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奇才
那白衣少年在衆人驚羨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登上了升仙閣。
這般短的時間能通過重重試煉, 是何等曠世奇才!
徐沁擡了擡眼,臉色微紅,神情卻依然傲慢,她轉頭看向徐森, “哥哥, 此乃何人?”
徐森比徐沁還要驚訝, 看向了金大鐘。
金大鐘眨了眨他那縫一般的眼睛, 慌慌張張翻開升仙薄, 看着上面新出現的鎏金新字。
大聲念道:“忌廉!年十九!”
衆人聽到這裏發出一陣驚呼:“果真是驚世奇才!”
徐森不可思議地看着這遲來的“忌廉”, “啪——”一下收起手中的折扇:“忌廉?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頭?”
虞思眠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頓時石化。
此時那個白衣少年也看向了自己, 一雙漆黑的瞳孔也略過了一瞬的詫異,然後嘴角微微上揚, 低頭輕笑了一下。
就是這一垂眼的輕笑,她确定了:
這不是連祭又是誰?
如果是他三炷香破了這試煉關卡道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
忌廉?年十九?
他居然僞造身份混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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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只覺這少年身上有着逼人的氣場,他上前一步,本是圍觀的衆人居然向後退開,唯有虞思眠。
虞思眠堵在入口前,用眼神示意他回去。
他一個魔界少尊, 孤身直闖琉璃天,萬一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琉璃天的誅魔大陣可不是擺設!
白衣少年對她的暗示視而不見,反而臉上笑容更甚,顯得意氣風發, 豔色難擋。
他一步一步, 朝虞思眠走了上來, 直到徹底踏進登仙閣。
看着自己前方的姑娘。
果然, 頭發沒有绾起,穿的還是白色的衣服。
但是他臉色随即沉了下來,好像……是消瘦了一些。
琉璃天這群廢物,連人都養不好!
她抿着唇,那雙波光滟潋的眼睛看着自己,不斷給自己暗示。
他視而不見,向她靠近。
越來越近……
虞思眠擋在這裏,是希望他能迷途知返現在回去,琉璃天對孤身一人的他而言還是太過危險,她現在希望只希望他能夠改頭換面,做個好人,多積一些功德,好好渡過餘生。
偏偏他要往火坑裏跳。
真是不要命了!
他太近了,近到他寬闊的胸膛逼近,近到再一次感受到他熾熱的體溫,近到他的薄荷味随風傳來,和他自帶的壓迫感。
一如既往的熟悉……
除了那身白袍。
或許被他吓慣了,成了本能,他一靠近她的心就跳快了一些。
登天梯上灌上來的風将他的衣擺吹到了自己身上。
白色的衣服,第一次看他穿,明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此刻看起來卻像一個仗劍天涯的翩翩少年郎。
這一對白衣少年男女相對而立,宛如從畫中走出,讓人一下子看直了眼。
這時徐森慢慢蹙緊了眉頭,啐了一聲。
他這一啐倒是讓金大鐘回過了神。
完了完了,這琉璃師姐真是給自己一個好差事。
怎麽才短短一會兒,就有倆看上了這姑娘。
萬一她有點閃失,琉璃師姐一劍劈下來,他可是受不住。
他走上去準備把連祭和虞思眠隔開。
徐森一看火急火燎的金大鐘,心中更是确定是他開了後門虞思眠才得以上來。
金大鐘本準備舔着肚子擠進兩人之間,隔開兩人,不想白衣少年對虞思眠道,“姑娘……”
“你擋我的升仙道了。”
他聲音低磁好聽,一開口旁邊的姑娘們心都顫了一下。
而虞思眠卻是一噎。
你個大魔王升哪門子仙啊!
說完後連祭對她一笑,繞過她向測靈石走去。
“還要測靈根?”
金大鐘看他遠離了虞思眠,心中舒了一口氣,急忙追了上去,“對,對,還要測靈根。”
連祭:“嗯。”了一聲。
金大鐘:“這邊請~”
然後突然覺得不對!
他不是師弟嗎?自己怎麽對他點頭哈腰的?
虞思眠轉身。
他還要測靈根!
他一身邪骨,有哪門子的靈根?
但是想了想,這樣也好,沒有靈根的人哪怕試煉成績再優異,也會被請下琉璃天。
他的突然出現徐森和徐沁極為緊張,畢竟他們已經是既定的真傳弟子,卻不想半路殺出個陳咬金。
白衣少年在胖乎乎的金大鐘的襯托下顯得更是英姿挺拔俊朗不凡,看得姑娘們一個個心中小鹿亂撞。
“不知這少年郎是什麽靈根?”
“想來不會差吧。”
這時候徐森只道:“這不一定,琉璃天上優異成績通過測試,最終因為靈根不純,最後只能去外門的也不少見。”
金大鐘知道徐森說的不錯,前期發力再猛,靈根不好都後勁不足。
徐森對徐沁道:“放心,單靈根萬裏挑一,沒那麽巧,不用擔心。魁首非我們莫屬。”
徐沁卻看着那白衣少年沒有回答。
連祭看着前方那塊晶石,挑了挑眉,然後把手放了上去。
那塊靈石毫無反應。
徐森這才又徐徐打開了扇子,搖着扇子道:“不會是沒靈根的凡人吧。”
虞思眠也松了一口氣,果然……
就在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嘆息之時。
測靈石炸裂出了刺眼的紅光,将整個升仙閣映得仿佛火燒了起來、
虞思眠:???
