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私生
計南星在糾結忐忑的心情中，等到了初七。
“宋祁，你真的要去？”計南星試圖勸阻道，“我們可以等些日子再去玩，你的私生飯還不知在什麽地方抓你……”
“抓我？”宋祁扯扯嘴角，“我違法犯罪了？她們憑什麽抓我。我越躲着她們越瘋狂，總不能因為怕被她們抓住就不出門了。”
少年穿着黑色羽絨服，半張臉埋進領口，烏瞳澄澈透亮，像夏日冰盞裏的黑葡萄。
計南星垂下眼睛，默默穿上外衣，看見宋祁的牛仔褲上有一條細長的口子。
“褲子什麽時候刮壞了。”計南星皺着眉，“怎麽不買條新的。”
“沒錢。”宋祁戴上口罩，又拿了頂黑色漁夫帽出來。
“有錢送我禮物，沒錢買條褲子？”計南星問，“你針線活那麽厲害，怎麽不縫上。冬天透風，很冷的。”
“那條項鏈也就幾十塊。”宋祁掀起眼皮看向她，又飛快地移開眼神，“我懶得縫。”
白皙耳尖泛起一點紅。
計南星沒再多問，而是囑咐道：“一會兒去游樂園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被人發現你的身份。”
“我到時候摘下口罩，向四周大喊我是Crossroads的隊長宋祁，讓大家都來看我。”宋祁挑眉，“計南星，你當我是傻子嗎。”
計南星：“……我年紀大了，愛操心。”
“啧，”宋祁走近一步，似笑非笑，“對帥哥總是格外關注，無須掩飾。”
“……”
計南星盯着宋祁遞過來的白色兔耳朵看了會兒，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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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我們進去玩就好了，這個頭飾我可不可以不帶？”計南星為難地看向他，“雖然今天游樂園人不多，但是我這個年紀，還要戴兔耳朵，太不穩重了。”
“你不喜歡？”宋祁漫不經心地掃視牆上的其他頭飾。
“沒有……”
“确實，整面牆也找不出更好看的了。”宋祁把白色兔耳戴在她頭上，柔軟兔耳微微耷拉着，顯得計南星憋屈巴巴的小臉格外有趣。
宋祁心情頗好地牽着她的手，準備離開，卻被計南星反手拉住。
女人瞪着一雙圓眼，另一手拿着一對白色貓耳。
“你戴這個。”計南星要求道。
“我戴着帽子，”宋祁嫌棄地看了眼那對過分雪白的貓耳，“我不戴，哪有男人戴這麽娘們唧唧的東西。”
他剛準備拉起計南星離開，就看見她落寞的眼神落在地上，心中有些不爽。于是他手腕拐了個彎，拿起旁邊的黑色貓耳：“戴也要選黑色的，比較霸氣。”
宋小狼崽拉着計小白兔徑直走向海盜船。
“怕不怕？”宋祁問。
“不怕。”
何止是不怕，計南星一直很想來游樂園裏玩刺激項目，什麽飛天魔毯、過山側、海盜船、大擺錘，通通都要玩一遍。但是虞越是個膽小的，從來不肯陪她來，計南星也就慢慢斷了這個念想。尖叫時旁邊連個能拉着的人都沒有，這些驚險游戲又有什麽趣味。
海盜船搖擺得比她想象的高很多。
計南星聽見自己的尖叫，感覺到自己微微出汗的手心，還有自己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跳。海盜船蕩到最高點時，她的手心倏地被人握住，計南星側頭看向宋祁，少年額頭已經沁出冷汗，手心也又涼又濕。
從海盜船下來時，宋祁臉色隐隐發白，卻還插着口袋，吊兒郎當地說：“還好吧，不是很驚喜。”
計南星：“那我們去下一個項目？”
宋祁眉心一跳，然後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好啊。”
随後一系列的高空項目之後，計南星眼見宋祁的臉越來越白，卻仍死撐着不說個不字，大有一番陪她到底，英勇就義的意味。
計南星拉着他在旁邊的蝴蝶結座椅上休息。
“要不要吃棉花糖？”計南星問，“那邊有賣彩虹棉花糖的，看起來很好吃。我知道你們小孩子都喜歡吃，不要不好意思。”
宋祁頭還一陣一陣地發暈，眼見着計南星像個小白兔一樣，蹦蹦跳跳地背影，無奈地勾起唇角。明明是她想吃，卻還要找借口。
可愛的小別扭。
計南星拿着個比她臉還大好幾圈的棉花糖，心情好得走路都輕飄飄的。
世界上怎麽有這種好事，和喜歡的人做自己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情，還能吃到甜絲絲的棉花糖。
叫她一直當一塊試驗田，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走到宋祁身邊，發現他眉眼微冷，黑沉沉的烏瞳盯着手機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計南星撕下一小塊棉花糖，遞到他嘴邊。
“我們現在得離開。”宋祁聲音悶悶的，“公司出了點事，我要馬上收拾行李回去。”
計南星一愣，轉瞬飛快地運轉起大腦：“是很急的事？那開車回天禦海收完行李，再送你去藝佳娛樂怕是來不及。不如你現在就去公司，晚些我把行李送過去。”
