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慶功酒會3
這廂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陳啓選那廂砰的一聲摔杯而起,原來是宋蔚如惱火陳啓選不斷逼酒,忍無可忍,怒而反抗。
宋蔚如摔杯,舉座皆驚。
宋蔚如強忍着不向陳啓選發作,只将怒火燒向蔣導:“導演,你不是說今天參加的是慶功酒會嗎?你确定這是慶功酒會嗎!慶功酒會上動手動腳拉衣扯發!慶功酒會上談情說愛你侬我侬!為什麽我看遍合約都沒有發現這一條?莫非是哪一天補充上去的?既是補充條款,就該先跟我打個招呼,好歹我可以先去司法機構認證一下。但凡走的通司法,随便你想怎樣,我都奉陪,可沒有一聲不吭就來這一套的,拿着女演員不當演員嗎?”
宋蔚如怒沖沖白臉轉紅臉,發作起來,完全不是平日裏乖巧安靜的模樣。
蔣導再沒料到往日的小綿羊受激之後如此剛烈,言下之意,大有好不好,大家撕破臉對簿公堂的架勢,當時也被宋蔚如震住,不敢再以往日的心态相對,只得先好言勸慰幾句,葉暄也幫着在一旁相勸。
不料陳啓選見宋蔚如面色略有和緩,認為她方才不過小女孩性子發作,便又拉拉扯扯打趣起來。宋蔚如半分顏面不留,揮手打開他的一只手,這下子直面主犯。
“蔣導如果沒有告訴陳先生我已經結婚,那我親自告訴你一遍。我知道陳先生心裏想什麽,我現在就明确告訴陳先生,你想錯了人,而我對你的錢跟你的新戲,根本想也不想。今天鬧到這般境地是我的錯,更是陳先生你的錯,我知道你有權有勢,你要動用關系封殺我請随便,你要上公堂我也奉陪到底。”
正巧宋蔚如老公電話打過來,宋蔚如拎起提包,繞開蔣導與葉暄頭也不回的出門,走廊裏響起尖銳的高跟鞋砸地聲,宋蔚如的回電音裏餘怒未消:“嗯,在壁煌,你現在就來接我。對,我吃飽了,吃撐了,并且吃的十分惡心。”
朱嫱對宋蔚如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宋姑娘簡直就是革命之典範,吾輩之楷模啊。
朱嫱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甚至也很想對蔣導說一句自己吃撐了,然後逃開彈琴的魔爪,棄席而去,不過估計蔣導會橫她一句:你吃撐了能跟宋蔚如吃撐一樣!
說來說去,自己不敢吃撐的關鍵原因是沒有資本。
你沒資本,誰都狠狠地跟你公事公辦。此情此景,自己若敢說一句走人,導演一定讓她徹底走人,可不會像縱容宋蔚如一樣縱容自己。
經此一役,又是當着衆人的面,陳啓選的臉色相當難看。
葉暄跟蔣導按不下葫蘆只好按瓢,一面當着空氣斥罵宋蔚如,一面敬酒賠罪,使出渾身解數緩和氣氛,中場撤資換主角兒,電視劇必定損失慘重,好歹得先平息陳啓選的怒火,改日再慢慢哄着宋蔚如給陳啓選個臺階下。
餘者如朱嫱一般的大小蝦米,皆是默默無言,大氣不敢出一聲,唯獨李唯否,唯恐天下不亂,在一旁添柴加火:“宋小姐也太過清雅高潔,把我們正經的休閑娛樂都貶成不懷好意,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少怎麽迫害了她,傳出去我們陳少的紳士名聲算是保不住了,少不得還得跟我混一個頻道,也真夠冤枉。”
