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子,從右膝至右胯,緊密相貼,另外的一半,卻矜持地保持着距離。
“何必再裝?”程嘯低低地道,“當你那位同伴,和反貪局的一起出現,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腳下不停,景鶴輕輕嬌笑:“程總,到底想說什麽?”話音剛落,驀然一震,程嘯貼在她背後肌膚上的左手中,不知何時沁出一點寒冷的冰涼。
是刀!
不知為什麽,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她的刀!飛刀!
舞曲漸入高潮,曲調越發激烈。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個連着一個的旋轉中,程嘯貼近她的耳畔:“你的刀,我可還留着呢!”
景鶴緊緊地抿了下唇,下一刻,又是一個旋轉過後,程嘯也微微變了臉色。就在這眨眼之間,袖中的飛刀已經無影無蹤。
“這樣的東西,程總随便地帶着,可不太安全。”高傲地甩頭,景鶴悠悠地扔出一句。
程嘯的步子似乎有一剎那的停頓,但随即又快步跟上。
“最後問你一次,”四目交彙的瞬間,他的眼神嚴肅認真,“真的不願意,過來幫我?”
一晃而過,探戈的舞步永遠不讓彼此目光膠着。
“除了自己,”景鶴高高地揚起頭,清亮的目光中有隐隐睥睨之色,“我不幫任何人!”
“安聿鴻呢?為什麽幫他?”程嘯眼神冷冽,“你以為他真的愛你?”
将近尾聲,音樂回歸低緩,舞步慢下來。單手相執,景鶴在他手下優雅地回身旋轉,最後一個後仰。程嘯上前一步,恰恰扶住她柔軟的細腰。
這一刻,兩人目光終于相對。
景鶴嘴角彎彎,旁人只見她溫婉的微笑,程嘯卻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冰冷。
“我想要的,原本就不是愛情!”
他不覺一怔。
她已經站直了身,臉上是儀态萬千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冷冽不過是錯覺:“程總的舞跳得真好,我獻醜了!”
“哪裏!景小姐不僅舞跳得好,人更是秀外慧中!”程嘯泰然自若地回敬,看着大步走過來的安聿鴻,又意味深長地笑道,“安總得此助力,真是虎上添翼!”
“多謝!”安聿鴻牽過景鶴的手,順勢攬住她的腰,親密的舉止顯示出一種帶着霸道的占有,面對程嘯,又冷淡地道,“能得程總慧眼相識,是我家小鶴的榮幸。”
程嘯挑了挑眉,目光在景鶴臉上一掃,眼中跳動着兩簇陰冷的火焰:“不必客氣!畢竟,此番在二位身上受益良多,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有一個教訓,從此之後程某是一定要牢記的,那就是,”他刀鋒般的眼神,直直對上安聿鴻湛然的眸子,視線在空氣中擦出火花,“對敵人,絕對不能手軟!”
說完這句話,他再次彎了彎嘴角,露出一貫狂傲不羁的笑容。只是這一次,笑容裏的殺意令人全身發寒。
最後深深看了景鶴一眼,驀然轉身離去。
兩人凝視着他偉岸的身影,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安聿鴻的手來到景鶴的肩上,将她有力地擁進懷裏。
“別怕,有我在!”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已沁滿冷汗。
**
安家的宅子裏,江辰垂手而立。
“啪”的一聲,一份報紙扔到他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随即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朝上的一面,赫然是一張占滿二分之一版面的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相擁深吻,其清晰程度,連兩人臉上的沉醉表情也一清二楚。
“你就是這樣看着他的!嗯?”與安聿鴻相似的那張臉,此刻滿是憤怒。安迪急促地深呼吸幾下,這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冰冷的語氣與安聿鴻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幾分殘酷的意味,“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題外話------
親們愛電影不?看過《真實謊言》米?看過《史密斯夫婦》米?
唉~我最心愛的舞曲《一步之差》居然給了程嘯,這分明是男配的命運男主的待遇啊!
