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現
冰冷的氣息,額頭的疼痛,滑落在臉上的鮮血,痛徹心扉的真相……顏如歌不知道置身何處,黑暗的異常,冷汗不停地流下,旁邊似乎還有人的講話聲,只覺得腦袋很沉重,想永遠的睡下去,可又不甘心,掙紮着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莫不是做噩夢了?”說話的兩人之一,看到坐起的顏如歌,立刻關切的問了起來。
顏如歌瞠目結舌的看着被她賜死的似錦,難道來到地府之後真的能夠見到熟人?這樣也好,讓她為以前做的事情贖罪,她不應該不相信那麽忠心的丫頭的。
在地府之中,她不知以何顏面再見似錦,一旁的繁花像是不甘心被冷落似的,叽叽喳喳的說道,“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如此沉默,難道回府後認生?”
顏如歌偏過頭去,心頭大駭,難道宇文拓那個不要臉皮兒的,把繁花從浣衣局找出來,也一并賜死了麽?可是不對啊,這場景,怎的那麽熟悉?白色帳頂,粉色帳帷,雕花紅木象牙床,這不是自己未出嫁之前的閨房嗎?
看着依舊沉默不語的顏如歌,似錦有些焦急道,“小姐,你今兒個到底怎麽了?”要是小姐出了事情,自己可真是萬死難辭啊。
思緒逐漸的回複,看到眼前熟悉的兩人,還有周邊熟悉的擺設,與她剛回府的時候一模一樣。顏如歌終究控制不住,大哭了起來,眼淚愈掉愈猛,弄得衣服上全是,真好,真的很好,她沒有死,繁花、似錦也沒有死,那麽母親也是無礙的,所有的人都會再次為了她錯誤的決定回來,不管之前的經歷是有多匪夷所思,她終究挽回荒唐過去的機會,這一世她要好好的保護母親,保護所有關心她的人,還有宇文寒,想到這,顏如歌的眼裏透着複雜的光茫。
“繁花、似錦,我沒事。”顏如歌撫了撫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這段時間府中可有大事發生?”只要推測事情發生的時間,就能知道現在大約是什麽時候了。
雖然有些奇怪小姐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似錦還是很盡職的回答道,“明兒個就是老爺四十歲的生辰。”
顏如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遮住眼底的波濤洶湧。居然回到了這個時候,連老天都在幫她。上一世就是在爹爹的生辰宴上遇見了宇文拓,一見傾心,二見傾情,三見就是大婚,一輩子就這麽被毀了。這一世絕對不會!
讓繁花、似錦退出門外,顏如歌依舊坐在床上認真的思索着,上一世,就是明日開始,自己逐步的出現在人前,為了讓自己足夠優秀的配在宇文拓的身邊,琴棋書畫自是半點不落,最後還與秦玉卿、聞玫兒成就了三大明珠之美名。
秦玉卿: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顏如歌:瑰資豔逸,儀靜體閑。
聞玫兒: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思及此,顏如歌輕輕的哼了一聲,三大明珠,這一世,不會再有她了,如今她的任務就是好好的照顧母親,保護師傅。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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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的顏如歌,一大早就被府裏的動靜吵醒,再想,原來今兒個是爹爹的生辰,上一世自己可是為他争了不少的光,最後還是淪落到一個棄子的下場,五年來,從未看望過自己。
理了理思緒,顏如歌喚繁花似錦進來梳洗,看到似錦拿了那一條極其熟悉的素白色的華服,顏如歌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看到這件衣服,她就能想到第一次見到宇文拓的場景,還有自己最後那奔向柱子,決絕的身影,無時無刻不提醒着自己那一段無窮無盡的噩夢。“拿出去燒了,換一件來。”
似錦錯愕,“以後若是還有這類的衣服,也拿去一并燒了。”燒了回憶,燒了過去。
一番打扮下來,天色早已大亮,顏如歌便向正廳走去,她知道,母親作為正室,今日的打點,她必定在正廳。天知道昨夜到現在她忍得多辛苦沒有飛奔過去,去看一眼。
走着記憶中熟悉的路,顏如歌的心慢慢的放松了下來,真的回到了十年前,自己還可以承歡膝下的日子,臉上也若有若無的泛起了笑意。走過的丫鬟小厮紛紛行李,好奇的看着剛回來三小姐。
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隐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随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花園中,宇文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走過的佳人,此時此刻就是如此一番美景。