陳啓選就着李唯否的話,陰陽怪氣道:“就是說呢,也不知到底算個什麽意思。”
蔣導趕緊附和一句,将責任推到宋蔚如年輕不懂事的緣故上。
陳啓選冷笑道:“混到二十五歲還不懂事,只怕這輩子也難懂事了。”
李唯否似笑非笑:“啧啧,看不出來,看不出來,老陳你還真為那宋姑娘動了肝火。”
“你這話錯了,我原就不配生她的氣,我也不至于就動氣,一萬萬個犯不着。”
嘴巴裏說的海闊天空,到底還是惱的厲害。
蔣導眼見朱嫱就在身邊,伸手就拉扯過來,倒半杯酒給她,使個眼色,命她赴湯蹈火,挽救殘局。朱嫱環顧席面,除卻方才出門的葉暄,僅剩自己一個異性,甭管一張嬰兒肥的臉拿的出手拿不出手,都得死馬當活馬醫。
她接過酒杯,往常見都見不到的昂貴洋酒在耀眼的燈光下蕩漾,她從蕩漾的酒面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她停頓片刻,心裏也不怪蔣導,宋蔚如可以一走了之,但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一走了之,剩下的殘局總得有人來收拾。
如果是兩年前,她一定也跟宋蔚如一般發瘋,沒資本還剩自尊呢。可惜只有她自己知道兩年的時間有多漫長,漫長的足以令她對外界感到麻木,但凡外界事物不觸及她底線,她連反抗都懶得反。
臨上陣前她先喝一口酒,這年頭有酒就有膽。輕車熟路地整理出眉花眼笑,首當其沖走到陳啓選面前,既然要救場,那就得認真去做,讓人瞧出不情不願,那才是浪費精力,自讨沒趣。
“陳先生,我替制片人跟導演敬您一杯酒。”
陳啓選側目打量她兩眼,宋蔚如離席後遺留的惡性能量,由陳啓選傳遞接力,絲毫不遜色前人,也是丁點兒不給人留臉面,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
“你是哪一個?我認得你麽。”
“我是您的朋友。”
“不敢當,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頭朋友。”
“您不認得我這個朋友沒關系,卻總該認得杯中老友。”她含笑向他舉杯,先幹為敬,“我跟您喝一樣的酒,交一樣的老友,就算我跟您算不上朋友,敬您一杯,總不為過吧。”
陳啓選冷笑兩聲,這才正式瞧她,熾熱的燈光,耀的朱嫱兩頰發燙,酒水吞下,一陣陣使人難以支撐的疲憊感襲來。
陳啓選見慣了這種賠罪的戲碼,沒什麽新鮮感,又不是什麽傾城容貌,自然更瞧不上眼。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年頭貓貓狗狗也跑出來糊弄人,蔣導可真是越來越有眼光。”
一句話直說的蔣導讪讪的,平常都是蔣導罵旁人,幾時有人敢讓他難堪。
倒是朱嫱,都懶得氣惱,又替自己倒了半杯酒,緩緩道:“我不是貓貓狗狗,貓貓狗狗怎麽可能開口說話。”
一顆軟釘子又惹惱陳啓選,他略收一分的氣惱複又沖回十分。
“你文憑造假的,不懂修辭?”
