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不對勁
冷绮露內心很複雜,這還是重生後的沈寒雲第一次不告而別,根本不像他會做的事情,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想到這裏,冷绮露穿衣服的手加速了。
她利索地穿好了衣裳,然後開門,如疾風一般地掠過了她哥。
待冷秋寧反應過來時,冷绮露已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冷绮露豪氣地推開了沈寒雲房間的門,她依舊覺得沈寒雲不會不辭而別,至少這一世的沈寒雲不會。
但是整潔且冷清的屋子卻告訴她,他确實是走了。
冷绮露心情複雜,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仿佛她得到了絕世武功,練到一半卻發現,這絕世武功根本就不适合她,她不能再練下去了。
得到了一絲希望後的再次失去,更讓人心痛。
冷绮露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她突然意識到,她可能又被沈人渣騙了。
她的手止不住顫抖了起來,她往身前推掌,一陣勁道的拳風劃過,直接擊碎了屋中的木床。
看着那一片片木頭碎片,冷绮露舒适痛快,仿佛她擊碎的不是木床,而是昨晚躺在上面的沈人渣。
她舒爽了,正欲回去準備行囊和家人們啓程繼續往姑蘇趕路,卻被那堆碎木中閃過的一縷微光吸引住了。
她帶着好奇緩緩向前,走到了那堆碎木前,這才看清那發光的是何物。
她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折扇,發光的正是垂吊在扇骨尾部,流蘇之上的紅色寶石。
這扇子她認得,自從沈寒雲去到她家以後,他身上就一直帶着一把扇子。
但是,他把這把扇子留在這裏,不會有詐吧?
冷绮露糾結得眉頭緊皺,她摩挲着泛着淡淡金色的扇骨,大約五下後,她終于忍不住打開了那把折扇。
事實證明,确實是她想多了。
沈寒雲沒有在扇子裏放暗器,更沒有塗毒,這把折扇,還真就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折扇。
只不過這把扇子裏的內容不太普通啊。
只見扇面上以淡淡的筆墨畫着連綿的山巒,偏右面的扇面上寫着一首随性而作的小詩。
從左往右讀起,內容是這樣的:
冷暖不自知,是吾以往過。
绮麗山河景,不如一個你。
露水相逢緣,何況已兩世。
我幡然醒悟,奈何已錯過。
愛如此複雜,是我愚昧也。
我欲汝無憂,荊棘我來除。
願吾能與你,執手又偕老。
嘔,冷绮露倍感肉麻,一陣反胃,不用撸起袖子都知道自己肯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呸,這麽蹩腳的文字也敢寫在這麽精致的扇子上丢人現眼,不愧是沈人渣!”
話雖這麽說,但冷绮露還是忍不住又将那首被她嫌棄的小詩從頭到尾看了幾遍,邊看還邊發出感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還幡然醒悟呢,沈寒雲你個豬頭!”
她想了想,又覺得她說這話感覺有些怪怪的,趕緊改口道:“不對,我呸呸呸呸,什麽呀,這扇子出現在此,必有蹊跷,一定是沈人渣為了擾亂我的心故意留下的!”
歹毒,此人的心腸十分歹毒,走了都不忘膈應我一下!
思及此,冷绮露就恨不得将手中扇子捏成齑粉。
可真要下手了,她又怯了,她居然覺得有些可惜。糾結了一會,她左顧右盼了一番,見無人看見,便将那把折扇揣入懷中了。
她順手牽“羊”完後,随手往木桌上丢了一錠銀子,算是賠償店家那張床鋪了。
她轉身,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卻又被一個聲音吸引了,那是一種鳥雀扇動翅膀的聲音。
她望向窗戶,只見一只白鴿落在窗框處,“咕咕”叫着,它的腳上綁着一個很小的信件,明顯是一只信鴿。
冷绮露慢慢向它走近,它是一只合格的信鴿,一點也不怕人,不管冷绮露離它有多近,它都沒有逃走。
冷绮露很順利的就從它腳上拿到了信件,信上只寫着一個驚天大秘密:昨日情報有誤,吾兒寒雲,切勿前往北疆,北疆危險,是陷阱,清風要造反!
從這份情報來看,這一世風水輪流轉了,沈寒雲不造反,沈清風要造反了。
冷绮露忍不住想笑,這沈老頭上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麽孽?怎麽這一堆的兒女,不是廢物至極,就是狼子野心。
上輩子是沈家老三謀反,這輩子又成沈家老五謀反了。
不過冷绮露不想管沈家那些事,反正不是一家姓,不進一家門,沈寒雲那塊狗皮膏藥走了倒好,她重獲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有何不好。
她這樣想着,便松開了手中信鴿,信鴿見信件已送達,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回了家人身邊,冷绮露便開始魂不守舍了,她心中萬分猶豫,沈寒雲應該是昨晚才走的,現在追上去,應該還能來得及攔住他,把這個陷阱告知他。
但是,一想到沈寒雲前世拿她當殺人工具,利用她得到了王位。他還不信任她,覺得她既然能助他得王位,就也能助其他人登上王位,整天疑心她和他的幾個兄弟。因此用她的家人牽制她,困住她。
不僅如此,他還明裏暗裏地将仇人轉接到她身上,要知道,她為了幫沈寒雲登上王位,可是樹敵無數啊。
這還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前世的沈寒雲竟然将已成廢人的她打入冷宮,任手無縛雞之力的她被人欺辱。
冷绮露越想越氣,越氣越覺得不該去救沈寒雲那個人渣。
她覺得自己應該忘掉他,開始一個新的人生。
一個沒有人渣出現的人生,一定很美好!
