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陸伍妖骨
玄鏡草只有在冥倉才能存活下來,而我卻是不太願意去見蒼月或者是蒼玄的,一看到他們,我便是會想到當初的蒼玉是如何在我的面前消散的,我就是止不住地想一掌劈死了他們,然而我一個能創造世間萬物的神,竟是不可以傷他們任何一個人。
後來據我所知,蒼月因一開始就起了要殺我的心思,犯了天塹,因而在誅仙臺上抽去了仙根,被踢入了地獄,便是再也沒有仙家門派見過他了。
我問即墨蒼月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上神,只有阻止我突破出來,歷劫成為了上神,這般他才有機會成為主宰者。即墨那時只是從書冊中擡起了頭來仔細地看了看我:“我以為蒼玉一走,你就真是傻了,沒想到你的腦子還是有那麽好使的。”
我一口氣卡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委實憋屈得緊,我瞪了他一眼,也沒有理他,坐在他身側的金池唧了一聲,然後叫了一聲“傻”,即墨立馬笑翻在地上,我上前一步想去将金池提起扔了出去,哪知這丫如今倒好知道會往即墨的身後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墨做了幾天金池的識字先生,也是極為由着金池的,看到我上前來抓金池,立馬站起了身來:“你只會欺負一個連話都還不會說的鳳凰麽?還上神呢?”
“你當我願意做這樣一個神?”我低下頭喃喃自語,卻是沒有看到即墨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我與他自然都是清楚我的心裏在想些什麽,而我亦真的不願意做這樣一個神,我寧可回到萬年前的一開始,我還是那麽一個傻傻的小小的謹歌,我是魔族不得不尊的獨女,卻是偏偏有這樣的一個結局。
我與即墨之間便是對話于此就已經結束了,誰也沒有再說話,我轉了身擡起頭,就跨出了門,我自己心頭裏的那些苦痛,即墨多多少少也是能懂個幾分,卻是從來不說。
便是後來我與他也不會再提起蒼玄和蒼月了。
像是如今,兩個人都是為了蒼玉,他提起要去冥倉見蒼玄而拿到玄鏡草,自然也是想了許久才向我開口的,我又何償不會明白即墨心裏的那些小用心。
我只點了點頭,拍了拍金池的腦袋:“好。”
“金……金戈,你別丢下……丢下我。”
我一愣,低下頭來看着還抱着我死死不放手的金池,她吐字清楚,只是有些不太連貫,卻是将這樣一句話說得異常纏綿與難過。
“金……金池你會說話了?”我抓過金池,擡起金池的頭,她早已是淚流滿臉,原本漂漂亮亮的小臉上如今滿是淚痛,看得我好不心痛,卻是不想這丫竟然是真的會說話的。
“金池很早前就會說話了,只是說得不太好,她說,只有她說不出話來,金戈你才不會抛下她……”
即墨的聲音從風中飄了過來,讓我聽得不甚清楚,但是卻又是聽得明明白白,他說金池會說話,她不願意說話只是不想我抛棄她,而我如今,卻是因着要去找蒼玉卻将她拜托給了即墨,這與抛棄了她又有何異?
想到這裏眼淚就是快要掉了下來,一只溫暖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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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金戈別哭,會……會下……下雨。”
我咬了咬牙,只是閉了眼來感受着眼睛處傳來的溫暖,這讓我稍稍好了些許,這才輕輕地拉開了金池的手。
“有誰允許你騙我的?還一直叫我傻?”
我惡狠狠地瞪着金池,金池先是一愣,看了我半晌,爾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立馬向後一跳,好似是看到了自己炖為湯的模樣,又立馬跳到了即墨的身後:“不……不好喝……”
呃……
即墨的眉跟着就是跳了跳,斜着眼睛看了我的一眼,我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誰讓他丫也跟着騙我來着,真真是不能忍!
看着我傳過來的冷眼,誰知即墨的那只傲驕坐騎也跟着沖着我就是冷哼了一聲,我看了它一眼,它倒好,一只神獸竟是不将我這一界上神放在眼裏!
好啊!好得很啊!這明明就是一家人一致對外的架勢啊!