親們有興趣不妨搜來聽一聽,配着文看,感覺是不是剛剛好?~嘻嘻
☆、41 麻煩
“這是新任的行政秘書,能力倒是不錯,近期幫安總處理了很多大單的生意。家世也簡單,是個孤兒,家裏沒別的人。”江辰簡潔地回答。
“孤兒?那就是來歷不明咯!”安迪眉頭緊蹙,臉色陰沉。
江辰不得不道:“我已經親自查過兩次,确實是孤兒。”
“愚蠢!”安迪低斥一聲,“世界上哪裏來那麽多從外到內挑不出一點毛病的孤兒!你以為是拍言情電視劇嗎?虧我還覺得你一向頭腦清醒!”
江辰眉目低垂,一動不動,只有緊抿的嘴唇洩露出內心的一點凝重。默然片刻,動了動唇,正要再說什麽,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柔美的聲音:
“安叔叔,什麽事這樣動氣呢?”
江辰猛然回頭,連安迪也有一瞬的錯愕,只見溫初柔淺笑顧盼,漫步而入。
“這是怎麽了?”她的目光落在地下的報紙上。
“啊,是阿柔!”安迪迎上前去,臉色似乎有點尴尬。
溫初柔卻不緊不慢地拾起了報紙,展開來,仔細看了看照片,臉上的微笑沒有一絲變化,随即輕輕念道:“安氏總裁情定佳人?”她“哈”地一聲笑道,“鴻可真是愛玩!可惜,這張照片角度不好,拍得不夠帥呢!”
安迪微微一怔,臉上的尴尬很快不見,忿忿地道:“誰說不是呢!這麽大的人了,只知道一天到晚和女人鬧緋聞,從來沒有一件事不讓我操心的!”
溫初柔将報紙随手扔到一旁,走過去,挽着他胳膊,兩人一同走到沙發旁坐下。乖巧地往安迪杯子裏添了點茶水,又輕言細語地道:“既然不是第一次,有什麽好操心呢?您還不清楚嗎,鴻換女人的時間,從來不會超過三個月。他會處理好的。”
安迪拍她白嫩的小手,欣慰道:“還是你家老頭福氣好,有這麽個貼心的乖女兒!小鴻若有你一半懂事聽話,我也能多活幾年。”
溫初柔咯咯嬌笑:“安叔叔就是嘴硬!鴻這些年把安氏打理得蒸蒸日上,誰不知道您心裏正美着呢!”
安迪無奈地笑着搖頭,目光在報紙上一掃,擡頭盯着江辰,語氣複轉嚴厲:“這個女人在他身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吧?如果不是今天上了報紙,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
江辰面露難色:“我以為,安總只是和從前一樣,不過和她玩玩而已。”
安迪重重地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他從前是和女人上過報紙,但有哪一次,是他自己主動的?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了解嗎?你以為我已經老到看不出他的笑容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眸色一斂,“江辰,你不會是和他串通好了,故意瞞我吧?”
江辰猛地一驚,突然雙膝一彎,竟然跪下了:“家主,屬下不敢!”
安迪面色冷凝,不急不徐地道:“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就好!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記了,當年救你的人是誰,你應該效忠的人又是誰!”
“江辰從來沒有一天忘記!”回答毫不遲疑,斬釘截鐵。
“當然,我也可以理解你的難處。”安迪放緩了語氣,“安氏和家主的位子,遲早是小鴻的,你如今這樣做,他将來一定不會放過你。說起來,是我們安家對不起你。”
江辰搖搖頭:“從家主救下江辰性命的那天起,江辰這條命原就是安家的。”
“好!你能認清這點,我很欣慰。那麽,我們的目标也應該是一致的!”他語鋒漸漸冷厲,“這麽多年的磨練,就是為了讓他做到最好。在坐上那個位子之前,我絕對不允許他有一步行差踏錯。安氏和暗焰,也絕對不能交到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手中!”
“是!”江辰咬住唇。
溫初柔适時地勸道:“安叔叔,你也先別急着生氣,其實,事情并不一定就是表面看的這樣呢?娛樂新聞原本就沒句真話。那個女人我見過,确實是我見猶憐,也許,鴻是一時迷惑。”
聞言,江辰忽然擡起頭來盯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頭去。
安迪并沒有察覺,只是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他一時迷惑!”
