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漣漪
秋天過去之後山村裏迎來了第一場大雪,白花花的雪在一整個冬天裏都光顧了這個村子,即使太陽升起也不能将它們全部融化掉,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與新下的雪堆積在一起,導致雪的厚度足足可以沒入膝蓋。
院子裏的那棵老松樹被雪覆蓋的嚴嚴實實的,雪停了的時候,被白茫茫的雪積壓得不堪重負才會“啪嗒”幾聲,掉落下幾堆殘雪。
一整個冬天門口的樹都被白雪和霧凇覆蓋,天氣冷得連松鼠都不願意出來活動。
別說松鼠了,連我這個人都不想挪窩。
門外大雪呼嘯,一陣又一陣的風“呼呼呼”地刮着,像是咆哮的怪獸。
緣一出門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回來的時候頭發和眉毛上都積了白花花的雪,那樣子簡直就是個一夜白頭的老爺爺。
屋子裏炭火還在燒,安安靜靜地燒,屋外一陣大雪的喧嚣,就像被分隔成是兩個世界一樣。
緣一身上的雪花不擦幹淨,待會兒就會融化成雪水了,到時間整個人都得濕身。
外面罩着的羽織脫掉後,抖掉上面的雪花,我找了幹淨的布匹,幫他擦起頭發來。
“緣一。”我喊着他的名字。
緣一回頭,赤紅色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剔透的寶石,耳朵上的日輪花牌耳飾随着他的動作搖曳。
“你要變成老爺爺啦。”我笑得眉眼彎彎。
緣一小幅度地彎了彎嘴角,“那你要變成老婆婆了嗎?”
幾年相處下來,他偶爾也會順着我開一些玩笑。
這很好,會開玩笑,偶爾會撒個嬌,賣個萌,雖然可能是無意識的,但是這很好。
緣一伸手捧住了我的臉,那雙手略微粗糙,如同屋裏燃燒的炭火一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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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一的身體異于常人,手心裏的溫度和體溫總是保持在39度,一開始我還以為這孩子在發燒,可後來觀察他的身體情況發現不是。
他的身體素質比起普通人來好得太多了,甚至比起以往我見過的很多實力強悍的忍者都要好。
平常我幹活累得要死,回到家就半死不不活跟條死鹹魚似的癱在地上,這個人扛着鋤頭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木着一張臉的樣子好像在說“我還可以再幹一萬年”。
草。
沒得比沒得比,真的沒得比。
冬天的時候我總是會貪戀他雙手的溫度,習慣性地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當做暖寶寶用,久而久之他自己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有事沒事就用手捧住我的臉,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足夠讓我舒服一整天。
可以當貓撸,又可以當做行走的暖寶寶用,我這個娃養的太值了。
冬天裏最兇的一場雪過去之後,天氣就開始轉暖,某天夜裏開始下起雨來,“滴滴答答”打在窗臺上,漆黑的雨幕覆蓋了整個世界。
暖洋洋的太陽升起來之後,驅走了灰蒙蒙的雲雪,被雲雪覆蓋了一整個冬天的村子明亮起來,挂在松樹枝上的冰柱子“吧嗒”一聲,摔進還未融化的殘雪裏。
今天的氣溫暖和起來了。
我意識到,春天來了。
發現緣一暖寶寶屬性的不止我一個人。
春天來臨之時,空氣中還殘留着冬天的冷意,小孩子不免被父母叮囑要多穿幾件衣服,就連成年人也穿得厚厚的,這個時候,身上最厚的衣服只是那件羽織的緣一就引起了小孩子的注意。
小孩子總喜歡聚到緣一周圍,要抱抱,要舉高高,就算是玩累了也要把他的手抓在手裏當暖寶寶用,一來二去,村裏那幾個四五歲的小孩總喜歡跑到緣一跟前晃悠。
喜歡跑到緣一面前晃悠的還有勝太郎和啓太,兩個小孩子見證了緣一毆打熊媽媽全家的全過程,立志要把緣一的絕技學到手。
緣一不喜歡握刀,我知道的。
在他的觀念裏,握刀就意味着要用手裏的刀來傷害別人,除去那次面對猛獸的時候的不得已,我從來沒見過緣一用刀來進攻。
不喜歡握刀的人,偏偏擁有握刀的天賦,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種悲哀。
但是起碼他現在很高興。
勝太郎說他想學緣一的劍技,我知道緣一不想談及這個話題。
