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蘭月看被發現了,這要是叫到一處,還真是夠尴尬的,忙拉上那幾個女孩子跑了。文瑤目光飄忽,道:“我也回去了。”說完便轉身急急走了,左名揚暗笑,不急不緩地跟上去。
且說含春現在剛好到了山腳下,她思前想後這幾日,收到陸承宣的邀約後又是思前想後良久,還是決定赴這個約。下面車夫正等着她,她到車前對車夫欠身道:“麻煩您了。”車夫給她長板凳,讓她上了車,便驅車往城裏去了。
陸承宣正在一個茶樓樓上的一個雅間裏慢喝着茶,聽得門響忙去開門,見了含春就說:“苦等了你這麽些日子,你終于肯賞我這個臉了,快進來坐下吧。”
含春很是拘謹,面上帶着局促不安,坐下來也是規規矩矩的低着頭。陸承宣給她斟了茶,面色冷峻,眼神陰詭。在他把茶杯放到含春面前時,臉色立馬柔和了起來,道:“我請你出來,你便是客,不需這麽拘謹。”
含春幹笑了兩聲,“陸大人,讓您見笑了。”含春一直是跟前跟後的下人,哪裏受過這般待遇,自然是渾身不自在的。
“快別這麽說,先喝口茶。”
含春端起杯子喝下茶水,又深吐了幾口氣,這才慢慢放松了下來。她看着陸承宣道:“陸大人,我來赴您的約,是想把東西還給您。”含春說着就從袖中掏出那塊玉佩來,伸手遞到陸承宣面前。
陸承宣眸子微微一沉,他還真是遇上克星了。敢情這山上的姑子們都是這般有情操有個性的,能拒他這麽多次,也算讓他見識了。他伸手把玉佩推回去,“含春姑娘,很多話我都說得夠明白了,你若是還這般不給我面子,當真無趣了。”
含春咬唇,心中糾結不已。她心裏是願意接近陸承宣的,他在她眼裏算誠懇,又對她有情意,這是別的男子對她都不曾有過的。而且,她是不讨厭他身上那股子讓人仰望的傲慢氣的。因為,讓女人仰望的男人才有魅力不是。
含春動了動眸子道:“我跟了姑娘這麽久,她對我如何我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我不想讓她為我操心傷神。”
陸承宣冷笑一下,慢聲道:“含春,你要想清楚。虞清憂是虞清憂,你是你。她活得再灑脫都是她的事,你的生活不應該只有她。她不是你的生活,你心裏想要的才是你的生活。”
含春聽了這話慢慢把玉佩收回來,握在手裏捏緊了。陸承宣見含春讓自己說動了,繼續道:“這就對了,只有自己心裏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如果自己都不支持自己,那還會有誰管你想要什麽,是死是活呢?快把玉佩收起來,我們喝喝茶,聊聊天。”
含春重新把玉佩塞回袖中,端起茶杯海水有些拘謹道:“謝謝大人。”
陸承宣端起杯子,勾着嘴角碰上去,“人生難得便是一知己紅顏。”
又是喝下幾杯茶,含春才完全放松了下來。這陸承宣給她講了頗多故事,真的假的,官場上見的,朋友遇的。含春只聽得越發有興趣,對陸承宣也是越發崇拜。陸承宣幾乎是把自己的生平,在加些誇張語氣,都說了出來,說畢道:“你呢?說說你的事。”
含春笑笑,“我一個丫頭下人有什麽事好講的?還不都是些家長裏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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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你的事便好,你快說來我聽聽。”
含春也不推辭,邊想邊把自己的經歷給說了。說到遇到文瑤之前那些,陸承宣都是淡淡聽着,等說到文瑤那段時,陸承宣才真正來了興致。她把文瑤如何進李家,如何在李家受委屈,最後出了李家,又把怎麽對付了陸氏和李逸,都給說了。
陸承宣輕動着手裏的杯子,“你說……李逸之前來了長安,還見了你們姑娘,半夜還找到了山上?”
“可不是麽?我們可都被吓壞了,也不知他怎麽就變成那樣了。我們大爺雖說不是什麽貴族世家,那也是從小受教育的,風度從未少過。只是遇到我們姑娘之後,整個人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後來弄得家破人亡的,還怪我們姑娘。”
陸承宣臉色沉下來,良久才道:“他上了山之後呢?”
“之後?”含春猛地看着他,幹笑兩聲道:“下山了呗,再也沒來過,想是對我們姑娘死心了。”
陸承宣看着她,慢慢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你在撒謊!”