而走過的顏如歌,自然也看到了宇文拓,有些意外,上一世可是在下午的時候才看見宇文拓的,不過這時候,自己應該不知道他是誰的,一想到以前可是自己忍着羞澀,告知了芳名,顏如歌真是有種想要掐死自己的沖動。怎麽會看上這種男人。
“小姐留步。”看到顏如歌即将離開,宇文拓下意識的叫住顏如歌。
顏如歌側身,向後退了一步,這才擡頭,重生之後見到他,沒有自己想象的會忍不住找他拼命,承華宮五年她早已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心裏的恨意不斷翻湧,手指甲緊緊的掐着肉,略帶厭惡的說道,“小女還有事,公子若是問路自有丫鬟相告。”
宇文拓,這次見面,只是開始,我會讓你看看地獄回來的惡鬼是怎麽複仇的。似錦臉色緋紅的偷看了一眼宇文拓,忙不疊的趕上去,這男人真好看。
宇文拓看着顏如歌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居然有對自己這副皮相不癡迷的女人?真是有意思。
她應該就是顏國公的嫡女了吧。可是為什麽像是讨厭着自己?
在路上耽擱了一小會,顏如歌沒有在正廳找到母親,反而在正廳旁的偏廳看到了母親。一大家子女眷楚在偏廳裏,似乎在對薛氏(顏如歌的母親)說些什麽。薛氏正面色通紅的向大家解釋。
顏國公府有三房,大房顏易修,娶有一妻趙氏,夫妻恩愛,一女喚為顏如兮,唯有一個通房。
二房顏易肅,也就是顏如歌所在的這房,娶有一妻薛氏,納了四個妾室。薛氏不必說,生下嫡女顏如歌。二姨娘生下庶長子顏紹鴻與二姑娘顏如詩,三姨娘至今未有孕,四姨娘生下大姑娘顏如畫,似乎五姨娘是最近才被接入府的。
三房為武将,至今仍在邊關,不在府中。
此時那個對着母親唾沫橫飛的正是二姨娘,有一子一女傍身的她地位在府裏自然是水漲船高,老婦人坐在上首,默不作聲,似乎在縱容二姨娘的的放肆,顏國公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是從來瞧不上眼薛氏的。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皆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在一旁看笑話。
看到母親被排擠的樣子,顏如歌心下微沉,一時之間也不顧不得見到薛氏的欣喜,一個姨娘已經可以在母親身上這麽嚣張了嗎?斂起臉上的冷意,顏如歌蓮步輕移,走到薛氏身邊,“母親,今兒個發生什麽事情了,怎的一個小妾都可以對你指指點點,被人看見了,顏國公的門面還要不要?”老太太最注重門第,此刻卻依舊未發一言,見狀,顏如歌心頭不住的冷笑。側身握住薛氏的手,給予安慰。
薛氏眼裏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終究是她的女兒啊。
二姨娘孫氏早在顏如歌進門之後,閉口不言,突然聽到這麽一番戳心窩子的話,立刻氣憤起來,要不是薛氏,她能當妾?“三姑娘,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妾身,現在是妾身掌家,妾身為這個家操心勞力……現在賓客臨門,作為藥膳的一只千年老參卻消失不見。庫房可是姐姐在操持。我們只是在照理詢問而已,怎能說指指點點。”臉上說不盡的委屈。
如果被外人看見,恐怕一個苛責姨娘的罪責就已經扣到她的身上了吧,上一世,她對府裏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原以為母親還有掌家權,可笑的是,居然只有一個掌管庫房的權利,母親居然生活在這麽水深火熱的環境中,現在還被人誣陷。
“我母親可是身份高貴的薛家嫡女,什麽好東西沒有見到過,會稀罕你的一株千年人參?真是笑話。”
“人參前天可還是有的,從昨夜到今兒個,庫房除了姐姐,誰都沒有踏足過,難不成人參會自個長腳跑了?”未說話的三姨娘李氏開口,婉約的江南口調,讓人聽了舒爽不已,講出來的話可就沒有那麽好聽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人參還在府中,在薛氏那。
孫氏聽到李氏所言,心下大喜,“千年人參珍貴,恐怕一時之間拿了也不好賣出去,肯定還藏在府裏,只要……”話還沒說完,從開始就沒有講話的老夫人此刻發聲,對着身旁的大丫鬟吩咐道,“海棠,去各個院搜。”不給人喘息的時間。
海棠在老夫人身邊多年,怎能不知她的心思,沒有拖拉,立刻帶人下去搜。
看的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顏如歌神色一凜,心頭不安,讓她更不安的是薛氏聽到搜院的時候,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難不成母親真的拿了那只老參,不可能!
