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冬至
青春期的男孩子身體長得特別快,不說比我大上三歲的阿豐了,這幾年緣一抽條似的往上長,速度快得活似稻田裏的秧苗。
緣一來到山村的第三個個年頭的冬天他就比我高了半個腦袋,男孩子的身高普遍比女孩子高上一些,我成功成為了同齡人裏最矮的那一個,同時也是最兇的那一個。
當年的雪地追殺成功讓我晉級成為村中一霸,村西口的小霸王看到我腿肚子也得哆嗦。
今年的冬天儲備糧充足,來到山村的第二年我就如願以償地拎着鋤頭帶着我家的崽下田幹活種地。
拎鋤頭這種事情大多是村子裏成年男人才會做的事情,在大多數人眼裏,我和緣一這兩個小身板拎不拎的動鋤頭都是個問題。
拎起鋤頭和緣一下田種地那一天,我們兩個成功成為村子裏的一道靓麗的風景線,名傳整個村。
自此“村西邊那兩個拎着鋤頭下地幹活的孩子”的傳說流傳在村口河邊大媽洗衣服談會裏。
自從知道緣一那雙比白眼還牛逼的眼睛之後,我一直抱以好奇的态度。
緣一的眼睛全天二十四小時都維持在透視世界的狀态,即使是白眼,沒有足夠的查克拉也不能維持全天透視查克拉經絡,強行維持只會透支查克拉和體力,沒準最後會因為勞累過度暴斃而亡。
可是緣一始終活蹦亂跳,沒有一絲疲憊之感。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他的天賦真的是被神明寵愛的,可是這種寵愛太過分了,緣一眼睛裏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樣,這一點,足夠讓他被排除在普通人的世界外。
一天二十四小時透視人的骨骼、肌肉、內髒、血脈,沒有正常的視線,光是想想看一堆的骨頭皮包肉行走在我眼前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畫面太酸爽,我不敢想象。
我得想辦法給他關上這種能力,不關上,他就永遠沒辦法和普通人一樣生活。
而且,在這雙360度無死角透視的眼睛裏,我在他面前跟裸奔有什麽區別?
我就不信關不上,老子家寫輪眼都可以關的上,你繼國緣一的透視眼憑啥子關不上?
我花了幾天搞清楚緣一的身體狀況,緣一的呼吸異于常人,這樣的呼吸讓我想起來山裏的樹,山裏的藤蔓,在我的認知裏,植物也是有着自己的呼吸,但是他們的呼吸不被人察覺,他們有着自己的呼吸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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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呼吸方式造成了緣一的視覺,乃至身體狀況都異于常人。如果想要更靠近普通人一些,他就要從學習普通人的呼吸方式開始。
我試着讓他學習普通人的呼吸方式,對于常年維持自己呼吸方式的緣一來說多少會不适,但是這是唯一讓他接近普通人的方法。
一場大雪過後,院子裏的雪又厚了一層,屋頂上被厚厚的大雪覆蓋,像是戴上了白色的帽子,樹枝上墜着冰柱,不時搖搖晃晃地墜落下來,“啪——”一聲砸在雪堆裏。
日光透過雲層灑落到雪堆裏,白色的雪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在院子裏熠熠生輝。
緣一的正常人訓練計劃正在緩慢地推進,坐在屋檐底下的小貓咪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呼吸調整為普通人的呼吸。
習慣是可怕的力量,緣一已經可以短暫地維持普通人的呼吸和視線,但是一個不注意就會打回原形。
第一次感受到普通人視線的小貓咪這個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自己那雙和普通人眼裏沒什麽區別的手看了很久,圓圓的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就像是星星的光輝灑落進眼睛裏頭。
他真的是很高興啊,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高興的樣子。
緣一捧着我的臉,這幾年幹粗活在他的手心磨出來一層薄薄的繭子,摩挲着我的臉的時候感覺有些粗糙。
那雙眼睛看着我的時候,裏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眼眶裏。
“歌。”他喊我的名字,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喜悅。
“嗯。”
我握住他摩挲着我的臉的手,回應他。
在交朋友這方面我挺感謝阿豐的,緣一第一次開始和同齡人打雪仗的時候就是被阿豐生拉硬拽過去的。
緣一不會打雪仗,阿豐基本上是手把手教他如何打雪仗,之後幾個回合緣一基本上就熟練上手,一個人可以頂小屁孩的一個團,砸得敵方哭爹喊娘,簡直就是從新手直接開挂到了王者。
雖然之後雙方都被我砸的哭爹喊娘。
那場雪仗過後,緣一和村子裏的孩子開始慢慢熟悉起來,冬天的小孩子基本上不需要幹太多農活,幹脆都跑到唯一一家沒有大人的人家來玩。
來的最勤的就是阿豐和健太。
健太的母親是出身于落魄武士家庭,從小受到的教養比大多數村子裏的婦女要好,本人也是個美人,從城裏嫁到健太父親家之後生下了健太。
和緣一熟悉起來的起因是緣一的相貌太過柔和,這麽一看下去說是個女孩也沒什麽不妥,健太第一次見到緣一的時候就把他當做女孩,立志要娶他做老婆,天知道在一次坦誠相見之後知道緣一真實性別的時候整個人都收到了莫大的打擊,一顆玻璃心碎得體無完膚。
罪魁禍首現在正在若無其事地努力學習普通人的呼吸方式。
“緣一在幹嘛?”健太湊上來,不解地看着坐在屋檐下,看着像在打坐的緣一。
“大概是在修煉什麽不得了的必殺技吧。”我漫不經心地回答,“就好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卡密薩馬透視之眼一樣。”
“卡密薩馬之眼是什麽?”阿豐好奇地湊過來。
“可以看透一切的神之眼。”我鄭重其事地回答,表情嚴肅到像是在教堂裏誦經一樣。
“哦哦哦,這太厲害了。”健太眼睛幾乎要冒星星了,“那可以看出我今天穿的兜裆布是什麽顏色嗎?”
