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錯
而虞思眠看着幻象, 幻象中那些美人一個個倒在連祭的腳邊,她們的血濺到了連祭身上,最終浸透在一片漆黑當中。
連暮看着幻象臉色鐵青,看着虞思眠, 一字一句地問:“她們何辜?”
鬼牙把帶血的刀扛在了肩上, 大眼放下手中的弓默默吸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看向了虞思眠。
他們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逼連暮開城門救虞思眠出來, 沒想到她在裏面安然無恙。
即便她知道他們的這麽做的緣由, 她又怎麽看他們?
哪怕他們平時殺人不眨眼, 但是殺的這些女人大多數修為低得可憐, 他們也不覺得光彩。
虞思眠這樣一個與他們截然相反,站在光明之處的人, 這個跟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她會怎麽看他們?
況且,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們來救。
看起來她在蠻城過得很好。
虞思眠看着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一雙湖泊一般的眸子在顫動,本就淡淡的紅唇被她咬得發白。
連暮毫不詫異虞思眠會有這樣的表情,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內,從她挺直了脊梁進入蠻城大門的一刻,連暮就知道,他和連祭這樣一黑一白的兩個存在, 不可能走到一起。
連祭看着止步于前的面色蒼白的少女,嘴角勾起了笑,笑中帶着嘲弄。
最終他嗤了一聲,對着虞思眠,臉上帶着惡劣的笑容, “看來老子是多管閑事, 讓你看到這些, 真是污了我們心懷慈悲善良大度的神使的眼。”
他全身散發着嗜血的暴戾, 他的話冰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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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殺些什麽來安撫他現在狂躁的內心。
他殺,她救。
多麽諷刺,又多麽有趣。
他準備去掐她下巴,像原來一樣逼着她看自己,讓她記住自己一身髒血的模樣。
然後讓她看自己怎麽親手殺光這些被她所救的生靈,讓她看清楚自己就是這麽一個無可救藥徹頭徹尾無藥可救的惡魔。
看她痛苦,看她崩潰,然後把她拉入黑暗的深淵,讓她和自己一起堕落。
這樣他才能快樂。
就在他還沒有碰到她下巴時,虞思眠卻握住了他伸向自己的手腕。
許是被他掐下巴掐慣了,連祭一伸手,虞思眠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十指纖纖,沒什麽力氣,可是冰涼的手指觸在他手腕上時,他還是愣了片刻。
虞思眠知道自己力氣不可能拗得過他,在他發力前将自己腰間的竹筒塞到了他手上。
連祭看着手中的竹筒發愣。
蜂蜜水?
虞思眠道:“你嘴皮裂了,潤一潤。”
連祭這才舔了舔自己的嘴皮,幹燥粗糙帶着血腥,好像是裂了。
大眼和鬼牙知道從虞思眠消失之後連祭整整七日滴水未沾。
連暮本以為她會用恐懼厭惡的目光看連祭,以為她會責備連祭,告訴他濫殺無辜不對。
而連祭必然因此勃然大怒,大開殺戒,他無比期待這樣的場景。
沒想到她僅僅是塞了一個竹筒給他,那頭滿身是刺的惡獸就收起了自己的棱角。
這個竹筒裏面到底是什麽?
虞思眠看向連暮:“那一百個美人确實無辜。”
聽到這裏,鬼牙大眼還是嘆了一口氣,連祭的眼中戾氣再次凝結,殺意暗潮洶湧。
卻聽虞思眠繼續道:“那我又何辜?這些千千萬萬的蠻魔又何辜?”
“你當時關閉城門,想殺我滅口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這個惡果會是你昔日無辜的愛人來承擔?”
連暮先是一頓,然後冷笑:“不愧是神使大人,命就是貴重,一條命抵上百條。”
虞思眠不可思議地看着連暮,“連暮,你眼中只有女人嗎?你看不到我身後這千千萬萬的生靈嗎?”
她指向自己身後密密麻麻的蠻魔。
連暮一愣。
虞思眠繼續道:“他們也是命啊。”
聽到這裏她身後的蠻魔一個個擡起了眼。
他們朝生暮死,命如蜉蝣。
原來自己的命也是命啊……
虞思眠:“你難道不知道若連祭不逼你開城門,會是怎麽一個結果?”
“他們好不容易從血疫中死裏逃生,卻還是會被活活餓死在城中!從絕望到另一處絕望!那又是怎樣的殘忍!”
鎖城那麽多日,城中的糧食已經漸漸稀缺,街頭翻花繩的小魔可能會成為隔壁魔的盤中餐,甚至會被自己饑餓的母親吃掉,就像之前看到的視頻一樣,因為生态破壞食物緊缺,被拍攝到棕熊媽媽在吃自己的孩子,到時候蠻城四處會是這樣的景象!
