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院。”
景鶴垂下眼簾:這種事情鬧大了,對安氏沒什麽好處。
安聿鴻看了看她,沒再多做解釋,随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乘着這功夫,保镖忙扶他在沙發坐下。刀子紮得很深,不敢貿然拔出來,也不能躺卧,只能斜斜倚在靠背上。鮮血汩汩地往外流,頃刻間把沙發也染紅了一塊。安聿鴻的唇色已經顯出蒼白來,神情卻仍是十分鎮定。
電話很快接通,只聽他冷冰冰地道:“剛才被劉寒菲紮了一刀,你看着辦吧!”
那邊說了句什麽,安聿鴻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冷冽之中透出一股尖銳的狠厲來:“我在哪裏?江辰,我在哪裏你會不知道嗎?!”說完這句,便“啪”的一聲把手機摔在了茶幾上。
------題外話------
親們,小長假快樂!
☆、09 安氏總監?
屋子裏的氣氛極其滞悶。
上衣已經被剪開,保镖把兩條毛巾壓在傷口周圍,以減緩血流的趨勢。安聿鴻臉色陰沉,閉眼倚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額上的發細碎地垂下來,有幾绺被冷汗濕透,緊緊貼着肌膚,襯着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色,似乎顯出幾分脆弱來。
景鶴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心裏暗自搖頭,否定掉這種認知。笑話,他安聿鴻是什麽人?七歲起就被送往麗江某秘密基地進行長達數年魔鬼訓練的人,會被區區一個小傷口打倒嗎?
好吧!這個傷口确實也不算小……景鶴掂量了一下:刀子深入肩胛部肌肉,只怕稍稍一動,也會痛入心扉……她想了想,取來一條毯子,輕輕給安聿鴻蓋上。
這時,他忽然睜開眼,深邃的眸子清澈明亮,清楚地倒映出她的臉龐。
“餓了嗎?”他問。
“嗯?”景鶴發現自己總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
“菜已經炒好,你要是餓了,不妨先去吃。”他向廚房的方向擡眼示意。
景鶴頓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安聿鴻似乎被她盯得有點不自在,微微垂下眼簾。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有點斜斜向上,像這樣蓋着深黑的睫毛,顯得非常地斯文秀氣,完全沒有平時的冷漠不可親近。
明明知道眼前這人決非善類,不知怎麽地,景鶴還是覺得心中一動,急忙斂定心神,臉上現出感動的微笑,柔聲道:“我不餓。你呢?要不要喝點水?”說着就要起身。
衣袖一緊,被他拉住,回過頭,他又很快地松了手。“我不喝水。既然不餓,在這兒陪我一會兒,行嗎?”說這話時,他仍然沒有看她,聲音很輕,以至于其中請求的意味也不甚分明。
景鶴沉默片刻,輕輕嗯了一聲,在他身邊坐下。
安聿鴻不再說話,重新閉上眼,臉色雖然蒼白,卻已經明顯放松了一些。
不過十幾分鐘,門鈴再一次狂響。保镖一開門,一個男人便帶着另外幾人沖了進來。這男人行色匆忙,白皙秀氣的臉上布滿焦急,身上的衣着卻仍然整潔,連一條皺褶也沒有,發型也一絲不亂。
景鶴很醒目地站起來,讓出位置,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這個傳說中安聿鴻手下的第一大将,安氏集團的行政總監--江辰!
江辰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從進門開始,目光就始終落在安聿鴻身上。他急步走近,先察看了傷勢,發現傷口雖深,卻未及要害,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向随行的一人招了招手,客氣地道:“李醫生,麻煩你了!”
李醫生拎着藥箱走上前來,笑道:“這是我份內的事,辰哥,你別客氣。”
江辰點點頭,在安聿鴻身前蹲下來,仔細看着他臉色,遲疑着問道:“安總,還好吧?”
安聿鴻從頭到尾就沒有動彈過,這時才睜開眼來,目光中飽含譏诮之意,似笑非笑地道:“你也挨一刀試試,看看是不是還好?”
