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目瞪口呆望着他,整個人瞬間石化……
我怎麽會在他的宮殿裏?難不成昨晚我和他……
我了個去……
不會的吧……不可能的吧……我剛想自我否定,昨晚的記憶卻源源不斷湧入我腦海中,每一次私密的碰觸,那幾近焚燒天地的情炎,還有自己忘情的姿态……
老天爺……
我做了什麽啊……
他卻還站在那裏慵懶地笑着,那幅笑吟吟的樣子,讓我很想把自個兒打昏過去……我張口結舌:“我……我……你……”
“沒錯,你和我睡了。”他随随便便的說了一句,然後便走到床邊推開窗扇,乳白色的陽光傾灑進來。
他他他他怎麽能說得這麽滿不在乎?!
我感覺臉上呼地一下子燃燒起來,頓時不敢再看着他了,我清清喉嚨,一把抓起旁邊擺放着的衣服往身上套,“昨晚是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算。”
他微微側過臉來,陽光勾勒着他俊美非凡的輪廓,似笑非笑的樣子,該死的性感萬分……
“睡過了就翻臉不認人啊。真是太無情了~”
靠!!!老子才是被睡了的那一個好吧!!!
我匆匆披上單袍掀被子下床,股間愈發清晰的麻癢痛讓我恨不得一頭撞死……我不再看他,迅速地抓起剩下的衣物往身上套,假裝不知道這屋裏還有一個人。
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卻忽然沖我走來。我立時停住動作滿身戒備地瞪着他,結果他卻拉拉我的衣襟,微微垂下頭,拉起我那皺皺巴巴的衣帶重新系好。那幅深情款款的樣子,讓我完全石化了……
玫瑰香蒸騰在鼻間,一霎那我又想起了昨晚的幹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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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忽然輕笑一聲,明麗的眼眸晃得人眼花缭亂,紅潤卻顯得十分堅韌的嘴唇微微勾起,魅惑人心的色彩,“怎麽流鼻血了?大早上的這麽激動,對身體可不好啊。”
我一摸…還真的流了……
我連忙仰起頭捏住鼻子,迫切地希望能找到一個地縫鑽進去……
他拿起一條絲巾在臉盆裏涮了涮擰幹,輕輕放到我的額頭上。我也只能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我竟然背着小皇帝和歐陽琪幹出這種事……萬一被知道了怎麽辦?會被殺頭嗎?小皇帝會生氣嗎?
怎麽覺得,一股強烈的罪惡感從心中升起……
我之前還怪小皇帝朝三暮四,現在自己這樣,和他哪裏有什麽分別?
越想,心裏就越難受,剛才的尴尬羞臊逐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悔意和愧疚。
可是……
可是另一邊的自己又在說,小皇帝後宮那麽多人,我只是和貴公子發生一夜情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呵呵,想什麽呢?臉色時陰時晴的。”歐陽琪忽然出聲問道。
我一時語塞。
“該不會在想陛下把?”他挑起一邊的眉毛。
我嘴角抽搐…要不要猜得這麽準啊…
“後悔嗎?”
“……廢話,你難道不後悔?”
“我不後悔。”
我愣了。他認真地看着我,眸色深沉。此時宮殿裏十分安靜,只有清晨帶着露水氣味的風掀起簾幕間薄薄的輕紗,陽光斜斜地在地面上拉開雕花影子。
怔怔看着他,一瞬間,我感覺心口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他忽然扶着我的膝蓋蹲下來,微微揚起頭看着我,一向流光溢彩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有些沉靜,“鈞天,我說過,我願意安慰你。小皇帝讓你受過的苦,我會一一為你撫平。”
不得不說,這是我聽過的最動人的告白了……雖然我本來也沒聽到過多少吧……
我處于呆滞狀态……
他這麽說……難道……難道他看上我了?
我忽然憶起往昔他在耀武場教我打拳的場景,在桃花閣品酒的場景,在皇亞父跟前一起談笑的場景。這段日子,他似乎确實一直陪在我身邊吶……
可是他這麽出色的人,怎麽會看上我?他難道不是只想找一個同盟麽?
