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陽
從山裏回來之後,緣一把兩個熊孩子交給各自的家長,雙方家長揪着自己家孩子各自回家了,臨走前看到我渾身是血的樣子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我受了不得了的傷。
我搖搖頭,“不是我的血,是狼的血,路上遇到狼了。”
四郎太太被下了一跳,圍着我問東問西,确定我真的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一口氣,而後又揪着自己家不成器的熊孩子的耳朵回了家。
我覺得勝太郎又要挨他老媽的棒槌了。
挨一頓也好,省的他不好好學習種地天天想着早戀。
緣一拎着水桶去了河邊打了一桶水回來,又把水燒熱,我就這水洗了個澡,那套被血污了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洗幹淨,頭巾倒是完完全全被血染的一個空隙都沒剩,幹涸之後變成了黑紅色,還帶着濃濃的血腥味。
我索性把它扔到火堆裏燒幹淨了。
夏季的熱浪褪去之後,秋天微涼的風從山間裏吹到村子裏,漸入深秋之後氣溫也下降得特別快,晝夜溫差也随之變大。
洗完澡之後我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緣一已經燃起了火堆。
炭火在火焰裏燃燒,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黑色的炭塊上是紅色的紋路,燃燒着在黑夜裏發出耀眼的光輝,散發出陣陣暖意,亦如同某個人的頭發。
頭發還滴着水,順着發絲滴落到地板上,留下點點水漬。
緣一從衣櫃裏找出幹淨的布匹,坐在我身後,細細地幫我擦起頭發來。
空氣裏只有炭火燃燒的“噼啪”聲,重疊的影子映在牆壁上,随着火苗的跳動而搖曳。
我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緣一。”我開口打破了沉默,就好像石子扔進平靜的湖泊裏,擴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緣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而後繼續擦起頭發來,“是哪裏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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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低下頭,任由他在我頭上搗鼓,“你有想過回家嗎?”
“我有家了。”緣一說,“歌把我帶回自己家裏了。”
“你不想你的家人嗎?”我又問,“你有父兄不是嗎?”
我知道的,緣一一直很敬重自己的兄長,那根笛子一直被他帶在身上,一年四季無時無刻都帶着,普普通通的甚至是粗糙的笛子他卻視若珍寶。
孤身一人來到這裏的時候我把他撿回了家,自以為是的把他當做了家人,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可是他和我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家人,母親去世之後他的兄長年幼,父親尚在人間。
他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毫無保留地向整個世界溫柔以待。
他不應該因為我,忍耐着對兄長的思念,他完全可以抛下我,回去與他的兄長相見、生活。
“我想和歌一起生活。”緣一手頓了頓,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蝴蝶的翅膀撓過心間, “我很思念兄長大人,但是沒有我,兄長大人會過得更好。”
空氣裏又再度安靜下來,餘下的只有炭火燃燒的聲音,窗外吹進來一陣微涼的秋風,金黃色的葉子打着卷兒從窗外飄進來,落到了地板上,靜靜地躺在原地,火光投下了小小的影子。
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那你高興嗎?”我又問。
“我很高興,歌。”緣一輕輕說,聲音還是和平常一樣一般無二,平靜如水。
他的臉頰抵着我的頭發,輕輕摩挲。
“那就好啦。”我松了一口氣。
真的像一只貓咪啊,長大之後,小貓咪變成了大貓咪了。
如果這是緣一內心真實的想法,那麽我尊重他,如果他要回家與他的父兄團聚,我也只能祝福他與父兄和睦相處。
我松了一口氣,是意識到我緣一此刻與我在一起,是因為他希望的,而不是這孩子顧及到我而委屈自己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還是“雨歌”的時候,斑離村出走之後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孤獨到了死,整個人一直沉浸在晦暗無限的孤獨之中,緣一的出現就好像清晨初升的一縷朝陽,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我沒有理由要求這縷光芒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如果他願意,我也不會拒絕。
畢竟他是我成為“歌”之後,唯一溫暖我的光。
過去有個小孩站在稻田邊上,說要跟我回家,于是我把他撿回了家。
可是幾年來,他從跟我一般高的小孩長成比我高了一個腦袋的少年,我至今都想不通,是我撿到了他,還是他撿到了我。
徘徊在“雨歌”的陰影裏始終找不到出路、茫然無措、了無生機的是我,刺破了陰霾的卻是緣一。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我打了個哈欠,潮水般的睡意湧了上來,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意識逐漸歸于混沌,最後看到的是模糊的日輪花樣。
瞎鬧騰了一晚上,我終于忍不住睡着了。
朝陽初升,清晨的太陽第一縷陽光刺破了漆黑的夜幕,随着東邊第一聲公雞嘹亮的打鳴,太陽從東邊的山間升起。
秋季的太陽沒有夏季的太陽那麽灼熱,溫溫和和地撒落在地上大片大片的金黃色上,地上的縷縷黑色的炊煙升起,在金黃的世界裏好似幾筆濃墨。
天蒙蒙剛亮的時候,勝太郎就拿着一只細小的竹棍跑到我家,那架勢,如果我是開道場的,我百分之八十會認為這小子是來踢館的。
小男孩氣勢洶洶,把竹棍擱在肩膀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緣一。
緣一:???