江辰似乎怔住了,一瞬間,臉色變得比他還要蒼白。他站起來,抿緊了唇,不再說話。
安聿鴻冷哼一聲。
李醫生檢查過一番,這時說道:“安總,大血管應該沒有傷到,我先把刀拔出來。肌肉肯定有損傷,所以縫合之後,要制動一段時間。”
安聿鴻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他的方案,淡淡地道:“動手吧!”
李醫生開始準備手術用物。安聿鴻忽然想起什麽,看向一旁的景鶴:“小鶴,這裏腥氣太重,你先回房間去。”不待她開口,又吩咐一名手下,“把晚餐給景小姐送進房裏。”
景鶴迎上他的目光,柔順地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間心中一凜,眼角餘光微掃,已發覺江辰正緊緊地盯着她。
那是一種透出森森寒意的目光,尤如嗜血的野獸看到了目标,多年的經驗使得她對這種目光分外敏感。景鶴極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理會,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房間。
進房裏的時候,晚餐已經放好,她立刻反手關上房門。只這麽一會兒功夫,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
收起溫良無害的表情,臉上的神色轉為肅然凝重:這個江辰,不可小觑!
**
說不餓那是假的,尤其面對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然而,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擔心與關切,景鶴只是稍稍動了兩口,就擺在一邊。
她靜靜地坐着,開始的半個鐘左右,外面幾乎一點聲音也沒有,再過了一會兒,隐約響起說話聲。
景鶴脫掉鞋子,把拐杖放在床邊,然後翻出一個小小的竊聽裝置,敏捷而輕巧地走到門背後,把集音器放在門上,戴上耳機,凝神傾聽。客廳裏的聲音立刻清晰起來。
“少主,傷口已經處理好。請好好休息!”這是李醫生的聲音。
景鶴暗自嗤笑一聲:剛才還叫安總,現在改口叫少主了?是因為她這個外人不在吧?這個人,應該就是暗焰的禦醫了。
他繼續道:“少主今晚最好就在這裏住下吧?活動太多,怕對傷口不利。”
安聿鴻的聲音有點低,透着疲憊和虛弱:“好,我知道了。”
江辰立刻接口道:“我再調幾個人過來。”
“不必了!”安聿鴻淡淡地道。
“那怎麽行……”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手下那群飯桶!”安聿鴻驀地打斷他的話,語音雖然不高,其中的語氣卻已極其嚴厲。
江辰沉默了,景鶴可以想像出他的臉色。
接下來,是腳步聲,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又安靜下來。
這陣沉默一直持續了有一分鐘,時間長久到景鶴幾乎懷疑外面已經沒人了。這時,江辰才低低地問出一句話:“安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安聿鴻冷笑着:“就是你認為的這個意思。把你的人全部調走,以後保全人員我會親自安排。”
“這是董事長指定的。”
“可你是怎麽完成的?上一次若不是景鶴,只怕我這時候還在醫院裏。我原本不想和你計較了,現在呢?這才幾天功夫?”
“這次是我失職,沒有把劉家的人處置好……”江辰的語氣充滿自責。
“我相信父親也不會把我的安全交給一群笨蛋的!”安聿鴻涼涼地道,“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把你的人撤走,以後你該幹什麽還繼續幹什麽,我也懶得理會。至于第二麽……同樣的錯誤犯兩次!如果我們把這事擺到他那裏去,你覺得,他會怎樣處置你呢?嗯,江辰?”
再一次地沉默。
“很好,看來我們已經達成協議。”安聿鴻輕輕哼道。
景鶴聽到這裏,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安氏的行政總監嗎?有點意思!
------題外話------
鴻(柔弱狀):小鶴兒,我都為你挨刀子了,你就一點點感動都米有麽?
鶴(不屑):那是你自己蠢好吧!以我的身手,用得着你替我挨刀?慢着!(危險地眯眼)你該不會是在用苦肉計8!
鴻(委屈狀):想用苦肉計的本來是你好8~
☆、10 我來給你做飯!
