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什麽時候知道辰風的事情?”
忍了很久,蘇術還是問出自己疑惑已久的問題,柳悅怎麽知道的。
柳悅掏出打火機,把煙點燃,靜默很許久,等自己冷靜下來才緩緩的說:“我也是偶然間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因為很晚才回來,經過鐘山路的時候看到了辰風,當時那個情景柳悅想想就有點發冷,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才接着說:“那天晚上我無意間看到辰風在鐘山路自言自語,呵、我當時是吓到了。你無法想象同一個人,像是對話一樣說出不同的語氣、聲音,甚至說話的時候的表情也變來變去的。我以為他是撞邪了,知道他走了我才緩過神來。”
呵、柳悅自嘲了一會,像是笑當時的自己,或者笑當時的想法。
蘇術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柳悅,無法想象當時的辰風是怎麽的模樣,但心裏泛起更多的是憐惜,愛到骨子裏的情感有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左右。
“那你怎麽就确定他是幻想症”幻想症這三個字蘇術說的很艱難,他倒現在還是很難接受那個事實,但是事情容不得逃避。
柳悅看了蘇術一眼,也知道他心裏難受,也沒在刺激他,“起初我也沒去懷疑這,就覺得辰風中邪了而已,知道你們說辰風的男朋友叫琉封,我才猛然驚醒,那個名字,辰風那晚說過,我回去翻閱了資料,才下定論的。”
“是麽?”
蘇術喃喃自語,像是在對自己認證,又像是對于這件事情的無奈。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辰風,琉封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柳悅小聲的詢問着,似乎只想再次确定蘇術的想法,看到蘇術點點頭,也就沒在說什麽,靜靜地抽着煙。
辰風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耳朵,他簡直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話,這一切都是騙他的,為什麽要聽到?捂住嘴巴,慢慢地離開,在離蘇術他們一段路程後,瘋狂的跑出醫院。他不想再呆在醫院,他要回家,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子。
那個那麽愛他,那麽霸道的人怎麽可能只是自己假想的?怎麽可能?他不信。
推開門,房間空蕩蕩的,東西也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卧室也沒有血跡,好像那天的瘋狂和自殺只是假象。
他在房間裏緩緩地走着,很多東西都是雙人的份,以前他覺得那是他跟琉封的共同的甜蜜。如今在另一個角度看,他才發現令他恐怖的事情:另一份東西似乎就沒動過,像是一開始就在那裏擺設,反倒是另一份經常被使用;而那份經常被使用的是他的,另一份...
壓住心裏的恐懼,不停地深呼吸,他不能就這麽窩囊。
走進書房,拿出抽屜裏面的鑰匙,走向書架,書架的最底下有個小小的櫃子,那是他收藏的紀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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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鑰匙,哆哆嗦嗦地開着鎖頭,插了幾次也沒插入鑰匙孔,辰風緊咬着嘴唇,嘴唇已經血肉模糊,額頭汗水不停的滴下。
開了一會,辰風還是沒打開櫃子,坐在地上上,靠着書架喘粗氣。閉上眼睛,等自己緩過勁來,再重新去打開那個櫃子。這次櫃子很快就打開。
裏面他放了很多普通卻值得他回憶的東西,一幅畫、一個把扇子、一本筆記本...還有一個攝像機。
辰風強忍着要跑的沖動,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琉封有天說為了留念,把攝像機打開對着床記錄下他們的瘋狂,說以後可以拿出來欣賞。他以前是一直覺得難為情,也沒打開看過,現在...
打開?或者...辰風不敢往下想,害怕自己連最後的一點勇氣都消失了。
這...
辰風才看了一會,面無血色,全身直冒冷汗,握住攝像機的手不停地顫抖,眼睛裏布滿了驚恐、震驚。他猶如被吊在半空中的人,沒有支撐,仿佛下一秒就粉身碎骨。
攝像機裏面的他在自導自演着那一切,他的表情時而邪惡,時而迷醉;說話時而粗俗,時而嬌羞...裏面他一個人,也只有他在瘋狂,辰風、琉封,兩個名字不停的從他嘴裏交替出現。
不是這樣的,不是!!!
