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崩塌
虞思眠在連暮這裏呆到現在就是為了在群英會裏找到柳懷素, 她不想多生事端,而連暮這麽做分明就是要搞事情。
但是虞思眠不想打草驚蛇:“快結束的時候再說吧,免得喧賓奪主。”
連暮看了她一眼,“好。”
虞思眠理着乾坤袋中的東西, 想着巫醫月, 也許自己回到現實, 就可以改變她的命運了, 而且她也想家了。
連祭看着那件破爛的衣服, 那麽久沒有音訊應該是真的死了吧。
自己和天道的恩怨就這麽了嗎?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他還有自己該做的事。
就在這時大眼道:“祭哥, 尊上突然弄了那個什麽三界群英會,在咱們地盤上開, 咱們不去是不是說不過去?”他這幾天終于見到連祭重新振作,準備出發繼續去捉屍妖。
連祭弄着自己的手套扣子:“随便找個推脫的理由。”于是他突然頓了頓, “三界?琉璃天也要來?”
大眼:“是啊。”
連祭突然想起什麽:如果她能夠算到這裏會突然召開三界群英會,與其冒着風險支身一人去琉璃天,在魔都靜靜等待會是更好的辦法!
連祭:“你們搜過魔都嗎?”
大眼笑了笑:“祭哥,魔都不比蠻城,不是我們說搜就能搜的。怎麽突然要搜魔都?這不好弄啊。”
連祭:“不用。”如果她真的藏在魔都,就一定會出現在群英會。
大眼吃着連祭果盤中的靈果, “祭哥,推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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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祭點了點桌面,淡淡道:“不用找了。”
魔域已經近千年沒有接待過來客,所以近日分外的熱鬧。
虞思眠到了吾生壇前,心砰砰直跳。
在這裏的幾個月, 她無時無刻都在盼着回家, 都在盼着能找到柳懷素, 問她夢中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問她到底怎麽樣自己才能回家?
現在她終于等到琉璃天的人來了。
“你很緊張?”連暮聞到了她在緊張的時候才會散發出的香味。
虞思眠:“嗯,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連暮笑道:“謙虛了。”
連暮準備領着虞思眠從南門進去時,西門紅光乍現。
白羽與伽夜帶着幾個大妖翩然而至。
妖天生妖嬈,妖王的一對兒女更是個中翹楚。
白羽已經美豔至極,她身旁的太子伽夜卻比她更甚三分,伽夜一身紅衣似火,有一種界于少年和少女之間的俊美,他雖是魇,卻有着一雙母親九尾狐般的狐貍眼,眼下一顆褐色的淚痣,顯得那雙眼睛更加波光潋滟,勾得不少魔女向他看去,“這就是妖族太子嗎?生得好生漂亮。”
魔後白骨夫人看到這對兄妹,一向嚴肅板正的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準備親自去迎。
魔尊淡淡道:“本尊的兒子,不見你對哪個那麽上心?”
白骨收斂笑容,變得一如既往的刻板,語氣中帶着諷刺:“說到底姐妹還是比男人更靠得住,若沒他們母親我怕早活不到現在,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發誓九尾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魔尊被她一噎,想起了往事自知理虧,便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一群身高腿長的黑衣少年也走進了吾生壇,氣勢嚣張至極。
連祭等人一出現魔女們本放在伽夜身上的眼睛又轉到了這魔域第一男團身上。
比起伽夜少年與少女之間的美,連祭等人則是介于少年與男人之間英俊。
但是魔女們發現,連祭容顏絲毫不比伽夜遜色,只是他的蕭殺之氣壓住了五官的媚。特別是那眼神冷冽無比,每看人一下,就像刀子落在心間。
伽夜看到連祭時笑盈盈的臉立刻沉了下去,而連祭依然是擺出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朝伽夜方向走來。
白羽看到連祭還是會心神蕩漾:“祭哥哥……”
連祭聽而不聞。
他們正要擦肩而過時,伽夜伸出手,攔住了連祭。
連祭這才撩起眼皮,不屑地看着他,“做什麽?”
伽夜:“她呢?”
