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呼吸
我家的人都是貓派。
居住在靈貓之裏的靈貓一族世代效忠宇智波,宇智波一族的通靈獸以忍貓和忍鷹為主,但是比起忍鷹,幾乎每一個宇智波都會在初次選擇通靈獸的時候選擇一只忍貓簽訂通靈契約。
不只是作為通靈獸,亦是個人喜好,宇智波都喜歡矜持優雅的貓咪。即使斑最後與身為犬科動物的九尾妖狐簽訂了通靈契約,但是仍改變不了他是個貓派的事實。
緣一帶回來的小三花貓的年紀尚小,我輕輕掰開它嘴巴的時候,數了數它嘴裏的牙齒,發現只有26顆牙齒,成年的貓一共有30顆牙齒,這只小貓看來是沒成年了。
原來還是個小孩子。
我摸着這只小三花貓的下巴,對方舒服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活似一個大爺。
嗯,好像撿了一個小祖宗回來。
“為什麽會突然帶只小貓回來呢?”我抱着小三花貓問他。
“鈴木先生說你會高興。”緣一想了想,學着我伸手摸了摸小三花貓的下巴,對方舒服地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他說的沒錯,你很高興。”
鈴木先生是緣一外出執行殺鬼任務的時候幫助的姓鈴木的一家人裏的頂梁柱,對方是個布匹商人,家境殷實,聽緣一說,鈴木先生家母貓在一個多月前産下了四只小貓,這只小三花貓是四只小貓裏唯一一只身上帶着三種花色的小貓。
緣一想要給我帶伴手禮,但是不知道帶什麽,同伴給他出了個主意,說是女孩子喜歡小貓,一看到可愛的小動物就會兩眼發光。
聽到他們談話的鈴木先生覺得有道理,因為他的妻子也很喜歡小貓,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小小一只,最是惹人憐愛。
出于對緣一的感激,鈴木先生親自抱了這只小貓送給他,還說歌一定會很高興。
“你喜歡他。”
紫藤花架上投下來細碎的陽光,站在紫藤花架下,緣一赤紅色的發尾像是鍍上了一層細碎金色,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
“嗯,我很喜歡小貓咪。”我的眼角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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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喜歡貓,怎麽會撿回來這麽大一只貓?
“有碰到棘手的鬼嗎?殺鬼的時候有沒有害怕?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多少都會有些害怕的吧?”
我絮絮叨叨地問個沒停,緣一不厭其煩挨個問題回答了我。
沒有碰到棘手的鬼,用了一刀就把鬼的腦袋砍下來了,砍下來的鬼的頭顱就像是在火焰裏焚燒過的一樣,最後連同身體消失了,緣一也沒有害怕。
我抱着小三花貓站在紫藤花架下,皮膚上是暖洋洋的觸感,耳際是緣一說的話。
緣一就像是一棵向陽的植物,牢牢地紮根在三千世界裏,不需要人刻意引導,太陽在哪裏,他就向着哪裏生長,永遠朝着光明的方向前進,不會迷失自己,不會堕入泥濘的黑暗。
“村上先生他們和我不一樣。”緣一突然說。
“哪裏不一樣?”我問。
鬼與人的實力相差懸殊,除了鬼殺隊最強的五個劍士,其他人每一次任務都需要結伴組隊執行任務,不僅是提高斬殺鬼的成功率,也是為了提高保住他們的生存率,村上就是幾天前和緣一一同執行任務的人之一。
“呼吸,呼吸的方式不一樣。”緣一說,“歌的呼吸方式和我的呼吸方式也不一樣。”
我摸着小三花貓的手一頓,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蹲下身來把小三花貓放到了地上,輕輕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乖,去別的地方玩,別走太遠。”
小三花貓不解地“喵嗚”一聲,翡翠色的貓兒眼不解地看着我,我眯了眯眼睛,對方“咪”了一聲就鑽進紫藤花裏不見了。
緣一不解地歪了歪腦袋,耳朵上的日輪耳飾也随之晃了晃。
“我還以為你會早一些問我這個問題。”食指和中指并攏,我伸手輕輕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真遲鈍。”
緣一被戳得一愣一愣的,我有些樂了。
很久之前,第一次注意到緣一的不同之處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雖然當時他什麽也沒有說,我也只告訴他如何學習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但是我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天生非同于常人之人,也要面對他天賦帶來的一切。
緣一的呼吸方式異于常人,這種呼吸方式讓他的身體素質自小遠遠高于常人不說,還有那個堪稱是外挂的視線,雖然不太理解緣一的眼睛,但是身體強度這方面,倒是可以理解。
呼吸的方式有別于常人,這種呼吸方式使他的肺部吸納的氧氣比尋常人多得多,肺部擴張之後,身體裏的細胞因為自外部而來的氧氣而亢奮,身體的各個部位也呈現出一種亢奮狀态,血液的流速加快,心髒跳動的速度增加,骨骼發熱,體溫上升,肺部吸入的氧氣越多,細胞越亢奮,血液循環越快,身體強度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很多,達到和鬼一樣的身體強度也可以。
常年處于這種呼吸的緣一,身體已經不知不覺适應了這種呼吸方式,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是類似于興奮劑的東西,能瞬間把他們的身體強度提高,但是事後必定累成狗,對緣一來說只是吃飯睡覺這麽簡單。
況且,對于緣一本人,異于常人的呼吸法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他甚至要去學。
這種呼吸的方式其他人也可以學,但是需要具備一定的身體素質要求,身體素質要求不達标的人學這種呼吸法,跟自殺沒事麽區別。
細胞的亢奮會帶動身體各個部分一起亢奮,身體素質不達标學習呼吸法,就跟使用過載的容器是一個道理,這個容器爛掉是遲早的事情。
倒是有一點類似于寫輪眼進化後的萬花筒寫輪眼,宇智波的身體不能完全容納這雙眼睛的力量,這雙眼睛需要的供能大約會由內向外榨幹身體的全部力量,所以才需要血親的眼睛來進行疏通引導。
我一口氣把他的身體狀況大致解釋了一遍,當然,我沒跟他講萬花筒寫輪眼的事情,講了他估計也很難理解,我又說:“懂了嗎?”
