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舞臺告白１
朱嫱盯着電視屏幕呆半天，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戲份殺青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的空檔。”
胡晏擇沒太理解。
“然後呢？”
朱嫱沒皮沒臉道：“沈陽賽區的比賽結束，你一定更加繁忙，我就看在當初你幫我泡泡面的份兒上，主動請纓擔當你的助理，幫幫你的忙吧。”
胡晏擇長大嘴巴“啊”一聲，不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朱嫱惡人先強調：“行了，不用謝了，也別高興太早啊，本姑娘可是按行規收費的，比賽結束之後，再跟你清算工資。看着我幹什麽，繼續喝湯啊。”
胡晏擇再次發現自己是個乖孩子，非但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她讓自己喝湯，他就又乖乖地喝湯，完全憑她決定。
将朱嫱送上出租車後，胡晏擇自己回到住處，才進門換拖鞋，電話突然響起來，是朱嫱打過來的，未免打擾明天早起的同屋選手，鞋子換一半就趕緊轉移到洗手間接聽。
“喂喂喂……”
“嘟——”
接通之後，對方又立刻挂斷電話。
胡晏擇正自奇怪，驀地手機顯示一封未讀短信，是朱小嫱同學發送的。
黑洞洞的洗手間裏，諾基亞的白色屏幕顯得格外明亮。
喝的微醺的人短信也編輯語無倫次：胡晏擇，我真的挺喜歡你！我是鼓起很大勇氣才發這條短信，可惜到底沒當着你的面說出口。
誰說酒狀慫人膽，我一晚上喝好多杯，可惜慫人到底還是慫人。連想說的話都不敢說口，你一定覺得我特沒出息。
嗨，也不知道你看得見看不見，如果你看見短信，就當自己做了一場夢，或者當我三更半夜發酒瘋，千萬別被我吓壞，我喜歡你又不是你的責任。
得，删了吧，好好休息，就算我喜歡你，也不會煩着你，我就是憋得胸悶氣短，今天沈陽的比賽結束，你暫時松一口氣，我也得趁機自救一下。
第二天一早，短信裏號稱不煩人的朱嫱就果斷地背着自己的旅行包，自來熟地與胡晏擇同坐一輛回H市的汽車。
胡晏擇因她昨晚一條短信，今日再見，尴尬而忐忑，對答之間，局促地前言不搭後語。而朱嫱神色自然，仿佛昨晚發到他手機上的，的确不是短信，而真的是酒瘋。
若非證據在手，胡晏擇一定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怪夢。
至于朱嫱，如若胡晏擇不主動提醒，昨晚的短信在她記憶之中應該純屬空白。
而胡晏擇就是沒有去提醒她。
沈陽賽區的比賽結束，接下來該聚集所有勇氣與力量面對的是總決賽。
胡晏擇将前面的賽事比喻為乘風破浪，拜評委席上某位賴姓評委所賜，後面的比拼，于他而言，就好比上到山下油鍋。
賴明飛對所有選手的評定都十分公正，唯獨對胡晏擇，八分公正，兩分不公正，徇私舞弊的不着痕跡。但即使存在兩分不公正，在實力比拼升級到白熱化的戰場上，結果也絕對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胡晏擇入行以來，一向小心謹慎，除舊公司、William和蔣導之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得罪過什麽人。
他的唱功一目了然擺在舞臺上，評委不便對他的實力提出質疑，卻可以在是否投入感情方面狠功夫。
感情是抽象迷離的感覺，哪怕選手将所有感情投入歌聲之中，評委點評你一句唱歌不投入感情，遇到不十分懂音樂的觀衆，他們就認為你的确如此。一個屢次不投入感情的選手，很難不給觀衆留下壞印象。
同樣一天練歌練舞十六七個小時，同樣犧牲睡眠時間連拍宣傳片，同樣飛來飛去認真地做歌友會，最後累到自己和自己的助手都只能靠打點滴堅持，但就因為評委一句沒有感情，眼睜睜地看着所有努力，付諸流水。胡晏擇內心不忿，但站在那片舞臺之上，他清楚自己無法反駁什麽。
他的比賽觸礁在八進七的賽場，入場之前，他心中已有強烈的預感。或許就在這一個星空爛漫的晚上，他将無奈地告別樂音大賽的舞臺。