連祭垂眼看着伽夜攔在自己面前的手:“別擋道。”
伽夜:“我有話跟她說。”
連祭聽到這裏臉色一沉,冷冷道:“滾。”
伽夜:“你不要欺人太甚。”
連祭冷笑:“手下敗将,我就欺你,你能怎樣?”
伽夜氣得祭出了自己的鎖鏈。
但旋即他就被白羽硬生生攔下:“伽夜,你不要沖動,我們這是在他們的地盤。”
就在這時連暮走了過來,攔開了兩人。
“妖魔一家,自家兄弟,不要為了小事傷和氣。”
他這個“自家兄弟”旁人聽了都覺得好笑,誰不知他們三個現在都恨不得捅死對方。
但是偏偏連暮說得面不改色,好像真是這麽一回事。
伽夜向來變臉比翻書快,他收回了鎖鏈,笑道:“暮哥說得對,都是自家兄弟。”只是“自家兄弟”四個字咬重了一些。
他們發現連暮旁邊還有一個戴着帏帽的藍衫女郎。
連暮風流慣了,身邊有女郎倒也不足為奇,但是把情人帶到群英會這種場合就離譜了。
這女郎周身被連暮施了一層術,法術隐去了她的氣味,她的原型,甚至是妖是魔都探不清楚,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連祭對連暮的女人向來半點興趣都沒有,他連看都懶得看一下,更不關心她是妖是魔。
連暮、連祭、伽夜站在一起,倒是把整個妖魔兩界最尊貴的年輕一代給湊齊了。
白羽自持身份尊貴,向來看不上那些靠着美色上位,身份卑微的莺莺燕燕,她不屑看那位藍衫女郎,只是對連暮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扯了扯伽夜的衣擺。
伽夜心中想着虞思眠,随口道:“不知這位女郎……”
連暮笑道:“這位是你們将來的嫂嫂。”
他話音一落,白羽睜大了眼,伽夜不可置信,就連連祭都挑了挑眉。
連暮什麽尿性四界皆知,他情債無數,喜新厭舊,從來就沒有浪子回頭的打算。
現在讓他們叫嫂嫂,也就是說他要娶親了?
白羽一愣,“也不知是何方神聖?連個臉都不露。”白羽雖然不喜歡連暮,但是她向來自負美豔無雙,更是三界唯一的公主,她覺得如果連暮這浪子要收心,怎麽也該是自己。
她小時候甚至腦補過連暮連祭兩兄弟為她手足相殘,最終她卻毅然選了連祭的故事。
連暮只是笑道:“她性格腼腆,等她适應一下。”
虞思眠确實算得上害羞腼腆,但是現在她戴這帏帽完全是不想見,不想面對眼前的這些人。
特別是連祭。
而連祭除了一剎那的詫異外又收回了目光,他對連暮的這些風月破事半點興趣都沒有。
虞思眠轉身走到了座位,一句話都沒說。
這時候白羽撇了撇嘴:“這還沒上位就那麽目中無人了?”
連暮笑道:“我的錯,我待她給公主賠不是。”
白羽被連暮一塞,悻悻離開。
連祭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就在虞思眠旁邊,因為他是連暮的弟弟,座位本該緊接連暮之後,而虞思眠插進來後,就正好在他們兄弟二人之間。
連祭還是那般肆意嚣張地靠在椅子上,他淡淡地掃了一圈會場,不知道在找什麽。
他另一旁坐的是白羽,白羽一臉深情地看着連祭,正要開口說話,而他卻直接閉上了眼,根本不給白羽答話的機會。
白羽咬着唇,一張美豔的臉上露出委屈。
連祭灼熱的體溫和身上的薄荷香讓虞思眠覺得難受,她想忘記之前的一幕一幕,忘記侵入自己口中淩冽的薄荷味,灼人的溫度,還有讓她害怕的倒刺。
她不知道為什麽連祭只是在旁邊一坐,就讓她想起那麽輕浮不堪的往事。
她甩了甩頭,想把這些回憶甩去,她看着通往吾生壇的門,焦灼地等待琉璃天的人的到來。
他們為什麽還不來?
為什麽還不來?
他們該不會不來吧?
