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處
虞思眠看着暈倒的連祭, 巫醫月說他沒有大事,只是重傷在身加上肝氣郁結。
肝氣郁結?
看來對他來說道個歉确實是比登天還難,虞思眠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巫醫月看着虞思眠:“眠眠大人,您……怎麽辦?”
虞思眠:……
連祭暈過去時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然後至今沒有放開。
虞思眠想把他手指掰開, 卻發現那幾根手指如鋼筋水泥焊在那裏一般, 紋絲不動, 讓她想起了原來家裏養的鹦鹉, 睡覺的時候腳緊緊地抓着鐵籠, 怎麽都掰不開。
虞思眠想着要不要把他推醒,卻看見他那張格外安穩的睡顏, 在船上她與他拼房睡過一晚,那時候發現他睡覺很不安穩, 總是輾轉反側,全身冷汗,難得見睡得如此安穩,讓她有些不忍心。
想來他輾轉反側應該是因為那個噩夢,而他為什麽會反複做那個夢……
虞思眠自然知道原因。
巫醫月說他重傷需要休息,想到這裏, 她打消了叫醒他的念頭。
“沒事,你先出去吧,我在這裏。”
巫醫月聽虞思眠這麽說便與旁邊的侍女一起退了出去。
虞思眠看着連祭,他只有睡着的時候很平靜,睫毛長長, 五官俊美, 像個天使, 沒有破壞力, 沒有毀滅性,還不會說話。
如果他就一直這麽睡着,就好了。
而這時候夢中的天使連祭懷中摟着和虞思眠一模一樣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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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攔在懷中,剝開了她本就若有若無薄如蟬翼的衣裳。
上一次在夢中她除了臉外其餘都是模糊的,而現在卻無比的清晰,就與他之前看到的一般無二。
玉石雕出來一般的輪廓,讓他青筋暴起。
那顆朱砂痣,即便是夢中也能讓他全身血液沸騰,心跳加速,他目光下移,到她秀氣的肚臍,他産生了一些其他的好奇,雙手穿過她的膝蓋,将她腿擡起來。
果然……不行。
自己沒看到過的,夢中也不會出現,畢竟夢是真實的投影。
他目光移到了她的腳上,她腳趾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他放在手上揉捏。
她輕輕喚道:“陛下,您輕一點。”
他松開她的腳,欺在她上方,一邊欣賞她舉世無雙的容顏,一邊享受他原始的快樂。
露臺外的飛鳥停在懸崖上恰恰莺啼,紗賬輕搖格外纏綿。
她一遍遍喊着:“陛下,輕一點,慢一點。”
連祭湊到她耳邊:“叫我名字。”
美人先是一愣,然後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喊:“忌廉……”
連祭突然一頓,“叫我連祭。”
美人睜開了眼,用一雙含水的眼睛看着他,一張臉不明所以,“陛下、連祭是誰?”
本已快要達到快樂巅峰的連祭突然心口一塞,身體也一塞。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幻象,消失了。
他突然睜眼,發現不是那個明亮的房間,而是自己的卧房,黑色的床黑色的床幔,是自己最喜歡的顏色。
黑暗中卻有了一片白色,像一片光源。
她趴在自己床上,睡着了,而自己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讓她逃脫不得。
她趴在床上,他看不清楚她。
他松開了她的手腕,準備把她翻過來,翻到一半,她就睫毛不停扇動,像要醒來,連祭雙指在她額間一點,施了一個沉睡咒,讓她徹底睡了過去。
他讓她面朝上地躺在床上,淡淡看着她,他夢中的欲意還未洩去,眉眼中帶着極強的攻擊性。
她粉色的唇輕輕張開,吐出淡淡的香味,讓他想起之前她唇齒間的甘甜。
她睫毛如扇,一頭栗色的長發散在床上,手微微握着,放在精致的臉邊,看起來很又靜又美。
她身上緊張時發出的味道讓他很興奮,平時的她卻帶着淡淡的味道,讓人很安寧的淡香,像風,像海,像草。
夢中那個女人是她,又不是她。
雖然那人麽人且嬌且媚,但還是缺了點意思。
她是聖潔的,特別是獨自與雙頭龍對峙之時像一尊不可亵渎的神靈。
她是腼腆的,甚至有時候自己多看兩眼,她都會避開自己的視線,然後臉微微發紅。
越是這樣,越讓他欺負她時有一種極致的快感。
在夢中,卻沒有這樣的快感。
他記得原來對這些事是沒有興趣,因為見多了,更因為……想到這裏他眉頭擰緊,不願在想。
但是似乎從見到她開始,他好像能理解鬼牙大眼他們的快樂了。
他本是魔,善于強取豪奪,本性為惡。
又什麽值得道歉?