于是我把勝太郎那個小鬼頭提回了他自己家,讓他好好種地,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
天知道,這個小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頑劣,不到黃河不死心,挨了一頓揍之後才稍微收斂了一點,起碼不會在我面前纏着緣一教他劍技。
四郎太太自那之後一直想學“一拳錘爆千手柱間狗頭之術”,理由無他,四郎太太家的幺子一直是四個孩子裏最頑劣的那一個,無論怎麽上棒槌都沒有用,秋天那件事過後被我一拳錘進了地裏,過後被我從地裏拽了出來後倒是奇跡般消停了好長一段時間。
四郎太太覺得這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這個漂亮的招式沒準可以約束好她的倒黴兒子。
可是這個以怪力為基礎的錘人之術,四郎太太注定學不會,久而久之,兒子不聽話,她就說讓我去錘她兒子,勝太郎也因此收斂了一點。
我:“……”
我好像也要變成“可以止小兒夜啼的某某某”了。
今天傍晚,勝太郎和啓太像往常一樣來我家找緣一,看到我之後勝太郎明顯顫抖了一下,躲在緣一背後死不肯露臉,倒是啓太非常熱情地叫我“歌姐姐”。
所以說,熊孩子都是小時候萌得讓你恨不得為他獻上全世界,長大之後熊得恨不得讓你把他摁回娘胎裏再出生一次。
啓太今天的狀态明顯心不在焉,和緣一玩雙六的時候如果要賭上他的褲衩,那他的褲衩百分百要丢。
“出什麽事情了?”
新做好的椿餅剛出爐,盛在盤子裏惹人憐愛,還帶着稀罕的甜味,村子裏的小孩都喜歡跑到我這裏來找點心吃,我今天又去山裏掏了蜂窩,兩個小孩剛好趕上了第一批甜點。
啓太從盤子裏拿出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團子,“父親受傷了。”
啓太父親冒着大雪上山砍柴摔斷了腿,我是知道的,因為他被擡回來的時候村子沒有一個人會接骨的,大雪天也沒有醫師會想不開跑到這個小山村裏來。
摔斷骨頭這件事情放在我身上沒什麽大不了的,以前我的骨頭斷的次數也不少,不過大多是給人打斷的。
久病成良醫,我在接骨方面的技術算得上是可以,于是死馬當活馬醫給啓太父親接好了骨頭,抹上一點山裏采來的藥材,用木板固定好,老老實實修養幾個月就好了。
幾天過後我看着啓太父親恢複得不錯,都可以拄着拐杖出門了。
“沒關系,他會好起來的。”我摸着啓太的腦袋,“昨天他不是拄着拐杖出門了嗎?”
啓太手裏捏着白白胖胖的團子,欲言又止,經過一番掙紮之後才下定決心般說了一番話。
“歌姐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我摸着他腦袋的手頓了頓。
鬼……嗎?
我相信的,我的确相信。
來到這裏的第一年我就被鬼狂追了幾條街,差點連老命都丢了,那真的不是什麽好回憶。
這個村子封閉到近乎可以說是于是隔絕,“鬼”這種東西不應該從啓太嘴裏說出來。
“果然……”啓太低下了頭,有些失落,“歌姐姐肯定不會相信。”
“不。”我壓了壓放在啓太腦袋上的手,“我相信你。”
小男孩擡起了頭,一雙眼睛充滿了名為希望的東西。
這件事情積壓在啓太心裏恐怕有段時間了,小孩子忍着不說,可能是害怕過了頭,也可能是被父親叮囑過。
不想惹禍上身這種思想我很能理解,但是這個村子裏一旦出現了鬼,按照焱壽郎跟我講過的那些有關鬼的信息,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會沒命。
“能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我說,“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是你說的。”
啓太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把事情說了一遍。
啓太父親摔斷腿的那天,一連好幾天都下着大雪,家裏的柴火恰巧不夠了,父親之後冒着大雪去山裏砍柴。
茫茫的大雪能見度很低,啓太父親幾乎看不見東西,一路摸着樹木枝幹上山。
這個時候出現了一群人,不由分說就把啓太父親帶走了,還用繩子把他綁了起來,帶到了一棵樹下,樹的旁邊是一個陡坡,滾下去的人少說也得沒上半條命。
周圍很空曠,沒有什麽人,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
啓太父親沒有辦法呼救,就算是叫了,聲音也會在下一瞬間把他的聲音吞噬掉。
迷迷糊糊的啓太父親聽到了那群人說了什麽“趕在鬼殺隊之前”、“鬼”、“藤原家的繼承人”之類的話語。
那群人不見了,更準确的說是躲起來了。
