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手
【魏豪:我們分手吧。】
忽然,安昕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雖然他先前的确考慮過分手,可是來得這麽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安昕好容易才狠下心編輯了個‘好’字,可是拇指磨着發送鍵卻怎麽也按不下去。那邊魏豪貌似也是等得煩了,竟然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安昕接起電話,發現自己喉嚨哽咽發不出聲音來。
“安昕,那個……我們分手吧。”魏豪只猶豫了一瞬間就立刻把剩下的話一口氣都說完了,旁邊立刻響起了一個喝彩的聲音。
魏豪的聲音像毒一樣一絲一絲地深入安昕的皮膚裏,很疼,然後像是有什麽東西忽然斷掉了,扼住喉嚨的法術消失殆盡,發聲也恢複了自由。他在此刻驚訝地忽然發現,也許這幾年他等的本就應該是這句話才對。
“好。”安昕努力讓聲音裝得很平靜,平靜得幾乎沒有一絲波瀾。輸什麽也不能輸了陣勢不是?
這時電話旁的何然忽然說:“你同意了?”
這句充滿了驚訝的話不是魏豪說出口的,卻也是他心裏想的。
安昕很輕易地就辨出了這個聲音,心下了然,松了口氣似地說:“是啊,分就分吧,我也累了。那如果沒別的什麽事的話……我就挂了。”
得到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電話那頭魏豪和何然都愣住了。
何然早就知道了安昕的存在,所以也非常讨厭安昕。今天他會到餐廳裏去也不是偶然,看到安昕當場變了臉色讓他心裏很是舒暢。他将近鬧了一晚上,魏豪才終于魏豪才終于答應了馬上和安昕分手。本來他還期待着安昕能一哭二鬧三上吊,然後他在旁邊可以痛打落水狗,可是安昕答應得如此平靜釋然,反倒讓他有種像是撿了別人不要的東西的感覺。
至于魏豪,安昕這樣平靜的語氣卻是讓他心裏有些七上八下,心底隐隐生出一絲懊惱,怎麽先前就松了口答應了何然的要求?
不過魏豪自認為對安昕十分了解,他知道安昕是真的愛他而且心軟,會爽快地答應分手不過是賭氣罷了。就算他們現在真的分了手,只要以後等他氣消了,自己鈎鈎手、好好道個歉,他最後還是會屁颠屁颠地又回到他身邊了。
魏豪的确還是有些舍不得安昕,但是卻不早已不是當年熱戀那般将安昕放在心上。小何然是魏豪花了大工夫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他覺得反正安昕不可能真的離開他,現在還是順着何然的意思讓他開心才是。
心下有了想法,之前的懊惱也被魏豪抛到了九霄雲外。看何然盯着自己,魏豪立刻擁着他歡歡喜喜地進了卧室。安昕的事,過會兒再說吧。
可是,五年的感情安昕真的這麽容易就能放下麽?他說得輕松,可挂了電話之後腦中是一片空白。他看了看魏豪那條短信時間,剛剛過了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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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昕頹然地竟然有些慶幸,幸好……不是生日當天被甩……
安昕心裏越發堵得慌,恍惚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回路是不是搭錯了線,等他回神的時候已經撥通了電話,只聽手機裏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還帶着被吵醒後的沙啞:“喂?”
“我……”安昕心頭一驚,這才忽然憶起自己好像給誰打了電話,他低頭一看,何然三個大字‘柳季白’,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
電話兩頭一時間都很安靜,莫名其妙的電話,就算是午夜兇鈴也好歹還粗重地呼吸了幾聲呢。
柳季白本來以為是孫肖宇打來的騷擾電話,皺着眉正想挂掉,可是看到來電顯示之後又停了手,順手開了燈,坐起來問道:“安昕?怎麽了?”
平日裏柳季白的總是給人一種冷淡疏遠的感覺,即便站在人堆裏,柳季白都像是和其他人存在于平行空間似地。但是此時看不到人也看不到表情,只是這樣一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帶着一絲關心,忽然讓安昕鼻子一酸,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安昕?是你麽?”