**
從這一天開始,景鶴明顯地感覺到,公司裏的人看她的眼神又變了。從前的猜測如今變成現實,雖然在她面前,大家表現得越發客氣越發恭敬,但隐藏在背後的非議,景鶴一清二楚。
怎麽可能沒有非議呢?這個世界本就如此。女人長得漂亮并不是過錯,女人有能力也不是過錯,然而,一旦又漂亮又能幹,就會成為議論的中心。更何況,這個女人還讓頂頭上司深深着迷,這一點,豈不更讓人有八卦的話題?
雖然,景鶴本身根本不在乎這些非議,但由此帶來的一些麻煩,還是時時給她造成一些不便。職位低的也就罷了,無非是背後說兩句難聽的話,可是,職位高一些的,例如某些部門經理,就會故意找借口,對她的工作不予配合,或是,偶爾出點小難題。
這一切,對于景鶴來說,應對起來當然易如反掌,只是,畢竟還是會覺得不耐。計劃明明順利地進行着,但如今看來,安聿鴻對二人關系的公開,并不如她想像中對她那麽有利。
杜潇潇卻像是不太明白這些,只是笑嘻嘻地同她道喜。
景鶴沒好氣地道:“行了吧杜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情大好不過是因為于琛的任務交了差!”
杜潇潇做委屈狀:“小鶴寶貝,你可不能這麽說!雖然是很感激你幫他搞定了這單事,但也是由衷地為你榮升安總女友而高興啊!你可要知道,安聿鴻從來沒承認過自己談戀愛!”
“可是現在這個安總女友的身份,盡給我惹麻煩!”景鶴煩躁地皺眉,“我要是猜得不錯,很快還會有更多麻煩找上門來!”
“這樣啊……”杜潇潇仔細想了想,同情地道,“那倒是!安聿鴻玩了這麽一出,他家老頭子肯定要跳腳的。不過,這貌似也在你計劃之內啊!我家小鶴肯定能搞定的哦?是吧?”
景鶴睨着她:“溫初柔的事呢?你給我查明白沒有?”
一說起這個,杜潇潇的臉色立刻正經起來:“這正是今天我要和你說的重點內容!你的直覺還真不是一般地準确!這個溫初柔的真實身份,的确有那麽點複雜!”
------題外話------
關于安家稱呼的問題,不知道大家被我弄暈。
其實素介樣噠:
一般情況下為了掩飾安家暗焰的身份,江辰、歐潮等人都是稱呼“董事長”和“安總”,但私底下,或者觸及暗焰事務時,就會改口稱“家主”和“少主”。
其實,其實也應該不會被我繞暈哦?
梅子的文向來很簡單的,不複雜……
☆、42 仇人相見
景鶴的直覺很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驗證的事情。
沒過幾天,她正安安靜靜地在辦公室處理文件時,江辰忽然一個電話把她叫到了小會議室。理由是:安董事長前來視察工作,安總外出,所以由行政秘書負責接待。
視察工作?景鶴冷笑,用膝蓋想也知道安迪來幹什麽!
挂斷電話的一瞬間,想到自已終于要和這個人真正面對面地交鋒,景鶴差點捏碎了手裏的聽筒。
安迪!
那一個猙獰的夜晚,父親的呻吟,母親的哭喊,又恍惚地在耳邊響起。沖天的火光,坍塌的樓房,仍然歷歷在目。一切不堪回首的往事,仿佛還在眼前……
這一切皆拜他所賜!安迪!
景鶴捏緊了手中的文件夾,一步一步走向會議室,心中的恨意翻江倒海。在門口停下,深深呼吸。她真怕自己待會推開門,會忍不住一個沖動立時取了那人的性命。那可不行!
--世上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讓他毫無痛苦地就結束肮髒的生命!
