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走,帶你長見識去
殷序上榜, 簡直是天大的新聞,抛開殷序這個正主不說,周圍亂糟糟的人頓時喧鬧起來。
鄉試的時候一些人還能說是殷序僥幸, 這會試都過了那還叫僥幸嗎?
“我瞧瞧,多少名?”
“對對, 他多少名?”
四處往榜單前擠的人更多了,殷序原本快到了前頭這會兒反而又被人擠了出來,離着榜單更遠了。
那榜單就貼在那裏, 可惜殷序這個位置偏偏瞧不見。
可既然知道上榜了,殷序也不着急了, 瞧着人實在太多,索性就往邊上站着了,反正大家都這麽關心他, 興許一會兒就有人吆喝他考了多少名了。
“啊,他居然考了會元!”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這麽一嗓子,現場一片寂靜, 會元?第一名??
殷序居然考了會元?
現場的人就沒人相信這事兒,殷序自己也頗為震驚。不過想到之前可是得了岑夫子誇贊的, 能得會元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
殷序也不往前擠了,轉身朝馬車走去, “走, 回府。”
雲國公府的馬車剛停, 宜春侯府的馬車正巧停在方才殷序停着的地方, 宜春侯從馬車上下來看着人潮湧動的榜單有些打怵,可他偏又抓耳撓腮的想要知道結果,所以只能冷着臉下了馬車。
宜春侯是不信殷序能上榜的,殷烈也不信, 所以殷烈還把自己全部身家全部投了殷序不會中上,今日也跟着宜春侯過來了。
殷烈道,“爹,其實不用來看,我二哥能中了舉人已經是僥幸,我不認為他讀了那幾天書就能上榜。”
宜春侯沒搭話,心情有些複雜,他既盼着殷序能上榜又盼着殷序不上榜,殷序若上榜他雖然覺得欣慰,可京城的好事者定會拿這事嘲諷他,若是不上榜那麽被嘲諷的便是殷序,與他自身關系不大。
Advertisement
宜春侯道,“先過去瞧瞧再說。”
經過一陣子宣傳,這會兒來看榜單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殷序中了會元這事了。
有認識宜春侯的人瞧見他過來不由高聲笑道,“喲,宜春侯大人,您是來看榜單的嗎?可是要看殷序?殷序可是今年的會元呢。”
會、會元?
宜春侯驀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殷序能得會元?
見他不信,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說開了,“是啊,恭喜侯爺,賀喜侯爺。”
恭喜嗎?
宜春侯身子晃了晃,滿嘴的苦澀,是想瞧他笑話吧。
殷序中榜宜春侯只是難看,殷烈卻像被雷劈了一樣,他大喊一聲,“我不信,殷序絕對不可能上榜!”
說着殷烈像發了瘋是的朝榜單沖了過去。
之前在看榜單的人被他這樣吓了一跳,趕緊跳開了,所以殷烈看的一清二楚。
殷序的名字就在榜首,清晰而巨大,好像在嘲諷殷烈一般。
殷烈看不見別的,只看見自己的錢飛走了,頓時委頓在地臉上一片凄然。
宜春侯的待遇不遑多讓,這些人紛紛恭喜宜春侯,讓宜春侯耳朵嗡嗡直響。
恭喜嗎?宜春侯突然口中一片鹹膩,嘴一張噴出一口血來。
殷序可不知他的老父親和大兄弟在貢院門口發生的事,乘着馬車飛快的就回雲國公府去了。
還未到門口便瞧見雲國公府門前圍了許多人,甚至噼裏啪啦的響起鞭炮聲,有人瞧見殷序來了,頓時朝他看來,“會元來了。”
殷序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恭喜會元郎,賀喜會元郎。”
來賀喜的都是周邊的住戶還有一些過路的人,對殷序這個抛棄自己姓氏入贅的男人自然非常熟悉。
殷序迎着衆人的恭喜入了雲國公府,又在下人的恭賀聲中去了正院。
正院內雲國公正滿臉喜色的打賞前來報喜的人,整個府裏都喜氣洋洋。
殷序進了花廳目光四處瞧了一眼,然後目光落在覃幼君身上,“幼君妹妹。”
覃幼君自然為他高興,“序哥哥,你可真榜。”
誰能想到殷序不光能中,還能得個會元呢?
