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得不少好言,讓此村的爺奶之輩歡喜的不行。
有如此機靈的阿丢在,山上那群小家夥便頃刻間被秒成渣渣,不由的替他們落下兩行清淚。
他們比阿丢生的早,成精的時候也多出許久,可天賦的東西,還真真是比不來的。
二十五
我帶着阿維去了廟裏,期間碰見不少村人,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都是笑着與我打招呼,随後就是一番天花亂墜的誇耀着阿維的模樣多俊俏多漂亮雲雲。
受到誇耀的人自然是沒有反應,于是我只好隐晦的說這孩子生來腦子就有些問題,于是又得了一幫村人的淚眼同情。
跨進了廟,阿丢坐在右側的案桌伏案疾書,見我和阿維來了,便擡起頭道:“我在這裏謀了個差事,做這廟中的狐仙侍筆。有銀錢拿,逢年過節還會分些吃食。”
說完,便繼續埋下頭去,對我這個正主再不關心。
……
不知為何,雖說我是這廟的主人,可有阿丢在的話,卻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阿維搖了搖我的衣袖,指了指狐貍泥雕道:“長青,這也是你,有時候你就是這個模樣。”
我聞言,便蹲下`身來問:“什麽叫做有時候是?阿維也有時候能瞧見別的我麽?”
他點點頭:“睡醒後就能瞧見,過一會便沒了。”
我扭頭去問阿丢:“阿維能瞧見我的真身,你呢?”
阿丢聞言,一臉你是在說笑的表情:“怎麽可能瞧得見,你當随随便便個小精小怪都能看的穿仙家真身。”
“那阿維為什麽瞧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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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鬼神,自然能看穿一切虛幻之物。”
說罷,又停了手上的動作,起身到了我和阿維跟前,也蹲下`身子道:“封禁應該是開始松動了。”
此話說罷,廟門外傳來些聲響,我飛速的一扭頭,就見一個小小的腦袋猛的縮了回去,可兩只黑乎乎的小爪子還緊緊的扒在門上。
我走出門,拎起阿刺的爪子,晃晃悠悠來回搖着,阿刺在半空中慌亂的撲騰着爪子,叽叽呀呀的喊着救命。
“躲也不躲的好些,不是讓你不要跟來麽?”
“我我……我想你們了。”
“那就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把阿刺一丢進廟,他就飛速的躲到阿丢身後去,抱住阿丢的腳跟,小心謹慎的偷偷看我,我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
阿刺見狀破罐子破摔,癱在地上喊着:“我我不回去!堅決不回去!你帶着阿維下山了只把我丢下來,偏心偏心偏心!”
阿刺喊罷了,撓了撓阿丢的褲腿,朝他擠眉弄眼的發了記眼波。而阿丢收到這眼波後顯然深思了一番,就把自己撇幹淨了。“幹我什麽事。”
阿刺震驚狀:“我們不是一夥的麽!”阿丢道:“不是。”
于是小刺猬僵在了地上,心如死灰。我瞧着阿刺視死如歸的樣子,覺得也不能逼太緊。我道:“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不過得答應我件事。”
阿刺聞言立刻死灰複燃,蹦了起來跳到我面前:“我都答應都答應,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有人在的時候千萬別說話,這裏不是山上,他們見你會說人話,會把你當成妖怪給宰了的。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阿刺猛點頭。
“那好,沒事了。阿維,我帶你出去玩。”我拉起被晾在一旁許久的阿維,轉頭問阿丢。
“封禁如果開始松動了,是不是就是說阿維會變好。”
“那要看老大你所謂的好指的是什麽了。”阿丢嬉皮笑臉的道,攬起阿刺道:“遭嫌棄的,你連個呆子都比不過,活什麽,與其讓別人烤了不如我來烤。”
阿刺聽完吓呆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得,又一個呆子。”我擺擺手,不理會他們,帶着阿維出了廟。阿維很乖順,基本上帶他去那他就去哪,特別是有阿刺做對比,更顯的阿維的好養活。
夕陽沉了之後,阿丢便會帶着阿刺從廟裏回來。自從阿刺跑下了山之後,
山腳下的村落裏多出了許多形跡可疑的小獸,畏畏縮縮的躲在廟門口。
村裏的人從不管這廟裏出現的小獸,有時見到了,還會丢點瓜子花生什麽的逗弄着玩玩,兩方相處的很是和諧。
于是小家夥們的膽也越來越大,有時候在路上和我不小心對着了,都只是驚了片刻,便飛速的跑開了。我看着他們朝廟的方向飛奔而去的時候,心裏很不是滋味。
有了阿丢的存在,我的地位不知不覺的就一落千丈,一點威壓都沒了。
林曳自從我下來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接手了我那山頭的緣故,還是因為風玄凱旋歸來,比他先一步飛升成仙,氣的沒工夫再騷擾我。
這樣就過了些日子,我沒事的時候,依舊會跑道老樹上呆着,阿維醒着的時候就帶着,睡了我就自個來。
山間小風吹啊吹,吹到了山下的小村鎮上。
午後溫陽懶洋洋,我又跑到那顆老樹上,靠着老樹的樹幹,阿維總是跟在我後頭,怎麽趕也趕不走,于是只好帶着。
村裏的人見到我一一和我打過招呼,阿維跟在後頭得了不少鄉親們的東西,天下人都一個秉性,都是喜歡長的好看的人,連阿維這樣小的年紀也不會放過。
我帶着阿維去了老樹那裏,一起身,就将人帶了上去,讓他靠着樹身,我則在外側,一并坐上了樹幹。路上有村人見到不禁拍手道:“小夥子好身手啊!”