--安迪!你加諸于我,加諸于我所有親人身上的痛苦,我必然要一分不少,如數奉還!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小不忍,亂大謀。”她在心裏将這句話默默地念了兩遍,随後,擡手,敲門。沉穩有力,不慌不忙。
“進來。”裏面響起一個冷淡的聲音。
景鶴握住門把手,再次深吸口氣,推門而入。
那人就坐在主席位上,兩腿分開,雙手交握,穩穩坐在靠背椅上的姿勢,像是已經端坐了千百年。這個位置面向門口,她一進去,就立刻感覺到兩道威嚴有力的目光像要将她穿透一般直射過來。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江辰,在安迪強大的氣場下,江辰的存在顯得微不足道。
“董事長好!”她強壓住狂烈的心跳,笑得優雅有禮。
安迪冷眼看着門邊的女子,一身精致的小洋裝,襯得她身段玲珑,一頭烏黑靓麗的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随着腳步的行進,輕輕晃動,青春的活力、蓬勃的氣息撲面而來。一瞬間,有一種遙遠而又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等她緩步走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突然,他像被閃電擊中一樣,身子晃了一下,原本冷漠的面具,像冰一樣破碎了。
“你--”他霍地站起來,臉色發白,指着景鶴,吐出一個字,卻沒有下文。
景鶴心中明了,卻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看看江辰,又再看看他,愕然道:“董事長?”
江辰也有點莫名其妙,他雖然預感到這次的見面不會太愉快,卻沒想到兩人連話也沒說上一句,安迪就會有這麽大反應。
“董事長!”他上前一步,靠近安迪,輕聲喚道。
安迪猛地一震,清醒過來。他再次緊盯着景鶴的臉,看了許久,臉色漸漸變得鐵青。“你就是景鶴?”
“是。”景鶴眼裏帶着明顯的不解,但仍然含笑,輕輕點頭。
“你是孤兒?”他又懷疑地問。
“是。”景鶴再次點頭,眼裏有了淡淡的憂傷,“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車禍去世了,家裏又沒有其他親戚,只能進了孤兒院。”
安迪瞳孔收縮:“你不是還有個哥哥?”
景鶴驚訝地擡眼看了看他,忽然閃過了然之色,笑了笑,帶着一點苦澀:“董事長連這個也調查清楚了嗎?那怎麽會不知道,我哥哥在進孤兒院那年,就病死了。”
“病死了?”安迪一字字地重複。
景鶴凄然看了江辰一眼,低下頭:“怎麽?沒有查到當年的病歷嗎?白血病。發病的時候已是晚期。根本沒來得及找合适的骨髓,就……”
安迪緊緊地盯着她,不再說話,臉上的神色與其說是陰狠,不如說是驚疑不定。
江辰附過他耳邊,小聲地道:“确實如此。我查過了當年的所有記錄。”
許久,安迪的臉色終于漸漸地緩下來,但仍然十分不善。他坐回椅上,又将景鶴上上下下反複地打量了好幾遍,又問道:“你姓景?是原來的姓,還是自己改的?”
景鶴明顯已經被他弄得完全摸不着頭腦,有點委屈地道:“本來就姓景。”
“你家的親戚朋友裏,有沒有姓傅的?”
景鶴搖搖頭:“我根本已經沒有親戚了。”
“那麽,”安迪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又問,“你可認識傅遠和梅飛飛?”他像是十分艱難地才将這兩個名字說出了口,而且,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他的臉色又變得一片陰沉。
景鶴深吸口氣,慢慢地擡起頭來,明亮的眸子直視安迪,不卑不亢地道:“董事長,其實,您今天不是來視察工作,而是想來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狐貍精,把您的兒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對不對?我完全可以理解,作為一個父親,您的心情。但是,我想告訴您,我并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迷魂法術,更加沒有糾纏着您的兒子不肯放手!坦白說,我甚至還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愛他。安大哥說他愛我,我很感激也很感動,但他愛我不是我的錯!從私人關系上來說,我把您當長輩敬重。但從職務關系上來說,您只是我的上司,我根本沒有義務站在這裏接受您對我的家庭我的私事刨根問底的質問!”
把這麽長的一段話一口氣說完,她不得不微微帶了點喘息,略顯激動的情緒在清亮的眸子裏點着了兩簇跳動的火苗,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不可亵渎的尊嚴。
然而,安迪只是一動不動地盯住她,像是想到看透她內心真正的情緒,半晌,仍然一字一句地道:“我只問你,認不認識?”