然後我看到我家的緣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有點呆,又有點萌,簡單來說就是呆萌呆萌的。
夭壽了,有點可愛。
我不求他全部可以懂,懂個七八分就好了,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比我想象中的還差,我暫時沒有在任何一個醫師口中聽到“細胞”這個概念。
緣一不懂也是很正常。
“歌。”緣一突然叫住我,“焱壽郎他們可以學習呼吸法。”
我垂下眼睫,“嗯”了一聲,毒打完焱壽郎和鬼殺隊的其餘四個劍士後,我就知道他們雖然不能承受像緣一一樣高強度的呼吸法,但是難度低上一點的沒問題。
緣一再次開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
“要把呼吸法交給焱壽郎他們嗎?”我說。
“嗯。”緣一點了點頭。
“好吧。”我說。
我能怎麽樣呢?這是他的決定,何況焱壽郎他們太需要這種呼吸法了。
緣一他是個溫柔的孩子,知道他身上有可以幫助人的東西,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拿出來,展于人前。
“我有預感,這個轉折點會出現在緣一先生身上。”
腦海裏,那個年紀尚輕的主公坐在敞開的紙門前,對方面對着庭院裏的櫻花樹,粉紅色的櫻花花瓣洋洋灑灑地落到庭院裏,落到木質的地板上,池塘邊的驚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石頭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無可奈何地彎起嘴角,我發現,這個年紀尚輕的主公,直覺真的不是一般的準。
簡直就是恐怖。
和主公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主公手裏的茶杯也險些打翻,如果不是對方手疾眼快,茶水得灑一地。
這個看起來每時每刻都保持淡定的孩子頭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了。
主公深吸一口氣,重新整理了狀态,一雙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緣一,“抱歉,我失态了,緣一先生、歌小姐。”
“緣一先生說的,是真的嗎?”主公目光炯炯地看着緣一。
頭一次遭受到如此強烈目光的緣一也沒有不适,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大致就是這樣。”
“那真是……太好了。”主公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和服寬大的袖子,因為情緒激動,呼吸也來說急促起來。
“主公大人,請保持冷靜。”緣一說,“您的肺部很脆弱,容納不了過多的空氣。”
旁邊的侍女上去替他順氣,有一下沒一下拍着他的背部,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後,主公擡手屏退了侍女,侍女低頭行過禮之後退了出去,還體貼地拉上了門。
他的身體,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很難想象出,歷代領導鬼殺隊與鬼戰鬥的人,擁有的都是這樣脆弱的身體。
身體的脆弱,就需要堅強的意志來彌補,這個人所擁有的意志,得多堅強?
“冒昧問一下,歌小姐是否也會呼吸法?”主公開口。
我搖搖頭,“不會。”
“但是歌小姐知道如何教會其他人使用呼吸法對嗎?”主公沒有失望,而是繼續說。
“你這麽說也可以。”
理解了一件事,并不代表需要學會它。
“那麽鬼殺隊的各位,就拜托緣一先生和歌小姐了。”十四歲的主公笑眯眯地對我們說。
“嗨。”
伸出蝶屋的幾個倒黴蛋不知道,就是因為無良頂頭上司這句話,他們挨了我大半年的魔鬼訓練。
從小和緣一一起長大的我無比熟悉緣一的呼吸法,雖然我本人不會,但是不代表我沒有辦法促成這種呼吸法的形成。
擇日不如撞日,主公幹脆當天就讓鎹鴉去通知在蝶屋做複健訓練的幾個倒黴蛋。
放飛鎹鴉前,我特地開口向主公多要了一個訓練名額,“能再增加一個人嗎?”