含春身子一抖,“陸大人,我……我沒有。”
陸承宣突地笑了,邊笑邊道:“你看你吓得,我逗你玩呢。”
含春松了口氣,看陸承宣的樣子,自己也跟着笑起來。又閑聊了一陣,陸承宣才叫車夫送走了含春。剛送走,他便叫來自己帶着的小厮,道:“趕緊去一趟江陵,找到李逸的家。若李逸回去了,你只回來便是。若沒有,你告訴他家裏人,讓她到我這來找。”
小厮應着下去了。陸承宣眸子極陰,“出不了這口惡氣,我便不是陸承宣了。”
含春回去後便碰上了從觀中出來的蘭月,她忙上去招呼道:“這是做什麽去?”
“撿點柴火,也沒什麽。清憂姐念叨你一天了,你今兒去哪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再走?”蘭月看着她,只覺她的氣色好多了,也沒了之前心事重重的影子,繼續道:“不過這一趟山下的,倒是比之前精神多了。”
“我回去跟姑娘說去,你趕緊忙你的去吧,也別打聽我的事。”含春說着就進了觀,蘭月也是無好奇心的,只聳肩走了。
含春找到文瑤,想問要做些什麽事。文瑤正在看一本舊書,看她進了自己屋,又低下頭道:“去哪了?”
“也沒什麽事,下了趟山,瞎走走。”
文瑤把書放下,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含春也便跟了過去。文瑤擡頭看着她,淡淡地出聲道:“去見陸承宣了?”
“姑娘……我……”含春知道她既這麽問了,自己再想隐瞞是瞞不住的,便幹脆道:“是。”
“你還是不想跟他斷,是帶了玉佩回來的,是麽?”
含春自覺有些擡不起頭,聲音變得極弱,道:“是。”
文瑤站起身,拉住含春的手,“我不能帶着你一輩子,也不能事事為你做決定。你要小心,多留個心眼,千萬別讓人騙了你去。”
“姑娘,我知道,我以為你會怪我。”
文瑤嘆口氣,“怪你什麽?怪你不聽我的勸?有些事,每個人的想法看法都不一。你若認定了,執意要如此,我也是攔不住的。只是,我要提醒你,別讓自己吃了虧。”
含春心下感動,再說不出一個字。
此後,含春見陸承宣都會告訴文瑤。當然,她也記着文瑤的話,保護着自己,緊守本分,不敢和陸承宣有一點越矩的行為。
又過了些日子,小吟鬧到了玄宜觀。
她披着蓑衣,在蒙蒙細雨中,拾級而上,到了玄宜觀,便在大殿裏一陣亂砸亂踢。衆人聽了動靜都出來了,可巧可不巧,今日左名揚下山了。
蘭月看到殿裏一片混亂,上來就罵道:“哪裏來的瘋婆子?要發瘋,你別處發去,可別到這裏。”
小吟死死盯住文瑤,含春在一旁也是膽戰心驚的。文瑤出聲道:“蘭月,這位是李逸的正妻,小吟,是舊人。”
蘭月一聽是李逸的妻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恨不得上來扇她幾個耳光,于是道:“喲,原來是李家大奶奶,不在家服侍老小,跑到我們玄宜觀來砸東砸西算怎麽回事?”
小吟也不說話,眸子裏那全是狠意。她突然上去一把掐住文瑤的脖子,嘶吼般地道:“你個賤女人,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麽還沒死?你說,大爺去哪了,大爺現在在哪裏?”她只掐了一會,就被其他人給拉開了。
小吟已是完全什麽都不顧了,舞動着手臂,又是抓又是撓,傷了好幾個人。文瑤皺眉撫着自己的脖子,大聲道:“小吟,你不要激動,你聽我說。”
小吟靜下來,甩開拉着她的人,死盯着文瑤,突然抽抽哭出來,“你跟我說,大爺去哪了?”
文瑤結結巴巴不知該怎麽說,蘭月忙搶話道:“他去哪了,我們怎麽知道?誰知道又看上了誰家的姑娘,跟誰去了?”蘭月剛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小吟一巴掌。小吟狠聲道:“你以為我怎麽知道虞文瑤在這裏的?你以為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質問完,她目光淩厲地又看向文瑤,“你說,大爺死了是不是?”
“是。”應聲的是含春,“只是我們沒有人害他,是他自己墜崖身亡的。”
衆人都看向含春,小吟卻冷笑,道:“自己墜崖身亡?你騙三歲小孩,這話三歲小孩都信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