跟前,握住她的手搓了兩下,笑意吟吟:“來吧,我将我的好運送點給你,祝你也遇上一個像秦老師那麽好的男人。”
王臻歪着頭,問:“現在終于承認遇上秦律師是你的好運氣吧。”
寧冉聲抿着嘴點了點頭,靠在放酒的吧臺上,說起內心感受,幸福女人的總有太多的感慨:“咱們這個行業接觸咱們多的離婚案,情濃轉淡夫妻反複成仇的事不要太多,所以以前不管秦老師有多好,我對結婚啊真蠻惶恐的,現在沒有這個感覺了,*情會給人勇氣,無所畏懼的勇氣。”
王臻望着寧冉聲,轉身抱了下她:“best wishes for you.”
“謝謝。”
——
寧冉聲跟寧洵洵說自己即将被求婚和訂婚的“大事”。
“怎麽那麽快啊?”寧洵洵聽完很詫異,頓了下反應過來,“冉聲,是不是……有了?”
“如果有了就不是訂婚是直接結婚了。”寧冉聲挽着寧洵洵的手,“姐,我覺得我現在好幸福,你會祝福我吧。”
“當然祝福。”寧洵洵很開心,拿起手機,“我要快點通知我們的爸爸,他也會很開心的,訂婚什麽時候,我要先給他訂機票了。”
“姐……能不能讓爸爸先別過來……”寧冉聲低聲說,帶着乞求。
寧洵洵語氣有點不開心:“冉聲,這個時候你還跟爸爸置氣麽?”
“不是這樣的。”寧冉聲急着解釋,“我……我……因為只是訂婚,訂婚會都是年輕人,就幾個朋友一起歡聚一下……我覺得……”
寧洵洵看着寧冉聲急紅了眼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好吧,不過我會通知爸爸的。”
寧洵洵通知寧威鋒後,寧威鋒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寧冉聲悄悄走到露臺上接電話,外面風有點大,聽到寧威鋒的聲音,她靠在圍欄上有想哭的沖動。
從小到大她一直沒有靜下來好好聽聽寧威鋒的話,根本不會去聽這個男人話裏藏着的無奈和傷心,她怪、怨、誤會了他那麽多年,現在連說句對不起的勇氣也沒有。
“爸爸聽洵洵說聲聲你要訂婚了?”
“嗯。”
“洵洵把照片發給爸爸看了,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啊,你可要告訴他,一定要好好對我的寶貝女兒,不然爸爸不會放過他的。”
寧冉聲:“爸爸……對不起……”
“傻孩子說什麽對比起,洵洵說你的訂婚宴都是年輕人,爸爸去了也不方便,不過結婚可不一樣了,婚禮可要好好弄啊,你和……佑生吧,一定要回家也舉辦一場婚禮。”寧威鋒說。
寧冉聲落淚了:“一定的,爸爸。”
外面的風輕輕吹着,寧冉聲胡亂擦着臉上的眼淚,趁着自己還沒有大哭出來,趕緊挂掉手機,然後蹲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
阿沈給秦佑生當助理前做過一段時間的策劃,老大有好事了,他不可能沒有事情做,首先是制作橫幅,花費腦筋地制作了這樣的橫幅——“秦老師與寧同學的求婚暨訂婚會”。
為什麽會是求婚暨訂婚呢,寧冉聲可是跟秦老師保證了,一定會答應下來,所以秦老師也就有要求了,要不求婚和訂婚一起吧。
寧冉聲爽快答應:“這個問題不大。”
阿沈制作的這條橫幅,寧冉聲很喜歡,多有*多暖萌,至于秦佑生的想法,寧冉聲喜歡他也會喜歡起來,兩個人在一起,不僅會慢慢心有靈犀起來,而且會更加包容彼此的想法。
比如這次的“求婚暨訂婚會”,以前秦佑生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以幼稚的童話為主題,但是看到看到寧冉聲滿心歡喜的樣子,他也會覺得一切都挺好的。
為了裝飾房子,秦佑生讓阿沈幾乎運了一車子的玩偶,全新打造最童話最浪漫的求婚暨訂婚會,沒有女孩子不喜歡玩偶,當阿沈和其他工作人員裝飾好場地後,寧冉聲和王臻連連尖叫,最後兩人抱在一起歡呼。
“太棒了,冉聲。”
“是啊,好棒。”
“你太幸福了!”