“那裏那裏,毛腳功夫。”我朝人揮揮手,又扯了幾句從小習武,略會點功夫的事。瞎編亂造的功夫越發的爐火純青。
而阿維在我身旁一言不發。我嘆了口氣,把掉落在阿維頭上的葉拿下。
“等你封禁除了之後,不知道還記不記的我是誰。”
“興許就連這些日子你都會忘記。”
阿維自然沒什麽話答,搞不好連聽也聽不懂,眸子死水無波,扔塊石頭下去都撩不起波瀾。只是自問自答的我也是習慣了,伸了個懶腰就歪倒在樹杆上,頭靠着阿維的腿旁,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今個的天不錯。
“風也不錯。“
“待會吃些什麽好。
“你說這好好的春天,這樹掉什麽葉子,抽了似的。”
“還越掉越多!”
掉的葉子太多,我拍了拍身子,樹下就跟嘩然的飄落一片枯葉。明明就是春發的時節,可這樹的葉卻開始黃了,從大樹的頂稍開始,枯黃一直漫爬的到樹尾。
我發現情況的時候,曾拉了幾個村人問了問。
“以前也沒有這樣,頭一回。”
答我的是個年邁的村婆,臉上的皺紋猶如江川溝壑,滿頭白發,她拄着木拐,背已弓的站不直,神神叨叨的和我念着:“這千年大樹是有靈性的,以前我聽老人說,這樹好多好多年前曾枯過一回,幾十年都沒冒過新葉,整棵樹都光了。”
我忽然想起有次回來,這樹的确是枯敗了的模樣,想來應該就是老婆婆說的,便又問:“那後來呢?怎麽又活過來了。”
二十六
村婆顫顫巍巍的拄着拐,走到了樹下,回憶了許久才道:“記得阿娘和我說,那時村子的人本來想砍了去造屋的,帶着斧子差點都要砍下去了,被村裏的村正給攔住了,說是千年的東西都是能成精的,哪能說砍就砍,後來就只能放着,沒想到過了十幾年,竟然又抽葉了,幸好沒給砍了,不然就作孽了。”
村婆用布滿皺紋的手摸上老樹,她說這樹比人活的久,世上什麽樣它都看着呢,只是人聽不懂,它也說不出來。
這話說的有些道理,只不過我活了千餘年,這樹也活過千餘年,卻只我一直說,它在聽。
就如阿維一樣。
“我這仙做的的确不高明,失敗的很啊。”
我感慨萬千,想起某位皇帝說的話,終是認了。
未了,一片葉又落到眼上,我閉上了眼,幹脆不去拿開。
“長青。”
阿維在耳側喚了我一聲,我輕應了一聲。
“嗯。”
“長青。”他又喚了一聲,聲音有些顫。
清風拂身,惬意的很,我又應了一聲,猜着他會不會喊上第三次,眼上的葉卻被移開,微涼的指尖擦過眼角,微微發癢。
阿維又喊出我的名字,尾音顫顫的拉得很長。
“長……青。”
我睜開眼,臉頰觸到了阿維低頭垂落的發梢,和清亮的眼眸。
他靠的很近,近到化成了遮天的浮雲,一絲空隙也未餘。
一切行着的事與物仿佛都放慢了拍子,變得緩慢而模糊。
世間得了一剎那的寂靜。
我看見他的唇間輕合微吐,少年以往冷峻的眉峰忽就輕柔,又似皺非皺的凝住成了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