他目光掃過她的臉頰,移到她的唇上,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她捂得嚴嚴實實的領子,想起她那頸下那被她藏得好好的紅點,手指放在了她衣襟上,眸色也暗了些。
就像一塊可人的糕點,只要他輕輕一撕,糖紙就會剝落,他可以一探究竟,可以将它吞入腹中。
他解開了她的沉睡咒,将她搖醒,冷冷地看着她,雙眼帶着極致的侵略性。
虞思眠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在連祭床上睡着了,她坐了起來,看着他身上蒙了一層薄汗,一雙眼睛帶着戾氣。
虞思眠:“我睡着了?”
連祭嘴邊凝着冷笑,“不然呢?”
虞思眠急忙站起來,“不好意思。”
連祭挑了挑眉,“你有什麽好道歉的?”
虞思眠看了一眼旁邊的水盆,“不知道水涼了沒有。”
連祭:……
虞思眠将帕子擰了擰,然後遞給連祭:“你擦擦汗,還不算太涼。”
手上青筋暴起的連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帕子,沒有接。
虞思眠便把帕子放在托盤之上,走到桌旁兌了一杯蜂蜜水,慢慢地攪拌。
他看着她的側影,寧靜,美好,夜明珠的光照在她白色的衣衫上,讓她整個人都像在發光。
她把兌好的蜂蜜水遞給連祭,“壓壓驚。”
連祭挑了挑眉。
虞思眠:“一身汗,又做噩夢了嗎?”
提到剛才的夢,連祭嘴角抽了抽,眼中劃過一絲豔色,喉結上下動了動。
發現自己确實一身汗,不過不是冷汗,不僅如此,他現在還喉舌幹燥。
連祭将蜂蜜水一飲而盡,那股戾氣和惡意和□□瞬間壓下來了。
他用帶刺的舌尖舔了舔嘴皮,“你到底在這蜂蜜裏下了什麽藥?”
虞思眠:“什麽?”
“每次我喝了這個都跟中邪了一樣。”
“是麽?”虞思眠拿起蜂蜜罐子看了看,“柳大夫說這個就是蜂王漿。”除此之外沒有特別之處。
“你喝了有什麽不舒服嗎?”要不讓巫醫月看看。
連祭把杯子遞給虞思眠,把長臂搭在了床頭,眼中露出煩悶:“就是喝了太過舒服。”
虞思眠:…… 真是有病。
“虞思眠,我們原來是不是見過?”
虞思眠轉過頭,“什麽?”
她想起她面具燒掉後連暮看自己的眼神,他也問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自己?
連暮不像是在搭讪,連祭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是自己才到這個世界,怎麽可能和他們見過?
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于是有些警戒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連祭看着桌上的蜂蜜罐子,“我原來喝過這個。”
虞思眠聽到這裏莞爾一笑,“這是蜂蜜水,喝過有什麽奇怪。人間多的是。”
連祭知道不一樣,他之前讓小九他們找過蜂蜜,但是都不是這個味道,哪怕是這罐蜂蜜,他自己也兌過,喝起來味道不一樣。
好像經過她的手便混着了她的味道,像草,像風,像大海,能讓他無比的寧靜。
獨一無二的味道。
刻入他的腦海,他的骨髓,但是他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裏喝過。
這時虞思眠又遞了一杯蜂蜜水過去,“還要嗎?”
連祭許是在夢中出汗過多仍然覺得幹渴,一口氣又喝了一半。
虞思眠:“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連祭:“與你何幹?”
虞思眠站起來:“如果沒做噩夢,我就先回去了。”
連祭:“做了。”
虞思眠停了腳步,搬了一條椅子在床邊,“你也別怕,就是夢而已,我在這裏,如果有事你叫我。”
連祭想說她有病,他想毀了她,她卻擔心自己做夢怕不怕。
但她說得很認真,眼神那麽柔和,似是帶着……關心?
