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0章
“您好,有您的快遞。”
岑頌接到快遞小哥的電話是在她上完夜班準備按電梯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地像是裹了濕布,結果下一秒就被通知有個包裹。
她到一樓物業簽收完,岑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似乎是在等待她的感恩戴德。
岑頌也先開口:“你寄的?”
岑胤覺得她這個問題極為傻逼,反問:“不然你寄的?”
岑頌:“······”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岑頌想到上次打開包裹時的瞠目結舌,陰陽怪氣地問:“這次不是東北大襖子了吧?”
“媽她給你買的,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你自己看吧。”岑胤似乎也沒理清裏面都是些啥,回答得極其敷衍。
岑頌立馬活過來:“我待會兒就回去看。”
岑胤“嗯”了聲,“挂了。”
岑頌把東西提回家,打開一看,除了幾件曲葶給她備好的針織衫、羊絨圍巾和擦臉油,還有幾箱補品,大多是阿膠和燕窩之類的。
她歡喜地打電話過去,脆生生地喊道:“媽。”
“東西收到了?”曲葶問。
“收到了。”岑頌看着一地的補品,哭笑不得,“我這才二十六呢,您有必要這麽擔心我身體垮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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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葶嗔怪:“你這孩子就是一根筋。誰說這是給你的了?”
岑頌:“?”
曲葶好聲好氣地和她說:“你來你們醫院也差不多半年了,同事啊領導啊什麽的都熟悉了,下個月就元旦了,你把這些東西當成謝禮,送給那些平時照顧你的人,留個好印象。”
岑頌慢半拍:“哦······”
“哦什麽哦,你上班也上了這麽久,還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曲葶又絮絮叨叨地和她說起職場上的規矩,“什麽事都要量力而行,不要太逞強了。該打好的關系要打好,別又像上一次一樣,被人家告到院長那裏去了。”
岑頌乖乖地妥協:“是——我知道了。”
曲葶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轉而問她放假的事:“元旦不回來了哦?”
“就一天假,懶得回來了。”
曲葶點點頭:“過年還是回來吧?”
岑頌笑道:“年還是要過的,除夕之前我肯定趕回來。”
“那你注意身體,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現在京都天氣可冷了,穿厚實點。”
岑頌不急不躁地應聲:“嗯······好,放心吧。”
曲葶又叮囑了她幾句才把電話挂了。
岑頌剛挂完這個電話,便打着哈欠去床上補覺。
大約下午六點的時候,安淑蘭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親切:“岑頌,吃晚飯了嗎?”
岑頌從睡夢中起來,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機,如實道:“沒有······”
安淑蘭一聽便笑道:“阿姨做了佛跳牆,也不知道正不正宗。岑頌啊,沒吃飯的話到阿姨這裏吃飯吧,順便幫阿姨嘗嘗味道。”
肚子咕嚕咕嚕叫起,岑頌的味蕾被“佛跳牆”三個字挑起。
她恍然想起桌子上的一些補品。安淑蘭這些天一直很關照她,于情于理岑頌都不該吃白食。
岑頌點頭:“好,我就來了。”
“岑頌,你直接下樓就行了。”安淑蘭提示自己已經在她家樓下。
岑頌立馬從床上彈起,随意梳了梳頭發,然後提着東西迅速下樓。
積雪路面有些滑,岑頌小心翼翼地挪動着步子。
她擡起頭,果然在小區門口看見了安淑蘭的車。
等她打開門坐在副駕駛上,頭發上的雪片還沒融化。
安淑蘭把空調調高,随後把車窗戶搖上。
“怎麽還帶東西了?”安淑蘭看到她手裏提的紅色袋子,嗔怪道。
岑頌乖乖道:“安阿姨,這是我媽給我的,反正堆着也是堆着,您帶回去吧。”
安淑蘭不推脫:“那阿姨就謝謝你了。”
到了安淑蘭的家裏,岑頌和她扯了一些閑事。
後者是當今赫赫有名的律師,作為合夥人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日常遇到的趣事都可以作為飯後閑談。
岑頌聽完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沒了初見時拘束的模樣。
安淑蘭又惆悵道:“當了這麽多年的律師,臉上長的皺紋醫美都做不出效果了。”
岑頌笑道:“安阿姨,來我們醫院吧,七折優惠。”
“其實阿姨憋了很久都沒問你,”安淑蘭忽然彎起唇角,調笑般看向岑頌,“你和韞裕——”
不用猜也知道後面半段話是什麽。
岑頌漲紅了臉,結結巴巴:“沒有,我和學長就是······”
“岑頌,你不用緊張,阿姨就是随便問問。”安淑蘭笑眯眯的,故意逗她,“我感覺韞裕這孩子是真心喜歡你的。有一次我去給你送他的那只貓喂食,他發了好大的火呢。”
岑頌不覺得是這個原因,可又怕打擊到眼前的女人,抿着嘴不說話。
安淑蘭又道:“其實前幾年韞裕工作那會兒,他的演講是選在京都市醫科大學的,不知道是他主動申調還是怎麽,後面才改成錦桉大學的。”
岑頌輕微幅度地搖了搖頭:“學長的母校就是錦桉大學,他選擇回錦桉很正常的。”
“你這樣說可就對自己太沒自信了。”安淑蘭從容道,“你知道韞裕一直收着一張照片嗎?”
