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留門
溫涵曦緩緩擡起頭， 穿過午後炙熱的陽光越過嘈雜的人群，她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遙遙相望，剎那對視。
溫涵曦心說：糟糕。
狼來了。
顧不得回微信內容， 她扯了把小桃朝酒店快速走去。
男助理見狀急忙跟上，擔憂道：“溫老師， 您還好吧？”
溫涵曦輕扯起唇角，“沒事， 很好。”
男助理摸了把耳垂，心說：您看着可不像很好的樣子，倒像是有什麽在追？
他回頭瞄了一眼， 酒店旋轉門又轉了半圈， 幹淨的玻璃上恍惚映出一道影， 有些模糊， 他沒大仔細看。
愣了幾秒， 跑着跟上。
孟西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賀總，已經把太太住的那層包下來了。”
賀明玉說：“告訴他們， 任何人不許打擾。”
孟西：“是。”
小桃拉着行李箱走出電梯， 邊打量邊說：“姐，劇組好有錢，給演員找這麽豪華的酒店， 這是我住過最好的酒店了。”
之前溫涵曦跑龍套的時候她們都是随意找地方睡，酒店環境差， 也不隔音，半夜經常被謾罵聲吵醒。
拍攝《奮鬥青春》的時候，雖說酒店環境好了不少，但跟眼前的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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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天上
一個地下。
小桃指着長廊上的畫說：“這可是大師之作。”
溫涵曦挑眉看了一眼， 确實是大師之作，國際大師。
快走到房間門口時，小桃又說：“姐，你發現沒？”
溫涵曦問：“什麽？”
小桃後傾着身子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這層好像只有我們住。”
她咬咬唇，“不會是劇組特意給咱們包場的吧？”
溫涵曦給了她個“你也真敢想”的眼神，給她們包場？為什麽？
她們也不是一線明星。
“做什麽白日夢呢。”她敲了下小桃的額頭，努努嘴，“快開門。”
小桃咧嘴揉了下額頭，想想也是，曦姐現在名氣還不算大，劇組怎麽可能給她包一層。
這不是做夢麽？
她拍拍臉，心說：小桃同志醒過來。
“房卡。”溫涵曦說，“開門。”
“哦，好。”小桃拿出房卡在門上貼了一下，房門打開，她的白日夢又來了。
“啊啊啊啊啊，姐，海景房！”小桃扔下箱子朝落地窗跑去。
遠處是藍天碧水，陽光傾瀉而下，映的海面波光粼粼。浪來，海水翻滾着湧上岸。
浪退，留下貝殼。
小孩子們跑過去彎腰撿起。
溫涵曦把包放到茶幾上，擡腳走過去，抱胸睨着看了好一會兒，思緒游走間有個畫面呈現在眼前。
年幼的她穿着公主裙和媽媽去海邊玩，到處都是貝殼，她不停的撿，不停的撿，沒多久撿了多半桶。
近處沒有了，她拎着小桶朝前走去，小腳丫在松軟的泥土上留下一個個腳印，像是用筆繪畫而成，特別好看。
她玩心大起，覺得腳印還是不夠多，轉身繼續朝前走，一下，一下，腳印多起來。
等她發現什麽不對勁時，人已經到了水裏，她個子矮，水到了膝蓋處，有浪襲來，她一個不穩，摔倒了。
紅色小桶飄得好遠，她伸出胳膊想去拿，浪頭把她和小桶一起卷走了。
後來她隐約聽到了媽媽聲嘶力竭的呼喚聲，她舉着手想說，媽媽我在這。可是一張嘴，海水便往裏面灌。
她不能說話了。
身上好冷。
沒有力氣了。
她想：媽媽，我可能要死了。
眼睛閉上那刻，好像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對她說：“別睡，醒醒。”
那是個大哥哥，聲音很好聽。
再後來，她到了岸上，睜開了迷蒙的眼，模模糊糊間看到了大哥哥的背影，他腰間有一個紅色的胎記。
