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疼得低喊出聲,眼淚,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掉下來。
她挨過刀,也吃過槍子兒,但此時的疼痛卻仿佛更勝過刀傷與槍傷。因為,真正的疼痛,來自心底。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原來之前的抗拒只是源于不甘。她不甘,為了仇恨與責任,走到了這一步;她不甘,這樣糊裏糊塗地就被他占有;她不甘,還沒來得及真正地愛過……
後面的念頭模糊又朦胧,來不及細想,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便帶着安撫與憐惜落在她的臉上,熨去了那些淚水。
安聿鴻克制地停在她身體裏沒有動,極力的忍耐使他額上滲出豆大的汗水,一滴滴滾燙地跌碎在她的發間。
“小鶴,乖,別哭!”他一邊吻她,一邊溫柔地低語,“讓我愛你,我會好好地愛你。相信我,別哭……”
奇跡般地,心裏的疼痛竟漸漸地淡去。明明知道不能聽不能信的,可這些絮絮的滿懷深情的話,仿佛有治愈一切創傷的力量,就像是細柔的春雨,無聲無息地潤進了心房……
------題外話------
不會寫肉的梅子也有通不過的時候……唉……
☆、36 表白
安聿鴻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坐起身來,忍不住扶着額頭發出一聲呻吟。可是,突出其來的一陣寒意使他的動作猛地停住。目光從自身的不着片縷轉到床單上那一抹殷紅,頓時,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
是真的!原來,昨晚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做夢!
顧不得多想,匆匆抓過一件睡袍披上就往外沖,剛打開房門,突然怔住。
景鶴穿戴整齊,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裏。聽見門響,擡起頭來,兩人視線交彙,她很快地垂下眼簾,表情卻很平靜。
只是,這種平靜令安聿鴻隐隐感到不安!
他抿了抿唇:“小鶴,昨晚……”
她突然像受驚一樣霍然站起,臉色發白,飛快地打斷他的話:“安大哥!早餐已經做好了。”
安聿鴻蹙了蹙眉:“小鶴……”
“時間不早,我該出門了。”她抓起小皮包,掉頭就走。
“小鶴!”安聿鴻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扯住她。
景鶴停下來,卻不回頭。
他不敢太用力,也不願就這樣放手讓她走了,只能語帶歉疚地道:“對不起!小鶴,我,我昨晚喝多了……”
她沉默着,片刻之後,微微顫抖着道:“其實……其實這也沒什麽!畢竟安大哥幫了我這麽多……”
安聿鴻的臉色變了,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你這是在說什麽?!”
卻聽她繼續夢游似地說下去:“……我,我不會介意的,你也別放在心上……不過,也許,我還是,搬走的好……”
“夠了!”怒氣上沖,讓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手上猛一用力,扯得她轉過身來,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愣住了。
兩人相距如此之近,他現在才看清她妝容之下泛紅微腫的眼眶,一滴晶瑩的淚珠,欲墜不墜地挂在纖長的睫毛下面。頓時,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喉嚨裏像是堵着一團棉花,令他呼吸不暢。
煩躁地耙了下亂糟糟的頭發,他低低地咒罵一聲,忽然間覺得無比懊惱。
倒是景鶴很快地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極力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其實,安大哥是什麽人,我怎麽會不清楚呢?我知道,昨晚……昨晚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安聿鴻猛地大吼一聲。
景鶴愣了。
“我就是故意的!”他很大聲地說,帶着點氣急敗壞,“盡管喝多了,但我知道那是你!我知道的!我會對你負責!”
“可,可我,不用你負責……”她愣愣地小聲道。
“我是認真的!”
