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花小榮是攢了許多好聽話要對阿金說,這些話他在來路上反反複複的琢磨了好幾回,說出去句句都是有情有義的。他也想着能用這番話重新把阿金籠絡過來。但是坐在堂間裏忍着屁股上的疼,他又猶豫了。想他跟阿金分開這幾個月,也不知道人家又搭上新人沒有。萬一搭上了,自己再軟言軟語的上來求和,豈不是要熱臉對了冷屁股?冷屁股也就罷了,恐怕還有一番奚落的話要講。
花老板這輩子沒在誰面前吃癟過,他看上誰,從來都是手到擒來的,除非他不想,沒有他不能。然而阿金擺在面前,是一口回頭草,他唯恐自己厚着臉皮把嘴張大了,草卻跑了。
所以他哼哼唧唧的叽歪了半天,怎麽也不肯把自己夜闖民宅的理由說明白,而胡阿金等了半晌也是急,上前去一把奪了他喝這許久都不見底的茶碗,到門口嘩啦一潑,潑得滿院子都濕了。
“花老板。”他背對着他站,一雙肩膀端得平整,也看不出喜怒哀樂,“你看這茶也喝了,話也說了,你要是沒正事,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花小榮厚着臉皮,讪讪得不肯走。兩只眼睛瞄着胡阿金,看他一副好屁股好腰的身段。這身段在某個時期內很得他的歡喜,隔了這一陣子卻是已經漸漸的有了些許青年的輪廓,并且看着架勢,這小青年還是要往高裏壯裏長的,而等他徹底的變成男人的那一天,興許自己也能徹底死心了?
花小榮的感情裏有矛盾,矛盾的對立面是習慣與不習慣。
好比他愛貓,并且一時興起的養了一只,但愛貓不合心意,歪歪扭扭的把自己長成一條大狗,如此要他繼續愛狗,多少有些不情願,但是徹底舍棄他又不舍得。
思來想去,花小榮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胡同裏一片漆黑,毫無頭緒,只有一股子熱風呼啦啦的垂在他頭臉上,讓他暈暈乎乎,燥熱難捱。
末了實在忍不住,他把架子一卸,咬咬牙沖着胡阿金奔過去。
“小阿金。”他抱着他,親親熱熱的在耳朵上嗅了嗅,然後把張白臉湊到前面,篤篤定定的在他眼睛裏看了看,他讨饒道,“我想你了。”
胡師傅聽了他這許多年瘋話,當中有葷也有素,還有純屬閉着眼睛騙小孩兒的。當然也就知道他這句“我想你”千真萬确的是屬于最後一種。但是不知道怎麽的,他心裏卻是微微的震了一震,仿佛腔子裏養了一窩蝴蝶,原本都靜靜的在繭內蟄伏着,忽而聽得聲響,便集體暴動了。蝴蝶翅膀數不清,嗡嗡哇哇扇得他心裏又酸又癢,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眼睛一眨,眼淚水卻掉下來,是他心裏那幾萬只蝴蝶扇出來的。
而花小榮看見他落淚,自然知道自己還有戲。索性趁熱打鐵,繞到正面去,溫溫柔柔的親吻了他的嘴唇。
一口接一口的親,他又低下頭去哄小裁縫。
他說,我想了這麽多天,心裏還是舍不得你,可怕你又愛上別人,所以才默默的不敢造次。今天是忍不住了,實在想得厲害,才厚着臉皮跑上門來。你要是還愛我,就留下我,要是不愛我也沒關系,我這樣的傷害過你,是沒有資格繼續尋求被愛的,但你要明白,即便是你愛了別人,我也不會變,一樣是愛你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深情得厲害,一雙眼睛裏幾乎快要滲出熱淚。而胡阿金低着頭悉悉索索的哭個不停,最後還是伸出一雙手回抱了他。
他也不管這話是不是說來騙小孩兒的了,就是騙小孩兒,他也願意讓他騙一騙。至少花小榮的人是來了,話也親口對自己講了,而自己又确實是愛他,愛得連真假都不要分了。
花小榮重獲芳心,自然很有幾分得意,他先是讓胡阿金打着燈去院子找自己的禮物盒子,然後兩個人親親熱熱的坐在床上吃點心喝茶。不過都是胡阿金伺候他吃,伺候他喝。嘴裏嚼着一粒大蜜餞,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小裁縫的大腿上,然後咕嚕嚕的翻進去,用嘴唇扣住人褲裆裏的一包東西。
小裁縫當即臉紅了,想把他推開,但花小榮胳膊一伸牢牢的摟住他。推不開,他也只好就範,眼睜睜的看着花小榮扒了自己的褲子,然後沿着大腿根一路吃進去。
徹頭徹尾的歡樂了一番,兩人躺在被窩裏都有點氣喘籲籲,花小榮是真累了,但心裏還癢着,于是熱手伸在被子裏又去扒拉對方。一柄東西握起來,頂上是個濕乎乎的肉頭。指肚子一拉一磨,小青年便喘着粗氣抖起來。
花小榮還是親他,親得方式及其下流,然後臉對臉眼對眼得逼着他說到底舒服不舒服,舒服了又是哪裏舒服。小裁縫答了兩句實在答不上來,一急眼就翻上來把他壓住了。起初只是為了制止他那些毛手毛腳的動作,但一來二去,竟是把自己弄得更加興奮。鼓槌似的一根頂住花小榮的屁股,小裁縫的眼睛忽然有點紅了。不只是眼睛,他的臉和額頭也是紅的,激流似的血液在他血管裏汩汩的湧動,那個蟄伏許久的念頭又冒出來了。男人對男人的占有是相互的。而此時對着花小榮,他身體裏潛藏的獸性也漸漸的露出了尖翹的獠牙。
“小榮。”
這一聲他叫得很輕,幾乎是壓着舌頭根跌跌撞撞的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而花小榮一聽他這叫法,就哈哈哈的笑了,兩條腿玩笑似的夾了小裁縫一下,他說,你叫的什麽?
胡阿金又叫了一次,小榮。
花小榮輕飄飄的打了他一巴掌,道,沒大沒小,我比你大這麽多,小榮也是你叫的?
胡阿金不聽他說什麽,猛地低下頭去吻住他的嘴,花小榮後面的話也全都被他的舌頭給絞碎了。正是親得昏天黑地的時候,一陣鈍痛刺入體內,花小榮猛地睜圓了眼睛,動情的低吟也變了哭腔。他掙紮起來,雙手雙腳無所不用,但是小裁縫攢了一身大力氣,壓住他就不能動彈。
花小榮疼急了,也心急了,揚手就是一個大巴掌,啪得一聲扇在胡阿金的臉上極其響亮。
小裁縫的臉頓時紅了半邊。
花小榮急急得吼道,你瘋了!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小裁縫一手捂下來,嚴嚴實實的按住他的口鼻,連帶底下的動作也狠狠跟進。
花小榮只覺得肚子裏翻江倒海似的一通大鬧,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而兩只手緊緊的攥住小裁縫的胳膊,他是徹底氣瘋了,已然覺得對方冒犯了自己,還不是一般冒犯,是個罪大惡極的大冒犯。
罵罵咧咧的折騰到天快亮,花小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只曉得自己斷斷續續的醒,又因為疼痛而迷迷糊糊的睡。
睡在夢裏他又回到了好多年前,大晴天,好太陽,他站在裁縫鋪子裏一回頭,看見個漂漂亮亮的小阿金。
小阿金走到他面前了,臉色紅紅的對他講了一句,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那句話怎麽說,你也擡頭看看啊,看看蒼天繞過誰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