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白
宋祁那雙漆黑眸子盯着計南星看了一會兒，然後低低笑了，擡手擦掉她嘴邊的薯片渣：“別研究跨物種戀愛了，姐姐怎麽喝牛奶長胡子，吃薯片也長胡子？”
計南星下意識向後躲閃，懸在她唇邊的手指微頓，随即旁若無事地撤了下去。
兩人沉默片刻，宋祁開口道：“姐姐，我現在剛開始賺錢，跟公司分成比例占得很少，要過段時間才能把錢還給你。”
計南星：“不着急，你錢夠用了再說。”
宋祁：“我比不得方叔叔，和姐姐相識相知多年，關系親近又安心，自然是早點還錢比較好。”
計南星隐隐聽出幾分酸氣，于是無奈笑笑：“……我們倆什麽關系啊，你還想這些。”
“哦？”宋祁忽地靠近了，眼神閃爍不定，“那姐姐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他身上清新的檸檬味道撲面而來，顧忌沈越洲和虞越兩個人在，少年清澈嗓音壓得有些低，尾音咬得又狠又重，聽得計南星心尖一顫。
“計南星，你快來看！沈越洲這個笨蛋終于把貓爬架搭好了！”虞越喊道。
“我過去看看。”計南星丢下一句話，匆匆起身離開。
宋祁懶散地摸了摸後頸，抓起薯片袋子，不緊不慢地站起來，踩着拖鞋慢悠悠走過去。鵝黃色的貓爬架立在吊椅旁邊，小奇跡靈巧地跳上去，沖計南星喵嗚喵嗚叫着。
計南星想，一定要買塊純白色長毛絨的羊毛地毯鋪在這裏，到了冬天和小奇跡一人一貓，溫一壺酒，捧一本書，幸福得不可思議。
宋祁嚼着薯片：“姐姐，這裏要是再有一塊地毯就好了。”
計南星詫異地擡頭，宋祁似無所覺，繼續說道：“到了冬天，我們在這裏聽首老歌，奇跡趴在上面看我們聊天喝酒，然後我們拎着它的後頸，讓它和我們一起看趙老師的小品集錦。”
門鈴叮咚一聲，宋祁彎唇笑笑，向計南星做了個鬼臉：“姐姐不去看看嗎，有驚喜喲～”
計南星開門簽收快遞，宋祁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羊毛地毯和投影儀，姐姐喜歡嗎？”
Advertisement
沈越洲偷偷從宋祁手裏的薯片袋裏摸了一片，邊嚼邊說：“南星姐，這些花了我宋哥新專輯分成的九成九，你要是不喜歡……”
計南星回頭看他，宋祁臉上染上一片不自在的紅暈，垂下頭狠狠地朝沈越洲的屁股踢了一腳。
宋祁：“這包薯片是……誰他媽讓你吃了？”
沈越洲看着宋祁那張惱羞成怒的臉，飛快地搶過他手裏的半袋薯片，轉身就跑，邊跑邊把剩下的薯片都倒進嘴裏。
“宋哥，別不承認……”沈越洲邊跑邊喊。
宋祁：“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兩個人很快在客廳裏扭作一團。
方重城紮着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看見在地面上扭打的兩人，走過去跟計南星說：“小星星，可以吃飯啦。”
“還是年輕人，真有活力啊。”方重城感嘆道。
虞越走過去，照着兩個人的腦袋各錘了一下：“別丢人了，快起來，人家方總飯都做好了，快去廚房端盤子。”
宋祁和沈越洲站起來，擦擦臉上的薯片渣，一前一後進了廚房。
方重城看着門口新到的快遞，皺起眉頭：“這塊羊毛地毯品質雖好，但這顏色未免小家子氣，還是那些帶菱形花紋的看起來更好些。”
計南星摸着那塊地毯，目光柔和：“不，這塊就是最好的，我很喜歡。”
沈越洲扛着喝多了的方重城，慢吞吞往外走。他忽然福至心靈地回頭，看了眼站在計南星旁邊的宋祁，那人懶洋洋地倚在門邊，在南星姐身後伸出大拇指，輕輕晃了晃。
……飯前，沈越洲跟在宋祁身後去廚房端菜，小心翼翼地幫他摘掉黑發上的薯片渣，咽了口唾沫：“宋哥……我不是故意讓你在老方面前丢臉的。”
宋祁難得好脾氣地擺擺手，把菜放進他手裏：“一會兒機靈點，別就知道埋頭吃。”
沈越洲挑眉：“你們三角關系，我機靈點有什麽用？”
宋祁微微低頭，搭着沈越洲的肩膀：“我記得你說，方重城酒量一般。”
沈越洲面露嫌棄：“一般？那叫差得沒譜。我爸養的金毛都比他能喝。”
宋祁端着菜往外走：“那就讓他多喝點。”
沈越洲：“南星姐生日，你灌他酒幹什麽？”
宋祁身形一頓：“你別管。”說完，他端着菜離開了。
沈越洲正揣摩着宋祁的意圖，小臂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他嗷的一嗓子大喊，眼淚汪汪地看向虞越，控訴道：“你幹嘛掐我！”
虞越杏眼圓睜：“你想什麽呢！這個方大爺快把我壓死了！”