“什,什麽?”她水光盈盈的眼睛裏一片茫然。
安聿鴻直直地瞪視着她,半晌,突然深吸一口氣,随即,一把将她扯進懷裏,狠狠地吻住了那兩瓣紅唇。
景鶴瞪大了眼,完全無法反應,只能呆呆地任他“蹂躏”……
“現在明白了嗎?”安聿鴻放開她,深深地看進她眼睛裏去,認真地道,“我喜歡你,小鶴!我喜歡你!我知道,昨天我不該亂發脾氣,但,但那只是因為我吃醋。只要一想到別人有可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就覺得無法忍受!我知道自己惹你生氣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麽去讨女孩子歡心,也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要怎麽樣去好好地愛一個人。昨晚的事,我是錯了,但我一點也沒覺得後悔!因為我是認真的!我是認真地喜歡你,比我這輩子做過的任何一件事都要認真!所以,”他長長地舒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鄭重地道,“小鶴,別離開我!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景鶴終于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随後,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微微搖了搖,沉默片刻,輕輕地道:“安大哥,你是不是醉過頭了還沒睡醒?”
安聿鴻驀然覺得心裏的火熱冷卻下來。
她擡起頭,臉上的笑意帶着淡淡的苦澀,看見他眼底浮起的受傷與失望,立刻又多了些不安與歉疚:“對不起……”
握住她雙肩的手,慢慢地松開。他不明白,為什麽從前那些女人争着搶着要和他在一起,他完全無法動心,如今,終于遇到了讓他動心的人,她卻只是和他說“對不起”!
“為什麽?為了于琛?”沒有憤怒,有的只是酸澀的失落,“你還愛着他?”
“愛?”景鶴偏頭想了想,随即又苦笑搖頭,“不……”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景鶴蹙着眉,有點語無倫次,“我只是……這,這太突然了……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從來沒有想過你……并不是因為我還愛他,或者不愛他,跌過一次跤的人,走路總是會特別小心一點……”
他怔了怔,眼睛又漸漸亮起來。“小鶴,其實你并不讨厭我,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我,對不對?”他溫和地笑了,“我明白,你只是需要時間!我等你,我可以慢慢地等你。”
景鶴驚訝地擡頭,觸及他真誠的眼神,感動,在她漆黑的眸子裏像水霧般暈開。在他微帶笑意的柔情注視下,心底,有什麽東西在悄悄動搖。
她略不自在地低下頭,試圖躲避他如有實質的目光,半晌,語氣複雜地道:“可我現在什麽也不能答應你。”
“不!”他溫柔地搖頭,黑亮的眸子認真而堅定,“至少,你得答應我,不要逃走!”
景鶴愣了一下,動了動嘴唇,可是又沒能說出一個字,片刻之後,慌亂地轉過身去,匆匆地道:“我,我該出門了……”
“等等!”安聿鴻再次把她扯回來,不等她反應,已捧住她的臉,落下深情一吻。“這是日安吻!”看着她雙頰驀然染上的可疑紅暈,他挑挑眉,狡黠地笑道,“每日例行,從今天開始!”
景鶴還是“逃”走了。
關上門,沖進電梯,她情不自禁地按住胸口。心跳,快得吓人,其劇烈程度不亞于一次體能格鬥訓練!
閉着眼睛,她默默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緊張,怕露餡的緊張!決不是因為他的吻,他那該死的濃情蜜意的吻……
☆、37 暧昧難言
計劃,正按景鶴所預料的一樣,一步步向前推進。
一下就能到手的東西,總不如若即若離的,來得珍貴。她這一招欲擒故縱,果然讓安聿鴻更加對她欲罷不能。
接下來的日子裏,兩人的關系陷入到一種暧昧難言的狀态中去。安聿鴻本來就對她極好,只不過大多是在人後。如今一旦挑明心思,這種“好”就開始變得明目張膽,無處不在。
同出同入,同食同行也就罷了,令人一向覺得冷漠不可親近的安總,居然無論何時,只要她出現,就笑得溫柔似水。光是這樣的小舉動,已足夠讓全公司的人目瞪口呆。更不要提,每天早晨出現在她辦公室,卡片署名寫着“鴻”字的巨大花束。也不要提,下午茶時間,以總裁名義,定時送來的點心和奶茶。還有下班時分總是停在公司門口等她的私家車輛,以及無論多晚,都會陪她一起加班的無條件等待!