孫氏喜不自勝。
記得上一世為爹爹獻藝祝壽之前,身體極為的不舒服,可是為了面子,還是強行的上去表演,博得滿堂彩,事後,卻是昏了過去,最後還是母親熬了千年老參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身體也在那一刻受到了損傷,千年老參湯?當時母親是怎麽說的,低價買回來的,還直呼自己的運氣好。
就像黑暗中露出一道亮光,剎那間顏如歌想明白了這些,恐怕是母親的身邊出了內鬼,能将庫房的東西拿出來,卻無法将東西放到母親的房裏,只能在外以低價将這誅老參賣給薛氏,誰能想到這誅就是庫房裏面的那只?好一條毒計,人贓并獲。現在搜院子,可怎麽辦,那只人參十有□是在母親那裏了,心頭焦急,可是別無他法。
顏如歌此時更是不停的想着人參被找到之後的辯駁之詞,怎樣說才能更加的穩妥一些。
不多久,海棠便帶人進來回命。
海棠神色極為古怪的看了一眼孫氏,“回老夫人,在夫人的院子中并沒有發現那只老參,反而……反而……”
孫氏被那一眼看的莫名異常,聽到人參不在薛氏院裏,又聽到海棠吞吞吐吐,急忙的回到道,“反而什麽?”
海棠看了一眼老夫人,“反而是在二姨娘的院中找到的。”說完,身後的兩個人便将找出的東西呈上來,可不是那失蹤的老參。
二姨娘大駭,感覺安排好的事情卻被人擺了一道,怎麽甘心,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就在二姨娘捶胸頓足的時候,一旁有些顫抖的薛氏哪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笑意盈盈的對着主位上的人說道,“老夫人,這下可證實妾身的清白?接下來,可要好好審審人參是怎麽長腳跑到二姨娘的院子裏的?”一番揶揄之話,讓二姨娘和三姨娘變了顏色。
老夫人臉沉了下來,“若不是你掌管不利,怎會讓人平白鑽了空子。”
薛氏神色不變,“掌家大權可不在妾身手裏,若是有人利用手裏的權利動一點小手腳,妾身怎防得住?”言下之意,你要是把掌家之權交回她手裏,必定不會出這樣的纰漏。
老夫人自然不願,“念在今天是老爺的生辰,就罰她今後一個月在屋裏靜思己過吧。”輕飄飄的一句話,一下子就抹去了孫氏犯下的過錯,“至于掌家之權,先由王氏暫接。我累了,先去休息。”王氏,三姨娘。
一場鬧劇就在老夫人陰沉的臉色下收尾。
薛氏身旁的顏如歌早就被雷的外焦內渣,被這樣的結局震撼的無以複加,一直被自己認為的小白花母親,哪有一點小白花的模樣,剛剛那面色通紅,眼角含淚,顫抖的模樣恐怕也是裝出來的吧,要是她不來,她母親也會有辦法讓人搜院子吧!高門的女子有哪些是簡單的,更別說母親那麽門第高的女子。
恐怕買下人參也只是将計就計,上一世如若不是自己出了事情,把人參用掉,恐怕母親早就收拾了一回孫氏。
薛氏的深藏不露讓顏如歌心情大好,不過,僅僅一個月的靜思己過就能輕易的逃過懲罰了麽?掌家之權,放也要放的讓你痛苦不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