沈越洲連忙把方重城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今晚他為了灌方重城酒，也喝了不少，好在方重城住得近，沈越洲和虞越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他扔回家。離開前，虞越在地上撿到一個藍絲絨盒子，裏面是一枚兩克拉的高奢鑽戒。
她和沈越洲對視一眼，沈越洲默默拿過鑽戒盒，塞回不省人事的方重城的褲兜。
虞越鑽進駕駛座，沈越洲坐在副駕駛上許久沒說話，定定地望着天空。虞越邊發動車子，邊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嘀咕道：“今天連個月亮都沒有，也不知道傻乎乎地在看什麽。”
“在看雲。”沈越洲嘆了口氣，“老方找到自己的月亮，宋哥找到自己的星星，只可惜他們的月亮和星星不能共存。那也比我強，我的天上，全是黑乎乎的烏雲。”
“會找到的。”虞越說，“實在不行……”
沈越洲的眼神一亮，一瞬不眨地望着她的側臉。
“實在不行，你就跟付思遠湊合湊合，雖然他話少了點，但是人很踏實，比許川讓人省心多了。”沈越洲哼了一聲，偏頭看向外面的景色。他就知道，像虞越這樣遲鈍的人，自己的苦戀生涯是無望了。
虞越放了首舒緩的輕音樂，她用餘光悄悄看副駕上的男生，沈越洲微阖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虞越有點不習慣安靜下來的沈越洲，就好像一朵生機勃勃的花忽然蔫了，讓人心裏怪不舒服的。
她清清喉嚨：“沈越洲，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在你們四個人裏，你對宋祁的态度總是又敬又怕又狗腿，但是對許川就愛答不理，對付思遠也是你原本的少爺性子。可是宋祁這個小孩，除了好看、性子冷之外，沒什麽特別之處。”
“我那麽沒節操？”沈越洲睜開眼睛，似乎是笑了一聲，“小魚姐姐，你不了解宋祁。”
“照理來說，我一個錦衣玉食富二代，學歷、家境、人脈處處都碾壓他，但是選隊長我力挺他，練習的時候我跟着他，他和別人不對付時，我一定站他這邊。”沈越洲從兜裏翻出手機，瑩瑩藍光映在他棕色瞳孔。
“我敬佩他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兒，而且宋祁這人雖然有時候性子冷嘴又臭，但骨子裏是個原則感極強的好人，你會覺得他有點怪，但是多數情況下他還是對朋友很好的。”沈越洲笑笑，“跟他做朋友，放松又安心。”
然而此時，他口中那位外冷內熱，性子冷嘴又臭的好朋友，正溫順地蹲在地上，給計南星安裝投影儀。
宋祁掃了幾眼說明書，然後調試了下設備：“姐姐，你坐在那裏看看，距離多少合适。”
計南星端着草莓汁坐在白色羊毛地毯上，懷裏窩着奶乎乎的小奇跡。面前的少年寬肩窄腰，每天高額的日常訓練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成熟不少。宋祁似是熱了，卷起兩邊的短袖，露出白皙又漂亮有力的肌肉線條。
嘴裏的草莓汁差點嗆進喉嚨。
計南星指揮宋祁把投影儀裝好，然後叫他：“宋祁，過來喝冰草莓汁。”
宋祁應了聲好，緩步走過來，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計南星心裏忽然有點慌，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雪白牆面投映出畫面，是一個關于與初戀久別重逢的小品。裏面的喜劇演員恰好是計南星喜歡的，她看得投入，漸漸忘了身邊人不同尋常的神色。
演到最後，男主人公說，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帶一輩子的雞蛋，管夠。
計南星眼眶有些濕，然後聽到宋祁說：“我也可以。”
“姐姐，我喜歡你，像你喜歡喝牛奶那樣喜歡。”計南星瞬間像被雷擊中，愣愣地任由宋祁滾燙手心包住她的微涼手掌，那雙坦誠又專注的眼睛一池溫柔的水，讓她深深沉溺其中。
計南星仿佛看見天空綻放的煙花，看見黑暗裏亮起的燭火，看見沙漠旅人苦尋的綠洲。心口酸酸脹脹，隐隐有甜絲絲的熱氣往外冒。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山間雪松一樣的少年，溫暖幹淨，坦率赤誠，像天上遙遙挂着的小太陽。
太陽要挂在天上，才炙熱明亮。
計南星清楚地看見自己的手掙脫出來，清楚地看見宋祁眼中漸漸熄滅的光，清楚地聽見屬于計總的冷淡聲調。
“宋祁，我們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520宋哥表白被拒，號外號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