如果說公衆場合下,安聿鴻還基本算是正常,可到了下班之後的私人時間,他簡直就像“雙面博士”,搖身一變,變得讓景鶴也覺得吃驚不已。
他向來不喜歡應酬,這段日子,更是把所有應酬都推了個幹淨,就像任何一位五好男人一樣,每天和她一起下班,買菜回去做飯,飯後陪她在小區裏散步,然後一起抱着電視看八點檔。
景鶴其實已經有多年未曾有過這種生活,就像絕大多數的正常人一樣,平凡而安靜地生活。雖然內心懷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明知道如今的一切只是假象,但即使日後回想起來,她仍然覺得這段日子,是她少有的無比放松無比舒适的時光。
只是,黑道上威名在外,商場上殺伐果決的安聿鴻,也會對這樣一種平淡的生活甘之若饴,這一點實在令她不敢置信……
自那晚之後,安聿鴻再沒有流露過任何肉體的欲望,只是,散步的時候,會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看電視的時候,也會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裏。剛開始,景鶴總是盡量不着痕跡地避開,但安聿鴻若無其事而又锲而不舍的一次次嘗試,就像每日例行的“日安吻”一樣,終于讓她慢慢地不再抗拒。
既然有“日安吻”,自然也有“晚安吻”。每當這個時候,景鶴又會覺得之前那一種老夫老妻般的感覺只是浮雲!
坦白說,他的吻技并不十分純熟,她暗自猜想,這可能是因為安聿鴻雖然會和女人上床,卻不喜歡和女人接吻的原因。但是,他的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這是她前所未遇的。
景鶴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根幹燥得輕透的木柴,他的吻就是能點燃幹柴的烈焰。她又覺得自己像一莖經過漫長寒冬等待暖春的花朵,他的吻就是能催放百花的豔陽。
他的吻裏飽含着沉甸甸的情感,深邃得仿佛沒有底限,一旦被吸引,就只能陷入無盡的深淵。他熱烈深情的吻,與他冷漠疏離的外表完全是兩個極端。仿佛內心的火熱只有通過這樣的途徑讓她感受到,安聿鴻的吻,總是帶給她無法思考的窒息。
已經能感覺到他胯間的堅硬炙燙,但他還是喘息着停下來,再次緊緊地摟了她一下,然後用柔得要滴出水來的眼神戀戀不舍地對她凝視片刻,輕輕地從變得紅潤水澤的薄唇間吐出兩個字:“晚安!”
也不等她的回應,淺淺一笑,就此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直到房門關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景鶴的魂魄才得以歸位。到了這個時候,她又開始痛罵自己的情亂意迷。可是,等到第二天該說晚安的時間,內心卻又無法抑制地浮上某種期待……
然而,大部分的時候,景鶴還是理智而冷靜的!即使兩人已經暖昧到如此程度,她仍然沒有給過他任何明确的表示。保持矜持,欲迎還拒,适當的客氣,偶爾的親近,在坦然接受他各種示好的同時,又保留着一定程度的底限……在這些手段面前,景鶴相信,安聿鴻和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沒兩樣。
**
敲了敲門,沒聽見有人答應,景鶴習慣性地推門而入。一進去,就聞到一屋子煙味兒。
有些驚訝,因為安聿鴻很少抽煙。據她觀察,這種情況通常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遇到什麽很棘手的問題。
事實上,以安氏和暗焰目前的實力來說,已經極少有什麽事能讓他感到棘手。但現在,寬敞的辦公臺面上淩亂地鋪着紙張,煙灰缸裏已堆了好幾個煙頭,安聿鴻靠在皮椅上微閉着眼,一支燃了一半的煙,在他垂在扶手上的修長手指間,松松垮垮地夾着。
景鶴驀然想起昨天半夜的一幕。淩晨三點,因為口渴起來找水喝,竟然發現他的房間還亮着燈!
