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的我的名字
我愛你,??再見56你的我的名字
次日一早,??許瑤光便被推往手術室。
所有人都似乎在刻意保持着平靜淡然的姿态。就連許嵩年也只是拉着何莉,拍了拍許瑤光的肩膀。
“相信科學,??相信醫生,??相信自己。我和你媽在外面等你好消息。”
許瑤光并不能看不到父母擔憂的眼神,他只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陳偉峰也推遲了去英國的時間,??而龔正則是特地抽了三天假期跑來醫院看望許瑤光。
許瑤光沖他們笑。
“我不過是做個手術,別搞得好像生離死別。”
雖然,許瑤光嘴上說的輕松,可一雙大手卻一直攢着陸曼寧的小手不肯放開,竟像是要拖着陸曼寧一路進到手術室去。
推床的護工開始催,陸曼寧豈不懂許瑤光心思,??連忙替他和護工解釋。
“大叔,我就最後和他說一句話,??馬上讓您推進去。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然後,她俯下身去親吻許瑤光的臉頰。
“許瑤光”
才說了三個字,已經被身下人抱了個滿懷。那力道之大連呼吸都不順暢,眼淚就要迸出來。耳邊則傳來他顫抖的鼻息聲。
“陸曼寧,??說你愛我,說你離不開我。”
陸曼寧溫柔的回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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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瑤光,我這麽愛你,??願意答應你的求婚,??你可要對我負責,??照顧我一生一世。”
許瑤光失笑一聲。
“好。”
許瑤光終究被推進了手術室,在臨進門那一刻,陸曼寧突然大聲喊。
“許瑤光”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連推床一下子停住。病床上的人更是雙手緊握住床沿,似乎馬上就要坐起身來。
而這時候,陸曼寧含着淚笑出一片溫柔。
“許瑤光,我們一會兒見。”
衆人一聽,心中悵然,竟也不約而同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句話。
而病床上的人,那緊繃的雙肩終于也放松下來。
盡管他沒有擡起頭,可仿佛所有人都能感覺他臉上帶了一絲笑,豎起大拇指高舉着,一直到消失在手術室門後
手術從上午八點,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才結束,整整八個小時。
在這八個小時裏,原本在手術室外假裝淡定的三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崩潰。
一向為人師表,走路都端着的何莉,在手術室門關上的一剎那,就癱倒在許嵩年的懷裏,失聲痛哭。
她一遍遍的哀切的問着許嵩年,“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她的兒子,她從小就那麽優秀的兒子要遭受這樣的痛苦。
許嵩年則也是一臉苦色,滴滴眼淚順着下巴沾濕已經。
陳偉峰也一直在旁先生勸解着
就連龔正則是一臉苦色,跑出去抽了好幾包煙
而陸曼寧則踉踉跄跄的躲到離他們最遠的角落裏,幾乎是将自己蜷縮在座椅上。
她遙遙的望着手術門外的警示屏,卻一刻也不敢去看許嵩年與何莉。
就在幾天前,許瑤光還千叮咛萬祝福。
“陸曼寧,有關我車禍的事,你必須和我發誓。以後就只能爛在你我的肚子裏,不能再告訴第三個人。”
陸曼寧又怎麽會不懂他的心思呢他是怕她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會向許嵩年與何莉主動承認錯誤。許瑤光是怕節外生枝,恐怕她又會選擇退縮。
現在想來,許瑤光實在太高看她了。
她現在甚至都沒有勇氣走到許嵩年與何莉身邊,說一句安慰的話,更枉論去主動告訴他們當年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逃避永遠是人的本能。
陸曼寧知道,自己這一生都躲不了內心的譴責
沈教授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疲倦的臉上,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而沈教授這一個淺淺的笑容,對于此刻的陸曼寧及所有焦急的等待着的親友來說,簡直就是最美好的陽光。
陸曼寧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與何莉一起,拼命抓着沈教授的手,連聲說着“謝謝”。
沈教授摘下口罩,握着大家的手,笑着感嘆。
“小許還是不服輸啊。術中他的心髒曾驟停過一次。我助手剛要準備出來找你們簽字,他的心跳就又回來了。這是有多怕讓你們擔心”
陸曼寧幾乎熱淚盈眶,又拽着沈教授說了幾個來回感謝的話
開顱手術結束後,即便病人清醒也要留在重症監護室再觀察24小時,才能轉回到普通病房。
陸曼寧只能跟着許嵩年與何莉一起,申請短暫的在玻璃窗外看上一眼。
此時的許瑤光,渾身挂着各種儀器,臉色如紙的躺在那裏,但是病床旁的心電圖,卻很有節奏的跳動着。
滴答滴答
陸曼寧在心中将所有神明鳴謝,幾乎要把自己貼在玻璃床上,淚水盈盈的癡望着。
終于,就在探視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裏面的護士看到了陸曼寧眼中的哀求。
