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耍酒瘋
剛剛認識的時候,他們四個整日在街上混來混去,一次碰到個賣身葬母的少女,許淳這愛管閑事的上前打聽,原來是少女母女兩個被父親抛棄,上京尋父,母親卻生病而死,這才出此下策。四個人閑得無聊,便找了這少女親生父親出來,一頓教訓,讓他好生安葬結發妻子,又替少女尋了親事,才算了結。只是那日回府之後,燕離陌不知何故到處摔東西,樓雲家裏富貴的物件兒不少,着實損失了一大把。從這之後,但凡燕離陌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他們一定都會先把珍貴易碎的東西收起來,否則一定會在燕大少爺手下死無葬身之地。
“你那個沒良心的老爹不是回來了嗎?家裏好不容易多個人,怎麽還不開心?”許淳暫時停止了與九連環的較量,撇嘴看向燕離陌。許少爺心思單純,饒是許大人天天棍棒伺候,他也覺得爹就是爹,是為了自己好才動手的,而且他不知燕氏父子的糾葛,一句話戳中了燕離陌的痛處。
“哼!小爺我大仇得報,怎麽會不開心,我開心得要死,是這天底下最開心的人!”燕離陌冷笑一聲,又有幾個酒壇子報銷,明明說着開心,可那般咬牙切齒悲怆凄絕的模樣,看着倒像是天底下最不開心的人還差不多。
尚璟和樓雲對視無言,大仇?相識這麽多年,他們怎麽不知燕離陌竟然身負大仇。
但是即便親如兄弟,知己相交,也必定有難以分享的秘密,這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若是這秘密沉重到讓人失了本性,那邊引人注意了。
“那你報了仇,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呢?你如今還是朝廷的征西大将軍,将來也要在朝堂為官嗎?”尚璟沒有提及報仇之事,正如之前所說,燕離陌不說,他們便不問,而只要他開口,即便難入登山,他們也會一力支撐。
燕離陌醉意朦胧的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半晌才喃喃:“将來?對啊,我還有一個仇人,我要先去問清楚他,才能去找另一個仇人報仇!”
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尚璟和樓雲聽得糊裏糊塗,還沒怎麽回味過來,就見燕離陌已經起身,腳步有些蹒跚地準備沖出房去。兩人趕忙起身拉住他,這位大爺如今有幾分醉意,還滿腹的不痛快,放出去一定會惹是生非的。
“你們不要攔着我,我去問他答案,我等了這麽久,再等下去說不定仇人就死了,那王八蛋也死了,我就沒辦法讓他給娘守墓了。我問清楚了就回來,要是他敢負我,我就殺了他,殺了他!”燕離陌掙紮着,嘴裏還狂言盡出,那般撒潑姿态,縱然俊秀之顏,也不怎麽好看。
“我的個聖母娘娘诶,這是怎麽了?怎麽老爹一回來,兒子就跟瘋了似的?”許淳上去幫忙卻差點被燕離陌揮舞的手臂打腫了臉,蹭的跳到後面,他揉着鼻子叫喚。
你還別說,許少爺這句話着實說到了點子上,平時燕離陌雖然恣意任性,但還是将真實情緒藏在心底,不許人窺探的,今天卻是忽然變了個人一樣,仿佛要将這十幾年的秘密和委屈都宣洩出來。這般轉變自然與突然出現的燕北靖脫不了幹系。
醉酒之後的燕離陌其實沒幾分力氣,掙紮了一會兒,就被尚璟點了睡穴昏睡過去。許淳看着他睡熟這才敢過來揪揪頭發捏捏鼻,醒着的時候打不過,還不許醉了趁機欺負欺負啊。
“阿璟,你真勇敢,上次他醉酒發酒瘋的時候,我點他睡穴醒來可是一頓好揍,你不怕明天挨打啊?”許淳一臉欽佩地盯着扶燕離陌到床上休息的尚璟說道。“那是你技不如人。”樓雲吩咐再度成了炮灰而且還要被迫騰地方的潇湘雙姝出去,回頭替尚璟回答許淳的疑問。“喲,我技不如人,那不知道上次在十裏亭是誰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許淳幽幽嗆了一句,樓雲惱羞成怒,拿起他的九連環就要摔。許淳趕緊示弱讨饒,一把搶過九連環抱在懷裏跟個寶貝似的。
“你們兩個別鬧了,阿璟的事還沒頭緒呢,他什麽時候有了大仇,仇人還不止一個的?”尚璟替燕離陌蓋好被子,坐回桌旁。
“對啊對啊,咱們四個除了他去當大将軍那一次,怎麽也說是形影不離吧,怎麽從來沒聽過此事呢?”許淳對八卦向來感興趣。
樓雲食指敲着鬓邊,也在桌邊坐下:“咱們是十歲之後才認識的,這事一定是十幾年前的事,而且很可能跟燕将軍和燕夫人有關。他上次耍酒瘋就是燕夫人忌日的時候,這次燕将軍回來,鬧得更厲害,可見脫不了關系。”不愧是出身商家,分析得精明細致,條理清晰。
尚璟的目光陡然深邃,看向昏睡中仍然皺眉呢喃的燕離陌,他猶疑開口:“我以前偶然聽父親提起,說阿陌的母親,本是管家的遠方表小姐,十多年前從邊關回來,忽染重疾,可是燕将軍在邊關被軍務纏身,始終未回,管家似乎也未伸出援手,燕夫人就這麽香消玉殒了,留下阿陌一人。”
樓雲心領神會,目光灼灼地看着尚璟:“你是說,阿陌說的仇人,就是管家和他爹?這次管家倒臺的事,就是阿陌所說的報仇?”尚璟沉默以對,這樣的解釋似乎通情合理。
許淳聽得不甚明白,歪着腦袋詢問:“你們說的什麽跟什麽啊?怎麽好像阿陌變成壞人了一樣?”
尚璟和樓雲同時眸光一沉,不再言語。
壞與不壞又豈能輕易評說?自古成王敗寇,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只是換作自己親近的人,總還是不忍他們手上沾惹鮮血,身上背負罪孽,唉,難怪燕離陌之前一直要讓他們好好活着,随心所欲快樂安寧地活着,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選擇了這一條彼岸花開的路,真如他所說,通往修羅地獄的路。
這樣感嘆之餘,尚璟樓雲心中又起疑惑,如果燕離陌在入朝堂是為了讓管家從此衰亡,那他與皇帝的關系又是怎麽回事?之前種種為情所困的模樣,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入了夜的傾顏閣人聲鼎沸,琴樂铮琮,隔了這麽遠的潇湘苑裏也依稀可聞這靡靡之音,沉醉如水的夜晚,本該好夢連連,只是遙望窗外夜幕如蓋,只偶有一點亮光逸出,沒由來讓人覺得甚為壓抑,是山雨欲來之前的茫然與驚惶。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不想做壞人,不适合編小說,總覺得壞一點點都是壞,為了任何理由都不能壞,這怎麽辦呢?寫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