“鈞天。”他低聲念着我的名字,“我知道,你也并不讨厭這樣,對嗎?”
我想反對,可是卻說不出來。我無法反對,我昨晚的反應早就已經把自個兒出賣了。
怎麽會這樣……我不可能會喜歡他,我喜歡的人只有小皇帝啊,我不可能變心的啊……
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我不是。
“別把這件事想的太複雜。”他大概是看出來我臉色越來越差,便忽然輕柔地握住我放在膝蓋上的手,“這是很正常的。宮裏的生活多麽寂寞。我喜歡你,你也不讨厭我,這樣偶爾相互安慰一下不是很好麽,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沒有背叛任何人,也沒有犯任何罪。”
他蠱惑一般的話語,似乎真的有某種治愈人心的力量。我小心翼翼地對上他的眼睛,嘴唇顫抖了一會兒,終于問他,“你……喜歡我?”
他微微點了下頭,笑得燦爛。
“……你喜歡我什麽啊……”
“我喜歡你又傻又單純,還偏偏要裝出一副心狠手辣高深莫測的樣子。還喜歡你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最喜歡的嘛……就是你傷心欲絕還強顏歡笑的樣子,還有滿臉掙紮悔恨的樣子~”
我靠……這人是個超級大S嗎……
“鈞天,痛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他站起身來,伸出雙手,一只手輕輕搭在我肩上,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後腦。我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前傾身體,靠在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氣驅散了一切,将我溫柔地籠罩其中,“以後,你可以放心地做你自己了。”他如此低語着。
做我自己……麽?
真的可以麽?
我在他的懷抱裏,陷入深深的困惑。
我害怕被人看到會傳出閑話,但是歐陽琪說他早就打點好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我昨晚因為太高興喝醉了,走不回扶搖殿,于是貴公子就留我在他的宮殿裏休息了。
收拾停當後趕回扶搖殿。一路上遇到的宮人賓主紛紛向我下跪行禮,畢恭畢敬的态度讓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一回宮,遷易便将段熙和的信交給我,我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借着去畫室畫畫的機會,打開信好好看了遍。
他說調查還在繼續中,不過越途的身世背景已經查的一清二楚。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是兵部侍郎的長子,為人單純直爽,擅長兵法騎射,進宮以後很得小皇帝的喜歡,甚至有一段時間連惠公子都被比了下去,夜夜專寵。
單純的人啊……看起來多麽熟悉……
我忍不住冷笑了聲,繼續往下看。
後來越途有些恃寵而驕,連惠公子都有些不放在眼裏,唯一害怕的人就只有貴公子。惠公子早就看他不爽,多次設計陷害,甚至連皇亞父都已經令小皇帝廢了他。這麽多的迫害當前,越途都因為仗着小皇帝的寵愛一一化險為夷。
看到這裏不禁有些詫異。想到當初惠公子小小地陷害了我一下,就成功讓我失寵,怎麽在越途這小捷豫的面前就吃了癟?
看來小皇帝是相當喜歡越途啊?
心裏隐隐有些不爽,可是卻也成功勾起了我的興趣。
這個人,怎麽越看越蹊跷。照着這信裏寫的,小皇帝對越途的寵愛絕不亞于對向離的寵愛,甚至更多。如果是照外人傳得那樣,是惠公子害死了越途,惠公子早就應該失寵了,哪還等得到向離這麽一出?
信中說,越途是吞毒死在翠微院中的,屍體是他的貼身宮侍透墨發現的(這一點貌似段熙和派人去開棺驗屍了……不得不說他們飄渺宮真不是一般的敬業……)。但是透墨很快就瘋了,沒多久也死去了,于是越途的死被越穿越離譜,到後來有人說是上吊自殺,有人說是撞牆,有人說是割脈,翠微院鬧鬼的傳聞也愈演愈烈。
這個叫透墨的人,瘋了?