她的心跳得無比的快,她抓了一把靈果放在面前不停地剝着果皮,以此消減心中的焦慮。
白羽眼中只有連祭,她把盤中的靈果都剝了下來,一粒一粒,一瓣一瓣放在盤中,放在旁邊連祭的桌上,“祭哥哥,你臉色不好看,吃幾粒靈果補些元氣。”
連祭被白羽吵醒,睜開了眼,卻沒有看盤中的剝好的靈果,而是又淡淡地看了整個吾生壇一眼。
此刻連暮看到虞思眠面前果肉高高堆起的果盤,“你是給我剝的嗎?”
虞思眠沒有心情去理會連暮。
連暮雖然自讨沒趣,但是也不惱,自說自話地道:“那麽多,我倒也吃不完。”
只見連暮施了一個術,一半靈果被黑煙托起,飛到了連祭桌上的空盤中。
虞眠眠吃驚地看着連暮,沉着嗓子:“你做什麽?”
連暮笑道:“浪費可惜,不如分些給我弟弟。”
連祭看着一粒粒落在盤中的靈果,終于擡眼看向了連暮,眼中盡是不耐煩。
連暮道:“未來嫂嫂的見面禮,嘗嘗。”
一旁磕着瓜子的伽夜看得有趣,探出腦袋,“你們兄弟和睦,讓伽夜羨慕不已。”語氣中帶着諷刺之意,然後他看向連祭,“還不接受未來嫂嫂的一番心意?”
連祭看也不看這些靈果。
連暮道:“怎麽?怕有毒?”
連祭抱着手,眼睛轉過來,嘴角微微勾起,“不想吃你女人碰過的東西。”說罷手指一推,連盤帶果飛回連暮面前。
連暮不僅不惱,反而笑了,從中夾起一顆靈果,“是嗎?”
伽夜不喜歡連暮,更是恨惱了連祭,此刻雖不知道連暮葫蘆裏賣什麽藥,只看得出連暮在搞事情,他跑到了虞思眠面前蹲下,想看看這盤靈果到底有什麽蹊跷。
看來看去卻也只是一盤靈果。
虞思眠看見突然湊近的伽夜,下意識地往後移了一些。
她身上被連暮施了術,伽夜哪怕靠近也沒有發現帏帽後的是她。
伽夜睜着那雙水汪汪的狐貍眼對戴着帏帽的虞思眠道:“他不吃,要不給我嘗嘗?”
虞思眠:……
連暮看了伽夜一眼,笑道:“你叫聲嫂嫂,她自然會給你。”
虞思眠:……
伽夜想也不想,甜甜叫了一聲“嫂嫂”。
虞思眠不想和伽夜糾纏,只想把他打發走,于是将盤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自己拿,伽夜選了幾枚靈果扔在嘴裏,然後笑眯眯地看着虞思眠,甜甜道:“謝謝嫂嫂。”
伽夜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他想再看看這靈果裏是不是有玄機,但是他發現除了有點酸外沒有其他特點,看不出連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站了起來對兩人笑道:“那就祝哥哥嫂嫂白首不離。”
“托你吉言,一定會。”說罷連暮拈了一枚白色晶瑩剔透的靈果放入口中,對旁邊的虞眠眠笑道:“是吧。”
虞思眠沉默。
見虞思眠不答,連暮臉色暗了下去,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這時伽夜收斂起了無害的表情,冷着臉對着連祭道:“她呢?為什麽沒見她來?”
這個“她”指的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連祭随手拿了一枚靈果,放在了嘴裏,仍然不回答伽夜的話。
連暮放下酒杯,“看來妖界的消息沒我想象中的靈通,我這弟弟早就把她弄丢了。”
伽夜:“什麽?”
連祭終于開口,哼了一聲:“弄丢?”
連暮勾起嘴角:“既然不是弄丢,又為何派那麽多人馬去找她?”
連祭咬碎了口中的靈果,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自然是親手殺了。”
伽夜猛地站了起來:“你這混蛋!是有病嗎?”
這時白羽急忙拉住伽夜,“伽夜!”