她原本也有些奇怪的,這一陣子公司并不清閑,可是除了陪她,就從來沒見安聿鴻加過班。原來,他不是不忙,只是把時間都用來陪她,而把工作留到一個人的時候才做。
想到這裏,再看見他此刻眉宇間的疲憊之色,心裏,竟無法自抑地疼了一下。
半晌聽不見有人開口,安聿鴻有點奇怪地睜開眼,只見景鶴輕蹙柳眉,一臉擔憂地站在門邊望着自己。忽然之間,滿身的疲憊就因為她這一個眼神不翼而飛。
“有事?”他溫柔地問,開口時才發現嗓子已經被熏啞了,忍不住輕咳兩聲。
景鶴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把手裏一份文件放下,輕輕拿走他手裏的煙,在煙灰缸裏摁滅了,随即略帶責備地道:“煙草只能弄壞身子,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安聿鴻聽了這話,只覺得一下甜進心裏去,啞着聲音道:“一時沒留神,多抽了兩根……”
景鶴無奈搖頭,先去把窗開了,然後倒了杯涼水,想了想,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罐蜂蜜,加了一勺進去。
“喝點兒吧,嗓子會好受點。”她遞過去。
安聿鴻微笑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來接,剛一接過,另一手就順勢帶着她手腕一扯,也沒用多少力道,景鶴已經轉了個圈子落在他腿上。
“別……”沒想到在辦公室裏他也這樣大膽,她頓時暈生雙頰,正要掙紮,卻被他緊緊圈在懷裏。
“別動,就一下!”他把臉埋在她飄柔的長發裏,悶悶地說,“好累!”
景鶴一下子心軟了。對他的示弱,她總是無法拒絕。
☆、38 TY社區的八卦
安聿鴻只覺她身上甜軟的芬芳正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沒,而他甘願沉淪,不願逃脫。
景鶴能清楚地聽到他胸膛裏的心跳,一聲一聲,沉穩有力,她默默地細數,瞬間有了一種錯覺,好像這樣的安逸能夠永遠地維持下去……
許久,安聿鴻慢慢放松了力道,卻沒有推開她。景鶴靜靜依偎在他懷裏,一時也沒有動作。窗外的風輕輕吹進來,煙草的味道漸漸地淡了。
“安總!”伴随着敲門聲,江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景鶴下意識地跳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喀啦”一聲輕響,江辰推門而入。
“……”目光停在長發淩亂滿臉通紅的她身上,他愣住了。
只有安聿鴻還鎮定如常,江辰進來的一剎那,他就恢複了一臉冷漠,這時淡淡地道:“江辰,我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有允許過你能這樣随便地進我辦公室。”
江辰的目光移到他不動聲色的臉上,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不錯,剛才他是沒有等到回應就進來了,然而,那是因為他知道安聿鴻在裏面,而且,他不過是如約前來彙報工作。
可是,既然安聿鴻這樣說了……
“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到底不愧是跟随多年的人,江辰在瞬間斂低眉目,同時也将眼底複雜莫名的各種情緒一并斂去。
“怎麽樣了?說吧!”
江辰沒有回答,卻看着景鶴。景鶴只得清咳一聲:“安總,我先出去……”
“不用!”安聿鴻眼皮也沒擡,手微微一動,拉了她一下又松開。
動作雖小,景鶴不信江辰沒有看到。果然,他很快便移開目光,甚至連一絲驚訝也沒有,鎮定地道:“情況并不好。六百萬已是我們的底限,程氏卻出到了六百二十萬。”
景鶴一下就明白過來,原來還是索羅蘭公司代理權的問題。
安聿鴻冷笑:“程嘯若有本事一年給出六百二十萬,還只賺不賠,我倒也真的佩服他!”
“他這次像是專門要和我們過不去。”江辰沉吟。
“他又哪次和我們過得去了?”安聿鴻輕嗤,随即話鋒一轉,又冷然問道,“索羅蘭對程氏的考察進行得如何?”
江辰沉默片刻:“有可靠消息說,已經通過了。”
安聿鴻的臉色瞬間又沉了幾分,下意識地摸上煙盒,忽覺手上一陣溫軟,擡眼時,迎見景鶴柔和的目光。
縱然心裏再是煩悶,也被她這一眼消去了許多。臉上的神色不由一松。
下意識地想要反手将她握住,景鶴卻已經放開他,轉向江辰微笑問道:“江總監,我有個疑問,不知能否向你請教一二?”
江辰極客氣地道:“請教不敢當,請說。”
“不知索羅蘭公司的所謂考察,是包括哪些方面?”