既是已知結果，他反而無所畏懼。演唱自選曲目時，以全部的身心投入《玉堂春.起解》悲憤的表演之中，從海選一路走到決賽，這是他唯一唱過的京劇曲目，也是他對不公正裁斷的另一種反抗。
比賽結果可想而知，胡晏擇止步八強。
心有不甘是絕對，但胡晏擇自己雖敗猶榮，微笑着離開舞臺。
人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像李唯否曾經對他所言：也許你此刻所認為的低谷，正是新路程的起點。
一夜之間，局勢發生逆天轉變。
賴明飛關于《玉堂春.起解》表演者不投入任何感情評論，出乎意料地受到諸位京劇表演藝術家的嚴詞反駁。相反于賴明飛評判胡晏擇感情空洞，京劇表演藝術家批評賴明飛不懂京劇，不尊重新人，只懂得嘩衆取寵，欺瞞觀衆。
更有八十歲的京劇大師洪秋學，公開發表兩千多字的文章，稱贊胡晏擇一出《玉堂春.起解》，無論從唱腔、唱詞、舞臺表演等方面都做了較大的突破創新，臺風雍容自如，實乃京劇界的後起之秀。
一時之間，觀衆紛紛質疑比賽是否存在黑幕，以十級臺風襲擊大陸之勢，迅速掀起一股“清洗評委”的呼聲。
伴随着“清洗評委”的呼聲，胡晏擇重歸舞臺，人氣急遽飙升。
重回舞臺，胡晏擇內心平靜而安詳，他自始至終堅持着最初的信念：用心去唱每一分鐘。
胡晏擇永遠無法忘記七月十五日的那一刻，答案揭曉的激動十分，歌迷們閉上眼睛默默祈禱，當女主持人趙恩恩用顫抖的聲音念出胡晏擇，九百一十一萬四千六百二十三票時，他緊緊揪住的心情霎時平靜如昔，眼前仿佛浮現出一望無際的海面，他終于能夠自由自在地暢快呼吸，他含淚與留下的兩位冠軍争奪賽選手一一相擁。
臺下的歌迷與臺上的選手們大都落下淚水，胡晏擇耳邊充斥着滿場歌迷泣不成聲地吶喊：“晏擇，晏擇，晏擇……”
趙恩恩與她的搭檔蕭顧也暗暗流淚。
胡晏擇同樣灑下淚水，從前的淚水是送別在這片舞臺上并肩作戰的兄弟，這一次送別的是他自己。不同的是從前是悲傷的感情，今天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如釋重負地微笑，最後一場比賽，他是失敗者，同樣也是成功者。
胡晏擇與留下的穆治、南旭，一路走來，皆是不相上下，今夜無論誰去誰留，都是令人心碎的結局。
蕭顧幾次背對鏡頭，擦拭掉淚水，心情激動難抑。
“我們現場很多人不願接受這樣一個動聽的聲音離開我們，可比賽就是如此。我沒想到今天會和恩恩為同一個選手流下淚水。在這個舞臺上，晏擇應該是最自信、嗓音運用最自如的一個選手。我一直認為比賽應該是一種态度，在自信與自如之間，能夠非常暢快而完美地來回旋轉。來，楊老師，請送上您的一些祝福。”
評委席上，一直看好胡晏擇的楊老師沉重地舉起話筒。
“比起前幾個禮拜，我今天的心情尤為失落。以我在歌唱界三十年的經驗而談，晏擇的舞臺功力，歌唱駕馭能力，遠遠超過許多許多專業歌手，你距離superstar，只是一線之間。雖然你今晚離開這片舞臺，但人生可不是一場比賽就能夠決定的，決定你命運的神聖一票，不在評委手中，也不在觀衆手中，而是握在你自己手中。牢牢抓緊你自己這一票，未來的光輝就是屬于你的。”
方才泣不成聲的趙恩恩此刻總算平複心情，接過楊老師的話：“我們大家都知道，晏擇是出過兩張唱片的藝人，但大家不知道他來參加比賽的之前，一直背負着與前任公司的合約糾紛，他的許多朋友勸他不要來參加比賽，包括有人來問我的意見，我也說不要來，可他排除萬難出現在這個舞臺上，他沖破十五萬人的大關，與他的歌迷一起走到今天，他所面對的壓力決非我們旁觀者所能想象。”
胡晏擇遞上手帕，趙恩恩拭掉臉上的淚水，繼續道：“後來我我問他為什麽，晏擇的答案很簡單，他說他想要有一個大的舞臺可以唱好聽的歌給大家聽。在這個舞臺上，晏擇的确給我們帶來許多許多震撼心靈的好聲音。大家在守護着晏擇的同時，不要忘記，晏擇也在守護着大家。晏擇，姐姐哭的都不行了，你也說說你的心裏話吧。”
臺下的觀衆在哭，主持人也在哭，胡晏擇深呼一口氣，一直以微笑面對屬于他的結果。
“五進四比賽的時候，我嗓子一直發炎，整個人都很緊張。有一個做電臺音樂的朋友就調侃我，問我臨別感言打算說什麽。我說不知道，他就跟我開玩笑，說你別落俗套，跟別人一樣感謝這個感謝那個，你就說我既沒有悲痛的過往史，也沒有煽情的現病史，我就純粹是沖着這裏設備好，不花錢K歌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