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兄長
人變成鬼之後,身體發生異變的同時腦子也會發生異變。
這是我砍了一晚上的鬼總結出來的經驗,無論是往字面上去理解,還是往更深層次的方面去理解這句話,诠釋出來的東西都能符合鬼異變後的情況。
下面一群小喽啰腦子都有這麽多問題,鬼舞辻無慘的腦子恐怕有坑。
一路狂奔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是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斷裂的肢體七零八落,墨綠色的草地上的血跡一路拖拽向前,經過一場殺戮之後,林間的春蟲屏息不再鳴叫,風裏卷着濃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耳邊還有樹葉在風裏摩挲的“沙沙沙——”聲音。
我迅速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快速向前移動,生前他們是穿着朱紅色铠甲、佩戴着□□的武士,地上的篝火還沒有熄滅,支到一半還未完全支起的帳篷。
有一隊的武士在這裏露營,風裏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有鬼襲擊了他們,血跡一路向前,他們是一路往後退,試圖逃離。
視線裏鋪天蓋地的墨綠色退去之後,視線驟然明亮起來,水銀一樣的月色自穹頂傾斜而下,潑灑在底下染了血的草地上,武士的铠甲上,流淌在武士的刀鋒上,以及……背對着我的鬼身上。
對面的一衆武士頭一次面對這種強悍人類太多太多的非人之物,皆是驚慌,手持銳利的刀劍,額頭上卻滾落大滴大滴因恐懼和戰栗而起的汗珠,以及彌漫在空氣裏的濃厚到讓人近乎絕望的恐懼。
“兄長大人,他是個十分溫柔和強大的人。”
樹林裏呼嘯而來一陣風聲,我卻想起還未加入鬼殺隊的時候,我和緣一還在封閉的山林裏暖洋洋的風卷着山裏的碎葉,掠過山林的每一個角落,太陽洋洋灑灑地從樹頂落下來,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斑駁地投落在地上,還有在太陽底下搖曳的日輪耳飾和赤紅色的發尾。
我家的鋸嘴葫蘆,別說笑了,話都很少,話不僅少,而且人還很呆,一副呆呆的表情總是會讓我擔心他會不會在外面吃虧,唯獨在提及許久未見的兄長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浮現出為數不多的淺淺的笑容。
懷裏一直鄭重地收着那只粗糙的笛子,無論吹了多少次都只能吹出魔音灌腦的音節,可是他還是無比的珍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收進懷裏,日日夜夜攜帶着。
“我很思念兄長大人,但是沒有我,兄長大人會過得更好。”
我又想起那個秋天,我在山裏殺了狼,洗完澡之後,披着濕噠噠的頭發,他拿着毛巾在我頭發上擦拭去上面的水漬,耳邊的噼裏啪啦的炭火燃燒的聲音,還有緣一話語裏不易察覺的傷感。
月色如同清澈的流水,流水之間,那張和緣一極度相似卻沒有火焰一樣斑紋的臉和緣一的臉重合起來。
袖口裏藏着的短刀滑落到手心裏,手腕翻轉,手裏的短刀被我擲了出去,擦着鬼的脖子而過,在空中擦出一條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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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放開了手裏掐着的人。
緊接着,微涼的風裏,滾燙的的火焰如同翻滾的岩漿一般熾熱,卷上刀身的火焰把刀燒得通紅,突如其來的高溫使得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滾燙。
慣用手握着燒紅的日輪刀,身體大幅度向前傾,我一路踩着草地疾馳而去。
重心壓低,手持旋轉着烈焰的日輪刀,裹挾着呼嘯的狂風和翻滾而來的熱浪,刀身的火焰在月色裏劃過半圓的弧度,夜空裏響起的歇斯底裏的慘叫聲,鬼的大半個身體被砍落,刀口的鬼血潑灑而出,宛若潑瓢的水。
夜空裏響起鬼歇斯底裏的慘叫聲,巢中歇息的鳥類被驚起,撲淩着翅膀,驚慌失措地飛往天空。
半個身體朝着天空飛去,鬼的腦袋暴起活蛇一樣的青筋,借着月光看,我甚至可以看到它們在皮膚底下蠕動着,醜陋的面目一點都看不出屬于人類時的模樣,碩大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幾近欲從眼眶裏瞪出來。
因為憤怒,鬼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宛若野獸在壓抑着咆哮。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鬼咆哮着,本就醜陋的面目因為憤怒更加醜陋猙獰。
以它的身體素質,失去了半個身體,很快就可以長好,頭顱沒有砍掉,只是切了半個身體對它而言并不是什麽致命傷。
我更加确定了鬼舞辻無慘的腦子肯定有坑,如果不是審美有問題,不然造鬼怎麽會造出如此辣眼睛的貨色?
“緣一!”我對着鬼的方向大吼,“砍它腦袋!”