“自然是公司的人力、財力、物力、信譽各方面,也包括以往的商業業績,以及未來的發展潛力等等。”
景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那麽,公司的聲譽呢?”
江辰略一皺眉,像是對她的問題感到不解:“程氏的聲譽自然不差。”
“那是,像程氏這種大企業聲譽自然不差,”景鶴意味深長地笑了,補充道,“至少表面上不差。”
“你的意思是……”江辰尚未回應,安聿鴻已是眼睛一亮。
景鶴微微笑着:“程氏旗下是否有一間公司叫做新興的?”
安聿鴻從椅上坐直了身子,眸中幽暗的光芒一閃:“不錯。怎麽?”
“據說,這個新興的董東們,背景都是很特別的哦……”說到這裏,她意有所指地停住了。
江辰皺眉:“你怎麽知道?”
景鶴不回答,眨眨眼反問道:“不知江總監知不知道TY社區網站?”
江辰疑惑地看着她:“知道。”
“那麽,江總監逛不逛娛樂八卦版塊呢?”
“……”
景鶴呵呵一笑:“想來江總監對這些是不會有興趣的。那地方的帖子,十之八九都是胡言亂語捕風捉影。”
“可是,還有十分之一,就是真相。”安聿鴻忽然也笑了,慢慢地道,“就算不是真相,也沒關系……”
他看着江辰:“明白了吧?”
江辰深深地看了景鶴一眼,轉過頭來,臉色輕松起來:“明白。我這就讓人放出風去。就算是捕風捉影,這種負面新聞也夠他們吃上一壺了。”
“不,不僅如此!”安聿鴻微微眯起眼,閃過一抹淩厲,“無風不起浪,我要你去查!不管用什麽方法,去查清楚!”
“是!”江辰的回答永遠那麽果斷有力,說罷轉身離去。
安聿鴻歪着頭看景鶴,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雙桃花眼裏,閃爍的輝光像黑曜石上迷人的虹彩。
景鶴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臉頰悄然飛紅,不由避過一旁,指了指适才帶進來的文件:“安總,這個請你簽名。”
安聿鴻不去理那份文件,只是笑吟吟地道:“看來我的确不應該抽煙,應該早些把你找來才是。”
景鶴裝作沒聽懂,抿着唇,噙着一絲笑意不說話。
安聿鴻随手打開文件,龍飛鳳舞地簽上名,遞過去。景鶴伸手欲接,卻被他猛地握住,拉到唇邊輕輕一吻。
他的唇明明總是帶着點涼意,但輕輕一吻,卻總像能在瞬間注入無限熱情。
景鶴“啊”的一聲輕呼,只覺得手上竟火辣辣的,頓時連耳根也紅透了,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頭也不回地沖出辦公室。
關上門時,聽見屋裏響起一陣低沉愉悅的笑聲。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如此開懷。景鶴悄悄地停下來,站在門口,唇邊不由自主地泛起更深的笑意……
**
她沒有再過問這件事的後續。不需要過問,因為她知道,結局,從她插手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決定。
只要看安聿鴻臉上再沒有那天的煩惱表情,只要看他的煙灰缸裏再沒出現過煙頭,她也知道,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自然會很順利!且不說安氏的背後有多少能耐,有于琛和“雪刃”在暗中操作,景鶴還真不相信,在G市會有什麽事情辦不妥!
大約一周之後,某一天,安聿鴻忽然心情極好地對她說:“小鶴,晚上有一場慈善酒會,你陪我去。”
景鶴沒有多想,點頭答應。她原以為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晚宴,誰知道,事實卻大大超出她意料之外!
------題外話------
章節名起得令人蛋疼~
大家54吧……
又是晚宴,一到晚宴準有事兒,唉~
☆、39 真心告白
第一次陪安聿鴻出席宴會引發的混亂還歷歷在目,但這一次,他仍然沒有要低調的意思。
不僅如此,安聿鴻還抽出時間,親自陪景鶴去挑選禮服、化妝、做發型,好像他不是她的上司,反倒是她的下屬一樣。
等到她妝扮妥當,驚豔亮相,安聿鴻眼神閃亮地盯了她半晌,随即輕輕笑道:“小鶴,其實我真不想讓你這樣出現在別人面前。”
景鶴微笑而無奈地看着他:既然不想,為什麽又要這樣?