他話到嘴邊咽了下去,變成:“虞思眠,你對別的男人也這樣?”
虞思眠:“不是。”
因為,內疚。
連祭聽到這裏,心中卻莫名的覺得暢快。
他看着毛巾,“出汗了,不舒服。”
虞思眠把毛巾遞給他。
連祭:“你覺得我傷成這樣還擡得起手來自己擦臉?”
虞思眠沒說什麽,拿着毛巾幫他輕輕擦着臉上的汗。
連祭一下按住她的手背,虞思眠吃驚之時聽他懶洋洋地道:“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人?擦個臉都不會。”
然後握着她的手,一點點地擦拭着他的臉。
虞思眠:……
他捉着她的手,果然,和夢中還是不一樣的,夢中的所有快感都來自于他的想象,而這,才是真真切切的她。
玉骨冰肌,卻又恰到好處的溫暖。
後來他也沒睡,只是把那張去找天屍的圖又拿出來,挑了幾處刺。
虞思眠一邊搓着手帕一邊道:“我陪你找到天屍再走。”找到天屍也許就能解開他的心結,也許就能讓他從這個噩夢中解脫。
讓她少一些內疚。
連祭沒想到她答應得那麽幹脆,懶洋洋地道,“那麽快讓步了,我還沒給你道歉呢。”
虞思眠:“不用了。”
連祭愣了愣,語氣中帶着淡淡地嘲諷,“不愧是神使大人,果然心胸寬廣。”
虞思眠沒有理他的嘲諷,因為是是非非若真攤開來算,是她對不起連祭,那時候又哪裏是她一句道歉可以彌補的?
虞思眠:“陪你找完天屍,我就離開。”
連祭沉默,拿了床頭的蜂蜜水。
虞思眠想了想,終于還是開口:“連祭,你是不是喜歡我?”
正在喝蜂蜜水的連祭突然嗆到,猛咳了幾聲,嗆出的蜂蜜水帶着血。
虞思眠急忙輕輕給他拍背,又怕碰着他的傷口。
連祭不可思議地看着虞思眠:“你是真有病嗎?”
他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他突然嗆了一下。
喜歡嗎?
虞思眠:“你喜歡我嗎?”
連祭又咳了咳,“你是不是真有病啊?”
而虞思眠卻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全身繃得筆直。
連祭眉毛一高一低,不可思議地道:“你也自我感覺太良好了,老子是魔,生來□□,看上的不過就你這身皮囊而已,你別想太多。”
虞思眠聽他說着渾話卻沒有生氣,反而松了一口氣,認真道:“連祭,你不要喜歡我。”
連祭沉默了片刻,“放心,不要自作多情。”
虞思眠:“那我們接下來的時間,好好相處行不行?”
“老子沒和人好好相處過。”在他世界裏最好的關系就是上下關系,不然就是敵對關系,好好相處是什麽,他不知道。
虞思眠:“我與你好好相處就行,你只要遵守承諾就好。”
她口中的承諾,他知道指哪些。
連祭心中有些煩悶,“随你。”
他傷勢過重,也不知道巫醫月給他吃了什麽他一天就昏昏沉沉,反而每次醒來她都在旁邊,會給他遞一塊濕毛巾,給他遞一杯蜂蜜水,再次守着他混混睡去。
好像只要她在身邊,他就不會繼續做那個噩夢。
倒是又夢到了那個美人幾次,不是在桌邊寫着話本,就是拿着話本在屋中踱步,看着他就會盈盈一笑,像浸着蜂蜜水,然後他就會醒來,看見在桌前寫着話本的虞思眠。
虞思眠不會對着她甜甜的笑,但是一見他醒來就會擔憂地問:“坐噩夢了嗎?”
連祭總會答:“做了。”
她就會遞來蜂蜜水和濕帕子。
即便她不笑,但是他卻覺得比夢中甜得多,覺得自己沒必要留戀在那個虛無的夢裏。
他傷勢好了很多,再次醒來,無聲無息地走到她面前,他喜怒無常善惡總在來回變幻。
一面是諾言,一面是欲念。
她終于發現連祭的靠近,突然擡起眼,睜大着眼睛看他。
連祭看着她臉的一瞬間突然“噗”一聲笑了出來。
“你居然長黑眼圈了?”