寧冉聲:“對啊,太幸福了。”
“……”
如果你想要一個童話的*情,我一定會努力扮演好你的王子,永遠不讓你失望,即使外面的世界多紛擾多煩惱,我和你的小世界依舊是存在世上的不變的童話世界,有大大的房子,白白胖胖的小孩,不會變成黃臉婆的公主,以及永遠都專一的王子……
——
“秦老師和寧同學的求婚暨訂婚會”于星期六晚上8點舉行。
這天,天氣出奇得好,白天陽光明媚,碧空萬裏清澈無邊,晚上星光璀璨,夜風習習。
秦佑生晚上五點出門,親自去名品店點取鑽戒和鮮花,寧冉聲在王臻和寧洵洵的陪伴下換衣服化妝,被迫穿上小禮服的張小馳靠在一直玩具熊的身上:“小姨媽,你們快點啊。”
樓下都是邀請過來的好友和同事,阿沈又是調試燈光又是準備音箱,還負責起主持人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一切都在朝着最幸福的方向前進,幸福得不像話,時間一點點過去,7點半,阿沈給秦佑生撥了電話,無人接聽。
阿沈跟人攤手:“應該正在開車。”
樓上的寧冉聲把張小馳叫進來,讓他當小哨兵,随時通報情況。張小馳雖然不滿寧冉聲的安排,還是乖乖地趴在二樓的長廊欄杆上盯梢。
過了會,外面響起停車的聲音,阿沈做了一個揚手的手勢,頓時響起愉快的快樂頌,樓上的張小馳也連忙往裏跑:“來了,來了……”
寧冉聲問姐姐和王臻:“漂亮麽?”
“算了,我們不想回答了,晚上已經回答你好幾次了。”王臻笑着說。
寧洵洵摸着寧冉聲的頭,臉上挂着愉悅的笑容。
張小馳通告好繼續出去盯梢,過了一會又回來:“錯了,剛剛的是江大哥。”
江行止今天因為在公寓多換了兩身衣服導致遲到了幾分鐘,他走進房屋看到裏面略失望的一張張臉:“不是時間還沒有到嗎?”
阿沈這才反應過來時間沒到,笑呵呵地問候江行止:“江律師今天穿得好像伴郎。”
江行止笑着拍了拍阿沈的肩膀:“你也不賴,很像花童嘛!”