啓太父親在茫茫的大雪裏被迫呆了好久,風雪裏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一開始還看不清,緊接着那個人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走近了看,啓太父親才發現,那不是人,而是一個怪物,頭生巨大的雙角,啓太父親在村子裏是個高個,比緣一還要高,可是那個怪物硬生生比啓太父親還要高出三四個腦袋,皮膚也不是正常人的皮膚,而是一種灰色。
那個怪物口吐人言,說要吃了啓太父親,啓太父親拼命掙紮,最後那群人一擁而上,各自握起手裏的刀沖向怪物。
啓太父親想趁亂逃跑,卻被其中一個人再次抓住了,掙紮反抗的時候滾下了陡坡,幸虧這個時候的陡坡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啓太父親只摔斷了腿,雪停了之後被上山打獵的村裏的獵戶發現并背會了村子。
過後的啓太父親認為那只是自己時運不濟,自認倒黴,驚吓了幾天之後不想再徒增麻煩,除了對啓太母親講述了這件事,就沒再說過。
講述的那一天,啓太躲在門外偷偷聽見了,父親遭此大難讓身為長子的啓太很難過,但他又不知找誰傾訴,就這樣一直憋在心裏,直到今天告訴我。
我皺了皺眉頭,手裏的椿餅不知不覺被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坨。
毫無疑問,那群人是把啓太父親當做引誘鬼出來的誘餌,是不是鬼殺隊的人不好說。
十多餘年前我跟鬼殺隊的一個隊員接觸過,不可否認,那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但是我無法因此肯定鬼殺隊的全體成員都可以像他一樣,都可以被我歸于好人一類,畢竟,凡事并沒有絕對。
鬼這種東西不僅吃人,本身也是極為棘手的東西,再生能力強悍得可怕,能殺死鬼的東西除了日光,其餘的一個都沒有。
鬼在夜晚出沒,但是普通人絕對不可能跟它耗到太陽出來的那一刻,遇到了就是妥妥的一個“死”字。
最近看來不能像平時一樣懶散了。
“歌姐姐?”
啓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回過神來我才發現原本手裏白白胖胖可愛的椿餅被我摧殘得不忍直視。
白團子塞進嘴裏三口兩口吃完之後,我摸摸啓太的頭發,“沒事的,啓太,你父親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啓太還是不太相信。
“真的。”我說,“騙你的話,明天勝太郎就挨他老媽棒槌。”
啓太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可是勝太郎天天都挨他母親的棒槌啊。”
“喂喂!不要趁別人不注意就拿人家挨揍來當保證啊!”耳尖的勝太郎一手捏着棋子,一面咆哮。
趁着走神的時間,緣一的棋子已經到了重點,勝太郎一個哀嚎,抱着腦袋砸在棋盤上。
木頭雕刻的棋子和骰子随之一陣,咕嚕嚕地滾到了地板上。
午飯時間快到了,我問了兩個小鬼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啓太糾結扭捏了半天決定回家跟父母一起吃,勝太郎為了避免他老媽手起刀落的棒槌也選擇了乖乖回家吃飯。
兩個小鬼回家了,我撸起袖子準備去河裏撈兩條魚,午飯把魚的內髒清理幹淨,從脊背切開,用樹枝插好刷上醬汁放在火上烤,再做一道蔬菜味增湯配上白米飯,完美。
“歌。”緣一突然叫住了我。
冬季過後春季來臨的太陽柔和,洋洋灑灑地撒落在緣一赤紅色的發尾上,整個人看起來明亮又清澈。
“怎麽了?”我問。
這小夥子不擅長用臉部表情表達自己的情緒,這麽些年下來,我已經成了“讀繼國緣一內心專業戶”,我知道,他在猶豫,也在迷茫。
“我是不是要學握刀?”他問。
我有些無奈,我和啓太的談話勝太郎只聽到了最後面那一句,而緣一卻聽到了全部,緣一的五感比常人發達得太多,我和啓太的談話肯定是被他一字不落地聽完了。
“緣一。”我喊他的名字。
“嗯。”
“刀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麽呢?”我問他,我坐在了他身邊,雙腳懸空搖晃。
緣一坐在我身邊,慢慢地開始講述他兒時第一次握刀的經歷。
兒時的他一直住在一間三疊大小的房間裏,因為額頭上不詳的胎記,他一直被認為是不詳之人,母親的發怒讓他從想要殺死他的父親手裏保住了一命。
即使如此,他也只能住在一間三疊大小的房間裏,不得與外人接觸,年滿十歲之後就會被送到寺廟出家。
