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0章
一則錄音流放出來,引起了網上的軒然大波。
“餘澤,你覺得你能躲過嗎?”
“······”
“你可是最好的替罪羊,你爸媽得了絕症,你拿得出那麽多錢治嗎?”
“······”
“我們可是很希望你能主動一些,這樣那筆錢你也拿得不虧。”
“你們逼我······”
“這怎麽能叫逼呢?你看你,有了這筆錢,你爸媽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後半輩子也能過得舒服些。”
“······”
“餘澤,做人呢,要懂得知恩圖報,你爸媽生你養你,拿出一輩子的積蓄供你出國留學,你忍心看他們死掉嗎?時韞裕這小子沒少在美國照顧你吧?現在他需要你了,你也該挺身而出了吧?”
“······”
“我們所有實習生都很感謝你,我們會一輩子牢記着你的恩情,尤其是時韞裕——”
段話內容戛然而止。
七年之前被壓下的市一醫院醫療手術事故再次掀起讨論的熱潮,對于故事之中的主角,輿論開始紛紛往一邊倒。
【我的天,這是京都市一院的?】
【我們醫學院的老師以前是市一院的,這件事他當時也知道,不過醫院壓了下來,後面就沒人說過了。】
【這個實習生也太可憐了吧,因為沒背景就被人推了出去。】
【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時韞裕這個名字嗎?】
【我知道他!前一段時間他還上過熱搜,長得可帥了,說句不誇張的,拉高了全體醫生的顏值。】
【這個時韞裕和那些實習生是一起的?】
【最惡心這種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關鍵時候就拿人家當擋箭牌。】
【有一說一,這已經不是擋箭牌的程度了,這已經是違法犯罪了。】
三分鐘之後,時韞裕這個名字突然上了熱門,網上又爆出許多匿名投稿。
【你們知道懸壺制藥集團嗎?那個董事長叫時晉,是時韞裕他爸。】
【這個公司我知道,全國最大的藥産商,京都市一院每年拿藥就從這裏拿。】
【我作證,我們教授說當年那批實習生都離職了,不知道是被醫院遣散的還是自己主動辭職的,只有時韞裕留了下來。】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
【我朋友在京都市一院當護士,說他整天冷着個臉,也不知道怎麽坐上這個位子的,挂個號還要五六百,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現在市一院門檻這麽低嗎?時董下一步是不是要給兒子弄個院長當當?】
【太他媽惡心了,我說這幾年這個醫院風評怎麽越來越差。】
诋毀如潮水般湧來,打得人猝不及防。
岑頌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指顫顫巍巍地滑動屏幕。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岑胤越讀到後面語氣越凝重:“這些都是什麽?艹這些人都有毛病吧?罵人不用負責的?”
岑頌的腦子頓時成了一片空白,她喉嚨發澀,想到一個最糟糕的事态發展。
“岑頌?”岑胤呼喚她。
岑頌急忙道:“哥,我要去看看學長,先挂了。”
“好,你先別着急,這肯定是幾個傻逼搞出來的。”
身體比腦子快,她随手抓起一件羽絨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計程車在她招手前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問道:“姑娘,去哪啊?”
岑頌:“市一院。”
“市一院?”司機皺了皺眉,為難道,“姑娘,市一院門口被堵了,你現在要去市一院,路上起碼堵個一小時。”
司機還要掙錢,也等不了她,開着車走了。
岑頌急得團團轉,低下頭正要點開打車軟件,下一秒,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在她腳邊停下,駕駛座上的男人戴着口罩,沖她一笑:“小姐,要去哪?”
私家車晚上拉客在京都是常事,岑頌顧不上其他,直接扒着窗戶問:“師傅,市一院去嗎?”
“去,只不過收費有點高,看小姐你願不願意花這個冤枉錢了。”男人身子後躺,輕飄飄地向她解釋。
岑頌一把拉開副駕駛座上的門,聲音已經急得打顫:“多少錢都沒關系,師傅,麻煩您快點。”
男人勾唇一笑:“好,小姐你坐穩了。”
不等岑頌系安全帶,車便如離弦之箭飛奔出去。
岑頌趕緊抓住車右側上的把手,慌慌張張把安全帶系上。
注意到後座還有乘客,她立即轉過頭,無意瞥了一眼這個司機,黑帽黑口罩,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
男人笑問:“小姐,怎麽這樣看着我?”