這便是饑餓帶來的恐懼。
“難道只因為他們沒有你那些美人漂亮的外表,所以就該死嗎?所以你指責連祭的時候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愧疚嗎?”
她身後的蠻魔有的對自己醜陋的外貌自慚形穢,用爪子捂着自己的臉;有的惡狠狠地瞪着連暮。
連暮啞口無言。
他生來愛美色,對長得漂亮的姑娘總會寬容幾分,這些醜陋的蠻魔他看了都覺得礙眼,從而對他們毫無憐憫之心。
連祭的目光淡淡掃上了虞思眠的臉,兩人對視片刻。
虞思眠非常清楚連祭的做法是錯的,那些美人是無辜的,可是他卻也誤打誤撞救了這城中數十萬的魔。
一百條無辜的命換數十萬條無辜的命,到底對不對?值不值?這個話題對生在太平盛世的虞思眠來說太沉重了。
這是她從來沒有思考過,也不願意輕易給出答案的問題。
只能說生在亂世,衆生皆苦。
但有一點她可以确定:她無法指責連祭。
他的極端,他的心狠手辣,他的不擇手段,都是自己一手設定的啊……
為了突出主角的白,給了他極致的黑。
現在她又如何回頭來指責他?
她偏頭不再看眼前那些凄慘的幻象,看向連暮,“你不要再給我看這些了,之所以會發生這些,不過是你種的惡因結出來的惡果。”
“那些女人只因為生得美麗不幸被你看上,被你始亂終棄,她們已經為情所傷飽受煎熬,還被你做的惡事牽連,不得善終,你扪心自問,連祭殺你第一個女人時你心中是否有絲毫動搖?”
她越說連暮的臉越黑,看着那些喊着自己“暮郎~”的昔日情人,最後悶聲對虞思眠道:“夠了!”
他手一揮,驅散了在虞思眠面前的景象。
鬼牙和大眼等人都看向虞思眠,倒是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而且從她的語氣中他們隐隐覺得……
神使在袒護祭哥?
連暮臉色蒼白,啞口無言,最終幽幽看向虞思眠,“沒想到你不僅對我弟弟忠貞,還護他得很,看來是真愛他。”
語氣中居然有了幾分羨慕。
虞思眠不想話題怎麽突然轉到這裏,這跟忠貞和愛連祭哪裏有半分錢的關系?
不過她懶得和連暮費口舌,只道:“你的那些情人也都很愛你。”
至于她對連祭的感情,對連祭的所有寬容,只要她不說原因,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人真正理解。
而這個原因,卻是她萬萬不能說的。
她正想跟連祭說話,下巴一燙,她用餘光看到了那半截黑色的皮手套……
連祭。
他又掐着她的下巴,逼着自己看他。
不過這時她發現連祭眼中濃重的陰霾早已化去,他對連暮道:“她向來這麽愛我。”
他語氣淡淡,卻帶着挑釁。
虞思眠差點咳出來。
連祭松開了她的下巴,将她一把抱起,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虞思眠想要掙紮,但是想着正事還沒有辦完,不想再和連祭鬧什麽。
她坐在連祭的手臂上,所以能和他平視,“連祭,蠻城需要你。”
雖然連祭早已滿手鮮血,但是這次殺這麽多無辜生靈,卻與自己有關,雖然不能說将功補過,卻也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而且……
現在整個蠻城确實是需要他。
蠻城因為血疫因為鎖城,家家戶戶所剩的糧食都已經不多,現在哪怕城門打開,也來不及糧食的補給,只能靠這些皇族貴胄支援。
“你讓鬼牙和大眼他們準備一些糧食往蠻城裏送。”
連祭挑了挑眉,“你還真愛管閑事,我憑什麽要管?”
虞思眠正色:“連祭,我是認真在跟你說。”
連祭輕哼了一聲,另一只手拿着拿着那個竹筒:“這就是你的誠意?”
虞思眠:“什麽?”
連祭挑了挑眉,“我打不開蓋子。”
虞思眠一口氣被噎着,他打不開竹筒蓋?
他一把可以把人頭擰下來的手打不開竹筒蓋?
明知道他在找茬,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吸了一口氣,接過他手中的竹筒,靈巧地将蓋子打開,然後又遞回了他手中。
她壓着嗓子道:“你可以運糧了嗎?”
不想連祭将她抱得更緊,眼中帶着促狹,聲音懶散得很,“你不嘴對嘴地喂,哪裏對得起我哥哥說的那些話?也體現不出你求我的誠意。”
虞思眠:“連祭!”