大家哄堂而笑,繼續等候今晚的男主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至8點的鐘聲敲響,男主角還是沒有再出現。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有時候太幸福會出事。
☆、64
有時候老天爺真的很殘忍,前一秒天堂後一秒地獄,幸福在他手裏說收就說收,永遠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
秦佑生的手機誰也打不通,最後直接失去了信號。
一屋子的人沒有誰敢說一句晦氣話,最後江行止拿起手機對阿沈說:“你照顧好這裏,我出去一下。”
話音落下,寧冉聲從二樓下來,禮服外面直接罩着一件卡其色的風衣,臉蛋上的妝容也已經有點花,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哆嗦,她走到江行止跟前:“江律師……我跟你一起去。”
“聲聲,你就讓江律師出去找找吧,我們在這裏等消息。”寧洵洵拉住寧冉聲,對江行止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先出門。
“對啊,說不準秦律師是在準備更大的驚喜呢……”王臻嗓音有點發顫,不好的預感太過強烈,在場每個人臉上都寫着難以掩飾的擔憂。
他們都太清楚秦佑生了,一個從不會關鍵時候掉鏈子的男人,是不會在求婚的路上遲到……唯一的解釋就是出了意外。
而現在能希冀的,希望一切只是個小意外。
阿沈也上來勸阻寧冉聲,原本舌燦如花的他也有點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江行止,你帶我一起去,求你了……”寧冉聲真得快哭了,但是态度堅決,她不會坐在家裏傻等消息。此時她眼睛澀得難以形容,喉嚨像是被東西卡住,大腦一片空白,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不好的猜想像是一團煙霧,在她腦裏慢慢清楚成型,根本容不得她去細想全身就開始發冷,上下牙床不停地顫抖着。
江行止有點不敢看寧冉聲現在的樣子,別墅裏的璀璨的吊燈晃得他心煩意亂,他放在口袋裏的手僵硬地握着拳,最後看了看門外,說:“那就跟我一起吧。”
寧冉聲坐上了江行止停在外面的悍馬,夜晚道路樹影重重,為了方便尋人車窗大片落下,夜晚的涼風徐徐灌入車內,将寧冉聲原本挽得好好的頭發吹得亂糟糟。
一路過來,寧冉聲都是趴在車窗張望,而江行止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
“別擔心太多,佑生不是會輕易出事的人。”江行止開口道,清冽的嗓音仿佛一下就被風吹散化開一樣,“沒有消息之前都是好消息。”
寧冉聲雙手捂着嘴,沒有回應江行止的話。
前方堵車,悍馬停下來時,寧冉聲直接打開車門,跳下車往前面大廈的名品店跑去,她知道秦佑生就是去那裏取鑽戒的。
寧冉聲擅自下車了,江行止罵了兩句髒話,狂按了兩下喇叭,整個人也徹底暴躁了。
——
寧冉聲是一路跑到大廈的名品店,當她氣喘籲籲、眼睛通紅地将雙手撐在專櫃玻璃臺上,胸腔急促地起伏着,濕潤的睫毛懸着溢出來的淚珠兒:“……秦老師……有沒有來過這裏……取鑽戒?”
兩個妝容精致的專櫃小姐都被寧冉聲這副樣子弄得愣愣的,很快,其中一個專櫃小姐反應過來:“今天是有個秦先生來我們這裏取走了一枚三克拉的鉑金鑽戒。”
寧冉聲:“什麽時候?”
專櫃小姐通常對有錢人的顧客是敏感的,今天這位秦先生取走的這枚鑽戒不僅有三多克拉,而且純淨度、色澤和切割技術都是上層的,對于這樣的顧客她們不會沒有印象。
“秦先生大概是五點半就離去了。”專櫃小姐面帶笑容地回答寧冉聲的問題。
……
江行止是在國際名品大廈旋轉門逮住了寧冉聲,街頭熙熙攘攘,他将她拉上了車。
然後兩人從環河路到寧亞街,再到十景公園的花店,車停在花店門口,江行止陪寧冉聲一塊兒下車進去詢問,最後得知秦佑生六點一刻已經離去。
“你知道他往哪兒方向走嗎?”江行止問。
花店老板想了想,指向左邊:“左邊吧。”
左邊的确是通往別墅的方向,但是秦佑生去哪裏了,剛剛一路過來,江行止查詢了A市所有的道理交通,并沒有問到任何交通事故的消息。
寧冉聲的面色越來越蒼白,但嘴角仍然堅毅地抿着,睫毛上濕噠噠地挂着溢出來的淚水兒,一路過去,車廂都是靜寂無聲。
“秦老師一定沒事對吧。”寧冉聲問江行止,聲音幹啞。
江行止望着前面的道路,聲音難得堅實:“一定沒事。”
寧冉聲覺得自己已經沉溺大海裏,一波波海水快将她湮滅,江行止剛剛那句“一定沒事”就像她的救命木板,她抓着它上來透口氣,深吸兩口新鮮空氣,守着心中微弱到快不行了的希望。
江行止陪寧冉聲去警局報了案,值班的警察是個東北漢子,早年就認識江行止,端了兩杯水過來:“江律師,出啥事了?”