她居然也會長黑眼圈,不是天道使者世間至美嗎?
她到并不意外,也不在意,只問:“你做噩夢了沒?”
連祭發現她天天守在身邊,幾乎沒有好好合眼,他想了想卻還是道:“做了。”
虞思眠放下筆:“我給你泡蜂蜜水。”
連祭心微微一動,用指尖在她額前一點,她身子一軟,倒了下來,連祭勾住她,将她抱上了床。
虞思眠覺得這一覺睡得很沉,幾乎是睡到自然醒,但是一睜眼,看着那黑色暗紋的紗賬,想起昨夜,頓覺得不妙,立刻睜開眼睛,整個人彈了起來,抓了下衣服,看見都嚴嚴實實的,她松了一口氣時,聽見旁邊一聲帶着嘲諷的冷哼。
她這才注意到連祭正翹着腿坐在桌前看她寫的話本,“老子對睡着的沒興趣。”
虞思眠:……
連祭又看了看話本:“隔了那麽久你居然一個字都沒寫。”
其實虞思眠不是沒寫,而是寫了覺得不合适便撕了。
虞思眠:“卡文了。”
連祭不知道什麽是卡文,也懶得問,只是把話本放在桌上,幽幽道:“神使大人真是能睡。”
虞思眠:“你給我下了咒……”還怪我能睡?
連祭眉頭皺了下,“黑眼圈都出來了,真醜。”
虞思眠:……
不過此刻她确實覺得,睡了這一覺倒是神清氣爽,好像所有的覺都補回來了。
在她準備離開去找巫醫月時,侍女們端進來了一口油鍋。
虞思眠聞到油鍋中飄出來的香味,停住了腳步。
連祭:“急着走?”
虞思眠看着裏面的兔頭:“好像也不是特別急……”
連祭淡淡一笑,用長長的黑木筷把一麻辣兔頭從油鍋裏撈了出來,虞思眠不知道為什麽連祭做這個動作讓她心中發毛,總覺得魔王配腦袋畫風特別陰森恐怖,但明明裏面就只是一顆兔頭。
連祭用手把滾燙的頭蓋骨掰開……
連祭雖然第一次吃兔頭,但是動作卻麻利無比,讓虞思眠懷疑他這掰頭骨是一件熟能生巧的事。
在她背脊發麻的時候,連祭腦袋遞給了她,“不吃?”
虞思眠:“啊?”
所以他不是自己吃,是給自己掰的?
虞思眠剛把手伸過去,碰到滾燙的兔頭時卻猛地收回了手。
連祭:“你連雙頭龍的烈火都不怕,你怕燙兔頭?”
虞思眠吹着手:“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想怕啊。
但是兔頭這東西偏偏就要油鍋裏取出來的滾燙的才好吃,涼了就不對味了,她又準備伸手去接,連祭直接把兔頭遞在她嘴邊。
連祭:“看我做什麽?還要我來幫你吹?”
虞思眠:“不是,我……”
但是她看出連祭眼中的不可忤逆和不耐煩,好像下一秒就要風雨欲來。
虞思眠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覺得連祭這種廉恥心都沒有的家夥應該不懂這些,他應該只是向自己表示友好,如果自己拒絕他應該會暴走,想了想,何必呢?
畢竟是自己說的和他好好相處。
她也不再扭捏,把頭發別在了耳後,小口小口吹着頭蓋骨裏面的腦髓。
連祭看着她晶瑩的耳垂,露出來白皙的頸項,還有那小魚嘴巴一般突然鼓起的嘴,心中覺得什麽在悸動。
又看那猙獰的兔頭,總覺得這畫面格格不入。
倒是她埋頭吸腦髓的樣子都是順眼的,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吃腦髓吃得那麽好看。
連祭給她連剝了三個,“你還真能吃啊。”
虞思眠臉一紅,“還好。”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次麻辣兔頭。
她坐下來把不那麽燙的兔頭的舌頭□□,慢慢又放在口中,一邊吃一邊看着懶散坐在一旁用嫌棄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連祭,她有點緊張,不知道他下一句又要吐槽什麽。
而連祭的表情總是那麽意味不明,讓她越來越心虛,最後拔了一根舌頭給他遞了過去,“你要吃不?”