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瘋了?單單看到一具死屍會有這麽震撼的效果嗎?
我合上信,竟然還真有了那麽點兒興奮的感覺……
不過,在剛才的信中,有一點令我有些在意。越途的父親是兵部侍郎越嘯天,曾經是大将軍杜謙手下的将領,也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
杜謙……杜謙……這件事,會和他有關系嗎?
我鋪開一張宣紙,拿了根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想要把這裏面的人際關系理清楚。越途的父親是越嘯天,越嘯天是杜謙的徒弟,杜謙是飛将軍,也是小皇帝他老爹的地下情人,是皇亞父的情敵,後來被流放到邊遠地區。杜謙有兩個孫子,杜冷和杜若,現在杜冷是很得小皇帝重視的骠騎将軍,而杜若則在我身邊。杜若伺候過小皇帝,魏王爺劉文綽看上了杜若,劉文綽是皇亞父最喜愛的皇子,而小皇帝是皇亞父最讨厭的皇子,卻是先皇最喜歡的皇子。
我看着紙上圍城一個圈的名字,開始用線把它們連起來。然後,我便發現整個局面中有三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杜謙、皇亞父和先皇。幾乎所有的線都會連向杜謙,而所有重要的人物都與皇亞父有關,而皇亞父、杜謙以及小皇帝又都與先皇有關。
我看着這三個人名,再加上小皇帝的名字,一瞬間,一道冷冽的寒流通過我的身體。
為什麽皇亞父那麽讨厭小皇帝,而先皇卻那麽喜歡他?
皇亞父那樣愛着先皇,什麽樣的原因才會讓他讨厭自己愛人最寵愛的孩子?
只有一種可能……
當那個孩子……與他最恨的人有關時……
杜謙……
小皇帝和杜謙……會有什麽樣的關系?
我将紙團成一團,重新鋪開一張,再次寫下這四人的名字。
先皇和杜謙原本相愛,但是先皇為了奪得皇位,便與皇亞父結了伴。可是他心中仍愛着杜謙,于是與他藕斷絲連,惹得皇亞父嫉恨非常,設計以拒交兵符之罪企圖害他死罪。先皇為護他,便剝奪他的官爵,将他流放。杜謙在邊疆待了幾年後便郁郁而終。我算了算年份,小皇帝貌似便是在那個階段出世的……
趙雁書……鴻雁傳書……
這名字,是先皇在懷念自己的愛人麽?
為何一定是小皇帝?為何一定要給小皇帝起這樣的名字?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我心頭升起。
我連忙展開一張信紙,用有點顫抖的手拿起筆,匆匆寫了一封信,出門後讓遷易差人去交給段熙和。
遷易前腳剛走,我一轉頭,就看到了瑾叔正倚在柱子邊,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吓我一跳。您就不能出點兒聲啊?”
“那是什麽信?”
我聳聳肩膀,“就是普通聯絡感情的信啊,我和小段關系一直挺好的。”
“之前他送給你的那封,我拆開看了。”
我一下就毛了,“操!你他媽怎麽能随便看我的信啊?!”
他一臉理所當然的鎮靜,完全不理會我的指控,“我不管你在查什麽,我勸你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你已經是賢公子了,好好想想怎麽把位子坐穩,比什麽都重要。”
陰謀被發現了的感覺令我十分不安,我直覺就想否認,“我哪有在查些什麽,只是随便問問而已……”
“楊鈞天。”他忽然連名帶姓地叫我,令我有些緊張起來。他神色嚴肅,甚至已經有點像警告了,“還記得剛進宮的時候,紅藥跟你說過三句話麽?”
我一愣。
是不聽,不看,不說麽?
“那三句話自有其道理。”瑾叔輕輕嘆了口氣,“皇宮那麽大,有些秘密很正常。但總有那麽些不自量力的人企圖把它們挖出來。”他說着,眼神冷冽地射過來,竟然我有些膽寒了,“小心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