江行止将來龍去脈說完,值班警察看向寧冉聲:“不會是鬧矛盾了吧?”
寧冉聲沉默不語。
“沒有這種可能。”江行止代替寧冉聲回答。
值班警察不是知情人,将以前遇上的報警案例說了說,“江律師啊,以前我們不止接到一起女方報案找失蹤男友的事,結果根本是男人有心躲着哪,因為不方便分手。”
寧冉聲指甲扣着掌心,紅腫的眼睛直直盯着這位值班警察。
值班警察怔了怔,看向江行止:“你看?”
江行止掃了眼寧冉聲,答案跟之前一樣:“沒有這種可能。”
值班警察有點犯難:“關鍵是失蹤也要48小時才能立案啊。”
江行止面色一沉。
值班警察有點難辦事,一方面覺得這肯定是男女鬧矛盾的狗血事,一方面又不能不給江行止這個面子,手中的筆握了握,開口:“好吧,我立馬發動警員幫寧小姐找人就是了。”
從警察局出來已經深夜10點多了,寧冉聲手裏一直拿着手機,鈴聲響起立馬一陣激靈,查看是誰打電話過來,最後姐姐、王臻、阿沈……每個人都打了電話給她,但就是沒有秦佑生。
突然一個未知電話進來,寧冉聲顫抖着手看着顯示的號碼:“可能是秦老師,他一定是手機沒電了……”
江行止看了眼號碼就知道這肯定是個推銷電話,他想提醒寧冉聲,又有點開不了口。
寧冉聲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按了接聽鍵,将手機輕輕放在耳邊,整個人仿佛處于劇烈的不安中,只要一擊便會垮掉。
“喂……”寧冉聲啞着嗓音開口。
“寧小姐您好,我是XX樂公司,最近我們公司推出電子新産品……”甜美的女聲從手機的揚聲器傳出來。
寧冉聲放在耳邊的手機垂下放下來,整個人慢慢蹲□子,最後将臉深深埋在膝蓋裏低聲哭泣着,削瘦的肩膀一抖一抖。
江行止最不會安慰人,一雙黑瞳一動不動地看着抱成一團的女人,深深吸了一口冷氣,他同樣蹲□子:“寧冉聲。”
寧冉聲擡頭,一張臉全是淚水,牙齒死死咬着雙唇,過了很久,她哽咽道:“江律師,秦老師到底去哪兒了……到底去哪裏了啊他。”
江行止緘默不語,他早已經打了所有能打的電話,甚至還撥了舊金山那邊的電話,沒有人一個人知道秦佑生去哪裏了。
秦佑生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心急如焚,但是現在他也沒有一點頭緒。“好了,說不準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江行止拉起寧冉聲。
明天早上真的就可以回來了麽?
寧冉聲回到別墅時,王臻、寧洵洵、張小馳、阿沈都還沒有離去,客廳中央還擺放着大大的蛋糕和兩米多高的玩具熊,上方彩色絲帶吊着漂亮星星,高高的吧臺上一對情侶玩偶正在旋轉跳舞,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音樂。
張小馳:“小姨媽……”
寧洵洵:“聲聲。”
王臻:“冉聲。”
阿沈:“師母。”
江行止看了看時間:“要不這樣吧,明天有消息我們随時聯系,警察局那邊我已經報了案,他們也已經開始找人,我有消息通知大家,另外這段時間大家都留心點,幫幫忙吧。”
江行止言辭誠懇,阿沈急紅了眼:“江律師,你說什麽話啊,我們肯定會幫忙啊。”
江行止拍拍阿沈的肩膀。
今晚主動是一個難熬的夜晚,沒有一個人合上眼,12點鐘聲響起時,寧冉聲求着江行止:“我們再去一趟警局好不好?”