我今天還真是長見識了。
我也只是看了看即墨兩眼,又瞪了瞪金池,金池又向後縮了縮,俨然同從前一樣的牆頭草,想來老早就是忘了當初是即墨将他放進岑霜口中去的,也忘了剛剛即墨還說将她再塞給岑霜來着。
“去冥倉嗎?”我擡起頭來看了看即墨,即墨只是點了點頭,他的眉角現下是輕輕地舒展開來的,那種清秀之間的俊美讓人有些招架不住,招了招手,岑霜就是跑了過來。
即墨先坐了上去,金池本想為做鳳凰駝着我,卻是被即墨一拉,我們兩人就被他拉到了岑霜的背上,岑霜又是冷哼了一聲,這好家夥,傲驕勁倒是同它的主人一模一樣。
別扭得緊。
“你去青丘,這麽些年,青丘的老頭子怎麽會輕易放過你,一開始将你關在那們的籠子裏,想來也是你犯了極大的錯,不應當就這麽輕易放過,後來還可以讓你成為上仙的呀?”
這是這一年來,我同即墨生活了這麽久第一次問起他從前的事,問起他離開了我與蒼玉後回到青丘又是如何成為如今的上仙的。
如今的即墨早已不是妖界的王,而是青丘的族長,是仙家又一舉重若輕的人物,他默默地往那裏一站便是不敢讓青丘上的狐貍們再說一個不字,可是這些由來,想也知道不是那麽簡單。
一屆妖王,要去了妖根再成為上仙,又是何其疼痛。
“你可還記得我同你說過我是青丘之上的庶出?”
就在我以為即墨不會回答我這些過去的時候,即墨卻是開了口,靜靜地看着我,與平日裏是不一樣的,那樣的眼光,再也不是我初見他時他說起自己是庶出而流露出來的無奈之感。現在的他看起來自信了很多,卻是又有一些更深的東西埋得太深,沉在了深淵之處。
我只是點了點頭,等着他接下來的講述。
“我當年是庶出,青丘之上的狐貍除了冷眼看我也沒有什麽其他對不起我的地方,直到後來我遇上了蒼玉,他說他願意同我交易,将他一縷魂放于我的體內,我可以以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而我只需将他的魂保存好就行。”
“蒼玉的頭腦當真是聰明,可是後為的發展卻是不同我們起初想的那般順利,我回到青丘,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的時候,我在我爹的房間裏等着他,卻是看到了我的哥哥殺了我爹,我怔愣住後,打碎了花瓶。那個正房所出的哥哥發現我後将我拉了出來,四周一布置,就是我拿着劍,劍上還有着我爹的血,後來我被族裏的長老們趕出了青丘,便是青丘也容不得我了。”
“我這才出了青丘,後又不甘,摸爬滾打了三千年混入了妖界,因着體內有着蒼玉的魂,蒼玉又是仙,所以靈力比之別人會高出許多,而我又有些蠻橫,自是不允許自己這樣被別人看輕,就是一步一步上爬,最後成為了妖王。”
即墨從來不同我講起他的過去,可就是如今來聽,竟還是覺得有些難過,起初青丘的那些老狐貍還當真是蠢,就是連我也想上了青丘去再給他們一個教訓。然而即墨的臉色卻是沒有變,依舊淡淡的,即使講起了那麽痛的曾經,他卻還是就這樣看着我,臉上帶了淺淺淡淡的笑。
“再後來,再次因為你遇上了蒼玉,我才記起我自己本也就是被冤枉的,便是回了青丘想讨一個說法,然而一回去就是被他們抓了起來。”說到這裏即墨笑了笑,我也笑,那時候的即墨只能夜裏化為人形,白日裏就是一個愛睡覺的狐貍啊!不被抓起來才是見鬼!
“青丘有一面鏡子,可窺心,我便是将這些交待了,長老了商議便是讓我與我哥哥當面對峙,結果該出來的就是出來了,便是将那個殺了我爹的人給關了起來,我便是被長老們架起脫去了妖骨,再來關了九九八十一天練成了仙,也就被他們架上了成為了族長。”
即墨說得輕快,然而我卻是知道這其中又該是多麽痛,單不說就是脫了妖骨這件事,就是即墨被抓起定也是吃過好些虧的,更別說與他哥當面對峙時發生的摩擦與不相信,這些估計都能讓他妖骨碎了好多次了,還別說那時的他只能夜裏化人,真是傻。
金池唧唧叫了兩聲,似也是表達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而即墨卻是不以為意,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坐好,岑霜脾氣不好。”
這般一說岑霜就是哼吼了一聲,直吓得金池差點從它背上掉了下去。
“哎?不對呀,我們這般是要去哪裏呀?”
我發現岑霜走的地方不對,不是冥倉的方向,心頭有些訝異,忙開了口問。
哪裏知即墨就是一個神神秘秘的微笑,許久之後,他才慢慢地開了口。
“先帶你去将蒼玉的真身找到。”
我大腦一陣轟鳴,早已不知道了他在說些什麽,蒼玉早已化做了灰,哪裏還有真身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