會元不比其他名次,只要殿試上穩定發揮,一般不會跑出一甲去。雖然狗比皇帝不一定能給他好名次,可這會元的名頭卻讓人不容質疑,若是狗比皇帝想給個非常差的名次,恐怕楊閣老頭一個不會答應。
殷序此刻就如求表揚的大狗,站在覃幼君跟前忍不住的歡喜。
覃幼君湊近他,小聲道,“晚上回房我們狂歡。”
“當真?”殷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們成親也有半年了,可實際上他們晚上做的夫妻間的事兒真的太少了。這讓開了葷又喂不飽的年輕小夥子如何不想,這覃幼君一句話,簡直讓他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瞧瞧,中了會元好處可真多,幼君妹妹一高興,他可不就什麽都有了。
殷序滿腦子的小黃料,嘴巴咧的大大的,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這邊剛打賞完一波報喜的人,那邊第二波報喜的人就來了,雲國公也不嫌麻煩,一一接待了。
玉陽長公主大手一揮,“到外頭巷子口撒銅錢慶祝去,鞭炮也響起來。”
雲國公樂呵呵道,“準備筆墨紙硯,老夫要親自寫報喜的帖子給宜春侯送去。”
殷序和覃幼君不由看向那對各種顯擺的夫妻,心中只有倆字:真壞啊。
不過他們可真是喜歡,這樣護短的父母是他們的父母,他們可真高興啊。
雲國公還不知宜春侯已經知道殷序中了會元之事,親筆寫了帖子讓管家送去,還特意囑咐務必親手交到宜春侯的手中,要注意觀察他的神态回來好彙報。
雲國公府的管家是玉陽長公主從宮裏帶過來的,自然清楚自家這倆主子的主意,當即讓人套了馬車直奔宜春侯而去。
宜春侯府裏,看診的大夫背着藥箱剛剛離去,殷曼曼瞧着跟死了爹是的林月娘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
林月娘捏着帕子哭道,“侯爺,您瞧見了吧,殷序不管讀書還是什麽根本就沒把您放在眼裏,說不定這八年他一直偷偷讀書,可他偏偏早不參加晚不參加,非得入贅之後才參加鄉試?您當真以為有人能讀書一個月中舉人,讀半年書就能中了會元了?”
如今宜春侯府殷曼曼姐倆掌家,林月娘早被宜春侯嫌棄了,可再如何倆人也有個兒子在,曾經也是輝煌的夫人。林月娘如今面容早不似當初那般有股風韻,但哭訴的話卻真真的落在了宜春侯的耳中。
是啊,這世上是沒有人能夠在半年時間內中會元的,定是殷序還在殷家時便偷偷讀書。說不定他每日出去鬥雞走狗早出晚歸都是幌子興許就是找人讀書去了!
殷序之所以會入贅後才參加科舉,那就更好解釋了,殷序恨這個家,他不想殷家好,不想殷家沾他的光!
宜春侯蹭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覺得他真相了,他覺得這就是真相!
宜春侯面容複雜,瞧着林月娘那樣子突然就覺得這些年受到了莫大的欺騙,要不是這個女人,興許他們父子不會反目成蟲,殷序也不會在絕望之下入贅他的死對頭家裏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若是當初他直接去母留子,賀氏不會死,烈兒也不會染上髒病,他們一家也能和和樂樂的過日子。
可這一切都被林月娘給毀了!
林月娘原本正說在勁頭上,瞧着宜春侯未說話還當說到宜春侯的心坎裏了,這會兒卻對上宜春侯這目光頓時有些慌了,“侯、侯爺,你你怎麽了?”
宜春侯臉有些猙獰看着林月娘的臉覺得他就是被她這張臉騙了,真正溫柔善良的女人又怎麽會買兩個染了髒病的女人進府,還特意給殷序準備的!
宜春侯呼了口氣,突然擡起胳膊扇在林月娘的臉上,“滾!”