我:“……”
阿豐:“……”
我不想繼續這麽鹹濕的話題,奈何緣一的耳朵抖了抖,好像聽到了這句話,轉頭就朝我們仨兒看過來。
小貓咪臉上和平時一樣,依舊沒有表情,良久才認真地說:“可以的,紅色。”
我:“……”
阿豐:“……”
“給我向你城裏的老媽道歉啊!!!你這個穿紅色兜裆布的變态!!!”我鯉魚打挺而起,抓住臭小子的肩膀往下扯,照着腦門給他來了個頭槌,砸的他眼冒金星,“不要教壞緣一啊!!”
“這關我城裏的老媽什麽事啊?!”健太哀嚎。
不關你事關誰事?這麽鹹濕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香子夫人好歹也是一個落魄武士家族的千金!不論是教養還是學識,都是整個村裏最好的女人,你簡直丢光了香子夫人的臉啊!!
緣一他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這憨批孩子保不齊就被你教壞了!!給我以身作則啊混蛋!!!
繼國緣一你也給我趕緊的,快點把你那個透視眼關上!!不要把你的眼睛用在這種地方啊!!!老子天天在你面前晃,穿着衣服跟沒穿衣服有什麽區別?!
我還要我的臉和節操啊!
暴打完健太之後,天色開始黑了起來,灰蒙蒙的烏雲擠滿了天空,大片大片的陰影覆蓋住了雪地裏,空氣裏一瞬間變得沉悶,山裏出來的風卷着細細碎碎的雪。
原本因為日出帶着些許暖意的空氣一下子變得陰冷,幾乎要刺進骨頭裏。
要下雪了。
我把兩個臭小鬼踢進屋子裏,又招呼緣一趕緊進屋裏。
屋裏燒起來了火,黑色的炭木裏金色的紋路熠熠生輝,炭火上的鐵鍋底部被燒得通紅,溫暖的炭火隔絕了屋子外面的寒冷氣流。
四個小孩擠到了炭火周圍,就好像四只擠在一起企鵝。
“喂喂,緣一,你真的可以看到……”健太還是死不放棄這個問題,感受到我殺人的目光之後又閉上了嘴巴,但是眼睛裏的好奇幾乎快要實體化了。
我嘆了一口氣,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這點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希望他們知道緣一的特別之處,往往人會因為一個人的特別而疏遠他,不論是被奉上神壇還是被貶至塵土,都是一種疏遠。
而緣一,這孩子一直處于一種笨拙卻又無比希望和普通人一樣生活的狀态。
現在告訴別人他的與衆不同之處,所造成的結果,這不會是他希望的。
我嘆了一口氣,拿起火鉗撥弄着火坑裏的炭火,眼睛瞄向健太是腰間,“開玩笑的,你褲腰帶沒拴好,胖次露出來了。”
“我靠,真沒拴好?!”男孩順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松松垮垮的褲腰帶和露出來的可疑的紅色布料,大吃一驚。
“歌你怎麽注意這個?你是女孩子啊!”健太又是一陣哀嚎。
“顏色這麽鮮豔,沒法不注意到吧?”我毫不客氣地嗆回去。
“喂喂喂,現在教壞緣一的是歌吧!!”繼健太之後阿豐也是一陣哀嚎,“你們兩個給我注意一點啊!”
整個過程裏只有緣一一直沒說話,但是我看到了,他微微向上彎起來的嘴角,孩子的眼神稍微靈動了一點,不似剛認識之前的那般呆滞。
屋外傳來“嗚嗚”的聲音,風卷着細碎的雪花吹進屋子裏,在被炭火溫暖的地板上逐漸融化成一小灘水,順着木板的縫隙滲透下去,留下水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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