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鎖鑰定律
很多年後嚴晰都記得這個笑容,因為在那一瞬間,嚴晰被電到了。
那個男人轉過來,露出臉來,是個美男子。
他沖着嚴晰笑,嘴角彎彎的,嚴晰本來以為做出這種事的會是個長相淩厲的人,但那個男人笑起來像風一樣。
他的五官很細致,但是跟嚴晰自己完全相反,很英俊,一點都不女性化。眉眼間很溫柔,卻有一種清冷疏遠的感覺。
嚴晰都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那個男人。男人似乎看出嚴晰的想法,笑意更加深厚,但他還是轉過頭去,對那個女孩子說:“別哭了,哭也沒用。”
女孩子低下頭,擦擦眼淚,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個被淋了酒的渣男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抓起桌上放着的錢,結賬之後追了出去。
男人目不斜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影很挺拔,嚴晰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看他繼續自己的晚餐,他沒有同伴,只是一個人。
嚴晰這才坐下,卻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說:“我的菜。”
蔣雲舟皺起眉頭,也去看那個男子,看了半天,說:“般般吧。”
嚴晰回頭,瞪着蔣雲舟。
蔣雲舟奇怪地看着他。
嚴晰只有埋頭吃後餐,心思都卻在旁邊的男人身上了。
直到那個男人結賬,站起來走出去,嚴晰的心都揪起來。
他真想撇下蔣雲舟去勾搭那個男人,但他還是沒有動。
也許對方是直男,那樣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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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晰這麽想想才減少了點遺憾,他也沒什麽心思應付蔣雲舟了,蔣雲舟再跟他說話,他就嗯嗯啊啊地敷衍,後來蔣雲舟幹脆也不說了,兩個人之間只有沉默。
吃完飯,蔣雲舟還要送他回去,但嚴晰說什麽也不肯。
這個點回去,如果碰上喬阿姨就死定了。
蔣雲舟終于放棄,囑咐幾句,嚴晰感覺自己跟小學生一樣,被老師唠叨。蔣雲舟終于先行離去,嚴晰立刻打個車去酒吧區。
他晃了一晚上,想找個跟餐廳裏遇見的那個男人一樣的類型,但是怎麽也找不到。那種又溫和又冷漠的感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嚴晰開始後悔,早知道就沖過去跟他搭讪了,怎麽也要留個聯系方式。
那個男人的身影在嚴晰心頭缭繞了幾天,漸漸淡去,嚴晰還是為酒吧的事奔波,但是卻越來越順利。
甚至工商局主動打電話過來叫他去拿材料,嚴晰覺得頗為不可思議,以往一個材料申報就要等好多天。
他忍不住去打聽,結果人家說有人打過招呼了。
嚴晰一愣,仔細問是誰幫他的忙,但是對方只是說上面吩咐的,具體是什麽關系不清楚。
嚴晰覺得莫名其妙。
他獨家寡人的,除了星期五聚會的一票朋友幾乎沒有更加熟識的人,更別提能在官場裏說上話的。
難道……
他想到一個可能,卻抖了抖,然後馬上自我否定,家裏的那些人不是在國外就是不在這個城市,不會多此一舉。
那到底是誰?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比較有可能。
那就是蔣雲舟。
嚴晰真是不知道該覺得受寵若驚還是別的什麽……但他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跟蔣雲舟才見過兩次面,就能得到這麽大的恩惠。
嚴晰忍不住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心想難道自己又變得更加美貌了,見兩次面就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突然想到,他應該在上次吃飯的時候就回絕掉蔣雲舟的,後來遇見了美男子,他的心都飛了,就把這事忘記了。
嚴晰又是一陣後悔,如果真的是蔣雲舟幫他的話,那他是先道謝還是先拒絕?如果上次就跟蔣雲舟說清楚就好了,他就不會幫他了,也就不會欠他一份人情。
嚴晰想來想去,只有先裝作不知道是蔣雲舟幫他疏通的關節,然後下次遇見他再見機行事。
不是他不知好歹……但他真心希望不要遇見蔣雲舟了,就讓事情就這麽随風飄散吧。
因為批文和證書變得很好拿,等終于把所有的手續辦好的時候,嚴晰變成了鳥語花香的老板,他跟酒吧經理一商量,決定開一個慶祝會,同時也是舊老板的歡送會。
這個消息在酒吧裏宣傳了一個星期,最後在一個星期五舉行活動。
嚴晰哪裏會什麽活動策劃,他雖然有許多奇思妙想,但顯然不能付諸現實,幸虧酒吧還有個好經理,滿頭黑線地說把一切交給他。
于是星期五的時候,很多人都要捧場,宣傳也起到了作用,人很多,嚴晰穿個黑裙子,披着毛披肩,還特意去把頭發臨時弄個大波浪,站在門口的地方,跟迎賓小姐似的……
嚴晰的朋友們自然是都到場了,大家都很感慨。
“想不到嚴晰都成老板了。”王錦程不由地感慨。
“是啊,我當初以為他最後會成為黑社會的。”安臻板着臉說。
“……”王錦程緩緩地點頭,說,“他能安全地成長為老板真是太好了。”
楊簡微笑着跟熟人打招呼,他本來就長得招搖,一笑更是像發電機,惹得王錦程有點不高興。
“別招蜂引蝶了,我靠。”嚴晰一把扭過楊簡的肩膀。
楊簡揉揉肩,看他一眼,說:“我不是幫你吸引回頭客嗎?”
