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都給我住手!”她提氣大喝。
已有數人倒地不起。
而程嘯,正孤身一人藏在一根廊柱之後與江辰等激戰。适才見傅景鶴受傷,他情急中發出一聲呼喊,失神之下竟被打中手臂,幸而他始終拖着古天輝不放,江辰等稍有顧忌,這才僵持不下。饒是如此,包圍圈也正漸漸縮小。
此時聽到傅景鶴大喊,衆人不約而同地停住。
程嘯探出頭來,又驚又喜地喊道:“小鶴,你怎麽樣?”
傅景鶴瞪住他,惡狠狠地嘶聲喊道:“還不快滾!”
程嘯握住手中的東西,猶豫了一下。
“還在想什麽!”傅景鶴又怒聲喝道,“笨蛋!想一起死在這兒,你才甘心嗎?”
程嘯一咬牙,再不遲疑,拖了古天輝就走。
江辰等對他怒目而視,卻顧忌着被挾持住的安聿鴻,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走出門口。正要追出去,程嘯将古天輝往門裏一推。有人一把接住,再沖出去看時,已沒有了程嘯蹤影。
傅景鶴氣息漸漸不穩,冷汗淋漓而下,與鮮血混雜在一起,濕透全身。她慢慢地回過頭,對上安聿鴻沉暗的眼神。
“你贏了,傅景鶴!”他聲音低沉,語氣淡淡,“他已經走了,你可以放開我。”
她嘆息一聲,露出慘淡的微笑,手上一松,無力地軟倒。
就在飛身撲救之前,她已将U盤附在刀上,一并射給了程嘯。現在,才是真正地贏了!
安聿鴻敏捷地将她接住,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家主!”江辰等人紛紛上前。
“我沒事。”安聿鴻抱起懷中昏迷的女人,站起來,朝地上看了一眼。
水字堂堂主趙梧,此刻已倒地不起。他躲過了傅景鶴的飛刀,但是,沒有躲過江辰的子彈。
這個人,才是暗焰中真正的內鬼,也是程嘯真正的“後招”!
他本是安聿鴻親自選拔上來的人,但卻從來就沒有任何的異動,因此,竟連安聿鴻也被瞞過。
這一次,若不是傅景鶴……安聿鴻的目光移向懷裏的女人,愛恨交織。
她欺騙他,傷害他,卻在生死關頭不顧性命地救他!
但救他之後,又依然與他作對!明知道程嘯是他的死敵,卻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護他逃走!
這個女人!這個令他想愛不能愛,欲恨又不能恨的女人!他究竟應該拿她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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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鶴昏昏沉沉地躺着,仿佛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她醒來又再睡去,睡去又再醒來,朦胧之中,她感覺有人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她恍惚地想:這是誰?是他嗎?為什麽要握得這樣緊?他們不是已經沒有未來了嗎?為什麽不放開呢?
然而,睡與醒的無數次反複,令她分不清身在何處,是夢境還是現實。
等她終于能夠清楚地看清周圍環境的時候,已是幾天之後的事情。
目光移向床邊,空無一人。
果然……是夢境啊!她澀澀地想,內心既覺得失落而惘然,又一種解脫的釋然。如果真的可以,從此不再糾纏,該有多好!
她試着動了動身子,發現右手已經完全不能擡起,肩背上某一處,火辣辣地燒着疼。左手上打着輸液針,她低頭一咬,撥了下來,用下巴按壓一陣之後,慢慢地撐着身子坐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家俱什麽的不多,很簡單,但很舒适,看得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她低頭想了想,掀開被子下床。先走到門邊,擰了下門把手,是鎖着的。慢慢走了一圈,來到窗邊。窗戶很明亮,但鑄着拇指粗細的鋼筋。
很明顯,雖然不知昏睡了多久,但體力仍不算太差,說明這期間得到了有效的治療和護理。可是,這個房間,絕對不像是客人住的地方。
“吱呀”一聲門響,傅景鶴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呆住。
但推門而入的安聿鴻顯然比她更吃驚。他一手還停在門把手上,眼中快速地閃過驚喜,以至于端着碗的手猛然一抖,險些失手把碗摔了。然而,只是一瞬間,他的表情又恢複冷淡。
傅景鶴默默地別開臉。
安聿鴻冷着臉,把門重重一關,走到床頭,放下碗,清淡的粥香在空氣裏彌漫開。他看了一眼被拔下的針頭,神色越發冷峻,随即,大步向她走來。
不知道為什麽,傅景鶴下意識地有點惴惴不安,不由向後縮了一下。
安聿鴻微微冷笑,轉眼已将她逼至牆邊。
“剛醒過來就想着逃走?”他冷硬地道,“我告訴你,這一回,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再逃一次!”
傅景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安聿鴻,說實話,我不會把電子賬本交給你的!”
“傅景鶴!”安聿鴻猛地握住她雙肩,用力一搖,強迫她擡起頭來,恨聲道,“你以為我要的真是電子賬本?!”
他眼中毫無掩飾的痛苦猝不及防地撞入她心頭,傅景鶴心中一痛,刺入骨髓。
然而,她終究重又低下頭去,漫聲道:“那你想要什麽?要我的愛嗎?”唇間逸出一串低低的笑聲,“別再演戲了,安聿鴻!我就算真的愛上你,也絕不會把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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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冰冷的刀!
男女主掐架,我喜歡,哈哈哈哈~
☆、100 重新再愛
“演戲?!”安聿鴻眼中怒意又起,“傅景鶴!把話說清楚!到底是誰在演戲!你接近我,依賴我,連最初的偶遇,都是在欺騙我算計我!甚至,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也從來沒有真正想要嫁給我!我歡天喜地滿心期盼的一場訂婚宴,卻成了你精心設計的一個最大的笑話!而我,我是怎麽對你的?!為了你,我可以連命也不要!為了你,我甚至不顧暗焰中所有人的反對,強把你盜取機密刺殺家主的種種都壓下去!如果不是這些,你以為現在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對我冷嘲熱諷?!而這一切,在你眼裏難道就是演戲?!”