岑頌心裏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右手悄悄地點擊通話鍵。
下一秒,一塊濕布從後面裹住她的口鼻,渾濁的氣體瞬間把她包圍,不等她大聲呼叫救命,身子就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緊接着,一只注射劑粗暴地插入她手腕部的靜脈。
岑頌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幹得不錯。”男人對後座的同伴點頭示意,邊握着方向盤邊扯下口罩,熟悉的面孔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他輕蔑地看了一眼副駕座上暈倒的女人,冷冷道:“有些賬,我們該算一算了。”
有傳言稱,京都市一醫院的“冷面”院長遇到心血管科的時主任可從不冷面,态度和藹得像是親切的長輩。
時主任醫術精湛,為人有禮,深受院長器重,可一些年長的主任同樣德藝雙馨,卻在院長這裏落不到半點好處。時韞裕來醫院不久,卻比老員工更受院長青睐。
不是沒有眼紅的人诋毀,可市一院最忌諱這種嘴碎閑言的風氣,久而久之,大家便把這看成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可如今細細咀嚼這一幕,大家心裏似乎也有了杆秤,而且這個原因确實如大家設想的如出一轍。
前不久來市一院視察交流的懸壺藥廠的時董,免費為市一院做法律咨詢的律師事務所的最大股東安律師,甚至牽扯到他國外留學的經歷,心胸外科專家布朗醫生也和他交往密切。
諸如此類,在經歷那麽多變故下,唯一能被保下來的人,恐怕也只有這位時主任了。
也難怪大家為那位叫餘澤的實習生鳴不平,連那些做錯過事但是已經離職的實習生口誅筆伐得也不多。
“韞裕。”院長微微沉吟,表情凝重,“這件事我和你爸商量過了,輿論力量太大,我們只能将你暫時停職。”
時韞裕溫和地點頭,他在進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個結果。
他也不想多說什麽,收到這個處理結果也只站起來向院長微微鞠了一躬:“我很抱歉,因為我的事,給您和醫院帶來非議。”
院長卻擺擺手:“非議什麽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
“這段錄音掐頭去尾,明顯就是沖着你來的,這一點估計你也心知肚明。”院長嚴肅道:“背後的人你有懷疑對象了嗎?”
時韞裕抿着唇不說話。
院長沒等到答案,也不在意,只看着他道:“七年前事故發生的時候,我在國外,其中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但你既然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
時韞裕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院長看着時韞裕忍不住道:“韞裕,雖然時間過去這麽久,也很難再查證,但我也會盡全力調查……到時候你再回來。”
時韞裕站起身,點頭致意:“謝謝您。”
院長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你也不要聽網上那些人的胡言,你能進市一院都是因為你自身的能力。這幾年來,你父母也幫了醫院很多,我希望你能平安度過這場風波。如果有需要的地方,随時找我。”
時韞裕點點頭,正要往外走,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人猝不及防地闖了進來。
“爸,你不要相信網上那些謠言,時主任不可能做那樣的事。”辛蠻急着開口,稱謂什麽都已經顧不上。
院長見他風風火火就這樣闖進來,不滿呵斥:“進來不會敲門的嗎?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辛蠻看了看時韞裕,不敢相信:“爸,你真的要把時主任開除?”
院長看向一旁的時韞裕,輕輕咳了一聲。
時韞裕出口解釋:“我已經決定暫時離開醫院了。”
院長接上他的話:“醫院一致決定,将時主任暫時停職。”
辛蠻愣住了,頓時為時韞裕心生不滿,直言:“您這停職不就是順了那些人的意思嗎?現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咱憑什麽要做縮頭烏龜?”
院長拿起桌上的一抽紙巾砸過去,罵道:“敗家玩意兒,醫院的決策你還和你老子對着幹是吧?”
辛蠻擋着臉,不服氣道:“本來就是,您這不擺明了咱心虛嗎?他們會怎麽說時主任?”
時韞裕出言打圓場:“院長要考慮大局,我暫時停職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辛蠻:“可——”
“過了這陣子,我再回來。”時韞裕簡要說明。
辛蠻咽下要說的話,弱小無助地看了自家老爸一樣,最終點點頭問道:“岑頌妹妹知道嗎?”
時韞裕看了一眼手機,沒有接到岑頌的電話,應該是還沒看見。
辛蠻緩和氣氛:“岑頌妹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時主任你的。”
時韞裕笑着揉了揉眉心,等下又要反過來安慰一只一邊炸毛一邊哭唧唧的小貓了。
他看了看手表,時鐘剛過九點,也不算太晚。
他坐上車,沒想到先收到岑胤的微信:【時學長,網上那些言論我和岑頌都看到了,您不用過多在意。】
【岑頌這丫頭去找你了,估計又要打擾您了,讓您費心了。】
發消息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分。
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怎麽還沒有岑頌的信息?
時韞裕眉心突突直跳,趕緊撥她的電話,聽筒卻是一陣忙音。
“······”
時韞裕舌尖抵住上颚,幾乎猜到了心中那個愈加不安的預感。
他握緊拳頭,暴怒地砸在方向盤上。
下一秒,一個沉寂多年的電話撥了過來。
對方的聲音依舊如那個給予他諄諄教誨的恩師,慈愛得不像樣:“韞裕——”
時韞裕心驀地懸空,只能聽見恩師和藹可親地同他寒暄。
“老師現在和你玩一個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