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意外之中和意料之外的界限總是不那麽分明
回到城中,果然已是滿城風雨。
燕離陌讓樓雲許淳回了自己家,囑咐他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插手,便帶了莫莫先回燕府,前來迎接的管家見到他就是一驚:
“少爺,你怎麽回來了?朝中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你把他帶到後院,讓竹心竹韻好好照顧着,再叫溫酒安照過來。”
燕離陌将莫莫推給管家,自個兒往花廳去了。
“将軍!”
溫酒安照進來,看到上座的燕離陌,兩人顯然是松了一口氣。
“說吧。”燕離陌語氣沉穩,更讓他們心安。溫酒上前一步,将此事詳詳細細地說與他聽。
原來,今日皇帝突然興起,帶了姜适上朝,讓他先體會一下如何處理政事。不曾想今日正好有一封彈劾丞相管舒的折子,說是丞相府的人在外強占百姓田地,事發之後竟然還殺人滅口。
管家一門權勢傾天,所奏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放在平常,即便查出是真,也會将事情退到旁系身上,管家根基不會有絲毫動搖。
所以皇帝只是淡淡吩咐大理寺調查此事,并未多言。大理寺卿領命,其實他也知道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所以除了那些剛剛入朝的熱血官員,其他老臣根本都沒當做一回事。
可是站在一旁的姜适卻突然開口,指責皇帝不該派人調查管家,說了一些諸如“朝堂倚靠管家才能安穩”“将來他做了皇帝,定會讓管家榮寵不衰”之類的話。
雖是小孩子,但身在皇家,這些話背後大有文章,又戳中了姜桓的痛處,他自然勃然大怒,以太子失言為由将他禁足宮中,并派人以教養無方之由訓責皇後,太子近旁的一幹宮人都杖刑五十,至于時任太子師傅的尚璟,也連坐受責。管舒雖然沒有受到牽連,但皇帝動怒的真正原因,有些腦子的朝臣自然心如明鏡。一時之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溫酒,準備一下,一會兒陪我進宮一趟。”
燕離陌聽了事情緣由,面無表情,一直喝完杯中的茶才開口。
溫酒領命而去,安照仍然站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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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離教的事查得如何了?”燕離陌瞧他一眼,沒了常樂打擾,事情總該有進展了吧。
“正如将軍猜想,傾顏閣确實是水離教的一個秘密聯絡點,潇湘館的那幾位都是練家子,還有那個顏娘,常有一些江湖中人偷偷摸摸來找她。”
安照完成任務,也有些興奮,詳細地将自己所得上報。
“能查到那些人的身份嗎?還有他們暗中商議的內容。”
燕離陌對這個結論并不意外,對安照的回答也不甚滿意。
安照笑意僵在臉上:“将軍,你不會是要我再去勾引那個半老徐娘吧,我可沒有這樣的愛好。”
燕離陌瞥他一眼:“人家說不定還看不上你這樣的呢!”
“将軍......”安照一臉受傷的表情,轉而眼裏又冒出精光,“那這個消息怎麽樣?屬下發現,不止有江湖中人來往傾顏閣,還有一些石月商人哦!”
燕離陌一愣之下嗤笑出聲:“石月商人?這位水離教教主野心還真是不小啊!”
安照點頭,小臉微皺:“将軍,這水離教到底什麽來頭,咱們為什麽費這麽大功夫查探啊?”