“啊!”林月娘大叫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恰在此時雲國公府的管家上門了,并要求當面見宜春侯。
宜春侯哪能不知對方來意,本想說不見,可對方也說了,見不到宜春侯他便不走,正好在門口跟過路的人說說話。
宜春侯險些氣暈過去,只能咬着牙讓對方進來了。
管家進來将書信遞了過去,滿臉喜色道,“我們家姑爺中了會元,我家公爺說了,姑爺雖然現在是覃府的人,但侯爺好歹也是生養他的人,所以這樣的喜事合該跟親家分享。”
宜春侯蹙眉将信接過,擺手道,示意他回去,一擡頭發現對方站在那一動不動不由道,“還有事?”
管家道,“公爺說了,讓老奴等宜春侯看了信件再回去,要是有什麽話也好帶回去。”
聽這話宜春侯眉頭皺的更緊,下意識便覺得這信中肯定沒個好話,可偏偏這管家狗仗人勢,顯然不達目的不罷休,宜春侯只能将信拆開。
雲國公是武将,沒什麽文采,寫的信也直白,在心裏狠狠的炫耀了一番,還感謝宜春侯替他養了這麽好的兒子。
宜春侯捂住胸口覺得心口疼的厲害,臉色都發白了。
管家心滿意足,拱手再不流連直接回府複命去了。
宜春侯拿着書信的手指都開始顫抖,突然又噴出一口血來将信紙都染紅了。
雲國公府的人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整天的時候客流雲集好不熱鬧。殷序被雲國公帶着一天下來臉都要笑僵了,好在晚膳時玉陽長公主兌現承諾将京郊那個溫泉莊子的地契當衆給了殷序。
殷序謝了岳父岳母,轉頭就把地契上交了,“幼君妹妹,我把這莊子送給你。”
覃幼君頓時驚訝,“你不自己留着?”
殷序笑,“我的就是幼君妹妹的,放我這裏不如放幼君妹妹這裏。”
覃幼君笑道,“那好,我給你收着。”
飯後兩人回房,殷序又去扒拉他的嫁妝,将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給了覃幼君,“幼君妹妹,以後我可是要當官的人,男人手裏不能有錢,以後你管錢,我肯定老老實實的。”
覃幼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怕給你十萬兩銀子你也不敢在外頭胡來的。”
殷序有些迷茫,“為何?”
覃幼君湊近她,笑的一臉燦爛,“因為你只要敢在外頭亂來,我就把你大兄弟切了!”
說着她還做了一個一刀切的動作,讓殷序不自覺的就夾緊了腿,好殘忍!
“當然,我相信你不會的。”覃幼君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對不對?”
殷序點頭,對自己這方面頗為自信,“那當然。想我兩輩子、想我這多年的童子雞,也不是白混的。”殷序偷偷抹了把冷汗,險些就說出不該說的來,他趕緊補充道,“我這身,我這心,這輩子都屬于幼君妹妹一人。”
啾!
覃幼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也是。”
殷序有些羞答答,看着她道,“白日的話還算嗎?”
“什麽話?”覃幼君裝傻,“我不記得了,要睡覺了。”
說着覃幼君煞有介事的上床拉上被子,還眼巴巴的說,“序哥哥,你不睡嗎?”