剛把竊聽裝置收拾妥當,房門就被輕輕敲響了。
景鶴拖起拐杖,慢慢地走過去。打開門,安聿鴻倚在一旁,身上已換過幹淨的衣服,臉色蒼白,疲憊萬分。
“今晚我得在這兒睡一夜,抱歉了。”
景鶴向客廳裏看了看,江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去,就這不多一會兒的功夫,沙發和地板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兒,蓋過了血腥氣。
“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何需抱歉?”她溫婉地笑道。
安聿鴻搖搖頭:“也為今晚的事抱歉,差一點,就傷到你。”
景鶴歪着腦袋,眨了眨明澈的大眼睛:“那麽,你替我擋了一刀,我又該怎麽感謝你呢?”
安聿鴻深深地看着她,嘴角緩緩漾開一抹輕柔的微笑。這個微笑如此動人,竟似有魔力一般,直教人移不開目光。景鶴不由自主地想,他這樣俊美的外貌,本就應該配上這樣的笑容才是。可是,忽地又一轉念:這家夥平時該不會就是用這一招誘惑女人的吧?!
這念頭一起,心中頓時警醒,急忙移開目光。
這時,便聽安聿鴻低低地道:“你說,這算不算是緣份呢?”
忽然間,景鶴覺得心跳漏了一拍,擡起頭來,他卻已經轉過身去,一邊走向另一間房,一邊若無其事地道:“我明天很早就走,你放心休息吧!”
景鶴回味着已消散在空氣裏的那句話,有點怔忡自己是不是幻聽。直到關門上鎖的聲音傳來,她才猛地想起,安聿鴻做的晚飯,他自己都還沒有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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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裏多了一人,盡管不是同睡一個房間,景鶴還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但是安聿鴻并沒有騙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他起身出門的聲音。在那之後,她才真正踏實地睡了。
只是沒有想到,傍晚時分,大門再次被人輕輕敲響。景鶴發現是安聿鴻回來的時候,着實愣了一下。她以為出了這樣的事,他自然應該回自己的家裏好好休息才是,畢竟那裏有可以照顧他的人。
但安聿鴻卻來了這裏,并且手裏仍然像前幾次一樣拎着食材。
“你……?”她想問,你不會是專程來給我做晚餐的吧?可是這話問出來,似乎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安聿鴻的臉色似乎比昨晚更差,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疲倦之色,但他卻笑笑,說道:“我來給你做飯。”
一瞬間景鶴覺得心裏滑過一絲說不清的感覺,随即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神色複雜地道:“你應該在家裏休息的。我已經好很多了。”她忍不住一邊說,一邊像證明似的走了兩步,“你看,今天可以不用拐杖了。”
安聿鴻欣慰地點點頭:“恢複得不錯,但還是不要太逞強的好。”說着向廚房走去。
“等等!”景鶴叫住他,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今天我來做晚餐。”
安聿鴻蹙眉。
“你的手,要制動。”景鶴仰頭,深深看進他眼底,堅定地重複,“所以,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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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餐,安聿鴻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但卻似乎并不踏實,飛揚的眉毛皺成一團,長長的眼睫微微地顫動着,憔悴的臉龐泛着青白,雙顴有不正常的潮紅。
景鶴不自覺地微擰了眉,又很快舒展開。
這時他蒼白的薄唇微微動了動,吐出幾句模糊的呓語。景鶴靜悄悄地走近了,聽見他喃喃地道:“媽媽,媽媽……”
這兩個字直直地劈進景鶴的心底去,她立刻呆住了。腦中有十幾秒的時間一片空白,随即,竟隐約浮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安聿鴻!這個以手段狠厲殺伐果決而出名的商業钜子,暗焰少主!此時此刻,也不過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可憐孩子罷了!
景鶴把手壓在胸口,緩緩在沙發上坐下來,良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心軟!
安聿鴻可憐,那誰又來可憐她呢?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犯這種錯誤!……
忽然,安聿鴻微微一動,毫無預警地睜開了眼,直直地對上她略顯慌亂的眸子。
“小鶴?”他有些困惑地問,尚未完全清醒的嗓聲帶着點沙啞,“怎麽了?”
景鶴猛地就鎮定下來,壓抑住劇烈的心跳,勉強一笑,柔聲細語且帶着憂慮地道:“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麽?”