“嗯,是我……我被人甩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昕忽然一下子沒忍住就哭了起來,眼淚啪啦啪啦往下掉,胸口裏悶悶的像堵着體積過于巨大的石頭,可偏偏找不到心被擠到了哪裏去。
安昕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哭,明明以後再也不用看着那人和別人在一起自己偷偷難過,明明以後那人再也不可能給他帶來傷害了,明明是解脫了,可是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電話那頭的柳季白一直沒有說話,安昕自己哭自己的甚至已經忘了自己還在和別人打着電話,等他哭夠了、宣洩完了,這才發現手裏還捏着手機,而且該死的還在通話中……
氣勁兒過了,現在安昕忽然清醒得很,僥幸地希望柳季白嫌他煩早就放着電話就走了,并沒有聽他鬼哭狼嚎。
可惜天不遂人願,安昕這邊不哭了、沒聲了。柳季白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丢人的事已經做了,他沒有黑衣人的記憶閃光棒,又不能揮一揮魔杖,只改掉你一點記憶。于是只能尴尬地道歉了:“抱歉,這麽晚打擾了學長。”
“嗯。”柳季白的聲音還是那樣,雖然只是一個字卻有種溫柔的感覺。
“……那個我一時情緒失控,讓學長見笑了。”
“嗯。”
這次柳季白這麽直接應下,安昕有些撐不下去了,小聲喃喃道:“其實你可以挂了電話的。”
不過即便安昕聲音很小,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柳季白還是聽到了,順口還是應了一聲“嗯。”
這聲‘嗯’一出,當即安昕心中終于體會了什麽叫‘幾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的感覺,心道,那你為神馬不挂電話!!
當年安昕看手下作者這麽寫的時候還覺得這形容太不靠譜,如今看來,什麽幾萬只,這譜就是幾十萬只草泥馬一起奔過也完全能靠得住!
“昨兒我本來是去過生日的,沒想到竟然變成了分手宴,被情敵潑了一身酒還被丢在那裏。要分手也應該是我提出來的,沒想到那個J人竟然搶了先!丫氣死我了!!啊啊,說出來果然舒服多了!學長,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聽我哭了這麽半天。”
憤憤中,安昕倒是沒那麽拘謹了。有的話不說出來,他心裏就是憋得慌,反正不管他說什麽柳季白都聽着,他也就沒了顧忌。
“嗯。”柳季白還是萬年不變的就這一個字,只是這次聲音裏仿佛帶了些笑意。
安昕一聽忍不住翻白眼,說道: “學長你是不是用了自動回複?”
“呵呵,”這次柳季白真是笑了,簡短地回答道:“沒。”
安昕終于聽到柳季白除了‘嗯’之外的另外一個字,簡直哭笑不得。不過柳季白從頭到尾雖然什麽其實都沒說,可是安昕的心情就是莫名地好了許多。
“我不打擾學長了,學長早些休息吧。再見。”
“嗯,”柳季白應了一聲,就在安昕正打算挂電話的時候,柳季白的聲音竟然又傳了出來,“睡覺前拿冷毛巾敷一敷眼睛,不然明天會腫起來的。另外家裏有‘黃桑潤喉片’的話就含一片,以後哭的時候不要這麽用力,傷嗓子。”
柳季白這麽一提安昕才發現自己果然是嗓子啞了,看來剛剛柳季白真是一直在電話旁邊,還勸他以後不要哭那麽用力……安昕從來沒有覺得這麽難堪過,連耳朵都燒得慌,說不出一句話來。
幸好柳季白也沒指望安昕能說什麽,“那我先睡了,明天還要上班。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柳季白說完就幹脆地挂了電話,安昕在悲痛萬分的分手之後竟然詭異地脫離了分手的難過中,而是陷入了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永久地埋了的地步,當然這不是要自殺,只是覺得丢人丢得都沒臉活在世上了。
本來安昕是打算從此之後絕不聯系柳季白,若是路上碰到也要立馬躲起來,就算要跳進垃圾桶裏也決不能再在人家面前丢人。不過等安昕洗漱完畢、含着含片,一手捏着敷眼睛的冷毛巾,看到了短信的時候,安昕突然又改了主意,要是真能碰上那打個招呼還是應該的。
【柳學長:逝者已逝,節哀順變。】
八個字,不是一般地毒。如果不是安昕還算了解柳季白的話,他一定會以為柳季白是用錯模板了,雖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不過一想到魏豪‘已逝’、躺在棺材裏的樣子,安昕不厚道地笑出了聲來,他寧願相信柳季白就是這個意思。
柳季白這話罵得毒,勸得也毒,的确是‘逝者’,在他心裏,魏豪應該逝去。
正巧此時,手機又震了起來,安昕來信人是魏豪,只猶豫了一瞬間就直接删除了,然後給柳季白回信。
【安昕:謝謝學長,我懂的。】
這次柳季白沒有回信。
魏豪又來了短信,安昕還是沒有看,直接關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