“姐，姐。”小桃輕喚兩聲，“姐，你想什麽呢？”
“哦，沒事。”溫涵曦回過神，問，“你剛說什麽？”
“我說這裏好美啊。”小桃興奮道，“姐，你說這會不會是賀總安排的？”
一句“賀總”把溫涵曦拉回了現實，她突然想起賀明玉發的那條微信。
他什麽意思？
他晚上要和她一起睡？
不是，這人挺不要臉的啊。
她是原諒他了，可沒說和他一起睡。
再說了，他想睡便睡，那她算什麽。
小脾氣她還是有的。
溫涵曦把小桃支走，轉身走到茶幾前，從包裏翻找出手機，發了條微信。
——誰要跟你一起睡。
發完，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等着看賀明玉怎麽回複。
信息回的很快。
賀明玉：我說要跟你睡了？
溫涵曦：？
賀明玉：你往上翻翻。
溫涵曦往上劃拉了一下。
賀明玉的微信又進來一條。
賀明玉：我只說讓你給我留門。
溫涵曦：……
賀明玉：不過你要是想和我睡，我也是很樂意配合的。
溫涵曦盯着這條微信，雙眉蹙到一起，胸口燃起火，有些口渴，她放下手機，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灌了一大口，重新坐下。
又有幾條微信進來，她沒顧得看，想着先回複賀明玉再說。
溫涵曦：……睡個鳥。
發完，手機一扔，喝完剩下的半杯，才慢吞吞拿起手機，心想：看你這次還說什麽。
點開，聊天記錄停在賀明玉那句“不過你要是想和我睡，我也是很樂意配合的”。
後面沒了。
溫涵曦正詫異時，又進來兩條微信。
發微信的人頭像也是空白的，和賀明玉的頭像是一樣的。
她點開，差點被雷到。
賀夫人：曦曦，什麽睡個鳥啊？你想買鳥嗎？
賀夫人：床上放個鳥不好，吵人。
賀夫人：當然你要是喜歡，媽可以給你送個鳥。
溫涵曦：……
天崩地裂。
尴尬到頭發絲都是顫的。
她、她、她怎麽回複錯了？！
溫涵曦憑借最後一絲理智回：媽，我不要鳥。
賀夫人：你是不是想聽鳥的叫聲？這樣，回頭讓明玉學給你聽。
賀夫人的腦回路向來和其他人的不同，溫涵曦懷疑她是來專門坑兒子的。
溫涵曦：媽，不用，剛、剛發錯了。
溫涵曦：媽，您什麽時候換頭像了？
中年婦女不是一般沉迷于用自己的美顏照做頭像嗎？
她婆婆這是搞哪出？
哦，想起來了，她婆婆不是一般人。
賀夫人語音回複，先是笑兩聲，然後說：“之前那些照片和我現在的氣質不符，還沒來得及照新的，用了和明玉一樣的頭像，母子照？還挺配吧？”
溫涵曦心說：配，簡直太配了。
這坑挖的，她一跳一個準。
溫涵曦回：“媽，還是以前的美照最配您。”
賀夫人：“行，那我晚點換回來。”
聊天結束時，她又追問一句：“你真不需要鳥嗎？”
溫涵曦瞬間來了個膝跳反應，“媽，真不用鳥。”
賀夫人沉迷“鳥論”又和溫涵曦拉扯了幾分鐘才結束了聊天。
溫涵曦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切換到和賀明玉的聊天界面。
很霸氣的回：不約！不睡！
那邊可能在忙，好久都沒回複。
等忙完回複時，天邊的最後一絲亮光消失在地平線，豐城進入黑夜，街邊的路燈亮起，照得四周纖毫畢現。
光影拂到地面上，被切割成若幹細碎的形狀，從一端綿延到另一端。
商業會晤對于豐城來說屬于大事。
今晚有煙火秀。
溫涵曦吃飽喝足，趴在沙發上看劇本，小桃眼巴巴看着窗外，時不時發出贊嘆聲。
在聲音第十次響起又落下後，溫涵曦坐不住了，從沙發上坐起，盤腿說：“你想幹嘛？”
小桃眯眼讨好笑笑，“姐，有煙花秀。”
溫涵曦挑眉：“想看？”
小桃雙手抱拳抵着下巴可憐兮兮點點頭，“嗯，想看。”
小姑娘撒嬌賣萌有一套。
溫涵曦一直把她當妹妹看，放下劇本，“行，收拾一下，去看吧。”
小桃歡呼出聲：“謝謝，曦姐。”
她趁溫涵曦去衛生間時，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搞定了，馬上出發。
那端回：收到。
溫涵曦記憶中看煙花的次數并不是很多，少有的幾次還鬧得不歡而散，所以她對煙花并不是太喜歡。