從小到大緣一對外界事物反應有多遲鈍我恐怕是最了解他的人,因此在他說到他開口說話之前一直被當做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的殘疾孩子,我內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果然如此。
如果要問我為什麽會如此理解,大概是因為“雨歌”也是個遲鈍的人,我那時候差不多是到三歲才開始說話,說話的時候是在一個下雨天,媽媽在唱歌。
我喊了“媽媽”。
之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媽媽的眼淚流下來,滴在我的臉頰上。
緣一的母親也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挂着他的人,因此她制作了這對日輪花樣的花牌耳飾贈與緣一,祈求太陽的神明保佑他。
母親都是一樣的啊,視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生命的全部。
緣一的雙胞胎兄長則是被他的父親作為下一任繼國家的繼承人培養,也因此他的父親不準緣一的兄長接觸緣一。
來找他玩的第二天,緣一的兄長就因為違反父親的命令而挨了父親的打。
緣一一直帶在說身邊的笛子就是緣一的兄長贈與的。
緣一說他一直記得,把笛子送給他的那一天,兄長頂着被父親打得青紫的臉頰,笑着對他說如果需要幫助就吹響他,他馬上就會趕來幫他,所以什麽都不用擔心。
兄長說他要成為這個國家第一的武士,緣一決定要追随兄長的腳步,成為這個國家第二的武士。
緣一的兄長對緣一來說是一道光,我可以理解,緣一本身是個小太陽,但是他也需要別人來照耀,或許他的兄長就是照耀他的人。
同一個年齡段的我并沒有像緣一一樣遇到自己的太陽,所以我沒有成為像緣一一樣的人,那個時候的我只是一輪在屍山血海裏沉淪的血月。
每日每夜都身處殺人與被人殺的境地,直到有一天,有個人問我,我想要什麽,我才想到,“自己究竟要什麽”這個問題。
可是等到我知道自己要什麽的時候,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我繼續聽緣一說話。
第一次握刀的時候,手裏拿的是一把袋竹刀——圍觀兄長練習刀術的時候,負責教導兄長的父親部下玩笑似的把一把袋竹刀給了緣一。
然後緣一就把人給打了。
緣一把人給打了。
把人給打了。
打了。
了。
沒的比,沒的比,真的沒的比。
第一次握刀就把一個成年人給打了,我真的沒得比。
七歲的時候我已經活躍在戰場上,可是前提條件是我已經受到了相當嚴厲的訓練,在我們那一代,宇智波的孩子學會走路就必須要去接受族訓,年滿五歲的時候就要被派去戰場,正式成為一個戰争工具。
從未接受過訓練的緣一,甚至沒有出過那一間三疊大小的房間,就把他父親的部下——一個成年男人,給打了,聽他說的,還被打得挺慘的。
這天賦,我要酸成檸檬了。
從此他再也沒有想過要當武士,因為握刀,必須要毆打別人,而毆打別人帶給他的感覺太過不适。
我知道,緣一一直是個溫柔的人,他把他的全部溫柔向世界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太溫柔了。
可是世界不總是溫柔的,起碼這世界裏的人不總是溫柔的。
太陽已經生上中天,正午的太陽更加溫暖,原本覆蓋着薄薄的一層殘雪的枝葉上也逐漸融化成雪水,順着枝葉輪廓滑落。
“緣一,刀只是工具。”我輕輕說,“它是什麽樣子的刀取決于你自己。”
緣一不明白,我看到他在風裏搖曳的日輪耳飾。
“你想要用來殺人,它就是殺人用的刀。”我垂下眼簾,緣一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我又繼續說,“你想要用來保護人,它就是用來保護人的刀。”
“刀沒有自己的意識,所以它是什麽樣的刀取決于握住它的人。”
“七歲的時候,你用你的手裏的袋竹刀把父親的部下打倒了,你很難過,是因為你父親的部下沒有做過任何錯事,他沒有要挨打的理由,你用袋竹刀毆打了無辜的人,你很難過,很內疚,普通人都會有的心情。”
我搖晃着懸在半空中的腿。
“但是揮刀不一定就是為了傷害別人,也可以用來保護別人。”我說。
“就好像你上次為了保護勝太郎和啓太把熊給打了一樣。”我微笑着說到。
作者有話要說:
歌:這小夥子真善良,毆打人竟然還會有罪惡感,我就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感謝在2020-09-23 18:42:23~2020-09-24 19:3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天吃什麽 1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