江行止望着寧冉聲,沒有任何猶豫:“好。”
抱着希望的尋找比坐着死等要好,再次從警局出來,兩人都沒有回別墅,而是帶着寧冉聲從城北開到城南,城西開到城東,淩晨六點,他将車停在一家肯德基早餐店前:“先吃點東西吧。”
寧冉聲吃不下,江行止下車買了兩份外賣早餐,他将寧冉聲那份早餐強行塞給她:“寧冉聲,如果這是一場硬仗,別讓自己成為累贅。”
寧冉聲目光無神地看了眼江行止,過了會後,她開始吃東西。
就在這時,“滴滴滴”的鈴聲在車廂響起,江行止拿起車臺上的手機,看了眼顯示,說:“是警局那邊的電話。”
寧冉聲手心緊握外賣的紙杯,一顆心緊緊揪着,傳來一道瞬間蜇人的疼。
“嗯哪,我是……好,我知道了。”江行止挂上電話,看着寧冉聲死寂的眼睛:“警局那邊有消息了,需要我們到現場确認。”
警察局那邊剛過來的消息是,距離這裏80公裏的樹林邊有一輛SUV自燃,疑是秦佑生的車。
江行止挂上手機時,手也忍不住有點發軟,随後緊握着方向盤收了手心神,調轉車頭。寧冉聲什麽也沒有出聲,剛剛江行止接聽電話時,她多少能聽到一點,她默默轉過頭,那輛車絕對不會是秦老師的。
絕對不會!
搜救的車隊早已停在警察局門外,二人換乘上了警車,一同奔往事故地點。
警車一路呼嘯,半個小時就開到了事發點,下車時,江行止扶了寧冉聲一把,寧冉聲渾身發抖,一步步朝燒得不成樣子的車子走去,當她看到熟悉的車牌時,兩眼一閉,整個人徹底倒在地上。
十幾分鐘後,江行止又是掐寧冉聲人中,又是拍她的臉,待寧冉聲醒來後開口:“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聽哪個?”
寧冉聲瞬時瞪大了眼,懷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江行止。
江行止盡量讓自己語氣輕松點:“車雖然是秦佑生的,但是車內沒有人。”
寧冉聲低下頭。
江行止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鑽戒遞給寧冉聲:“車裏找到的,你先收着。”
☆、65
鑽戒在,但是人沒了。
寧冉聲接過江行止手中的戒指,還是忍不住悲怆,她嘴唇不停蠕動着,牙齒死死咬着下唇,眼圈通紅,逼迫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
鑽戒58個完美刻面切工和高度純淨度使它反射了所有投到裏面的光線,看起來璀璨無比。秦佑生說他會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他從來不會食言,但是這次他卻食言了。寧冉聲閉上眼睛,眼皮輕顫,右手緊緊握這枚鑽戒,力道重得仿佛要将戒子掐進掌心肉裏去。
一夜沒有休息,江行止将寧冉聲送回了寧洵洵的公寓,來到公寓樓,按了按門鈴。
寧洵洵今天沒有上班呆在家裏等消息,門鈴響起,立馬跑上前打開門,看着立在外面的妹妹,面色擔憂,欲言又止。
寧冉聲覺得寧洵洵太過擔心自己,秦老師沒有任何消息之前她都不能有悲觀的想法,寧冉聲彎下腰換了拖鞋,對寧洵洵說:“姐,我沒事……”
但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麽會沒事,連換個鞋的力氣都沒有了。寧洵洵把寧冉聲帶到沙發坐下,然後對江行止說:“小江,你中午就在這邊吃吧。”
江行止還要出去跑幾趟,搖搖頭:“不用了。”
寧冉聲靠在沙發墊上低着頭,昨天到現在她根本沒有合眼,眼窩一片青色,挽着的頭發一半扯落在肩頭,大衣裏面的淺米色禮服只到腳踝,一雙腳凍得又青又紅,腳拇指那裏還磕破了皮,絲絲血跡留在上面,看起來十分狼狽。
江行止淡淡掃了眼寧冉聲,說:“寧冉聲,你好好休息一下,有消息我再聯系你。”
“謝謝……”
寧洵洵去衛生間端熱水了,回來時江行止正要離去,寧洵洵送他到公寓外面,江行止在外面又叮囑了她兩遍:“佑生出事确定是有人為之,所以這段時間你們都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她。”
寧洵洵慎重地點點頭,再三感謝:“謝謝你了,小江。”
江行止收了收臉上的神色:“佑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不用對我客氣,好了,我先走了,你……多照顧着她點……”
江行止離去後,寧洵洵折回房間,寧冉聲正杵在門口望着她,寧洵洵怔了下,又帶着寧冉聲回到沙發上,細聲安慰說:“冉聲,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堅強,知道麽?”