全副武裝後，她和小桃一起出了門。
街上到處都是人，她們在人群中慢慢穿梭。頭頂的煙花時不時燃起，在空中綻放開，映得人臉光影浮動，像是裹了一層炫目的紗。
光點綴在鏡片上，隐約能看見墨鏡下晶亮的眸子。
清澈透明。
似乎比煙火還灼眼。
溫涵曦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四周沒了人，連小桃也沒了。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隔着黑色口罩，輕呼：“小桃，小桃。”
回應的是風聲，還有遠處的歡呼聲。
溫涵曦停了片刻，打算離開，轉身剎那撞到了身後人的懷裏，清冽的薄荷香氣撲面而來。
攬住她腰肢的胳膊上，腕間有她熟悉的鑽石袖口。
溫涵曦慢慢擡起頭，視線所以之地映出男人含笑的眸子，眼尾鈎出一彎淺淺的弧，有星光從裏面悄悄溜出來。
轟——
頭頂上方再次燃起煙花，五顏六色的花火宛若花海般耀眼。
這幕定格住。
風裹挾着海水的氣息緩緩而至，吹亂了溫涵曦的馬尾，她似是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他，愣了一會兒，顫動着長睫問：“你怎麽在這？”
今晚賀明玉穿了件黑色風衣，男人身形颀長，簡直就是行走中的衣架子。
風帶起衣角，翻飛間包裹住懷裏的人兒。
他垂眸睨着，眼底的笑意似乎比剛才還濃郁，戲谑道：“我不能來？”
溫涵曦被問住，愣了幾秒，啓唇怼人，“賀總當然能來了。”
賀明玉聽到那聲“賀總”心情有些不舒暢，緩緩低下頭，隔着口罩在她鼻尖上咬了一下。
溫涵曦吃痛，咧嘴蹙眉，“你屬狗的嗎？”
她揉揉鼻尖，手落下後，趁機擰了把他的大腿。
賀明玉說：“不許叫賀總。”
溫涵曦沒好氣道：“那我叫你什麽？”
賀明玉用力把人一攬把人帶懷裏，壓着聲說：“老公。”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拂到她耳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公？
他也真敢說。
溫涵曦剛要怼人，後方有一對情侶走來，兩人手牽着手，嘴裏說着甜言蜜語。
“乖，叫哥哥。”是男人的聲音。
“哥哥。”是女孩子的聲音。
“愛哥哥嗎？”男人問。
“愛。”女孩子嬌羞回。
溫涵曦看到他們走來，立馬停止作妖，又藏進了賀明玉的懷裏，萬一被粉絲看到，真說不清了。
她蹭蹭，頭又埋得深了些，裏面太悶，她扒下口罩喘了幾口氣。悄悄探頭回看了一眼，這一眼險些過去。
兩人停在他們身後三步遠的位置，旁若無人吻起來。
細聽下還能聽到唇齒交融發出的聲音。
溫涵曦梗着脖子轉回來，臉色比接吻的人還紅。
想動，不敢動。
想出聲，不敢出聲。
頭越埋越深，越埋越深。
只顧着躲，唇什麽時候貼他襯衣上也沒注意，等注意到的時候，高定襯衫上映出了一個鮮紅的口紅印記。
正巧在心髒位置。
溫涵曦抿抿唇，尴尬地摸了下耳垂，剛要退出來，男人瓷白修長的手指按在了她頭上。
“別動，他們還在。”賀明玉說。
溫涵曦又埋進去，壓低聲說：“不是走了嗎？”
她剛剛聽到腳步移動的聲音了。
賀明玉看着後面空曠的廣場，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沒有，還在。”
“是嗎？”
溫涵曦轉頭想回看，被他按住，“別動。”
她又轉了回去。
兩人貼得太近，熱意襲來，不多時，溫涵曦的臉色更紅了，她掙紮着想再去看一眼，頭又被按住。
她問：“他們還沒走嗎？”
這都親多久了？
也不怕缺氧嗎？
他們再不走，她真受不了了。
賀明玉說：“沒有。”
“……”溫涵曦心道：太能親了。
沒辦法只能繼續忍着了。
站太久有些累，幹脆整個人挂他身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再次燃起煙火，溫涵曦終于堅持不住，從他懷裏掙紮出，“我說你們——”