衆人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反應。
只聽金大鐘大聲喊道:“天、天、天、天火靈根!!”
天靈根中的火系!
這是他在這裏當差以來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天靈根!
衆人驚呼起來。
傳說中的天靈根!
徐森的扇子啪一下掉了下來,看着這白衣少年。
而對方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
就好像……
自己在他眼中猶如死物。
想到這裏他心中突然發涼。
不對,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恐怖的錯覺?
連祭把手從測靈石上放了下來,此刻淡淡的神情,反而更加顯得他猖狂不可一世。
好似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他問旁邊的金大鐘:“我現在算琉璃天弟子了嗎?”
金大鐘口齒都快不清:“算、算、算。”
連祭淡淡“嗯”了一聲。
就在虞思眠完全不能理解這測靈石為什麽會亮時,連祭已經從原路返回。
他對着目瞪口呆的虞思眠又是輕笑一下。
走到她面前,抱着劍偏頭笑道:“現在,你擋不了我的升仙道了。”
虞思眠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麽。
這個魔王就這麽高調的以新晉第一的身份,踏進了琉璃天。
金大鐘見這忌廉又在靠近虞思眠,又準備擠過來,隔開他,卻見連祭對虞思眠行了一個抱拳禮,動作潇灑又恭敬,“在下忌廉,不知這位仙友如何稱呼?”
虞思眠:……仙友?
為什麽他裝得那麽像模像樣!
自己的名字?應該不少妖魔都知道了,但是這琉璃天她卻不清楚,天道之說在絕大多數看來實屬荒唐,貿然把自己真名報出來,若真有人聽過“虞思眠”三個字,怕會徒增麻煩。
于是她道:“虞……眠眠。”
連祭挑了挑眉,似是對這個名字不甚滿意,但是最終什麽都沒說。
這時金大鐘終于擠近了他們之間,“來來來,各位新晉師弟師妹,我向你們介紹一下琉璃天。”
……
虞思眠沒想到此後連祭居然沒鬧什麽幺蛾子,雖然他本身桀骜不馴的氣場難以掩蓋,但卻一直很聽金大鐘的安排。
而本來陰魂不散的徐森,因為連祭的出現打破了他所有計劃和期望,一張臉變得鐵青,沒心思撩撥虞思眠,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連祭身上,帶着怒火。
而連祭自始至終沒看過他一眼。
不,應該說除了虞思眠外,他沒有看過在場任何一個人……
因為這些人在他眼中都和死物無異。
特別是那個金大鐘,盡說一些廢話,他卻還是耐着性子,聽他把話說完。
直到金大鐘介紹道“誅魔大陣”時,他才擡了擡眼,看了看天空。
之後他們各自回到了“宿舍”。
琉璃天住宿條件不錯,哪怕是新晉弟子住宿也很寬裕,兩人一個标間。
而虞思眠正好與徐沁同房。
一般家裏條件好的孩子有兩種:一種彬彬有禮,極有教養;而一種目中無人,自命不凡。
徐森和徐沁屬于第二種。
徐沁從進來為止就不看虞思眠一眼,自己坐在一旁把自己的佩劍擦一擦,又比試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摸出了自己的玉簡,聯系上了徐森:“哥,你那邊怎麽樣?”
這時虞思眠看向玉簡,要知道玉簡這東西可不是凡物,雖然徐沁這枚玉簡極為普通,通話之時帶着雜音,但她能從凡間能帶上來,家世可見一斑。
徐沁注意到了虞思眠驚訝的目光,鼻子中發出了一聲輕哼,不屑中帶着幾分優越感。
這種東西哪裏是這些普通凡人見過的?
徐森本以為自己穩是魁首,不想居然殺出個什麽忌廉,他心有不甘去找金大鐘,詢問是不是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怎麽可能那麽快闖過關卡,而且自己在凡間怎麽沒聽過這號人物。
金大鐘卻說一切并無異常,他确實就是三炷香通關,測靈石确實也是紅光大放。
還告訴他,哪怕是凡塵人世也是卧虎藏龍,一切皆有可能。
這個忌廉,真真切切,就是萬年一見的修仙奇才。
等金大鐘乘着法器離開後,徐森氣得一劍把周圍的草木都給削了。
這時玉簡亮起,他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地道:“姓金的胖子說那忌廉沒有問題,沒想到我真傳的位子就被這麽搶了!”
躺在木床上的徐沁神色卻是一亮,嘆道:“看來還是真本事。”
徐森:“你幫他說話?你就不着急嗎?”
徐沁:“着急也沒用啊,但修真界不就是以實力說話嗎?只不過是我們時運不佳,遇到了他。”本來是氣的,可是她想起忌廉,好像就覺得生不起氣來。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一個這樣能讓她心跳的男子。
而且他強勁如斯。
與他為敵,不如與他交好。
徐沁:“你見他了嗎?他住哪兒,你知道嗎?”