娛樂圈裏罵人文憑造假,那也就相當于罵人沒大腦。
朱嫱意識到自己方才說話不夠妥當,兼之此時的陳啓選一點就炸,少不得轉變策略,徹底炸了他,反正他現在沒好氣,就算不成功,也壞不到哪裏去了,他難道還能撤兩次資換兩次角兒不成。
“我明白了,陳先生大概方才喝多了,不能再喝。既不能喝就不可強逼,抱歉,是我打攪您了。”舉杯沖他微微一笑,繼而不緊不慢地又敬了他一杯,大有藐視之意。
蔣導登時心跳加快,血流加速,再沒想到繼宋蔚如之後,又蹦出個挑事兒的禍水,肝火蹭蹭上蹿,狠瞪她兩眼,就差出聲呵斥的份兒了,不料李唯否驀地開口說句可以理喻的人話:“聽你的意思你倒很會喝酒麽。”
朱嫱實際上不太會,不過這三個字一出口,就算前功盡棄,反正原本打算使激将法的時,就預備沖鋒陷陣的。
“沒什麽會不會,就是喝下去。”
李唯否方才正喝了一杯,此時擱下酒杯,漫不經心地向她注目。方才見她應付陳啓選的言談舉止,公關而形式,如白開水一般索然無趣,他原已抛開手放下,如今見她大概要有什麽英勇之舉,複又起了興致,不動聲色地替她斟上一杯,伸手遞到她面前,丁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看不出來朱小姐還是女中豪傑,那你先喝三杯,要跟陳少攀交情,等你三杯喝完之後再論。”
蔣導見李唯否如此說話,陳啓選似乎也是贊成之色,更是為虎作伥,接過李唯否方才倒過的酒杯殷勤地為她添滿。
“既要敬酒就敬滿一杯,那才足以表明咱們對陳先生和李先生的誠意。”
朱嫱對蔣導有些氣惱,但衆目睽睽之下,廢話也懶得去說,痛快地抄起酒杯,頭一仰将五六十度的烈酒咕咚咕咚整個倒入胃袋。
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朱嫱又滿滿地斟了第二杯第三杯,都是一飲而盡,氣魄駭人。三杯快速的喝盡,有那麽幾分鐘,她整個人是懵住的。燈光之下,鑒貌觀色,人人都瞧得出她必定十分難過,她緩過一口氣來,卻仍舊強忍着烈酒在體內縱火一般的折磨,笑盈盈地替陳啓選斟上一杯。
陳啓選當時就怔住,過了幾秒鐘才被一陣拍手聲驚醒,原來是李唯否在旁叫好,李唯否原只是胡鬧,料她喝滿一杯就要敗下陣,哪裏想到她一個文文弱弱的女孩子,為着本不該由她擔當的事情,居然天不怕地不怕地豁出去。席間其他人雖然也忍不住要大贊一聲,但當時氣氛怪異,一致選擇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方針貫徹到底。
陳啓選面對眼前一杯酒,正尴尬着,闵霏與葉暄一并推門而入。
闵霏不喜歡劇組人在自己背後非議,出于避嫌,原本推掉今晚的酒會,關鍵時刻現身,朱嫱跟蔣導都不得不佩服葉暄調兵遣将的本事。救星出場,在席之人大都松了一口氣。
闵霏一出場,立時被李唯否起身攔截過去。
“原來是我家霏霏,我當你今天一定不來的,傷心之餘喝了一通悶酒,還差點不自覺跟人跑掉。”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活躍許多。
葉暄松下眉頭,适時打趣道:“十三少還會傷心?說出來不止霏霏不信,連我也不信呢。”
李唯否玩笑道:“我從前盡讓人為我傷心,如今遇見我家霏霏,也該狠狠地遭遭報應,一報抵消過往許多報。”走到陳啓選身邊時,順道往他肩膀上輕輕一拍,“我家霏霏來了,你別鬧啊。”
李唯否的聲音雖不大,聽在朱嫱耳中,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震懾力。那輕輕一拍,就似在陳啓選身上施了魔法,陳啓選非但欣然接受朋友與酒,還換了一副腔調笑罵狐朋狗友“見色忘義”。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絕對不是蓋的,朱嫱舍臉又舍命,折騰個足夠,人家闵霏一出場,一言不發就搞定全局,看來她連演兩年丫鬟的事實以及今日的戰況,都是老天在好心提醒她,她的确不适合繼續在這行混下去。
可她不做這行,自己一個人,以後又能做什麽呢。至少迄今為止,她還沒有找到一個明确的目标。
她再替自己斟一杯,借着敬陳啓選的名義,順便消點愁。接下來劃拳喝酒,她雖竭力支撐,畢竟力所不逮,好在陳啓選早被施了魔法,畢竟沒惹下什麽禍端。又因為她劃拳比較在手,後面的酒多半罰了陳啓選,也算迂回曲折地為自己報了今日之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