安聿鴻輕輕地“啊”了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額頭,随即無奈地笑了笑:“這麽點小傷……”
“你真不該過來的。”景鶴略帶責備的口吻很是自然,伸手摸上他額頭,觸手滾燙,“怎麽辦呢?要不要讓昨天那位醫生再來看看?”
“不用了,外傷難免會有點發熱。”安聿鴻的神情有點漫不經心,“再說,已經吃過藥了。”
景鶴嘆口氣,又柔聲道:“飯我已經做好了,吃一些吧!”
安聿鴻疲倦地閉上眼,搖搖頭:“你先吃吧,我這會兒不餓。”
“這樣不行!”景鶴皺眉,“都這時候了,怎麽可能不餓?發熱的時候是沒什麽胃口的。這樣吧,我煲了點湯,你至少喝一點,然後好好休息。”
安聿鴻睜開眼,看看她認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好。”
好像自從遇到她,忍不住想要微笑的時候越來越多了!看着那個忙忙碌碌給他拿碗乘湯的身影,安聿鴻暗暗地想,她還是那道耶稣光吧!只要能被照耀,早就冰封千裏的心,就還能感覺到溫暖。
正因如此,才會在今天不顧江辰的勸阻,執意來到這裏。做晚飯什麽的,其實只是心裏給自己找的借口吧?也許身體的疲乏導致了心理上的軟弱,此時此刻,他不過是想待在有她的地方罷了。
接下來的一切美好得恍如夢裏。
小鶴小心地喂他喝下一碗熱湯,随後給他蓋上一床薄被,這使得他不管是身上的哪一個部位,都覺得暖洋洋的。
她凝視他的目光裏充滿了真誠的憂慮與關心,一遍遍覆上他額頭的小手,柔軟而清涼。
她輕鎖的眉頭,令他略感不安,于是,朦胧中,他聽見自己說“別擔心”,然後她笑了。笑容純真,不帶一點雜質……
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能夠一直看到這樣的笑容,是不是,自己也會變得幹淨一點?
------題外話------
鴻(谄笑):小鶴兒,我做的飯好不好吃?
鶴:好吃好吃!(笑眯眯地點頭,其實心中不屑:和我做的一比你這簡直是豬食~)
鴻(搖尾巴):那我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鶴:好啊好啊!(繼續笑眯眯點頭,心中繼續不屑:随便誇兩句就免去我下廚之苦,小鴻你真好忽悠~)
☆、11 更多“驚喜”
第二天安聿鴻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沙發上。轉頭,那溫婉可人的女子正倚在另一沙發上沉沉睡着。旁邊放着水盆和毛巾,安聿鴻摸上自己額頭,溫度早已恢複正常,緩緩坐起身,只覺得神清氣爽,背上的傷口也不甚疼痛了。
自己昨晚是有些昏了頭,居然就這麽倒在沙發上睡過去。想來她照顧了一晚上吧?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可以這樣安心地信任她,毫無防備地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呢?
安聿鴻默默地凝視着那張略顯憔悴的俏臉,心頭溢過一片從未有過的柔軟。生命中有什麽東西,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想了很久,終于在唇邊泛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輕手輕腳地走近,把薄被披在她身上。看着那美好恬靜的容顏,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觸,然而,近在咫尺,卻又停住。也許是不願驚醒她。
小鶴,我能将你留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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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聿鴻小心翼翼地關門出去時,沙發上“熟睡”的景鶴驀然睜眼,清澈冷然的眼底,不見一絲睡意。
半個小時之後,她坐在電腦前,一邊享受着安聿鴻為她做的早餐,一邊和杜大小姐通過雪刃的專用衛星視頻對話。
乍見她的第一眼,杜潇潇就大驚小怪地嚷起來:“哎喲喂,小鶴寶貝!你們該不會是纏綿了一整晚吧?瞧瞧你這黑眼圈!”
景鶴一邊喝牛奶,沒好氣地道:“什麽話?分明是我伺候了他一整晚!”
“啊?!”杜潇潇張口結舌地道,“小鶴,我知道你技巧很好啦,可是竟不知道你這麽厲害啊!我甘拜下風……”
景鶴差點被一口牛奶嗆死,咳了好幾下,才罵道:“死女人!你滿腦子淫穢思想啊!”