徐森一把推開門,“他住哪兒關我什麽……”
話沒說完,就看見房間裏懶洋洋地坐着一個白衣少年。
徐森萬萬沒想到,姓金的把他倆分到了一間房!
金大鐘踩在劍上,他體型碩大顯得那劍特別的小,整個人在空中似乎搖搖欲墜,讓人擔憂。
琉璃讓他照顧那個虞眠眠,所以他把虞眠眠和徐沁分在了一起,希望她能夠跟着優秀的弟子共同進步。
至于那個徐森和忌廉,兩個一看就都對虞眠眠不安好心,他又不可能去日夜守着她,所以他把他倆安排在一起,相互牽制。
想到這裏他又嘆了一口氣:琉璃師姐真是會給自己找事,他一個逍遙自在的小仙,何曾有過這種煩惱?
虞思眠來蒼藍峰本是為了吃飯,可是看到連祭的一瞬間,她把吃飯這件事都忘了。
她坐在桌前用手掐着太陽穴,聽着徐森和徐沁的對話。
連祭他三炷香通關符合常理,可是那測靈石又怎麽一回事?
倒是連祭突然間變得翩翩有禮,讓她有些适應不過來。
而玉簡那一邊的徐森說着說着,聲音戛然而止。
徐沁:“哥,怎麽了?”
徐森看着忌廉火不打一處來。
因為房中兩張床,他坐在一張上,而腿卻搭在另外一張上。
一個人占了兩張床。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坐床姿勢!
而對方低頭看着話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已經進來。
徐森從小到大第一次被如此無視,氣得臉青,他走到這少年面前,正要開口……
卻見他把目光從話本上移開,擡眼看着自己,一雙黑瞳幽幽。
紅唇慢慢張開,只吐出了一個字:
“滾。”
徐森:?!
當這個低磁的“滾”字通過玉簡傳到虞思眠她們房間時,徐沁咋舌。
虞思眠覺得太陽穴抽痛。
果然,不愧是他。
徐森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紅,似是不相信自己耳朵。
長那麽大第一次有人張口就讓他“滾”。
大腦嗡了一下。
對面那白衣少年似是比自己還要不耐煩,“老子不習慣跟人同住。”
徐沁聽到這裏也驚得眨了眨眼睛。
虞思眠心卻是到了喉嚨口,因為她聽出了連祭的潛臺詞:再不滾,老子殺了你。
他若真在琉璃天亂開殺戒,那誅魔陣……
她急忙掏出了自己的玉簡。
她玉簡掏出來的一瞬間,玉簡上溫潤的熒光卻亮瞎了徐沁的眼。
這世間什麽都有三六九等,這玉簡也不例外。
徐沁的這枚玉簡已經是凡人所不能奢想的東西,但是虞思眠那一枚玉簡……
卻是她從沒見過的上品。
好到她甚至看不出它的級別。
虞思眠一邊撥玉簡,一邊快速出了房門。
連祭不耐煩地看着徐森,戾氣慢慢升騰。
卻在這時,他腰間的玉簡亮了。
徐森看着他腰中玉簡,瞳孔震了下。
那麽好的玉簡?
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
連祭把玉簡貼在耳邊,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有幾分以往沒有的急促:
"你出來。"
連祭眸子中升騰的戾氣,瞬間化為笑意。
他懶洋洋地道:“好啊~”
他旁若無人地從徐森面前走過,一腳踹開了門。
徐森是空洞派的小霸王,向來都嚣張跋扈,但是像這忌廉如此猖狂的存在,他平生第一次見。
虞思眠走到了一個旁邊沒有人的地方,以防被聽到。
她把玉簡貼在耳邊,“你怎麽上琉璃天了?”
連祭邊走邊懶洋洋地道:“來學怎麽做個好人啊。”
虞思眠:“嗯?”
連祭:“你不是讓我修善果嗎?但沒人教我怎麽做個好人。”
虞思眠着急道:“你知道這裏對你來說多危險嗎?”
連祭:“一群廢物,能拿我怎麽樣?”
虞思眠:“連祭!”
連祭停下了腳步,“眠眠,你是在擔心我嗎?”
虞思眠:……
連祭靠着樹,聽着耳邊的風聲,頓時覺得這裏陽光也沒那麽刺眼了,哪怕是她一瞬間的擔心,不眠不休的千裏飛奔也都化為了值得。
他問:“新的章節寫好了嗎?”
虞思眠沒想到他話題一下子岔到了這裏,卻還是如實回答:“寫了的。”
連祭:“讀給我聽,還是我來找你拿?”
虞思眠一聽要讀自己的小說,感覺自己額間的碎發又要立了起來。
況且這裏和淩霄峰不一樣,偌大的淩霄峰上就一個琉璃,而且她大大咧咧的,除了吃外其他的都不怎麽關心,即便被她聽到,虞思眠也不在意。
而這裏都是人啊,萬一被聽到,真的是社死現場。
她漲紅了臉,“你,你來找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