“歌小姐想要誰呢?”主公還是笑的溫和。
“蝶屋的管理者,蝴蝶小姐。”我毫不猶豫地說。
“沒問題。”主公說。
于是訓練結束的當天,包括身為女孩子的蝴蝶都是豎着走出蝶屋,橫着回來。
産屋敷後山的訓練地點上橫陳了一地半死不活的“屍體”,還是踢一腳都不會動一下的那種,現在如果有人來大本營搞偷襲,這一地的人妥妥的要完蛋。
害,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不行。
我嘆氣。
累得半死的幾個人被扛回了蝶屋,緣一的力氣很大,左手扛着一只貓頭鷹,右手咯吱窩裏還夾着一個人,扛麻袋似的把人扛回了蝶屋。
剩下的四個人我扛了兩個,其餘的兩個被蝶屋的後勤人員背了回去。
适應這種呼吸法,需要有足夠強大的身體,這種程度的訓練如果撐不過去,那就是一個大寫的不行。
晚上我突發奇想地去蝶屋拜訪蝴蝶。
小姑娘坐在蝶屋病房裏的病床上,頭上的蝴蝶發飾取了下來,過肩的長發垂在雙肩處,我打開門的時候,她就坐在那裏,嘴角上揚地對我笑。
我坐在蝴蝶的床邊,給她剝橘子,燈光有些昏暗,青銅燈盞裏的火苗扭動着身軀在油裏跳躍,牆壁上是被拉得老長的影子。
我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坐在床上的小姑娘,小姑娘接過橘子之後面帶微笑地跟我道了謝。
“非常感謝你,歌小姐。”蝴蝶拿着手裏的橘子,語氣很慢地對我說。
我知道她在感謝我什麽,“你不用感謝我,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機會。”
還是一個上戰場送命的機會。
“不,歌小姐。”蝴蝶掰開手裏的橘瓣,遞給我一半,我接過了黃橙橙的橘瓣,“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女人不适合揮刀殺鬼。”蝴蝶繼續說,“但是歌小姐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常識,我十分感謝歌小姐。”
小姑娘坐在床上 ,把手裏的橘子一瓣一瓣撕開,一瓣一瓣慢慢放進嘴裏,又輕輕鼓動着腮幫子咀嚼起來。
手指捏着小姑娘遞過來的半個橘子,黃橙橙的橘瓣上,還帶着白絲,即使燈光昏暗,我的眼睛也依舊可以看清楚這些白絲,我垂下眼簾。
“為什麽想要上戰場?”
蝴蝶把手裏的橘子吃完之後,慢慢地開始向我講述了她的回憶。
蝴蝶出生在名為小田原城的城池裏,父母是開和果子店鋪的商人,生意做的不是很紅火,但是養活一家人還是沒有問題的,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性格像男孩子一樣鬧騰的蝴蝶又闖了什麽禍。
蝴蝶的父親是個很疼愛妻子和女兒的男人,對待獨生女的蝴蝶,罵也舍不得,日久天長就養成了蝴蝶男孩子一樣的性格。母親則是一個醫師的女兒,熟讀醫書的母親在風華正茂的時候嫁給了父親,生下蝴蝶。
原本蝴蝶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這樣了,開開心心和父親母親一起,經營和果子店鋪,快快樂樂地長大,然後結婚生子。
但是在一個太陽西沉的傍晚,疼愛妻女的父親死在了鬼的手裏,蝴蝶和母親回到家中的時候,看到倒在血泊裏的父親,還有……一邊啃着父親身體一邊發出惡心的咀嚼聲的鬼。
蝴蝶和母親拼命地逃到了街上,最後趕來的鬼殺隊的隊員把鬼殺掉了。
母親帶着年紀八歲的蝴蝶,賣掉了和果子屋,成為了蝶屋的管理者。
“母親她,一直很思念父親,我也很思念父親,我曾經有一個很幸福的家。”蝴蝶說,“破壞了這一切的鬼,我憑什麽原諒它呢?能對它們揮刀,這是我的榮幸。”
“歌小姐為什麽會加入鬼殺隊呢?”蝴蝶的聲音驟然響起。
我垂下眼簾,老老實實回答:“跟着太陽來的。”
然後我把剩下的半個橘子塞進小姑娘嘴裏,“吃完好好睡一覺,明天繼續。”
被塞了一嘴橘子的蝴蝶笑眯眯地說好。
“總覺得,歌小姐很像年長的長輩。”
臨走前,我聽見蝴蝶這麽說。
我:“……”
我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了。
廢話,論年齡,老子可以當你奶奶。
作者有話要說:
主公:果然與歌小姐的談話讓我覺得像是在跟年長的長輩請教一樣。
蝴蝶:歌小姐很像年長的長輩。
歌:咱能別再提“長輩”這個詞嗎?我一點都不想被人提醒自己是個奶奶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