寧冉聲抱上寧洵洵,從昨晚到現在,終于嚎啕大哭出聲,幾乎哭啞了喉嚨:“姐,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寧洵洵心酸不已,眼眶也濕潤起來,直至中午做飯想到妹妹的樣子,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寧冉聲回房間睡了兩個小時,随後又起來撥了江行止的電話。江行止接到電話時人又去了警局,他按了接聽鍵,走到長廊接聽電話。
“有消息了嗎?”寧冉聲問。
江行止:“……沒。”
寧冉聲輕輕“哦”了一聲,靠在柔軟的床頭,深深吸了一口:“可以查一下延安和夏夜。”
“我這裏會查任何一種可能性。”江行止跟寧冉聲保證說。
寧冉聲從來沒有那麽感謝江行止,當一個人處于絕望時,任何一個人伸出援手都會讓人有銘記于心的感動,何況是盡心盡力幫忙的江行止。
傍晚,寧貝貝回到家,看寧冉聲的眼色相當複雜,頓了下說了句:‘你節哀啊。”
寧冉聲狠狠挖了寧貝貝一眼,寧貝貝相當莫名其妙,直至張小馳生氣地對寧貝貝吼:“貝貝姨媽,你太過分了,秦老師只是暫時失蹤而已。”
寧貝貝也知道自己口誤了,說了句“sorry”回房了。
放學回來的張小馳全然成了寧冉聲的小跟班,他是一個聰明又敏感的男孩,只要寧冉聲稍微在房間多呆一會,他就會立馬敲門,生怕寧冉聲有什麽想不開。
寧冉聲知道張小馳為什麽那麽敏感,當初寧洵洵離婚後就企圖自殺,最後是張小馳打電話給學校上課的她,她和小馳一起把姐姐送去了醫院,熬過去的寧洵洵告訴她:“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良藥。”
但時間真的是良藥嗎?對于秦老師,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執念,如果他繼續一直不出現,寧冉聲想,她一輩子都緩不過來,因為她沒有自信将他掩埋心底,然後帶着他留給她那麽多的記憶繼續生活。
寧冉聲回房洗了一把臉,出來時張小馳攔住她:“聲聲,你去哪兒啊?”
寧冉聲蹲下來,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我要去見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啊?”張小馳繼續盤問。
“行了,我不會有事的。”寧冉聲拍了下張小馳的額頭,淡淡道。她想到姐姐和小馳都因為自己的事神經兮兮,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我晚上九點前就回家,拉弓。”
張小馳一邊拉弓一邊說:“讓我跟你一起吧。”
“不可以。”寧冉聲說。
寧冉聲是去找夏夜的,夏夜在公寓裏不想見她,她就一遍遍打電話和按門鈴,終于把公寓裏的夏夜逼了出來:“寧冉聲,你腦子有病啊。”
“秦佑生失蹤了。”寧冉聲望着夏夜開口。
夏夜先是一愣,抿唇笑了下:“原來懷疑我藏了你男人啊,好吧,你進屋找吧。”
“不是。”寧冉聲轉了下頭,“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延安這個人。”
“那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告訴任何關于延安的信息。”夏夜攤手,打算關上門。寧冉聲不肯走,雙手抵門面上,倔得像一只小牛。
“寧冉聲!”夏夜真的生氣了,“你是不是有病,我要報警了。”
寧冉聲承認自己腦子有病,全腦只有秦佑生,她深吸一口氣,神色誠懇又悲哀地看着夏夜:“你就告訴我一些延安的事吧,我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好啊。”夏夜打算放寧冉聲進來,指着玄關口鬥櫃上的相框照片,疾言厲色道,“你跟她下跪,然後打自己兩巴掌。”
寧冉聲看向夏夜。
夏夜諷刺道:“這就做不到了?”