眼前除了插在欄杆上的幾面小紅旗外什麽也沒有，別說是人影了，連個飛蟲影子都沒有。
她挑眉：“人呢？”
賀明玉淡淡說：“剛才還在。”
溫涵曦眯眼凝視着他，踮腳戳戳他胸口，“好啊，你剛是不是在騙我？他們很早就離開了對不對？”
賀明玉邊向後退邊搖頭，“不知道，沒注意，也許吧。”
“你給我站住。”溫涵曦戴好口罩，伸手要打他。
賀明玉擡腳跑起來。
偌大的廣場上，兩個人追逐玩鬧起來，你追我趕，玩得像個孩子。
遠處有人站在樹下，邊吃棉花糖邊聊天。
“孟特助你真不吃嗎？”小桃問。
孟西搖頭：“不吃。”
小桃把棉花糖舉起，“诶，你吃一口嗎？很好吃的。”
孟西偏頭閃開。
小桃跳腳送他嘴邊。
孟西又向後退了一步。
小桃沒站穩，朝前撲去。
孟西情急之下把人抱住，女孩子身體嬌軟，抱住那刻他手指下意識蜷縮一下。
小桃還沒注意到這樣的抱姿又過暧昧，從他懷裏退出，晃着棉花糖說：“你不吃我可吃了。”
孟西喉結輕輕滾動幾下，眸光看向別處，“啊，你吃吧。”
無人注意時他耳後根隐隐變紅。
小桃笑呵呵說：“你看曦姐多開心。”
孟西看過去，心說：老板做了這麽多就是想讓老板娘高興，這要是還不開心都白糟蹋了七位數的場地費。
還有那漫天的煙花表演。
往常年豐城的煙花秀最多一個小時，今年據說是得到某大佬的贊助，延遲兩個小時。
三小時的煙火秀可謂是嘆為觀止。
尤其是最後那幕，煙花在空中綻放，映出漂亮的四個字。
——繁花似錦。
溫涵曦看着空中的四個字，掩唇驚嘆。
賀明玉眸光全程都随着她移動，他看着她彎起眉眼，看着她揚起唇，看着她興奮拍手。
看着她像孩子般露出燦爛的笑。
這一切……
都值了。
煙花落下，他拉下她的口罩，吻上了她的唇。
不帶着任何的□□。
像是對待珍寶般。
溫涵曦有些飄了，思緒飄，人跟着也飄，不記得吻什麽時候結束的，意識到什麽時，人已經到了賓利車裏。
她正坐在他腿上。
他順勢圈着她的腰肢。
兩兩相望，視線纏綿。
賀明玉指尖摩挲着她白皙的臉頰，聲音缱绻動聽道：“賀太太，今晚一起睡。嗯？”
“砰。”溫涵曦瞬間被砸醒，夢幻的泡泡沒了，她從他腿上下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誰說要跟你一起睡了？”
賀明玉說：“我要跟你一起睡。”
溫涵曦回：“我不同意。”
賀明玉松了下領帶，眼神無意中瞄了眼外面，“真不同意？”
溫涵曦保持着最後一絲倔強，點頭：“嗯，不睡。”
賀明玉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好像不順路。”
溫涵曦忽閃着長睫，“什麽意思？”
賀明玉說：“不方便送你。”
溫涵曦明白了，他是趕她下車，行，有種。
她抓住把手，推開車門，腳剛出去一只，又麻溜退回來，縮進副駕駛和後座間的空位上。
賀明玉看着走來的一行人，提醒：“不下車嗎？”
這個時候溫涵曦怎麽能下車，她擺手：“不下。”
賀明玉挑眉：“那咱們今晚……”
溫涵曦：“一起睡。”
賀明玉計劃得逞，沉聲說：“開車。”
下一秒，車子風馳電掣般駛出。
溫涵曦因為避開了人群沾沾自喜時，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噌站起來，起身太快，不小心碰到了車頂。
她捂着頭哎呀出聲。
賀明玉見狀把人拉坐到腿上，又是吹，又是揉。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溫涵曦才恍惚憶起剛才那個不平等的條約。
她想毀約了。
嘿嘿一笑，“賀總。”
她每次叫賀總準沒好事。
賀明玉不上當，“嗯？”
溫涵曦勾唇道：“其實有件事我得和你講一下，這家酒店的環境很差，隔音也不好，不如……你去旁邊那家酒店睡。”
賀明玉掀起眼皮朝外面睨了一眼，不介意道：“沒事，我不挑。”
溫涵曦：……我挑。
她繼續游說：“酒店人太多，私密度也不行，你不是最不喜歡別人打擾嗎？我看你還是去那家酒店吧。”