這時大眼紅了臉,鬼牙輕咳了兩聲。
連暮的嘴角抽了抽,咬緊了牙槽。
讓虞思眠嘴對嘴喂連祭那自然是不可能!
她發現連祭目光越來越沉,眼中帶着濃烈的威脅,而這種危險和原來不一樣,是一種如果自己不如他意他下一秒就會當衆強吻自己的那種威脅。
她拿過竹筒,放軟了聲音,對連祭道:“別鬧了好不好?”
然後她把竹筒放在了他嘴邊,将竹筒微微傾斜。
連祭唇齒緊閉。
虞思眠又把聲音放軟了一些,“別鬧了……”
連祭雖然板着臉卻最終還是張開了嘴,任由那清甜的汁液通過他的唇齒到了他的腹中,壓制了他心中的煩躁和暴戾。
他總是想不起在哪裏喝過這蜂蜜水。
直到最後他用帶着倒刺的舌尖舔了舔竹筒中最後一滴蜂蜜水。
連祭用指腹摸了摸下巴上的汁液,語氣中有幾分嫌棄:“連喂個水都喂不好,看來得多練習一下。”
虞思眠雙頰發燙,卻還是懶得和他計較,至少連祭沒有堅持讓自己用嘴喂他。
她松了一口氣準備把竹筒蓋上時,連祭的手指突然按在了自己唇上,然後這只手指滑到了自己的嘴裏,碰到了自己的舌尖。
她驚愕之下手中的竹筒蓋差點掉下來,連祭垂眼看着自己,淡淡道:“忘記給我心愛的寵姬剩了,抱歉。”
嘴上說抱歉,語氣中卻半分歉意都沒有。
她才明白他是把他剛才漏出來的那一滴蜂蜜強行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完全就是心懷惡意的報複!
而且他那“心愛的寵姬”每一個字都帶着難以言喻的諷刺!
虞思眠猶豫着要不要咬他手指時他從自己嘴裏伸出了手指,放自己嘴邊舔了舔,“不錯,挺甜。”
虞思眠看着他冷漠的臉一本正經地做出那麽澀情的動作時,只覺得自己要冒煙了。
這時大眼:“我艹,小看祭哥了。可以啊……”
鬼牙咳嗽,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連暮的臉色越來越青,他殺了自己那麽多女人,卻在自己面前秀恩愛。
正在虞思眠七竅生煙的時候,連祭轉眼看着鬼牙和大眼,懶洋洋地道:“愣着幹嘛,我的寵姬讓你們去搬糧食。”
鬼牙大眼急忙下跪:“是!”
蠻魔們聽到糧食,一個個都高興得……向虞思眠跪了下來,朝她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地叩首。
連祭倒也不在意,明明撥糧的是自己,他們卻對虞思眠下跪。
他沒有放虞思眠下來的意思,而虞思眠早已全身疲憊放棄了掙紮,任由他抱着。
她也知道,這些是做給連暮看的。
抱着虞思眠的連祭與從連暮身邊走過,掃了他一眼,聲音帶着殺意,“今日的事,沒有完。”
兩人之間的戰火已經點燃。
連暮想着自己那些女人,拳頭捏得咔咔作響,“彼此彼此。”
連祭回去的一路上,雖然有很多蠻魔湧了上來,但是他們并沒有堵他們的去路,而是自行地退到兩邊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所有人都清楚他們并不是給連祭讓路,而是給虞思眠。
連暮将目光落在了連祭抱着的那個少女身上。
對于自己來說女人向來都是錦上添花,就只是讓他快樂而已,他從來沒指望過女人能夠幫助自己什麽?
而這個女人……
一個能讓這些蠻魔視為神的女人……
連祭,你殺我那麽多女人,我是不是該向你讨回來?
離開了連暮的視線,連祭把虞思眠放了下來,他動作不算輕柔,虞思眠差點摔跤,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連祭看着漆黑的幽冥海,神色冰冷。
“我是想弄你,但不代表我喜歡你。”
虞思眠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她雖然沒想過連祭喜歡自己,但是他把那麽垃圾的話用那麽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來時還是不由得心中一梗,血壓瞬間标到了一百八。
自己怎麽寫出了這麽個人渣?
他語氣依然冰冷:“我逼連暮開城門,是他挑釁在先,我不可能置之不理,無論是逼他開城門,還是殺那些女人,與你半點關系都沒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虞思眠拍着胸口,“我明白,你別說了。”
她看着遠方,“我們趕緊找到天屍去琉璃天吧。”
我只想回家遠離你們這些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
連祭聽到去琉璃天,帶着黑晶耳廓的耳朵動了動,“你就那麽想去琉璃天?”
虞思眠拍着胸口順氣,“對。”
“你那麽喜歡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虞思眠覺得此時此刻自己血壓應該上了兩百。
你壞得那麽透徹,然後說別人道貌岸然?僞君子?