這樣想着,冷绮露就更愉悅了,她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和她的三個外孫子女在同一張四方桌上吃早飯,除了冷绮露外的其餘三人都在安安靜靜地吃飯,時刻牢記着“食不言寝不語”。
冷绮露雖沒說話,卻也不好好吃飯,手裏拿着雙筷子,也不夾菜,也不喝粥,筷子的一頭咬在嘴裏,眼神空洞,一會嚴肅一會笑,明顯就是在想事情。
冷雁易和冷秋寧因為祖母在,也沒敢當場指責冷绮露,也不敢多問一句什麽來。
誰知他們沒問什麽,老太太反而開口詢問了:“露露,想什麽呢,笑那麽歡?”
“啊?啊?”冷绮露一時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了兩聲,然後用求救般的眼神望了望她那兩個哥哥。
誰知她那兩個哥哥的頭,一個比一個低,冷雁易的頭都快掉碗裏了。
“外婆,我沒在笑啊,您看錯了,呵呵,呵呵……”
冷绮露傻笑着,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在胡扯,老太太又不傻,自然也是能看懂的。
她又問道:“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姓沈的小子啦?”
冷绮露聽見祖母那麽直白的問話,微微吃了一驚,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然後急切地否認道:“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去想那小子呢,外婆您說笑呢!”
老太太笑的更深,“都臉紅了,還不承認呢。”
冷雁易和冷秋寧聞言擡了一下頭,紛紛往冷绮露臉上看去,看完後紛紛忍不住“噗嗤”一笑,還好動靜不大,老太太沒看見。他們笑完便又埋下了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老太太沒看見,冷绮露卻看見了,她不但看見了,還很介意她兩個哥哥的幸災樂禍。
她狠狠地瞪了她兩個哥哥一眼,然後繼續嘴硬:“沒有,我這是被粥的熱氣給蒸的!”
聽到她的狡辯後,他的兩個哥哥笑得更猖狂了。而老太太則是輕輕地晃了晃頭,表示無奈。
所幸的是,老太太并沒有再追問下去了,冷绮露終于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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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他們再次啓程,少了外人,他們走得更加慢慢悠悠了。
路途慢下來了,為了避免冷場,自然是要閑話家常的。
可是這幾日來,他們一家四人天天在一起,沒啥家常好繼續聊下去了,倒還不如,聊聊小女冷绮露和寒王沈寒雲的事。
老太太為了聽故事,直接閑置了馬車,直接與小輩們一同騎馬了。
“露露,你和那姓沈的小子是怎麽認識的?那小子可是皇親貴族啊,怎麽會來追求你的呢?好露露,快講給你外婆聽聽。”
冷绮露越聽越覺得頭疼,外婆怎麽會知道沈寒雲是皇親貴族的呢?頭用腳想都能知道,肯定是她那兩個嘴巴不牢的哥哥告密的。
她偏過頭去,想賞她兩個哥哥每人一個白眼。
可冷雁易和冷秋寧一個看東一個看西,就是不看她。
冷绮露無奈地嘆了口氣:“唉,一言難盡啊。”
老太太:“那就長話短說吧。”
冷绮露:……
她總不能說她是在前世和沈寒雲遇到的吧。
“我與他算是偶遇,長話短說的話,是我救了他,他……”
冷绮露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便發表了她的看法:“他以身相許了?”
冷绮露差點沒吐一口老血出來,以身相許?前世的他躲我這個恩人還來不及呢!
老太太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我感覺不像啊,他那眼神,明顯就是對你有情,有愛的,不像是感恩的樣子。”
冷绮露聽後,突然頓住了,世界仿佛靜止了。今生她與重生後的沈寒雲相處的那些時光一股腦地都冒了出來。
她突然忘記了她重生後,這一世的目的是什麽,一時間,她腦海中,竟只有沈寒雲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了。
“籲。”她調轉馬頭,往相反的方向,再一甩馬鞭,“駕!”
不行,沈寒雲,你的命是我的,你還沒把你前世欠我的都還給我呢,你還不能死,你個人渣,給我撐住了!
“祖母,二哥三哥,我不去姑蘇了,你們多保重啊!”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騎着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