“會不會不高興。”宋祁慢慢嚼着棉花糖，甜蜜滋味在口腔蔓延，“剛剛玩了幾個項目，現在就要離開。”
“以工作為主，游樂園又不會倒閉，工作要緊。”計南星拉起他，往停車場走。
宋祁遺憾又眷戀地看了眼不遠處的摩天輪，垂下眉眼，默默收拾好情緒，任由計南星拉着他走。
搜索程序裏都說，在摩天輪表白一定會成功。尤其是被拒絕過的人，在綴滿星星的夜晚，坐在摩天輪頂端表白，一定會被心儀的女孩接受。
他的女孩，工作狂人。
宋祁正想着，聽到計南星問：“到底什麽是這麽着急，明天不就恢複通告了？如果涉及保密，就當我沒問。”
“不是什麽秘密，”宋祁說，“許川要退團了。”
兩個人迅速開車回家，宋祁去二樓收拾行李，計南星換了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慢慢消化宋祁一路上說的事情。
宋祁說，許川退團并非本意，而是總公司上面的意思，要求許川退團，不然Crossroads即将解散。藝佳娛樂所有高層都覺得這樣的決定不可理喻，紛紛和總公司交流。Crossroads成立時間不長，但是影響力巨大，粉絲引流能力極強，短時間內爆紅成為國內頂流男團。假以時日好好運作，一定可以成為劃時代意義的偶像團體。
上面的人語焉不詳，後來還是虞越四處打聽，才知道是餘萬亭直接提出的封殺要求。
計南星心裏一時拿不準主意，不知道是因為許川吃裏扒外被發現了，還是因為他有別的事情觸怒了餘萬亭。
她傾向後一種可能。許川最近與她的交流并沒有異樣，而且因為她幫助了許薇的病情治療，許川早就把她當成恩人，出了事情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她，餘氏集團最近也十分安靜……計南星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白桃百香果牛奶，忽然覺得腳腕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
計南星低頭，看見腳腕上，有一只手。
她的尖叫尚在喉嚨裏，整個人就被拽倒在地。沙發底下爬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鏡，一手握着她的腳踝，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刀。
計南星的力氣本就比一般女人大，但在這個人手裏，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宋祁——救——”
計南星一句話沒喊完，小腿肚上就被劃了一刀，汩汩鮮血順着白淨小腿流了下來。
那女人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扯着計南星的頭發，一路拖到廚房門口。
“你不是喜歡勾引我家哥哥？同居，一起去超市，一起過年，一起包餃子，還一起去了游樂園。”女人狠狠把計南星的頭撞向門板，發出一聲悶響，“就因為你有漂亮的手和白淨臉蛋？今天我就都把它們毀了，看你還用什麽勾引人，你這個騷貨！”
計南星撞得頭暈眼花，卻又因為頭皮的撕扯和小腿疼痛漸漸清醒，她看清女人瘋狂決絕的神色，她殘缺的右手，以及聽見她呼救後飛奔下來的宋祁。
“你放開她！”宋祁眼睛通紅，白淨脖頸爆出青筋。
“哥哥，我知道你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你是屬于我們大家的，不可以和別人在一起。”女人臉上露出病态癡迷的笑容，“我把她殺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能妨礙哥哥進步的東西了。”
女人手中的刀，離計南星脖子近了一寸。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過來，換她走，好不好。”宋祁緊緊盯着那把刀，臉色蒼白。
“等一下，”計南星嘶啞着嗓子，“他是我弟弟，你是不是誤會了。”
“弟弟？我才不信，哥哥剛才的神情，才不像是一個弟弟。”女人的刀尖擦着計南星的下巴過去，“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怎麽會是弟弟？”
宋祁不着痕跡地往前走了幾步。
計南星繼續解釋：“我們真的是好朋友，是姐弟關系，我們之間差了十歲有餘，怎麽可能在一起？”
“有什麽不能？那幫CP狗不是成天喊什麽‘真愛不分年齡’，惡心死了。”女人幽幽地盯着她，“計南星，你不配。”
她倏地回頭，正好看見宋祁往這邊走，瞬間開始尖叫：“你走開！你走開！不然我就殺了她！”
計南星的頭皮再度被狠狠牽扯起來，她倒吸了口涼氣，盡量保持冷靜道：“你可以挾持我，但是你應該放宋祁上樓，他一會兒……”
“誰也不能離開！誰也不行！”
宋祁看着刀抵在了計南星脖子上，有血緩緩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