杜潇潇咯咯嬌笑,媚眼亂抛:“寶貝,你這是在誇我嗎?”
“行啦!”景鶴翻個白眼,“我還沒把他怎麽樣呢!”
“啧啧,不可能吧?以我家小鶴的魅力,要把個男人勾上床,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嗎?更何況你們已經‘同居’好幾天了哎!”她特別地強調了“同居”二字。
景鶴優雅地用紙巾擦擦嘴角:“急什麽?安聿鴻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你忘了?他從前的女伴,從來就沒有哪個固定超過三個月的。要得到一個男人徹底的信任,光用身體,可是遠遠不夠的哦!”她說得慢條斯理,緩緩地展開一個笑容,直看得杜潇潇打了個寒戰。
然而,轉眼間,她眨眨眼睛,臉上的神情又變得純真而無辜,笑眯眯地道:“不過,也不能算完全沒收獲。前天晚上,他居然撲過來替我挨了一刀。”随即把那晚的事略略說了一遍。
杜潇潇啧啧兩聲:“小鶴,你行啊!”
景鶴淡淡一笑:“這只能說明,我之前安排的一切并不算白費功夫。”
“那麽,接下來?”
“接下來?”景鶴挑挑眉,微笑着道,“接下來,自然是要給他更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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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安聿鴻像往常一樣回來,但打開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景鶴的迎接。屋子裏有些冷寂,客廳沒有亮燈,她的房間關着門。
她不在,出去了?安聿鴻有一瞬間的失落,但他很快想到,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要出個門,也不是什麽非得要他批準的事情。
只是,短短的幾天,似乎已經習慣了,屋裏有個人在等他回來……
安聿鴻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開燈,這時候,便看見鞋櫃旁只有一雙拖鞋。這說明,她并沒有出去?
心中一動,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向她的房間,輕輕敲了一下:“小鶴!你在嗎?”
沒有動靜。可是,有種強烈的感覺,--她在裏面。
心髒猛地緊縮,莫名地感到一陣不安。安聿鴻加重力氣敲門:“小鶴!你在嗎?我要進去了!”
靜悄悄的。
下意識地一擰門把手,應手而開,原來并沒有上鎖。安聿鴻深吸口氣,慢慢地把門推開,随即,蹙起了眉。
這時華燈初上,天已經完全黑了。窗外的燈光朦胧地透過紗簾照進來,隐約照亮了扶手椅裏一動不動的人影。淡淡的酒精味道,飄散在房間裏。
“小鶴?”安聿鴻試探着輕喚。
黑暗裏響起一聲輕微的啜泣,像一只小手不輕不重地在他心上撓了一下。他摸索着開關,卻聽她低低地道:“別開燈……”
她的臉在暗淡的光影中顯得白皙異常,仿佛籠罩着一層玉般的輝光,可是那緊閉的雙眼,輕鎖的眉頭,無一不訴說着一種壓抑的痛苦。
他蹲下來,看見她臉上有淩亂的水漬,反射出淡淡的亮光。她慢慢地睜開眼,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盈盈星眸,不複平時的清明,但這一刻,卻更顯得哀婉動人,楚楚可憐,令他瞬間心頭一痛,失了呼吸。
“我是不是很漂亮?”她忽然幽幽地問。
他像中了盅似地點點頭,只見淚水立刻又如珍珠般從她眼角滑落。
“小鶴?”他有些慌亂地伸手去拭,卻沾上更多的濕潤。
“難道這也是我的錯嗎?”她哽咽着。
安聿鴻怔了怔,心裏隐約明白了什麽。手掌撫過她的臉頰,因為酒精而發熱的肌膚上,淚水顯得特別地冰涼。
“出什麽事了,小鶴?”他放緩了聲音,輕柔地道,“告訴我,好嗎?”
這聲音像是充滿了誘惑,景鶴突然間就崩潰了,猛地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公司……不要我了……”
安聿鴻心裏暗嘆一聲,擁緊了懷裏的人,一下下輕拍她肩背,任她把自己的襯衫哭得濕透。這段日子以來,除了初見那一天,就沒見她掉過眼淚。可是,一場情殇,怎麽可能心中沒有一點痕跡?