辰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攝像機丢在地上,雙手捂住耳朵,大聲的尖叫,眼睛盯着攝像機不斷的後退,仿佛那是一只猙獰的怪獸,張開獠牙就這麽看着他。
腦子也像炸開了一樣,一些片段不停地冒出來。
年幼的自閉症,父母的擔心,還有不停的求醫治療的道路。
年少的壓力和周圍環境的不适應,他選擇逃避,幻想症像是突然就冒出來一樣,現實與幻覺的不斷交替出現,令他疲憊不堪。
而後的他發現了自己的性向,大家對同性戀的排斥和厭惡讓辰風徹底爆發了。
他每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也不敢出門,他一走出家門,就感覺有無數的人在嘲笑他。
他的情況父母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是連之前的心裏醫生都沒轍,他們又該怎麽辦。辰風一見到陌生的人就躲起來,這樣又該怎麽給他治療。
他們到處去詢問,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一個醫生跟他們說了一句話:“他這情況要治療,也許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催眠。”
催眠(英文:hypnosis,源自于希臘神話中睡神Hypnos的名字),是由各種不同技術引發的一種意識的替代狀态。此時的人對他人的暗示具有極高的反應性。是一種高度受暗示性的狀态。并在知覺、記憶和控制中做出相應的反應。雖然催眠很像睡眠,但睡眠在催眠中是不扮演任何角色的,因為如果人要是真的睡着了,對任何的暗示就不會有反應了。“催眠”這個名字本身是帶有一定誤導性的。
催眠是在被催眠者願意的前提下,催眠師通過語言将被催眠者引導至潛意識開放的狀态下,将可以幫助被催眠者達成改變的觀念植入于他的潛意識,以達到幫助被催眠者改變行為習慣、解決心理問題的目的。
“除了這個沒有辦法了嗎?”
醫生搖了搖頭,“現在這個方法是最好的,而且你兒子的情況不能再拖了,你們應該很清楚,他現在的狀态有多差,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再拖恐怕...”
醫生沒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不醫治,那麽最後的結果可能會是辰風精神失常,嚴重的話可能會導致死亡;而催眠,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成功,但絕對比現在好很多。
商量再三,辰風的父母還是絕對試一試。
方法是想到了,但是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擺在眼前,辰風害怕見到陌生人。
似乎是知道他們的顧慮,醫生笑了笑,“這個你們別擔心,我最近也沒事情,我先在你們家住一段時間,跟他熟悉之後再進行催眠治療,你們覺得這樣行嗎?”
催眠有兩種基本形态,那就是母式催眠與父式催眠。所謂母式催眠就是用溫情去突破受術者的心理防線,也就是一種柔性攻勢;父式催眠就是以命令式的口吻發布指示,讓你感到不可抗拒,而不得不臣服。在催眠過程中,常常根據不同的對象,或同一對象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條件下選擇使用不同的催眠方式。
對于辰風,醫生選擇使用第一種催眠方式:母式催眠。
兩人聽醫生這麽說,趕緊點點頭,回家整理房間,讓醫生住在辰風的隔壁。
就這樣,那個醫生在辰風家裏住了下來,起初辰風很害怕他,一看他就躲起來。慢慢地辰風發現那個醫生沒有想象的那麽恐怖,每次見到他只是笑着跟打招呼,沒多說什麽話。久而久之,辰風也不像剛開始那樣排斥他的靠近。偶爾對于他的打招呼,辰風還能微微地回應下。
看到辰風的回應,醫生才呼了口氣,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卻也不着急着治療,也沒有改變态度,繼續溫和的和辰風相處。
相處的時間是漫長的,在辰風不再排斥他,和他說話之後,醫生告訴辰風的父母,可以進行催眠治療。
也許是太開心,也許是太過于擔心,辰風的父母拉着醫生問長問短,就怕催眠的過程辰風有個好歹,這是他們不能承受的。
“呵呵,你們別擔心,我有把握。不會有事情,而且般一次催眠一個小時左右,根據催眠中要解決的不同問題視具體情況調整。作為治療性的催眠最起碼5次治療,第一次為适應性治療,第二次才真正開始治療;一般每10次為1個療程。當然,由于個體差異有人并不一定需要做完整個療程就全面恢複。所以你們盡管放心,我保證不會讓辰風出事。”
有了醫生的保證,辰風的父母才像吃了一個定心丸,默默地祈禱治療的順利,讓辰風健健康康地生活着。
也許之前做的前期工作很好,辰風治療的過程很順利,結果也令人欣喜。
他已經慢慢的能接受周圍的一些事物,也開始接觸人群。
當辰風幾乎與周圍的人無異時,他的父母終于露出了笑容,一顆壓在心頭的巨石也落下了。留着淚拉着醫生的手不停地道謝。
醫生最後建議他們搬離這裏,換一個環境,對辰風會有很大的幫助,也避免辰風會因為周圍的環境再度複發。
就這樣辰風跟着父母離開了家鄉,在新的一個城市住了下來。
也許是潛在意識的逃避,辰風忘記了自己的性向,以新的心态在那個城市生活着。
而現在呢?
父母的相繼離開,只剩下孤單的他在這世界上生活。原本以為會平凡的一生,娶妻生子,老年兒孫滿堂。卻沒想到那場電影揭開了他藏在心底的禁忌。
幻想症也再次複發,呵、可能比之前還要嚴重。
離開?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兩個字,但是他又能去哪兒,這座城市有太多的記憶,難道真的要離開忘記這裏的一切嗎?
忘記...
辰風蜷縮着身體,雙手抱住曲起地腿,把臉埋在腿間。猶如沒有安全感的嬰兒,對世界充滿無助和彷徨。
蘇術,心底呼喚着這個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