殷序覺得牙疼,狠了狠心直接吹滅蠟燭跳上床去,掀開被子就壓了上去。
覃幼君終于為自己說出去的話負責任,這一晚真的是一場狂歡。到了最後覃幼君想起以前看過的小黃來,拉着殷序來了一次,喜的殷序找不着北,嗷嗷直叫。
天亮了,滿京城也無人不知殷序中了會元這事了。
殷序一大早就去了岑夫子那裏拜謝恩師,順便開始一整天的學習。
是的,哪怕中了會元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四月初一就是殿試,會試只是春圍的第一戰,雖然已經确定能夠中進士,可同進士和一甲二甲進士還是大有不同。誰都想去争那僅有三人的一甲。
殷序以前連中進士的信心都沒有,如今中了會元這會兒信心滿滿,自然打算搏上一搏。
到了傍晚,殷序從岑夫子那裏出來,遠遠瞧見胡同口停了一輛眼熟的馬車,眯眼一瞧竟似殷家的馬車,一中年男人正掀着簾子往這邊瞧着,不是宜春侯是誰。
殷序面露譏諷,上了馬車直接讓車夫回雲國公府,路過那馬車殷序連招呼都不打就呼嘯着過去了。
另一馬車內宜春侯面色蒼白如紙,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掀着車簾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他眼中的悲傷騙不了人,胸中的痛也不作假。
他的兒子當真不認他這個父親了。
哪怕到了這一刻,宜春侯也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林月娘給帶來的。
殷序走出去沒多遠,就瞧見覃幼君一身紅衣出現在視線中。
殷序掀開簾子笑道,“幼君妹妹上車還是我上馬?”
覃幼君笑着伸出手來,“上來。”
殷序笑着出來一手扶着馬車一手握住覃幼君的手,覃幼君一個用力上了馬,徑直坐在覃幼君後面。
缰繩從覃幼君手中遞到殷序手中,殷序揚聲喊了聲駕,夫妻倆騎馬消失在視線中。
殷序歡快的笑意尚且就在耳畔,宜春侯有些恍惚,險些忘了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裏。
“回吧。”宜春侯道。
他的兒子不需要他這個父親了,不在宜春侯府的日子似乎更加暢快。
因着距離太近,覃幼君覺得這馬騎的不夠暢快,便對殷序道,“再轉上一圈去。”
殷序笑道,“好,要不我們找處酒樓用晚膳去?”
覃幼君想了想,突然道,“你去過花樓嗎?”
殷序當機回到,“當然沒有,像我這種五講四美三熱愛的美男子怎麽可能去那種不正經的地方。”
他說的義正言辭,信誓旦旦,覃幼君笑了起來,“可我想去。”
殷序有些懵,“什、什麽?”
覃幼君回身含情脈脈的看着他,“我說,我想去花樓。”
殷序突然間覺得亞歷山大,難道他還得跟話樓裏的姑娘們争寵?難道他娘子嫌他昨晚不夠英勇對男人失去興趣,轉而喜歡女人了?
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女人和女人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很多女人都公開自己出櫃,難道他的幼君妹妹嫌棄他了?
覃幼君不過一句話,沒想到引得殷序胡思亂想這麽久,然後覃幼君就發現殷序的表情都要哭了,“怎麽了?”
殷序悲憤道,“幼君妹妹是不是嫌棄我了?”
“嗯?”覃幼君有些懵,她不過是可憐這傻小子沒去過花樓想帶他去見識見識,又不是帶他去睡女人,搞的這麽吓人,還上升道她嫌棄他上了?
殷序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幼君妹妹是不是嫌棄我做完不夠英勇,所以想到這裏來找姑娘了。”
覃幼君瞪大眼睛,突然明白殷序自己腦補了什麽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夫君怎麽這麽可愛!
見她還笑,殷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會兒街上也沒什麽人了,殷序索性破罐子破摔,“明明昨晚你挺舒服來着,結果今天還來找女人,那些女人說不定都不幹淨,她們又沒有那個!能讓你快活嗎?”
“能。”覃幼君笑的歡快,“真的能。”
殷序哼了一聲,“我不去。”
覃幼君努力繃住臉,“必須去。”
殷序一下破功,“你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個的。”
覃幼君覺得這夫君真是可愛極了,忍不住繼續逗他,“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殷序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這樣。
“走走走,帶你見識見識。”覃幼君直接搶過缰繩揮起鞭子往京城最大的花樓去了。
夜晚的花樓是最熱鬧的時候,許多姑娘拿着團扇在門口招攬客人,覃幼君到了花樓門前,将殷序拖下馬來,幾個姑娘就圍了上來。
可把殷序吓個夠嗆。
然而姑娘們卻不是圍向他,直接沖向覃幼君。
“郡主~”
“郡主您可來了。”
殷序憤怒,哼,一群庸脂俗粉,怎能比得上他一晚上英勇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