傅景鶴默默地聽了,半晌,淡淡地道:“那又如何?”她擡眼,冷笑,“那天晚上,你和江辰在天臺花園的對話,我全部都聽到了!你是怎樣利用我的感情,怎樣利用我引開對手的注意力,還需要我一一重複嗎?”
“不錯!我是引誘你,利用你,但我愛你!”安聿鴻低吼,“這一點從來就沒有欺騙過你!”
“是嗎?”傅景鶴冷然,“那麽,那一場令歐潮重傷,令我險些喪命的車禍呢?”
他怔了怔,随即痛苦地鎖緊眉頭,啞聲道:“那是……意外……”
“對,是意外!”她漠然點頭,随即目光轉寒,“但是,法國之行真的需要那麽長時間嗎?你又是真的有事不能回來嗎?”她搖頭,不自覺地提高聲音,“不!那只是借口!你是在為安迪和溫初柔制造機會!到底是誰能夠接近總裁專車,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腳,連歐潮的耳目也避過?如果不是你默許,怎麽能進行得如此順利?!安聿鴻,你說這是‘意外’!你是覺得歐潮一定會護得住我嗎?可你知不知道,當時把他從燃燒的車子裏拖出來的人,是我!倘若我真是那個柔弱的景鶴,我早就和他一塊死在了你的‘意外’之中!安聿鴻,你還要說,這場‘意外’,也是你愛的方式之一嗎?!”
“小鶴!”安聿鴻猛地抱住她,力道之大,像是要揉碎她的骨骼,“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在法國收到消息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內疚多自責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管怎麽樣,我不應該用你的生命去做賭注!”
“小鶴,小鶴,”他低沉的聲音痛苦得支離破碎,“不要再想從前的事了好不好?忘記那些所有的謊言和欺騙,好不好?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傅景鶴緊緊地閉上眼,這些話明明如此柔軟,卻一句一句地刺進她心裏去,将她的心切割成無法拾起的千百個碎片,每一個碎片又将疼痛千百倍地放大。
忘?怎麽忘?是忘記仇恨,還是忘記愛情?是忘記二十幾年來日日夜夜煎熬着她的血與淚,還是忘記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的溫暖與甜蜜?
“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個字的,但是,這個字一出口,下面的話就自動地蹦出來,“我不能忘記!我永遠不能忘記!”
她愛他,但她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安聿鴻的身體僵硬了,他慢慢地将她推離一點,直直地盯住她,臉色極其可怕:“為什麽?難道,你真的沒有愛過我?”
傅景鶴默然,緩緩擡眼,直視他沉暗的目光,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真的,沒、有、愛、過、你!”
“你不愛我?!”安聿鴻的聲音冷得結冰,“你不愛我,那一天的刀,為什麽不刺進我的胸口?你不愛我,這個槍傷從何而來?!”
身子猛地被大力推開,傅景鶴一個踉跄,重重地撞上牆壁,背上的傷口一陣劇痛,頓時連呼吸也停頓。她勉強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淡淡地道:“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傅景鶴,你敢再說一遍!”安聿鴻臉色陰沉得像從地獄裏鑽出來的魔鬼,一字一句從他牙關裏迸出來。
她不敢直視他眼睛,深吸口氣,飛快地重複道:“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因為我不愛……唔……”
安聿鴻一步跨前,狠狠地吻住了她!
傅景鶴欲要反抗,卻被他兩下制住手腳,掙紮之中,他粗暴的唇齒已開始了毫不憐惜的蹂躏。
這不是吻,這是懲罰!然而這處罰如此令人絕望……
她牙關緊閉,極力阻止他的進攻,他則無情地橇開她的唇齒,全無顧忌地長驅直入。不出片刻,她感到唇上一陣劇痛,淡淡的血腥味,在齒間漫開。安聿鴻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随即,緩和下來。
他的唇開始變得柔軟,他溫潤地舔過她唇上的傷,一遍又一遍輕刷她的貝齒,靈活的舌尖探入口裏,戀戀地汲取她的芬芳。
憂傷忽然像潮水一樣漫延開。
他的鉗制漸漸松懈,不知不覺,變成了深深的擁抱。而她,早已放棄了抵抗,情不自禁地變成了迎合。
他們都緊閉着雙眼,只用身體最柔軟的地方相互感受。這一刻,他們忘記仇恨,忘記欺騙,忘記痛苦,假裝彼此從不曾遠離。
這不是懲罰,這是吻!然而,這吻卻比懲罰更令人絕望……
唇間一陣冰涼,口中的血腥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苦澀。沒有什麽能比眼淚更加苦澀。
“小鶴,你到底是想騙誰?是騙我,還是騙你自己?”安聿鴻輕輕地道,一下一下地吻上她的苦澀,“既然愛我,為什麽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她怔怔地看着他,這個男人,曾經讓她差點沒命,也曾經為她差點送命的男人!他現在的話,是真心的吧?
情感在心中叫嚣了一萬次,告訴她,這個男人真的可以愛她愛到不顧一切。可是,理智始終無法忘記他翻雲覆雨的手腕,更無法忘記彼此之間存在的天塹鴻溝。
不!不能啊!
傅景鶴忽然擡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直直地看進他眼底去:“安聿鴻,如果,你肯答應我的條件,那麽,我願意,與你重新再愛一次!”
安聿鴻眼中猛地亮起光彩,急切道:“你說!”
“殺了安迪,解散暗焰!”
傅景鶴一字一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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