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鎖鑰定律
嚴晰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又沒在自己家。
他起身,頭疼得厲害,結果擡頭就看見一個炮筒一樣的鏡頭對着自己。
“笑一個。”謝慶拿着他的照相機對準嚴晰,不停地按快門。
“笑你老母啊。”嚴晰沒好脾氣地說。
謝慶放下相機,不高興地走出卧室,大聲說:“嚴晰罵我。”
正在弄早午餐的安臻聽了,說:“罵得好。”
謝慶回答道:“小臻臻我好傷心哦。”
嚴晰忍不住想揍死謝慶。
還是跟在王錦程與楊簡家一樣,嚴晰起床就有飯吃。他也還是不跟人客氣,坐在桌邊自己吃自己的。
安臻陪着嚴晰一起吃,他比較沉默,也不說話。謝慶則是抱着他的相機照兩個人吃飯的樣子。
嚴晰忍不住問安臻:“他平時在家也這樣嗎?”
安臻點點頭,說:“有時候覺得跟他一起住挺好的,可以練習自己的定力,等達到一個境界之後,就會視他如無物,感覺就像自己一個人住一樣,很自由。”
嚴晰:“……”
謝慶震驚了,哭喪着臉:“小臻臻,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
安臻照樣沒有理會他,自己吃自己的。
突然之間……嚴晰覺得謝慶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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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謝慶十秒之後就忘記了自己的可憐,高興地坐下來,把煎蛋咬成一個五角星形。
嚴晰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同情真是可恥的。
“我是怎麽跑這裏來的?”嚴晰吃到八分飽的時候,終于想起這個問題。
“你昨天喝醉了,抱着我依依不舍,于是我們就把你拖回來了。”謝慶把咬下來的五角星煎蛋又咬下一角,說。
“不可能。”嚴晰一票否決。
安臻平靜地說:“你抱的是楊簡。”
“……不可能。”嚴晰這次說得有點心虛,他也知道自己顏控比較嚴重,酒後容易吐真言。
“總之,昨天你醉了,抱着楊簡,但是他們說上次已經收留過你,于是我們就把你帶回來了。”安臻補充。
“你昨天醉得很厲害。”謝慶突然笑了,“你知道嗎?你跑到臺子上去學馬汀路德金,給大家講I have a dream,你真是太牛逼了。”
嚴晰咳嗽一下,說:“怪不得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自己在畢業答辯。”
吃完飯,安臻收拾餐具,在王錦程家吃飯嚴晰完全沒有不好意思,但面對安臻就不行了,他搶着去洗碗,但被安臻制止了,他瞟了眼謝慶,對嚴晰說:“交給你一個任務,你陪他去玩會。”
嚴晰撇了撇嘴,不樂意。
安臻繼續說:“我平時很悶,他一個人吵吵鬧鬧的也沒個人響應,難得你來,你陪他鬧騰會,算幫我個忙。”
嚴晰愣了愣,突然鼻子堵了一下似的,“嗯”了一聲。
安臻的個性一直很安靜,但是有些人不說話,不代表他不會溫柔與關懷。
嚴晰走到謝慶身邊,踢了他一腳,說:“你真是個幸福的呆子。”
謝慶莫名其妙,但還是沖他笑笑,說:“可能是吧。”
謝慶給嚴晰看他最近拍的照片,有去國外工作的,還有一些日常照片。嚴晰吐槽技能全開,對一些亮點奇怪的照片,他就忍不住吐槽。他一毒舌,謝慶就反駁,間或還講幾個笑話,惹得嚴晰又是一陣鄙視。
中間安臻給他們切水果吃,一切都是美好極了,除了嚴晰覺得自己像個人形電燈泡。
連在王錦程和楊簡中間都沒這種感覺,但是安臻和謝慶之間的情意綿綿讓他坐着像被針紮屁股。
所以坐了一會之後,嚴晰覺得謝慶已經夠開心,就提出了告辭。
嚴晰走出了謝慶家,才覺得,大家說幸福的人們都一樣,但他覺得不是。王錦程與楊簡,謝慶與安臻之間給人的感覺那麽不同,嚴晰看着他們,覺得幸福也有千萬種,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種在哪裏。
突然之間有點羨慕,嚴晰瞬間又想到了蔣雲舟,抖了一抖,接着又想起那天偶遇的那個美男子,忍不住想,要是蔣雲舟能長一張美男子的臉,說不定嚴晰對他的印象能好點。