謝慶看見嚴晰的打扮,吹了一聲口哨,問他:“你為什麽打扮得像個吸血鬼?”
嚴晰眼裏紅光一閃,咬牙切齒地說:“老子第一個就要吸幹你的血。”
只有王守寧老老實實跟嚴晰握了握手,衷心地說:“恭喜你,嚴老板!”
嚴晰緊緊握住王守寧的手,感動道:“只有你才是真正對我好!”
王守寧笑眯眯地問:“你有邀請蔣先生來嗎?”
“……”
嚴晰抹了把冷汗,說:“他知道,但是有事來不了。”
“啊,真是太可惜了。”王守寧失望地說。
嚴晰給楊簡使了個眼色,楊簡立刻笑着推王守寧,說:“我們去裏面喝酒。”
王錦程也緊緊跟着,留下謝慶和安臻。
“哼哼哼。”謝慶奸笑,“你壓根沒跟人家說吧。”
嚴晰煩躁地揮揮手:“我壓根沒想跟他說。”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啊,真想見見。”謝慶說。
“見面不如聞名。”嚴晰說,“別提他了,腦仁疼,快進去玩,待會我去找你們。”
這次請了知名的樂隊來表演,根據活動還有小禮物,鳥語花香雖然不是熱吧,但也還是開出一片場子來讓大家跳舞。
大家在玩,嚴晰照看了一下,就坐下跟前老板一起喝酒。
喝着喝着,前老板就哭了出來,他舍不得這裏。
嚴晰也喝多了,拍着他的肩膀罵他:“我靠,要不是你要走,我至于花錢找事幹嗎?老子又不指望賺錢,還不是為了這個酒吧!”
前老板也罵:“我操,你能不說實話嗎!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啊!”
兩個人互相罵,罵着罵着又抱在一起喝酒,衆人看了都很無語。
最後前老板的酒量還是淺了一點,他喝着哭着就躺下來,只有嚴晰還屹立不倒,他甚至還去丢了幾個飛镖,照樣是個個正中紅心。
但嚴晰顯然也喝多了,他跳上臺子,撩撩自己的大卷發,拿起話筒,大聲說:“Ladies and gentlemen,tonight I want to speak to you!”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想幹嘛?”謝慶忍不住問。
“speak to you。”安臻說。
“……誰上去告訴他,他現在在中國不在美國。”謝慶說,“please speak Chinese,not English。”
嚴晰神情莊重,抱着話筒,看着客人們,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前,說:“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all of you can enjoyyourself here!I have a dream blablabla……”
王錦程張着嘴,看着嚴晰,一臉不可思議。
“他喝多了。”楊簡下結論。
嚴晰噼裏啪啦用英文講了一通他的酒吧夢,講着講着,樂隊甚至給他配音樂,客人們也在底下起哄,只有幾個朋友們看着直搖頭。
王守寧臉紅紅的,嗫嚅道:“我覺得有點丢人怎麽辦……”
“裝作不認識他。”楊簡說。
嚴晰的演講結束于一句“I have a dream today!”。大家紛紛鼓掌,甚至有人喊再來一個……
嚴晰不停地鞠躬:“thank you!”
王錦程真是覺得慘不忍睹,最後頂着壓力,把他拖下來,他還不樂意。他下來還想再喝,但王錦程說什麽也不讓了,結果他就抱着楊簡,喊着:“帥哥我們去開房!”
“嚴晰每次喝醉都會找楊簡開房……”王守寧很感慨,“雖然平時他清醒的時候十分不屑楊簡,但說明他還是很喜歡他的。”
“別把他想得那麽崇高……”謝慶說,“他喝醉了之後就只認得長得漂亮的了。”
“我們從來沒有被他邀請過開房呢。”安臻淡淡地說,“這真是殘酷的現實。”
“……”剩下的幾個長相不合格的突然想跟嚴晰絕交。
總之這個夜晚,除了兩位老板有些失态之外……還是挺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