只聽景鶴埋頭在他懷裏,斷斷續續地哭道:“于琛,我是看錯了他,可我的感情卻是真實的!我只是,真的不知道,他結過婚……就因為這樣,公司不要我!可是,可是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理由……你知不知道,我的一切都是憑自己的真才實學獲得的!我從來就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色相!難道,難道就因為我長得漂亮,就理該以色侍人嗎?難道,長得漂亮也有錯嗎?……”
聽到這裏,安聿鴻的手僵了一下,眉頭再次緊緊蹙起。是有什麽事,他沒有了解到嗎?
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問。景鶴這一番哭訴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沒過多久,只聽語聲漸漸低微。安聿鴻低頭一看,懷裏的人長睫微顫,雙眼緊閉,雖然口中還模模糊糊地說着什麽,卻顯然已是醉得神志不清了。
------題外話------
悲催的梅子今天就要上班了,不知道親們是不是和我一樣苦逼?
瓦不想早起呀呀呀……
☆、12 行政秘書
安氏總裁的辦公室,在宏安大廈的最高層。站在巨大的飄式落地玻璃窗前,能将G城最繁華的一面盡收眼底。鳥瞰這個國際化大都市的感覺非常好,常常令人有淩駕喧嚣之上的超然。但此刻安聿鴻抱臂立于窗前,腦中想起的卻是昨晚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
她的酒品無疑還是很好的,哭皺了他的襯衫之後,便安安穩穩地睡着了。只是她自己大概不知道,雖然睡着,卻緊緊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口裏只是喃喃地重複:“我不是小三!我不是小三!……”
安聿鴻只能靜靜地守着她,到這個時候,他才深深地體會到她心裏的委屈與哀怨。這一聲聲呢喃,硬生生地扯破他的胸膛,撕裂他的心髒,像是非要把他心底最深處那一塊柔軟的地方翻個鮮血淋漓不可!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他依然沒有忘記,那一天母親的眼神!無盡的苦楚,沉重得掙紮不開的恨與怨……
“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安聿鴻驀然一醒,收斂了心神。--那些畢竟是過去了,而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孩子!
“進來!”他淡淡地吩咐,轉過身來,又是那個冷然不動的安氏總裁。
“安總!”進來的是江辰,仍然是那溫和俊俏的面孔,只是語氣略顯焦躁,然而在對上安聿鴻不帶感情的目光時,又不由自主地斂住了。
“什麽事值得你這樣匆忙?”安聿鴻漠然問道。
“安總!我聽說,您下令把小悠調走,卻沒有任命新的行政秘書。”
“不錯。”
“請問安總,這個職位是要特意安排給什麽人嗎?”
安聿鴻已經坐回自己寬大舒适的椅子裏,十指交握,支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略一颌首:“是的。”
“那麽,能不能請問安總,這個人是誰?”
“人來了,你自然知道。”
江辰臉上的溫和有些維持不住:“難道,真的是那個女人?”
安聿鴻冷冷地看着他:“有問題嗎?”
江辰深深地吸氣,堅定地迎上他的目光,認真地道:“安總,你說過,女人的事絕不會帶進公司。”
“我是這麽說過,但是,”安聿鴻不緊不慢地回答,“第一,她還不是我的女人。第二,即使她有一天真的成為我的女人,這也不是我讓她進安氏來的理由。”
他也說得十分認真,江辰不得不垂下眸子冷靜思考。但片刻之後,他又擡起眼:“那是什麽理由?據我所知,她以前不過是一間二流公司的小職員。”
安聿鴻望着他複歸于平靜的臉冷笑:“你不是早就調查過她嗎?怎麽會不知道,她為什麽只是這樣一個小職員?”
江辰沉默下來。
安聿鴻坐直身,推了推辦公桌上一個檔案袋:“如果是你的調查不夠詳細,那麽這一份資料供你參考。”
江辰緩緩地看了他一眼,搖頭:“不用了。景鶴是名牌大學文秘和工商管理雙學位專業畢業,工作後換過三家公司,但每一家都只是做普通的文案策劃。”
“是啊!你就不覺得奇怪?為什麽一個畢業論文能發表在國際權威論壇上的優秀人才,出來工作卻只能做文案策劃,而且是長達數年?”安聿鴻輕輕叩着桌面,“原因只有一個,她被排擠了!”