水離教在江湖中小有盛名,但是教衆卻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教主身份更是鮮有人知。但是自古朝堂江湖兩不相涉,燕離陌是朝廷的将軍,他暗中調查水離教,安照自然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原因。
“本将軍自然有本将軍的用意,你心眼多,好好查下去,不要打草驚蛇。”約莫着溫酒快來了,燕離陌起身走到門口。
安照點頭應是,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裏卻滿是不甘。将軍并不像信任溫酒那樣信任他,他一直都知道。等着吧,他一定會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忠心。
少年總是鬥志昂揚不願服輸的,事事都要争為人先,連他和溫酒誰更被燕離陌信賴都要斤斤計較。
燕離陌和溫酒進宮之後,吩咐他先去了搖光殿看望太子,至于他自己,則是先往上元殿去了,這會兒剛剛用過午膳,姜桓應該在那裏午睡。
不過,今天他恐怕是睡不着了,天子的怒火,應該不是這麽容易就熄滅的吧。
正如燕離陌所料,一到上元殿,就看到兩個宮人渾身戰栗着走出來,一看就是城門失火殃及的兩條池魚。
搖頭失笑,燕離陌沒讓人通報就進殿內了,平素不發火的老虎,一旦被惹怒,還真是不容小觑。
可是剛剛踏入姜桓的書房,燕離陌臉上的笑意就僵在那裏。
“陌兒!”
姜桓正坐在書案後面閉目養神,齊斯虛坐在他懷裏,替他揉捏鬓角,姿态暧昧而親密。
聽到腳步聲,他睜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燕離陌,男人一張容顏俊美無方,薄唇笑意斜勾,那般睥睨肆意的姿态,仿佛天下萬物都不在他眼中,不足以讓他勞心。只是一雙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卻似有水波蕩漾,讓人無法明了他的真正情緒。
不動聲色地推開齊斯,姜桓面上閃過一絲尴尬:“你不是去清心寺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齊斯表情一如往常,從燕離陌身邊擦身而過,退出了書房。燕離陌眼角瞥到他經過自己時露出的那一抹嘲諷笑意,自己也笑了起來,阿雲只當自己一個男人竟然與女子争寵就那般憤怒,若是他知道其實自己竟與一個閹人共侍一人,不知他會氣成什麽樣子。
“你笑什麽?”姜桓仍然為太子之事煩心,見他非但無視自己的話,還莫名發笑,語氣中登時添了幾分不悅。
燕離陌走過去,仍然含笑看着姜桓:“臣笑陛下回了臣一份好禮啊。”
“什麽回禮?”姜桓不解。
燕離陌探手入懷,掏出那枚姜桓兩次送他的玉佩,臉上笑意淡去一些,他以修長手指摩挲上面的細致紋理,然後才擡眸看着姜桓:
“陛下不是想廢後嗎?卻苦于皇後娘娘一言一行毫無差錯,為此特地将臣從西北召回,禍亂宮闱的罪名未免損傷陛下清譽,也不至于動搖管氏根本,不如就以心懷不軌功高震主這條罪處理此事如何?既能一舉拔除丞相勢力,又師出有名不會有損天家威嚴。”
姜桓聞言一愣,片刻便想通了前因後果,一雙鳳眸風雲變幻,又漸漸隐于沉寂,起身走到燕離陌身邊,高大的身軀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是你教唆太子這般行事的?”
燕離陌伸手撫上他微皺的額頭:“何必說得這麽嚴肅,臣不過是從旁教導了幾句而已。小孩子心志未成,自然很容易被人左右心思。”
姜桓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卻發覺他的手并不像從前那般寒冷。深深注視了他半晌,才神色一松,右手一緊,将他擁入懷中,在他耳畔輕笑:
“朕的陌兒果然聰明,将此事交給你,朕果然沒看錯人。”
燕離陌靠在他肩上,看不清他的表情,連他的話都沒聽進幾分,完全被他寬闊的胸膛和灼熱的溫度所迷惑。
“方才的事陌兒別放在心上,只是那奴才逾越罷了,朕好久不見陌兒,實在想念陌兒,又因為朝堂之事煩心,才一時糊塗。”
姜桓語氣一轉,解釋起剛剛的事,氣息變得暧昧纏綿,唇舌不斷在懷裏人的耳邊頸後流連,書房內的溫度驟然上升。
燕離陌身子一顫,眸中清明漸漸渙散,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內殿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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