景鶴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下去,在安迪重如泰山的壓力下,她的堅持顯得如此微渺可笑。
“不認識。”她搖搖頭,軟弱無力地回答。
安迪像是對她的态度十分滿意,這才點了點頭,恢複了她進門之前冷漠的表情。“很好。那麽,現在,我們再來談一談你和小鴻的事情!”
☆、43 父子對峙
安聿鴻快步走進客廳的時候,安迪正好整以暇地等着。見他進來,挑了挑眉:“安少爺,終于想到要回來了嗎?”
回答他的是安聿鴻冷如冰霜的嘲諷:“董事長終于想起去公司視察工作,我卻恰恰不在,身為總裁怎能不再來彙報一二?”
安迪神色不動:“彙報?不用了吧!我看安總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了!”
“既然如此,董事長何必還要插手過問?”安聿鴻冷笑。
“我不過只是想幫你處理得更幹淨利落罷了。”
“好,既然你如此操心,”安聿鴻咬着牙道,“那我們今天就把事情說個清楚!”
“好啊!”安迪端起身前茶盞淺啜一口,淡淡瞥他一眼,“不過,既然回來,也該陪你父親喝杯茶吧!”
安聿鴻冷冷地看着他:“現在和我擺什麽慈父嘴臉,不嫌太晚了嗎?”
“砰!”安迪将杯子重重一放,終于忍不住氣道,“有你這麽對長輩說話的嗎?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是你父親!”
“是啊!”安聿鴻根本沒有一絲的服軟,“父親!DNA早就證明了這一點!這麽多年來,作為父親,你養我,教我,可是,你有真正地給過我一份父親的感情嗎?在你心裏,我不過是一個打理安氏,掌管暗焰的工具罷了!以你安迪的風流倜傥,想要多少個兒子會沒有?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成了你生命中第一個兒子!如果不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歷盡你所給予的磨練走到了今天,早就已經被你放棄了,不是嗎?!”
安迪臉色鐵青,瞪着他半晌,點了點頭:“好啊!很好!今天終于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那麽我也明白地告訴你,不要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掌握一切!想要真正地掌握一切,要等坐到我這個位子才行!今天下午,我已經和那個女人說得一清二楚了。要和她在一起,甚至娶她進門,你連想都不要想!”
安聿鴻憤怒地吼回去:“不錯,我是沒到能掌握一切的地步,但是,你也別妄想再控制住我的一切!告訴你,我愛她!我這輩子只愛她!”
“愛?你跟我說愛?”安迪語帶嘲諷,冷厲得像一尊萬古不化的冰雕,“安聿鴻我告訴你!沒有坐上這個位子之前,你根本沒有資格說愛!”
“呵呵呵……”安聿鴻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大笑起來,甚至擡手擦了擦眼角,“我沒有資格,難道你有?你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幾十年,難道你有愛過?別說笑了!一個根本連愛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麽資格去評價他人!還是,父親大人,你根本是在嫉妒你的兒子能夠去愛?!”
“住口!”安迪氣得混身發抖,跳起來,下意識地揚手就要落下一個耳光。
然而,安聿鴻一擡手,已經穩穩地架住了他。
他斂住了諷刺的笑,眸子像最燦爛的恒星一般閃閃發亮,堅定地直視着安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無法阻止我和她在一起,你更加無法阻止我愛她!”
安迪被震住了,二十幾年來,他一向以強者的姿态将重重壓力淩駕于兒子的身上,但這一刻,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手慢慢地放下,他晃了晃,疲憊地坐回沙發上。沉默半晌,終于道:“我可以退一步,留着她。你要怎麽愛她,那也是你的事。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和她結婚。”
安聿鴻只是冷笑:“如果連婚姻的承諾也給不起,還談什麽愛她?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不負責任,而每個女人都會像我母親一樣不要尊嚴嗎?”
“逆子!”安迪再一次暴怒了,手一揚,桌上的茶杯飛了過去。
安聿鴻閃身躲開,冷冷地看着他。“嘩啦”一聲,上好的瓷器在地上摔個粉碎。
“你要和這個女人結婚,溫家那邊要怎麽交待!”安迪怒喝,“你不要忘記,溫初柔背後站着的,還有青龍會!”