連祭挑了挑眉毛,“那麽惡心的東西神使大人慢慢吃。”
虞思眠知道他吐不出什麽好話,屏蔽了他的哔哔哔,于是低頭繼續去扯兔舌。
就在她準備把舌頭放進嘴裏時,連祭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虞思眠一愣之時,只見他湊了過來,一下子離她臉很近。
她瞳孔中印着他英俊帶着邪氣的臉龐,心中突然漏了一拍。
吃過虧的虞思眠立刻偏開了臉,卻發現他咬着自己手中的兔舌,然後輕輕一扯,将它從自己的指尖抽出。
虞思眠一愣,見他“呸”一聲吐掉了齒間的兔舌,将自己的手指放入了口中。
虞思眠:!!
“連祭!!”然而她喊出來的聲音有些支離破碎。
他帶刺的舌尖舔舐着自己的手指,一陣陣酥麻從指尖直竄心口,她想拔出自己的手指,但是他卻絲毫不讓她動彈,一根一根舔舐,一根根吮吸。
她臉漲得通紅,一陣陣酥麻過後她回過神來,“連祭!”
連祭松開他的手,冷冷問:“幹嘛?”
虞思眠:“你,你,做什麽?”
連祭:“不是你說讓我嘗嘗?”
虞思眠頓時說不出話來,“我,我是讓你嘗兔頭。”
連祭輕嗤一聲,“那麽惡心的東西你慢慢吃。”
虞思眠:?
“味道還不錯。這次廚子還成。”他神情淡漠得很,就像是真的在點評調味。
已經吃飽的虞思眠無言以對,靈魂出竅一般走了出去。
連祭哼了一聲,然後撥了兩顆靈果在嘴裏,“真他娘的辣,她口味怎麽怎麽重?”
巫醫月:“眠眠大人,您在想什麽?”
虞思眠覺得嘴角連祭除了舔手指那次外,正常得有些讓她不适應。
巫醫月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我說過,您能夠改變他。”
虞思眠冷不丁地問:“他為什麽這麽讨厭天道?”
她在還是一幅畫時就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連祭對天道的厭惡,所以她一直心虛,也怕他看出自己鎖骨下的血痣,怕他想起什麽,結果完全是自己的多慮。
現在想一想,他厭惡天道這些事,并不合情理。
連祭并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中,不知道他的一切命運都是自己安排的。
對于他來說這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這個世界中的天道本身是無形的,看不見摸不着的,虛無缥缈的存在。
誰會去深深地具體地憎恨一個虛無的存在?
連祭雖然時時看起來有病,但是也不是那種怨天尤人,把一切不幸歸結于無形歸結于天命的家夥。
所以她在想,也許就像這顆紅痣一樣,完全就是自己做賊心虛多心了。
自己好像沒什麽好擔心他有一天發現自己就是畫中天道。
她大概問了問巫醫月。
巫醫月卻道:“殿下他對天道的恨非常具體,非常刻骨。”
但是具體因為什麽,誰也不知道。
白骨夫人的洞府與魔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是白色的洞窟。
這種白與虞思眠的白不一樣,如果說虞思眠是一顆夜明珠,而白骨夫人人如其名,就像黑暗中的一堆白骨。
這裏的白陰帶着陰森森的綠,洞府中冒着白色的屍氣。
白骨夫人扇這羽扇打着哈欠看着站在下方的連祭。
她冷冷哼了一聲,語氣帶着嘲諷,“怎麽?這段時間你進了溫柔鄉,連天屍都不去找了,我還以為你把她忘了呢。”
連祭不理冷嘲熱諷,直徑走向了養屍洞,看着棺椁中一具面目全非被屍氣籠罩的焦屍。
白骨夫人看着那具瘴氣中的焦屍:“天道使者?你自己不覺得諷刺嗎?”
“天道對你們做了什麽你忘了嗎?還記得她當初怎麽死的嗎?還記得她那張漂亮妩媚的臉怎麽被火……”
她話音未落連祭的刀就抵在了她脖子上,她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無盡的憎惡,“你這養不熟的白眼狼,不是我把你從屍堆中檢出來,你還在那裏啃屍肉!你翅膀還沒硬到可以飛的時候,她這具焦屍還得靠我養!”
說罷她一只手掐住了連祭的脖子,瞬間變成了白骨,長長的指甲也徒長出來,掐進了連祭的喉嚨。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