但安聿鴻沒有說下去,只是深深凝視着她,笑得柔情似水,意味深長。
**
去到會場,景鶴才知道,原來,今天的酒會,竟是由索羅蘭公司出資贊助的!一了解到這點,她立刻隐約想到了安聿鴻今天高調出席的目的。
安聿鴻挽着她進來之後,就一直面帶微笑與各人打招呼。經過上次的事件,大家都知道這位景小姐在安總心中的與衆不同,也沒人敢再對她有什麽不軌的想法。
酒會很快開始,杜蘭德上臺致辭。這時,安聿鴻悄悄捏了下景鶴的手,她轉頭,對上他帶笑的眼眸。
“在這裏等我。”低低地留下一句話,他噙着笑意松開她,向主席臺的方向走去。
景鶴心中又驚又喜,看這情勢,安氏必是已拿下了索羅蘭的代理權!
果然,就聽臺上杜蘭德正揚聲說道:“……今天酒會的目的,一來,是我公司決定向中國慈善事業捐贈善款一百萬元,以答謝在座各位對我公司進駐中國市場的支持。二來,是想向大家宣布,我們已經找到了最佳合作夥伴,那就是--安氏集團!從今天開始,索羅蘭公司産品在中國的代理和銷售,将交由安氏全權負責!”
索羅蘭的代理權争奪戰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起初原有多家公司參與,最後剩下了安氏與程氏,這兩家無論從實力還是從能力來說,都令人不得不服。這時杜蘭德宣布安氏奪标,衆人雖不一定知道其中內幕,但也在意料之中,場中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下面,有請安氏總裁安聿鴻先生!”
景鶴遙遙看去,只見安聿鴻已走到臺邊,遠遠地向她投來一個微笑,随即緩步上臺。他身如玉樹,神采奕奕,仿如天生王者,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晚上好!索羅蘭公司能夠選擇安氏作為合作夥伴,我感到非常榮幸。因此,安氏也将捐出一百萬元……”
臺下發出低低的贊嘆,掌聲再度響起。
景鶴嘴角泛起笑意。一百萬元嗎?看來安氏這回真的賺到了!
正有些走神,忽然眼前一花,一束強烈的光束落在她身上,周圍的人突然紛紛轉頭看她。景鶴猛地回過神來,驚訝地看着周圍,然後,目光轉向臺上。只見安聿鴻正朝她伸出右手,并含笑注視。
“不知景小姐是否肯賞臉上臺來,代表安氏捐出這筆善款?”他清朗的聲音徐徐響起。
景鶴心中驚詫莫名,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只得鎮定微笑,緩步走上臺去,迎向他伸出的大手。
就在全場人的注目禮中,安聿鴻将她的手緊緊握住,凝視她的目光裏,滿滿地蘊含着莫名的情緒。景鶴的心,驟然跳得劇烈起來。
他牽住她,扶了扶麥克風,随即鄭重地道:“各位,剛才已經說過,安氏能與索羅蘭達成合作關系,景小姐功不可沒。可是,我還想說,景小姐她不僅僅是我的下屬,我的朋友,”他轉頭,深深地看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地道,“她,更是我心儀的女人!”
景鶴猛地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瞪視着他。
一片安靜,只有安聿鴻的聲音回蕩在全場:“小鶴,我想對你說,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景鶴的大腦已經罷工。他的聲音有如天籁,聽在耳裏如此悅耳。她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什麽也沒聽明白。片刻之後,她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不容置疑的吻,帶着熱烈的激情與渴望,印在她鮮豔的唇上,甚至連從前的一絲微涼也被火熱取代。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全場喧嘩沸騰,她看不到;杜蘭德激動地大聲贊嘆“太浪漫了”,她聽不到;所有人或震驚或嫉恨或輕視或贊賞的目光,她感覺不到……
這一刻,包圍她的只有他的氣息。強大,深邃,無邊無際,無所不在。
這一刻,她忘記了掙紮,忘記了逃脫。
**
景鶴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不曾被人這樣鄭而重之地珍視過。她曾經擁有過的光明正大的各種寵愛,早就支離破碎,遙遠得無法重新拾起。但這一刻,她恍然又有了幸福快樂的感覺。
也許,這只是錯覺。
--但即便是錯覺,也讓她心存感激和留戀。
活了這麽多年,大多數的日子是在冷靜與算計中度過,像今天這樣,持續時間如此之長的不真實感,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直到輕柔的音樂響起,安聿鴻擁着她滑入舞池,景鶴還恍如夢裏。
“為什麽呢?”她沒頭沒腦地問出一句。
他輕笑,低低地在她耳邊道:“沒有為什麽,只是想這樣做,就這樣做了。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從此以後,再沒有別人,只有你!只要你!”