安聿鴻突然沉默下來。
溫初柔,這個像水蓮花一樣的女子,其真實的身份完全不如她外表看上去那麽溫柔可親。除了是商業名流溫氏的千金,她更是青龍會會長林義初的私生女!
G市的黑道,多年來由安氏的暗焰、程嘯的獅盟和林家的青龍會共同把持。三方各自維持着微妙的平衡,但近些年,林義初對安聿鴻越來越有賞識之意。由于種種機緣,溫初柔更是與安家有了一種不言而喻的親密關系。
這些年來,安聿鴻一直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其實也有這麽一層顧忌在裏面。他和溫初柔的關系,似乎并不親近,但那只是表面上。事實上,兩人都心知肚明,雙方的家主一直有聯姻的打算。然而,這樣的打算未到明确時刻,也不宜公之于衆。畢竟,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旦打破,誰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麽連鎖反應。
同樣,這個時候,也不能輕易和青龍會鬧翻!
眼見安聿鴻一時無言以對,安迪總算也冷靜下來,放軟了語氣繼續勸道:“小鴻,坦白說,景鶴這女孩子是不錯。但是,阿柔性子和順,人又漂亮,又有哪裏不值得你愛?就算你真的想要那個女人,只要不妨礙到阿柔,我想,她也未必就容不下……”
“夠了!別說了!”安聿鴻臉色難看,“我說過,不會和你一樣!我既然愛她,就只會有她一人!”
“你!”安迪氣結。
“青龍會那邊,我自然會處理妥當。我只警告你,不要打小鶴的主意!”安聿鴻扔下這句話,舉步便往外走,像是多待片刻也不耐。
“你以為我不動她,就沒人會動她嗎?”安迪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好啊!我們就走着瞧瞧,看看你這位安氏總裁、暗焰少主能不能護得住心愛的女人!”
安聿鴻沒有回答,甚至也沒有回頭。他只是把薄唇抿得緊緊的,沉黯的眼眸中閃過銳利冰冷的寒芒。
☆、44 往事
回到樓下,夜已深沉。安聿鴻擡頭看看那一盞依然亮着的燈火,心頭突然就變得平靜下來。
打開大門,電視機的聲音還在響,那女子卻窩在沙發上安靜地睡着了。一手枕着腦袋,另一手還握着遙控器,長長的烏黑的秀發,柔順地從臉頰一側披下來,映得雪白的肌膚晶瑩剔透。光着腳,潔白的腳丫子像粉嫩的面團一樣可愛。嬌小的身子蜷在一起,睡得猶如一只懶散的貓咪。
他不自覺地嘴角上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她手裏的遙控器拿開。只這麽一下,那雙難描難畫的細眉便微微地蹙起,像是因被人驚擾了美夢而不滿。她無意識地轉了轉頭,粉妝玉琢的小鼻子皺起來,秀發裏若隐若現的唇動了動,顏色紅豔而潤澤。
安聿鴻猛然覺得下腹竄起一股火苗,忍不住慢慢俯下身去……
景鶴睡得迷迷糊糊的,夢裏一只小貓撲在她身上,濕軟溫熱的舌頭在她臉上舔了舔,從額頭到臉頰,從嘴邊到耳後,弄得她全身又酥又麻。過了一會兒,這只頑皮的貓漸漸往下,來到了脖子,鎖骨……
她終于癢得受不住,“咭”的一聲笑醒過來。
眨了眨眼,對上一雙深情缱绻的眸子,愣了愣,回過神來,眼裏的笑意,慢慢地淡下去。
“怎麽了?”安聿鴻微微喘息,眸色被某種欲望染得幽暗,開口時,聲音裏帶着喑啞。
景鶴斂住了眉眼,輕輕搖頭,不語。
安聿鴻發出一聲溫柔的嘆息,坐起來,把她抱在懷裏。身下有什麽東西硬硬地硌着她,景鶴飛快地瞥他一眼,仍然不說話,臉頰卻悄悄地紅了。
安聿鴻立刻就發覺了,輕輕一笑,又在她額發上吻了吻,柔聲道:“下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懷裏的女子瑟縮了一下。安聿鴻将手臂圈得更緊,口中語氣卻越發輕柔:“對不起!我明知道他會去找你的,沒想到,只是離開一下,就被他乘虛而入。是不是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怎麽會沒有關系呢?”景鶴終于悶悶地道,“他是你的父親啊!”