江辰猶豫一下:“人際關系的處理也是秘書的重要工作……”
“江辰!”安聿鴻驀地一拍桌子,旋即又放緩了聲音,但這樣更顯得語氣冷厲肅殺,“別再和我兜圈子!你明明知道,那只是因為,她不願和領導上床!”他又靠回椅背上去,冷然地笑了笑,目光裏有了譏諷之意,“江辰,說到底,你只是不想我安排太多自己的人在安氏吧?”
江辰抿緊了唇,默然不語,臉上顯出複雜的神色。
“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安聿鴻果斷地道,挑了挑眉,“你要是想去打報告,也只管去就是了。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拿我怎麽辦!”
江辰嘆了口氣,終于妥協地道:“您既然是安氏的總裁,自然有權利決定行政秘書的人選,這種事并不需要請示董事長。只不過我想提醒安總一句,”他垂着眼簾,仿佛掩住了眸子裏的許多情緒,“如果您真的在意這個女人,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的好。否則,後果您是知道的。”
話一說完,他便微一颌首,轉身走向門口。
而安聿鴻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打開門出去,眼裏才慢慢地聚起一片濃重的陰霾……
**
當安聿鴻把這個決定告訴景鶴的時候,她足足愣了有半分鐘,然後,果斷地道:“不要!”
“什麽?”安聿鴻以為自己聽錯。
“我說不要。”景鶴堅定地重複。
安聿鴻實在沒有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反複思量之後做出的決定,居然讓她這麽堅決地就否定掉。一時間,像是興沖沖的,卻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冷水,連心裏也冰冷起來。
臉上的微笑,不覺慢慢地淡下來。
景鶴似乎立刻就察覺了他的情緒,忙懇切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想幫我,我知道的!”
她這樣一說,安聿鴻的臉色才緩和了點兒,但仍是有些僵硬地問:“那為什麽?是因為,”他頓了頓,居然有點忐忑,“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麽?”
“不!不是這樣!”景鶴也沒想到自己果斷的拒絕會引起他的誤會,急忙解釋,“我只是想,這樣重要的職位,你一句話就讓我來做,對別人來說,會很不公平吧?而且,這樣,是不是太輕率了些?”她擡眼看他,又忙忙地道,“啊,我不是說你輕率……可是,你,你并不了解我的能力,不是麽?……”
“我了解!”安聿鴻的口吻不容置疑。
“嗯?”景鶴愣住,眨了眨眼睛,表情像極了一只純潔無辜的小鹿。
安聿鴻的心情無端端地就好起來。他想了想,小心地措詞:“嗯,小鶴,你知道安家在G市還是有點能力的。所以,這幾天,我找人調查了一下你以前的事……當然,我并沒有挖人秘密的惡趣味。我只是,想幫你出出氣,并且,想多了解你一點,以便能更好地幫你……所以,我知道你的學歷,也知道你從前的經歷。雖然你從未做過這份工作,但作為安氏的總裁,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有信心的。我相信你,能夠勝任!”
這一段話,安聿鴻說得艱難。他想讓她留下,卻又不願讓她看到他黑暗的一面。只是,這一番說辭,能讓她點頭答應嗎?
景鶴低下頭去,沉默了。
☆、13 精心謀劃
“啊?!給你行政秘書你不做,你去做秘書助理?”杜潇潇大驚小怪地嚷起來。
相比之下,于琛倒是更為冷靜:“小鶴,你這是以退為進,欲擒故縱麽?”
景鶴悠悠地笑道:“以退為進,這是其一。安聿鴻雖然信我,其他人卻未必。我沒有必要一下子就站到風口浪尖上去。而且秘書助理這個位置,對我暗中觀察安氏的運作有好處。其二麽,是因為我現在有了更好的打算。”
于琛與杜潇潇面面相觑。
“江辰這個人,我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安聿鴻最得力的助手,畢竟他的能力和手段都擺在那裏,安氏近幾年的飛速發展,與他離不了關系。但是,我現在卻發覺,也許其中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