岑頌還沒說話,安淑蘭就給出答案:“是一張合照。”
岑頌深以為然地點頭:“我、時奶奶、還有學長,拍過很多照片的。”
“不是三個人的。”安淑蘭看她的笑意越來越深,“阿姨說的是一張,是你和韞裕倆人的合照。”
岑頌愣在原地。
三年前時韞裕最後一次清理時奶奶的遺物。
他們拿走了所有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其中包括那些舊照。
岑頌的記憶很模糊了,但她依稀記得她和時韞裕是有過單獨二人的合照。
那一天太陽不大,暖洋洋地灑在人的身上。
院子裏的白山茶開得正盛,純白的花瓣像女孩的裙擺,又像少年的白襯衫。
老太太舒服地眯起眼睛,緩緩道:“你倆站那裏,我給你們拍一張。”
岑頌拖着小板凳趕作業,聽到奶奶的話下意識地看向時韞裕。
對方面容白淨俊美,眼睛裏是揉碎了的斑駁光影與淺淡笑意。
下一秒,少年微微一笑,柔聲:“要拍一張嗎?”
岑頌點頭如搗蒜。
他們站得很近,岑頌能聞見屬于他身上的味道。她比他矮了一大截,踮着腳尖不讓差距太明顯。
時韞裕明顯發現了她這個小舉動,含着笑沒有說話。
岑頌面對鏡頭兩只手比出兩個耶,時韞裕站在她身邊,淺淺一笑。
“三、二、一——”
相片定格在這一幕。
“······”
确實,太久遠了。
她都不記得有這麽一張照片了。
吃過飯,安淑蘭送岑頌回家。
今天天色還算早,不會耽誤人家休息,而且岑頌面對安淑蘭時已經放松得多,推脫不過便同意了。
安淑蘭載着她緩緩駛離小區。
岑頌觀察着進進出出的車輛,暗自感慨這個小區業主的非富即貴。
同樣,她第一次看到安淑蘭的外形以及她住所的面貌,就知道安淑蘭口中所說的“成就”不容小觑。
至少,載她的這輛車沒七位數下不來。
剛一出小區,一個戴着黑帽子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就朝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對方敲敲駕駛座那邊的車窗,彎下腰準備講幾句話。
安淑蘭搖下車窗,看向這個來者不善的男人,語氣驟冷:“又來幹什麽?”
男人惡劣地勾唇,說得理直氣壯:“再給我打點錢。”
“這個月月初不是剛給嗎?”安淑蘭不耐地反問。
男人攤手:“花完了。”
安淑蘭維持不下溫和的表情,音量擡高:“花完了?你當時是怎麽說的?現在又來要錢?”
男人無賴地轉了轉眼珠,懶洋洋道:“安律師,你這麽有錢,分給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又不會影響你什麽。”說完他又舔了舔唇,故意威脅,“再說了,三萬塊錢而已,對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對于你親愛的兒子而言,可就不一樣了······”
“你!”安淑蘭氣極卻又無可奈何。
岑頌腦子一片嗡嗡作響,她下意識地拉住安淑蘭要拿錢的手。
後者擡頭,窘迫地看向岑頌。
岑頌深吸一口氣,正色直言:“安阿姨,他這是敲詐勒索。”
連她一個外行人都知道,安淑蘭作為律師怎麽可能不知道?
果然,男人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起來,眼睛上下在岑頌身上轉了轉,然後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小姑娘說的對啊。所以安律師,您想好了嗎?”
安淑蘭無言,最後對上男人貪得無厭的眸子:“明天我會打到你卡上。”
“安律師果然爽快。”男人吹了聲口哨,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岑頌見狀,再也忍不住了,質問安淑蘭:“安阿姨,你為什麽——這件事和學長有關嗎?”
安淑蘭知道瞞不過她,只好坦白:“沒錯。”
“這種人你給了他錢他也只會變本加厲!您為什麽要容忍他的行為!”岑頌對安淑蘭的做法十分不贊成。
“岑頌,他是餘澤的舅舅。”安淑蘭疲倦地垂下眼,“于情于理我們都對不起他們一家,而且他要的數目不是很大,我可以承擔得起。”
“······”
岑頌完全理解不了,這是用錢彌補人家嗎?
可就算彌補,也不該彌補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