她最終放棄和他争辯,免得自己血壓直沖了二百二,只是道:“我們快些出發吧。”
連祭捏了捏拳頭,然後道:“我要先去魔都,辦點事。”
虞思眠擡頭看他,“不能找到天屍後再辦嗎?”什麽事比你找天屍還急?
連祭:“不能。”
鬼牙大眼留在這裏安頓糧食。
虞思眠和連祭坐上了一艘船開往了魔域,虞思眠自己有了一個船艙,沒有再和連祭拼房。
連祭坐在甲板上看着外面的幽冥海,臉色從始至終都很陰沉。
虞思眠覺得他在壓抑着什麽。
她鉚足了精神想提起眼皮防備連祭,可是她實在太困太累,在蠻城七天七夜沒有睡覺,還放了三天三夜的血,一出蠻城,她就像洩了氣的氣球,全身無力。
至于自己什麽時候昏睡過去的,她不記得了。
她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雙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她突然間驚坐起來。
只見兩個樣貌清麗的侍女跪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躺在一張挂滿黑紗的黑色大床上,房間裏除了那兩個侍女沒有別人,剛才她們應該是準備給自己脫衣服。
“這裏是哪?”虞思眠問。
侍女答:“這裏是魔都,連祭殿下的洞府。”
看來連祭還真回了魔都,虞思眠揉了揉太陽穴。
跪在地上的侍女哆嗦道:“驚擾了大人對不起,剛才只是想幫您換衣服而已,沒想到把您吵醒了。”
看着那些誠惶誠恐的侍女,虞思眠猜得到平時連祭多可怕。
虞思眠道:“跟你們無關,是我自己醒的。”
侍女們松了一口氣。
虞思眠看着自己的衣服,還是在蠻城那一件,沾着各種血污,都發臭了,是該換換。
她也想……洗個澡。
侍女們很快安排她沐浴,将她安排到了血池。
看到裏面紅色的液體,侍女們本以為她會害怕,沒想到她神色平靜中居然有一些驚喜。
她們知道她是人,人看到血池通常都會要麽恐懼要麽惡心,還有甚者會忍不住怒斥魔喪心病狂。
虞思眠之所以不怕,是因為知道,這裏名為血池,卻并非真正的血。
是一種非常稀有的溫泉,因為溫泉水中含有大量的酸化鉄等礦物質,所以呈現紅色,也因為富含鐵元素,甚至帶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個世界的人自然還沒有元素概念,包括很多魔都以為這泉水是來自大地的鮮血,所以便有了魔用血來沐浴這一說。
侍女們不禁佩服她的膽色,畢竟就連一開始她們看到這溫泉時都有些害怕。
侍女準備給她脫去衣服。
虞思眠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她話音一落,魔女們又跪了下來,“殿下讓我們随身伺候您。求求您不要趕我們走,不然……”
不然他會摘了她們的脖子。
虞思眠嘆了口氣,頭疼連祭的淫威。
只能仍由她們脫衣,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這麽“伺候”。
感覺十分別扭。
特別是小妖們一邊褪她的衣服,一邊感慨。
“大人……您是怎麽化形,化出這副身材的?”
“人的容姿是天生的,非化形所來。”
“原來如此,那您是怎麽生得這麽美的?”
“您的胸真好看。”
“腰也好細。”
“腿也好看。”
“皮膚好滑。對不起,我不小心摸到了。”
“別摸!”虞思眠漲了臉,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有別人。
“你們,別,別說了……”
殊不知這時候紅色的池水底下魔王緩緩睜開了眼。
侍女很聽話,馬上閉了嘴,幫她褪去了衣服後站到了一旁,規規矩矩眼巴巴地看着她。
虞思眠嘆了口氣,這人上人的生活她還真點不太适應。
她也不想為難她們,反正都是女的,也沒什麽不能看,于是慢慢地走進這血紅的溫泉中。
她泡過白色的湯池,金色的湯池,這紅色的倒是還是第一次,這裏礦物元素非常高,透明度為零,還真像地獄中出來的血水。
湯池溫度偏高,下去沒多久她就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準備随便泡泡便速速起來。
突然,平靜的水面起了一道水柱!
什麽東西突然破開水面!
她一聲驚呼,之間一個俊美的少年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驚起無數紅色的水花。
赤/裸的少年光潔的肌膚上一道道紅色的水珠下滑,他修長的手将臉上的水珠和額前的碎發抹到了腦後,露出帶着邪氣的俊美容顏,用漆黑的雙瞳看着面前的少女,目光侵略又挑釁。
“神使還真是喜歡看男人洗澡。”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