寧冉聲越過夏夜,一步步走到放着遺照的白色鬥櫃前,她看向鑲在黑色相框上的照片,裏面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依稀可見年輕時一定是美麗的女人。
“跪下啊。”夏夜雙手抱胸,身穿紫色睡袍,聲音冰涼如水,粉面生威。
寧冉聲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低下頭,然後幹淨利索地甩了自己兩個巴掌,清脆有聲。
夏夜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她抿着笑,語氣有點蒼涼:“哈哈哈……如果夏學成還活着就好了,他心心念念的寶貝女兒終于跪在了被他抛棄的妻子面前……”
夏夜話音落下,寧冉聲面無表情側過頭:“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A市關于延安傳聞很多,但是資料很少,只知道他在A市經營一家房産公司,妻子杜雪榮,兒子四歲,情人夏夜。
表面看起來延安跟A市大多有錢男人并沒有差別,有事業有家庭還有情人,但是關于他的八卦傳聞很多,比如他的身後的延家,50年代便移居馬拉西亞,是全亞洲最大的制造商之一,還有他的妻子,杜家的發家史至今還是一個迷。
夏夜朝寧冉聲攤攤手:“我能告訴你就這些。”
寧冉聲無波無讕地看夏夜。
夏夜蹙眉:“別這樣看着我,此事與我無關。”
……
如果有一天,你的世界失去了那個最愛你的那個人,可能永遠看不到的他樣子,聽不到他的聲音,連他一點消息也沒有,你又該如何一個人在沒有他的世界走下去?
寧冉聲離開了夏夜的公寓,非常遵守承諾,不到9點便回到了姐姐的公寓,結果意外看到江行止坐在姐姐客廳的沙發上。
江行這兩天腦子疲倦運轉快要吃不消,晚飯過後還是決定抽時間過來看一下寧冉聲。寧冉聲進來,他緊蹙的眉頭微微松懈,但臉上依舊帶着難消的郁色。
寧洵洵拍拍寧冉聲的肩膀,去廚房熱飯了。
寧洵洵熱了兩道妹妹最愛的菜,不過寧冉聲真沒有胃口,随便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另一邊江行止也站起來告辭,寧冉聲出門送他。
傍晚時分剛下過雨,夜晚外面的的空氣還帶着一股濕濕的涼意,這個時節小區的二月蘭正開得格外好,走在小區的小道上,都是暗香浮動。
江行止走前面,寧冉聲跟在他後面,随後江行止突然停下腳步,身穿一件初春的男士長風衣,身形修長,他轉過頭問:“冉聲,你可以堅持下去嗎?”
寧冉聲眼角傳來一陣暖意的刺疼,過了會,她點點頭。
江行止雙手插袋,望了眼頭頂黑沉沉的夜空,頓了頓,開始直言道:“冉聲,我希望你做個準備,如果佑生的失蹤是一起綁架,最多一個星期就會有佑生的消息,如果一個星期還沒有消息,那……”
江行止倒吸一口氣,說不下去,寧冉聲黑眸直愣愣地看着江行止。江行止向前走一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承受最壞的結果?”
最壞的結果……什麽是最壞的結果?
寧冉聲不說話,道路淺藍色的鐵藝路燈光将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光暈裏,襯得她面容如水一般冰冷,一雙眼眸也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