“父親,只是一個身份。與其說是父親,不如說是老板更合适。”
景鶴驚訝不解地擡眼,看着他嘴邊一縷嘲諷的笑意,忽然覺得很是礙眼。
安聿鴻低頭,看到她眼裏一抹心疼,不覺真心地笑起來,把她往懷裏帶了帶,開口時,語氣裏多了份淡然:“你不知道嗎?安家的少爺是個私生子!我的母親,是個名副其實的小三!”
“安大哥……”景鶴震驚得又想擡頭,卻被他按在懷裏無法動彈。随即,便聽到他沉沉地道,“別看!這樣醜陋的事情,我只想說一次。”
她靜了片刻,雙手環上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前。他的聲音像這段往事一樣遙遠而又沉重:“安迪,我的父親,他在年輕時就是一個處處留情的人。他喜歡各種各樣的女人,只要這女人身上有一點吸引他的地方,就要千方百計地弄到手。可是,偏偏這樣風流的一個男人居然很招女人喜歡。幾乎所有和他有過一段情的女人,都對他念念不忘。我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
“她明明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也明明知道,這個男人不可能只愛她一人,可是,她還是想盡辦法,偷偷地懷上了他的孩子,妄想着這樣就能夠留住這個男人的心!”
“她太高估自己了!他知道她懷孕之後,居然讓她打掉這個孩子!因為,安家的繼承人,只能由正室生下來!不僅如此,她的自作主張也觸怒了他,他從此再也不肯見她一面。”
“她怨恨,她不甘,但更痛苦的是,她發現自己居然還愛着這個男人,欲罷不能!于是,她謊稱自己已經做了人流,其實,卻帶着三個月的身孕悄悄地遠走。直到,七年後……”
說到這裏,安聿鴻停下來,許久沒有開口。
其實,他所說的這一切,景鶴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在這之後的一切,她也了若指掌。所以,她知道他為什麽停下來。
七年!一個人生命中,原本應該是最快樂無憂的七年,可是,對于一個沒有父親,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來說,那只是一場噩夢!而結束這場噩夢的,卻是另一場更大的悲劇!
只是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就仿佛能感知到那透過肉體散發出來的無盡傷痛。景鶴從心底泛起一種凄涼的悲哀。
安聿鴻再開口時,語氣越發冷淡,仿佛他所述說的不過是另一個人的故事,與他毫不相幹:“也許是上天的懲罰,安家的正室始終沒能懷上孩子。直到七年後,那女人被查出不能生育,我的存在也被翻了出來。安家多年來財勢顯赫,為了避免內部争鬥,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女人可以有很多,兒子卻只能要一個。正因如此,他才想到要讓我認祖歸宗。”
“在我的記憶裏,母親從來就沒有笑過。她對他又愛又恨的感情,完全發洩在我的身上。想起他的無情時,她就罵我、打我;想起他的好時,她就對着我怔怔地流淚……那一天,我第一次見母親那麽高興,她大概以為終于熬到頭了。她第一次給我買了新衣服,親手幫我洗得幹幹淨淨,剪了個漂亮的發型,歡歡喜喜地等着安家的人來接我們。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等來的卻是一個女人。”
安聿鴻忽然輕輕地笑了,語氣變得飄渺起來:“母親真是傻!她怎麽也不想一想,有哪個女人會眼睜睜看着丈夫把小三和野種帶回家,取代她的位置?更何況,能與安家聯姻的女人,從來都不會是什麽無權無勢的弱女子!”
“她原想把我們母子都結果了的,可惜啊!”他輕輕地嘆,“人算不如天算!一個沒有做過母親的女人,永遠不能想像,一位母親為了保護她的孩子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