嚴晰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鳥語花香,怎麽說他也是個老板了,昨天那麽熱鬧,結果自己喝醉了,也不知道怎麽收場的。
不過酒吧經理很能幹啦,嚴晰覺得完全輪不到他操心,但是去看看總是好的。
到了酒吧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這個時候是不開門的,但會有店員留守,嚴晰從後門踏進去,結果就看見大廳的沙發上躺着一個人。
起先嚴晰以為是酒吧的員工,但是仔細一看,那個人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藍色T恤,腿上的褲子倒是筆直,但是款式很舊了,嚴晰再看看他的臉,确定了他肯定不是店員。
因為他們家的店員真沒有長得這麽普通的……
那個人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氣息比較粗,呼呼呼的。
嚴晰覺得奇怪,但又怕有什麽事,走到後面,找到自己的員工,店員也因為昨天的夜班在補覺,但被嚴晰喊了起來。
“啊,嚴美人。”店員還沒睡醒,看着嚴晰,迷迷糊糊地喊。
嚴晰瞪他一眼,說:“叫我老板。”
店員這才醒過來,定睛看了看嚴晰,不好意思地說:“老板,我一時沒記起來了,還當你是客人。”
“外面那個人是怎麽回事?”嚴晰問。
“啊。”店員露出頭疼的表情,說,“昨天那個人喝醉了,但是他身上又沒有手機,怎麽喊也喊不醒,就讓他睡在這裏了。”
店員忍不住又說:“其實他很早就醉了,因為當時人太多,他就縮在牆角睡着了,然後最後天亮散場了他都沒醒,我們把他搬到沙發上,翻他的口袋,整個過程他也沒醒……”
“于是現在都下午了,他還是沒醒。”嚴晰接着他的話補充完畢,他看着店員不停點頭,問,“昨天他喝了多少?”
“呃,不知道有沒有別人請他,反正他就點了一杯夏日水果特調……”
嚴晰憋不住大聲說:“那是給女孩子喝的水果酒吧,他喝了那麽一杯就醉成這樣?”
店員縮縮腦袋,說:“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有類似的客人啦,等他醒了就會自己走了。”
“那要加收他一宿住宿費。”嚴晰冷冷地說。
嚴晰又走回大廳,沖着那個人喊:“起床了!”
結果沒有反應。
嚴晰怒了,沖着他的臉拍了一下,結果那個人只是晃晃腦袋,翻個身繼續睡。
嚴晰眯起眼,吩咐店員:“拿罐冰啤酒來。”
結果嚴晰就把冰啤酒從那個男人的脖子處塞進他的衣服裏,那個男人終于“啊”的叫了一聲,坐起來,結果啤酒越滑越下在他的衣服裏随着他的動作滾動。
他大喊:“什麽東西!”
嚴晰抱着胸,冷冰冰地藐視着他。
直到那個人把啤酒從衣服裏拿出來,才擡頭看嚴晰,愣愣地說:“發生什麽了?我在哪裏?”
嚴晰哼了一聲,說:“別跟老子玩失憶,你喝了我的酒,睡了我的沙發,趕緊付錢。”
“那個啥……”店員在他身邊小聲說,“老板,昨天我們已經擅自翻他的錢包,把他的酒錢付了。”
嚴晰扭頭,對店員說:“幹的好。”
然後他又轉過頭看那個還在迷糊中的男人,說:“趕緊付錢,然後回家睡。”
男人似乎終于清醒過來,臉漸漸變紅,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他爬下沙發,站了起來,不是很高,瘦瘦的,看起來像個朝九晚五中規中矩的家庭婦男,不像是會來酒吧喝酒夜不歸宿的人。
嚴晰改抱胸為叉腰,疑惑地看着他,問:“你知道這裏是gay嗎?”
那個男人的臉轟得一下,紅得跟西紅柿一樣,嚴晰都驚了,至于嗎?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匆忙掏錢包,嚴晰仗着好眼力偷窺了一下他包裏的錢,覺得真是慘不忍睹。
“算了算了。”嚴晰大手一揮,“你走吧,下次不要忘記帶手機了,還有好歹把酒量練好點再來嘛。”
男人憋着紅臉,連忙點頭:“對不起了,老板。”然後低着頭就匆匆走了。
嚴晰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不可思議,好久沒有看見這麽單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