護士遮在口罩的眉眼彎出猶如天使一般的弧度,轉身附在許瑤光耳邊說了幾句。
只見,許瑤光那夾着心電儀的右手慢慢舉了起來
一個代表勝利的大拇指
就好像他進入手術室前的手勢一樣
24小時後,許瑤光被推回了普通病房。
從重症監護室門外擠到許瑤光之後,陸曼寧便抓住了許瑤光的手。
“許瑤光,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插着氧氣管的許瑤光,虛弱的笑着點頭,指尖多了幾分力道,反握住陸曼寧的小手不肯放開。
而許嵩年則更關心他是否術後會給肢體留下後遺症,連忙問。
“瑤光,趕緊動動手腳,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對的。”
許瑤光居然都一一照做了。
何莉也紅着眼眶問。
“瑤光,睜開眼睛看看,能看到東西不”
許瑤光嘴角上牽出一絲無力的笑。仍舊微微掀開眼睑,努力的看了幾眼。然後,呶起幹澀的嘴唇,用沙啞的嗓子,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有光。”
一切都似乎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可到了手術後第三天,也就是轉回病房的次日,大家竟發現情況不對了。
事情發生在清晨。
大概是因為麻藥的關系,又或許是因為太過虛弱,許瑤光自從轉移到病房之後,就迷迷糊糊的醒醒睡睡,直到天光大亮,才算徹底清醒。
睜開眼睛,盡管眼前仍是一片混雜不清的色塊,可他是知足的。
眯起眼睛細聞,身旁有似玫瑰花瓣又似桃花香的女人的香,很淺,混着醫院的消毒水味兒,她昨晚一定沒有回去。
許瑤光抿着嘴角上的一絲笑,伸手去摸床畔,果然碰到了陸曼寧的身體。
陸曼寧一個激靈從趴卧的姿勢,擡起身子來。
“許瑤光,你醒了嗎”
許瑤光回以淺淺的笑着。
盡管臉色難看得比紙還要白上三分,盡管頭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可是只要能再見到許瑤光笑,就仿佛是見到了最燦爛的彩虹,又好似意味着所有的風雨都已經過去
許嵩年與何莉從醫院的時候,許瑤光已經可以半躺在床上,由陸曼寧喂着喝流食。
何莉湊到病床前問。
“瑤光,感覺怎麽樣手腳還麻不麻頭還疼嗎”
許瑤光笑着回。“都很好。”
許嵩年則笑着和許瑤光說。
“你還記得王老師吧高中教你數學的。他聽說你手術成功了,也向來看看你。”
許瑤光默默的聽,平淡的應,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軌
而就在陸曼寧想要給許瑤光與父母一家人留出獨處的空間,轉身去朝門去倒水的時候,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床上人吃力的喚。
“過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過來”,叫許嵩年夫婦登時一愣。陸曼寧倒是沒多想,只當是一家人的暗語,便打算擡腳往外走。
卻聽又是一聲低喚。
“回來。”
緊接着竟像是急了。
“你你快回來。”
陸曼寧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腳下頓住,回過頭去。
只見許嵩年與何莉雙雙湊到病床前。
“瑤光,我們倆都在呢,還是你要叫陸曼寧回來”
許瑤光瞪着一雙盲眼點頭。
“對她。你你叫她過來。我有話對她說。”
哪兒還用何莉來請,陸曼寧已經自行走過來,去碰他的手。
許瑤光一碰到陸曼寧手上的溫度,就立即雙手握住了她的,竟都不管手上吊着的針頭,薄唇張了又開,像是欲言又止。
陸曼寧搶先問。
“許瑤光,怎麽了”
許瑤光卻現出一團慌亂,支吾了半天,才擠出半句連不上的話來。
“我不知道你你叫什麽”
陸曼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懷疑自己的理解能力,細一思索,便發現問題所在,緊跟着也緊張起來。
他回捧許瑤光的雙手。
“許瑤光,你說什麽你叫不出我的名字我是陸曼寧啊,你難道不記得我了”
許瑤光一聽到陸曼寧提起自己的名字,欣喜又激動,跟着連聲附和。
“對,陸曼寧。你是陸曼寧。”
不等兩人再繼續,一旁的許氏夫婦也反應了過來。
何莉跑過去拍許瑤光的臉。
“瑤光,你認得我吧我是你媽,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許嵩年也急了。
“那我呢我是你爸”
許瑤光點了點頭,卻是沒有開口。
一陣沉默
不久,沈教授帶着一班大中小號醫生急趕而來。
許瑤光正斜倚在被搖高的病床上,而許嵩年與何莉,甚至陸曼寧都一臉凝重。
何莉更是一見到沈教授來,便拉着他問。
“沈教授,我兒子是不是傻了他叫不出我們所有人的名字”
沈教授被她這一問,連忙去翻看今天早上的床位醫生的筆錄,又走到許瑤光的身前,仔細查看。
由于,許瑤光雙眼幾乎失明,所以兩人并不能用眼神交流,沈教授直接了當的問。
“許瑤光,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瑤光蹙着眉,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卻又抿着嘴角,搖了搖頭。
對于他這一舉動,就連沈教授也面露吃驚的神色。
沈教授又問。
“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今天是幾月幾號”
許瑤光仍是眉頭不展。
“我今年28周歲,今天應該是3月20日。至于我叫什麽能不能麻煩您,把剛才第一句話再重複一遍我剛才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