虞思眠臉色慘白,她捏緊了拳頭,看向連祭。
而就在這時連暮用溫柔的聲音道:“別怕,我在。他傷不了你。眠眠。”
這聲眠眠一出,在場同時安靜下來。
連祭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下,向戴着帏帽的人看去。
剛才伽夜的異動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而這時連暮解開了她身上的術。
她帽子上的帏帽,随着風被吹開。
不少妖魔都驚呼:“是她!”
站起來的伽夜愣愣喊了一聲:“眠眠?”
他剛才一口一個嫂嫂的人是她!他頓時覺得自己像吃了一只蒼蠅一般惡心。
連祭的手一用力,硬生生在桌面上敲出了一個洞。
鬼牙大眼他們互看了一眼:思眠大人果然沒死,但她怎麽會在大殿下那裏?
等一等!
大殿下要娶的人是她?
白羽的嘴巴張得幾乎可以放下一顆雞蛋,她不可思議地看向虞思眠,指着她結結巴巴地道:“妖魔兩界的男人是都被你承包了嗎?你到底是使了什麽妖術?”
這時候坐得比較遠的大眼喊道:“白羽公主你話不能那麽說,當時是你們伽夜殿下坑蒙拐騙在前,怎麽能怪到我們眠眠大人頭上?而且你自己就是一個大妖,有沒有使妖術你心裏面不清楚?”
白羽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伽夜臉上也挂不住,但他還是看着虞思眠,“姐姐?怎麽回事?”
為什麽到了連暮那裏?
虞思眠卻像不認識他一樣,就如她當時所說:我們就當沒有認識過吧。
伽夜:“姐姐……”
而連祭一直坐在椅子上,手指還插在桌面那個洞中。
連暮在一旁淡淡觀察着連祭的表情。
大眼:“我覺得好像要出事啊。”然後他看向鬼牙:“我記得你當時說過眠眠大人一旦出世必然會弄得滿城風雨,現在我覺得你簡直就是個先知啊。”
鬼牙沒有說話,他記得巫醫月說過:
什麽紅顏禍水,都是你們男人扣在女人頭上的虛名。
明明是男人被情所困,亂了分寸。
眠眠大人她心中沒有伽夜大人,也沒有咱們殿下。
她的心根本不在這個世上。
真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連祭終于把手指從洞中擡了起來,凝視連暮旁邊的虞思眠。
嫂嫂?
一股怒火從他心底竄出,他看着虞思眠,“虞思眠,過來。”
虞思眠轉過了頭,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看着他,“過來讓你殺我嗎?”
連祭一噎,剛才是他親口說的找到她就親手殺了她。
方才她那輕輕一瞥,讓連祭發現她看自己的眼光中多了幾分從未見過的涼意。
連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時候鬼牙已出現在連祭身後,他按住了連祭:“祭哥,這是群英會,別沖動。”
果然這時魔尊正怒目看着他們。
這時白骨夫人冷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兒子們會同時争一個女人吧,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魔尊氣得青筋暴起。
鬼牙:“祭哥,你現在和大殿下大打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誰去找屍丹?”
大眼:“對啊,祭哥你把衣服都燒了,我以為你已經放下她了。”
連祭:“我他娘的哪裏沒放下?”
大眼:“那你拔刀做什麽?”
連祭收回了刀,冷笑一聲坐直了身子。
虞思眠雖然沒有看連祭,但是感受到了連祭身上的憤怒。
但是此刻比起連祭,更讓她在意的是為何琉璃天的人還沒來。
連暮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眠眠?別一直剝,你也吃點。”
虞思眠沒有吃靈果而是從乾坤袋中取出蜂蜜,兌了一竹筒水,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又兌了一杯。
這時連暮笑道:“這裏面是什麽?那麽好喝,給我喝一些?”
他手還未伸過去,一道紫光就向他沖去。
伴随着鬼牙大眼的驚呼:“祭哥!”
連暮拔出劍來擋住了連祭的長刀。
他笑道:“連祭,你瘋了?”
連祭沒有吭聲,只是默然地盯着他,眼底沉着一股濃郁的恨意,手中的長刀再度發力,帶着磅礴的殺氣如實質般地向他斬去。
兩人瞬間打了起來。
連祭雖然天縱英才,但是連暮出生在前,所以修為比他高了一個等級,連祭不是他的對手。
魔尊見這兩個兒子居然在群英會都沒開始的時候就內鬥了起來,氣得拍案而起。
他飛身到兩人之間震開二人。
“荒唐!”魔尊大怒,“你們若敢骨肉相殘,就不要想得到我這個位子!”