景鶴擡眼,他如墨的眸子裏映出柔和的燈光,随着舞步的旋轉,閃閃爍爍,時明時暗,如夢如幻。
“可我……”她顫抖着語不成句,低下頭,恍恍惚惚地在心底聽到不知是誰的一聲嘆息。眼睛裏熱辣辣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流淚。
安聿鴻溫柔地把她擁進懷裏,讓她沉沉地倚在他的胸前。他的話語,和着心跳聲,從胸腔的最深處,一聲聲沉悶而真實地響起:“你愛不愛我,這沒有關系。你只要知道,我會好好愛你,這樣就足夠!”
她的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這一次,沒有一點虛假,毫無半分做作。
她不該哭,她應該笑的!放在她手上的,是一顆真心,--她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終于贏來的一顆真心!
然而,這一刻她不敢往下想。--接下來的一切,會是什麽?
------題外話------
沒想到冷漠的小鴻也有如此浪漫溫柔的時刻吧?嘿嘿~
可素……我咋覺得有狠虐的趨勢咧?~~~
好吧,我承認這本來就是虐文~
大家小心了……
☆、40 一步之差
慢三舞曲的步調輕柔婉轉,平和寧靜,景鶴的心中卻只有難言的苦澀。
安聿鴻,畢竟是不同的吧!
也罷,就讓她把眼前這美好的瞬間放進心底。人生原本如此殘酷,能不能,就讓她擁有片刻的美好幻想呢……
她始終依偎在他胸前,而他,始終沒有放手。
一曲終了,兩人緩緩停住。在擡起頭的瞬間,景鶴的臉上恢複了溫婉的笑意,一點恰到好處的情意從她盈盈的眉目間流洩而出。
安聿鴻忍不住又低頭輕輕吻她。
景鶴含笑不語。但只有她的心裏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保持住表面的淡定自若!她甚至有些自嘲地想:當演戲成為一種習慣,也許,就不用再糾結是真是假了……
“景小姐!”熟悉的嗓音突兀地響起。兩人同時一怔,各自從不同的思緒中醒來。
--程嘯!
這個人似乎總愛在不合時宜的地方出現!今天這場酒會,無疑是往他臉上扔雞蛋,可是,他居然也來了!
“景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他略略欠身,向前伸出右手,彬彬有禮,風度潇灑,那鷹隼般的眸子仍然精光逼人,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陰霾,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失敗者。
安聿鴻狹長的眼睛微微斂起,快速地掠過一道淩厲的光芒,拉着景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
然而,景鶴只是将另一只手輕柔地覆上,對他笑着搖搖頭。随即,向程嘯落落大方地道:“不勝榮幸!”
**
一曲優雅而激情的探戈《一步之差》幽幽響起,高貴的小提琴和明快的鋼琴聲纏綿交錯地流轉。程嘯黑色的西裝,襯得景鶴火紅色的晚裝鮮豔欲滴。兩人一同翩翩起舞,明明是第一次共舞,步調的配合卻如此協調而默契。
“是你。”程嘯很直接地說,手上輕輕一帶。
景鶴就着他手上的力度,一個旋轉,離開又貼近,唇邊笑顏如謎:“程總說的什麽?”
“如果不是你,還有誰知道名單的存在?”兩人四手相握,甩頭,同步快速向前,“如果不是你,還有誰能破得了‘隐形’3。0?”
貓一樣的舞步,華麗的擰腰轉身,一半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