漆黑的夜空裏劃過赤紅色的刀刃,日輪刀揮出半圓的弧度,輕輕從鬼的頸部上掠過。躍上半空中的人發尾赤紅,紅色的羽織被風揚起,整個人如同一只振翅的紅色鳥雀。
慘叫聲再度響起,鬼的腦袋在天空呈抛物線落地後,“咕嚕嚕”滾得老遠,逐漸滾到了月光投下來的影子裏。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鬼的嘶吼,空氣裏,遭逢大難幸存後的喘息聲,樹葉在風裏摩挲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鬼瀕死發出的“嗬嗬”混雜在一起。
“我……我不想死!”鬼不甘心地發出臨死前的哀嚎。
我面無表情,垂下眼簾看着如同餘燼一般消散的鬼,它掙紮着像是一條脫水的魚,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任何人犯下罪行的那一天,償還罪行的日期也在彼時定下,無論是人是鬼,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都必須要償還,或早或晚,這些報應總會不期而至。
我……亦是如此,我就在歲月裏靜靜地等待着我的報應到來。
眼角餘光督過拿着日輪刀,靜靜地站在草地上的人,對方微卷的頭發垂落在臉頰的兩側。
也許……在這個過程裏,我比較幸運。
身體和頭顱如燒盡的篝火的餘燼般消散殆盡,世界再度安靜下來,直到那個被鬼掐過脖子的人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沉默。
“锵——”
日輪刀的刀镡合上刀鞘,我把日輪刀收進腰間。
我皺着眉頭看向緣一,刀已經收好,但是眼睛卻靜靜看着地上了無生息的武士。
良久,這一根筋的鋸嘴葫蘆才真如我所想的一樣,對着他的兄長和兄長幸存的部下單膝跪地。
“十分抱歉,兄長大人,我沒能早一步到來救下你的部下。”
我無fuck可說。
從小到大,緣一雖然一副無欲無求、斷絕七情六欲的風輕雲淡樣子,實則是個死腦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死腦筋,遇事沒做好最後只會拼了命地怪自己沒做好。
無論是幾年前我被鬼一頓胖揍得半死,還是這一次沒能及時救下哥哥的部下,他都是怪自己。
我之前說的沒錯,他太溫柔了,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但是這世界不總是那麽溫柔,遲早有一天他會累死。
緣一的兄長愣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子詭異的沉默,良久,那個身着武士铠甲的男人才開口:“不,這不是你的錯……”
我覺得他有話沒說完,宇智波對眼睛無比了解,自然對蘊含在眼睛裏的東西了解,在對胞弟的關心之下,掩藏着的情緒宛若複雜多樣的線條,交織在一起,看似平靜的眼底蘊含的情緒就像是劇烈起伏的水面。
但是緣一完全沒察覺。
這個兄控。
沒救了。
緣一的兄長和緣一真的很像,除去胎記和微卷的頭發,兩個人的五官很相似,嗯……仔細一看也不是,緣一的眼睛,好像比他哥哥要圓一點,面部線條也比他哥柔和一點。
“對了,兄長大人。”緣一把我拉到他兄長面前,我不知道緣一兄長的名字,只能這麽叫他,我一臉懵逼地被他拉到他兄長面前,“這是歌,離家這麽多年,緣一一直和歌一起生活。”
空氣一瞬間寂靜得有點可怕,我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有說不出哪裏有點怪,所以只能保持宇智波家祖傳的面癱臉。
“初次見面,你好。”對方向我點頭致意。
“請多指教。”
話說完之後又是一陣安靜,空氣裏寂靜得就算是現在有一根針掉落在地,也可聞其聲。
“歌小姐——!”
渡邊拉得老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依舊吵得我耳朵疼。
水藍色羽織的青年武士狂奔而來,看到現場的一瞬間愣住了,“日柱大人變成兩個啦?!”
我眼角抽搐,心說這人是不是瞎?!
“哎哎?不是?”看清楚之後渡邊又開始咋咋呼呼。
“這是緣一的兄長。”我癱着一張臉,我求求你不要再秀智商了。
雙方就這樣尴尬地打了個招呼之後,渡邊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耐煩地讓他有話快說。
他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地說:“歌小姐……你得衣服……”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哦對了,剛才打架起跑的時候為了方便行動,把衣服用刀割開了,今天的月色很好,白皙的大腿在割開的縫隙之間若隐若現,加上我這樣一身游女的打扮,現在說我是花街裏的女人也不奇怪。
我終于知道這一群人奇怪的眼神是這麽回事了。
渡邊的眼神依舊在時不時往我大腿上瞟,我嘴角揚起一個柔情似水的笑容,“好看嗎?”
“哦挺長挺白的。”渡邊下意識老老實實地回答。
緣一:“……”
我嘴角的弧度揚起得更大了,右手握拳揚起。
“那你去死吧,下三濫!一拳錘爆千手柱間狗頭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
鬼滅深夜頭條:大型認親現場,親哥隊伍深夜遇鬼,弟弟弟媳深夜救場,親哥目睹弟媳暴打友軍。
一哥心理活動:
歌:請多指教。
一哥:緣一的妻子好高傲。
歌:好看嗎?
一哥:這個女人……【皺眉jpg.】
歌:一拳錘爆千手柱間狗頭之術!!
一哥:……妻子如此兇悍!不愧是你,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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