我還以為緣一幹了什麽對不起勝太郎的事情。
不,如果真的有錯,錯的也是勝太郎,我家的崽這麽乖怎麽可能做錯事,錯的肯定是別人!
腦子裏人神交彙的時候,勝太郎就當着我的面給緣一來了個深鞠躬,一副要認老大的架勢。
我一臉懵逼。
緣一,你對這憨批娃子幹了什麽?
還是說昨天晚上,勝太郎給四郎太太的棒槌打到腦袋把人給打傻了?
四郎太太是個嚴格的母親、賢惠能耐的妻子,四個孩子連同一家之主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四郎先生是個憨厚溫和的男人,對孩子很少打罵,因此,重拳管教孩子的重任就落到了四郎太太身上,勝太郎昨天這麽一個鬧騰,十有八九四郎太太會對闖禍的兒子上棒槌管教。
事實證明也确是如此,四郎先生一家離我家不遠,就隔着幾步路的距離,昨天晚上勝太郎凄涼的鬼哭狼嚎尚在耳邊。
看來被他老媽打得不輕啊。
“緣一哥,請教我打熊的招式吧!”小屁孩鄭重其事、聲音嘹響。
我的瓜掉了。
打、打熊?
我眼角瘋狂抽搐地看向緣一,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求知欲。
緣一無辜地朝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這麽些年下來,和小時候圓圓的眼睛不一樣,緣一現在的眼線略微上挑,一雙眼睛明亮又好看。
草。
臉有點燙,我狼狽地轉過了頭。
然後小屁孩又聲若洪鐘聲情并茂地講述了緣一昨天晚上進山裏找孩子遇到三頭熊,把熊拖家帶口地揍了一頓的英勇故事,末了還說只要他學會這些招式,他就可以不用怕四郎太太了。
我:“……”
看來這孩子真的被四郎太太揍得不輕,腦子都出現問題了,學打熊的招式來克服對老媽棒槌的恐懼,這年頭這村子裏的孩子思路怎麽都如此清奇?
還有四郎太太難道比熊還恐怖嗎?你竟然要學打熊的招式來面對你自己的老媽。
而且,我家的崽,連熊都打了……
緣一醬,你是要成為村中一霸嗎?
腦補了一下緣一成為村中一霸的場景,我渾身顫抖了一遍。
不可以,我家的崽還是個孩子!絕對不可以,溫順的小貓咪變成流氓村霸什麽的絕對不可以!
勝太郎你快退散!你快走開!
我提着勝太郎的後衣領子把他拎回來自己家,讓他好好學習種地,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後者被我提在手裏也不肯安分,手腳并用掙紮起來,活似一條剛上了岸的魚,還說我是“可惡的、絕對嫁不出去的怪力女”。
我:……#
沒錯,老子的确是光棍到了死。
小夥子你很有膽量啊,你成功引起了一個單身老太(不是)少女的注意。
我深吸一口氣,鄭重其實地向四郎太太請教,“我可以打他嗎?”
四郎太太說她沒有意見。
得了,可以了,沒問題了,既然人家老媽都沒有意見了,我還矯情個啥?揍一頓沒毛病!
我活動着手腕,骨頭發出清脆的“咔咔咔”聲音。
不知死活的臭小鬼還在大聲逼逼,有的沒的全給他說了。
“怪力女是阻擋不了我的,我一定會把緣一哥的絕學學到手的!”小孩子大聲逼逼,梗着脖子,一雙眼睛瞪着我。
我:“……”#
偶然的一次目睹漩渦水戶暴打屢次進賭場不知悔改的千手柱間的招式,火影夫人毀滅之拳掄下去,一條街都遭了殃,我用寫輪眼拷貝了下來,宇智波不擅長怪力,用起來效果自然沒有原版威力大,時隔多年,還換了一具身體,不知道用起來的效果會不會再次打折。
但不可否認,這個招式是懲治熊孩子和好賭丈夫的最佳招式,曾經的我無數次看着千手柱間和他家的倒黴兒子在漩渦水戶的這招下顫抖。
我深吸一口氣,慣用手握拳,揚起,拳頭直砸熊孩子天靈蓋。
“一拳錘爆千手柱間狗頭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
身在另一個世界屢次被cue的千手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