連暮收回了自己的劍,他知道魔尊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連祭根本就不想要這個位子,即便如此魔尊傳位的首選依然是連祭,只要有他在自己永遠是個替補!
連祭眼中布滿血絲,回過神來的他,只聞到空氣中蜂蜜水的清甜。
他摸了摸嘴唇向虞思眠看去,才發現,她望着遠方的北門,
北門中仿佛亮起了光。
很快他發現那不是光,而是有一群白衣灼灼的人從北門走了進來。
他們一塵不染,如谪仙下凡。
一看便知是琉璃天的人。
虞思眠立刻站了起來。
終于,她終于見到了他們。
她終于快要看見回家的路。
她提着衣裙朝他們跑了過去。
連祭愣在了原處,第一次看見她那麽急切的模樣。
他明白,那才是她心中的向往。
那些身披光明,向陽而生的人,才是她的歸屬。
他本該攔住她,斷了她的夢想,斷了她的希望,然而此刻他卻站在原處沒有動。
連暮完全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卻沒有追上去,伽夜也只是看着虞思眠漸行漸遠的身影。
誰都沒有上前。
好像沒誰舍得去打斷她。
虞思眠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中最短也是最長的路程。
這群琉璃天的天之驕子看到跑來的姑娘也都是駐足,或許因為她太急切,或許因為即便是他們也沒見過那麽漂亮的人。
虞思眠顧不得其他,拉着一個人便問:“柳懷素在哪裏?”
那人一愣:“柳懷素?”搖了搖頭。
後來她又問了一個人。
“柳懷素?沒聽過。”
“姑娘我不知道誰是柳懷素。”
“琉璃天沒有柳懷素。”
“怎麽會沒有柳懷素?我在夢中夢到了她,她用通靈術找到了我!”
“姑娘,你确定?那不只是一個夢嗎?畢竟我們琉璃天根本沒有柳懷素這個人啊。”
直到這些白衣人全部從虞思眠身邊走過,她才怔然地回頭看着他們飄然若仙的背影。
他們都說……
沒有柳懷素。
他們還說……
那不是通靈術,而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所以這個世間根本沒有柳懷素?
所以那只是一場夢?
所以她根本沒有辦法回家?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四肢無力,天地一片空白。
唯一支撐她的希望徹底崩塌。
她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天空中又下起了大雨,她回過神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身影,看清了那張被雨水浸透,卻依然俊美卻冷冽的臉。
“是你啊……”
連祭冷冷看着她,沒有回答。
“正好。”
連祭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面無表情,“好什麽?”
“殺了我吧。”
連祭全身一僵。
“你不是想親手殺我嗎?”
連祭:……
虞思眠:“殺了我吧。”
連祭:“虞思眠……”
這時候連暮和伽夜也走了過來,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姐姐……”
“眠眠……”
虞思眠在大哭,這次她徹底崩潰了。
她一邊哭一邊喊:“這裏什麽都沒有,懷素沒有!巫醫月死了!只有你們這群居心叵測的妖魔鬼怪!”
她終于明白,她不能回去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真實存在不可逆轉的。
巫醫月是真的死了。
虞思眠指着他們:“我讨厭你們!你們一個比一個讓我讨厭!”
他們第一次看見虞思眠這副歇斯底裏的模樣。
她總是溫柔的,好脾氣的,總是能包容他們的一切。
而這次清清楚楚地聽到她罵他們是妖魔鬼怪。
親口說出讨厭他們。
伽夜:……
連暮愣在了原處,比起被她漠視,他一直希望她能夠恨她,可是當他親口聽她說出來,他的心卻像裂開了一個口子。
連祭上前,一把抱起了虞思眠。
虞思眠狠狠地捶他:“放開我!”
連祭用手掌着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我帶你回去。”
虞思眠:“放開!”
然後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咬破了他的衣服,咬進了他的皮肉。
血順着雨水不斷地下流。
連祭站在原處看着昏暗的天空,任她咬着,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