賀明玉冷眼瞟向她，輕輕冒出一句話：“你在房間裏藏了野男人？”
溫涵曦：“……”這是說的什麽屁話。
“不然幹嘛不讓我去。”
“……”
“或者是？”
溫涵曦湊近，等着他的下文。
“砰”，賀明玉下了車，徑直朝前走去。
溫涵曦推開車門去追他，怕別人看到不敢離太近，就這樣錯過了最佳驅趕時機，某人登堂入室進了她的房間。
用了她的浴室。
上了她的床。
最後蓋着她的被子，晃着腿，噙笑說：“看出來了。”
溫涵曦慢半拍問：“看出什麽？”
賀明玉振振有詞道：“沒野男人。”
溫涵曦：“……”
有。
野男人就是你。
“睡”的過程有些艱辛，賀明玉好不容易把人哄床上，撕掉了她身上的睡衣，打算“深層次”接觸時，溫涵曦額頭冒出冷汗。
小腹一陣一陣疼。
賀明玉看着她慘白的臉，擔憂問：“曦曦，怎麽了？哪不舒服？”
溫涵曦顫着眼睫剛要回答，下一秒，昏了過去。
賀明玉心髒一緊，下床的時候險些被絆倒，他拿出手機給孟西打了通電話，“備車！”
孟西一個激靈從床上起來，“是。”
小桃住在隔壁，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打開門看了一眼，差點吓癱，“賀、賀總，曦姐怎麽了？”
“去按電梯。”賀明玉一嗓子差點把人吼傻。
“哦，好，是。”小桃拿了件外套，邊跑邊套身上。
電梯直接到達負二停車場，孟西等候在那裏，見他們來，急忙把門打開。
賀明玉抱着人坐進後座，小桃去了副駕駛。
路上，溫涵曦醒來一次，捏了下賀明玉冰冷的指尖，安慰他說：“我……沒事。”
賀明玉回握着她，似是說給她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嗯，你一定沒事。”
車子到達醫院，走的是貴賓通道，十來個醫生在那站成一排等着，遠遠看去像是接見什麽大人物。
見賀明玉來，齊齊九十度彎腰，恭敬說道：“賀總。”
這家醫院是賀氏集團的産業之一，平時他們沒什麽瞻仰老板的機會，今天屬于湊巧。
賀明玉對站在首位的院長說：“必須把她給我治好。”
院長重重點了下頭，“是。”
溫涵曦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有好幾次睜開眼看着眼前有白影閃過，等她想看清楚是誰時，又陷入了夢境。
夢裏她看到了媽媽，媽媽對她說：“曦曦，你要快樂。”
她想摸摸媽媽的臉，想抱抱媽媽。
“媽媽，媽媽……”溫涵曦從夢中醒來。
耳邊傳來交談聲：“各項檢查都做了，沒什麽大礙。”
“那為什麽她會暈過去？”
聲音變小，溫涵曦聽不太清了，只是眼角餘光瞟到賀明玉的臉色有些……
不大對。
也不是生氣。
也不是惱怒。
也不是擔憂。
有那麽點……
尴尬。
對，就是尴尬。
醫生走出去，病房裏只剩溫涵曦和賀明玉。她倏地閉上眼繼續裝暈。
耳邊傳來椅子推動的聲音，然後病床一沉，有人坐了上來。
那人身上帶着薄荷的香氣，正在一點一點靠近她。
溫涵曦平舒的眉梢漸漸蹙起，被子下的手指也攥緊，心裏腹诽：狗男人你也太猴急了。
賀明玉臉停在她臉頰一寸的地方，輕吐氣說：“還不睜開？”
溫涵曦抿抿唇，吞咽下口水，做足了醒來的準備，慢慢掀起眼皮，眸光聚焦後問：“我這是在哪？”
賀明玉：“醫院。”
溫涵曦：“我怎麽了？”
也不知這句話有哪裏不對，溫涵曦看見賀明玉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然後他說：“你流血了。”
溫涵曦瞪眼：“流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賀明玉：“那倒不會，只是你親戚來了。”
溫涵曦拍着胸脯淡淡說：“啊，親戚來了呀，那——”
她驚訝道：“你說什麽？”
賀明玉：“你來大姨媽了。”
接着他又說：“你是第一個來大姨媽暈過去的人。”
溫涵曦：……請讓她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