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節課很快又開始了
确實太感人了。”吳建華說。
“可你們相信世上真有這種感情嗎?”揭飛翔打斷話題,“就那我來說,為什麽我對蔣麗莉有的只是沖動,我想到的就是能和她手牽手散步?”
“幻想和她躲到草叢裏去。”項旺福說。
“不錯,項旺福說準了。我不瞞大家,我真有這樣的想法。我都已經做夢和她躺在草叢裏,然後就噗地一聲噴了。”揭飛翔極為坦誠。
“哈哈哈哈,媽的你揭飛翔也太粗俗了!”項旺福大笑。
我和項建軍跟着笑。
“這粗俗嗎?兄弟們,這粗俗嗎?大夥兒哪個沒有這種想法?哪個沒有?”揭飛翔很不服氣。
“你說的是生理上的欲望。”徐賢人說。
“我認為愛情就離不開欲望。愛情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礎上的。沒有欲望就沒有愛情。”揭飛翔進一步發表他的愛情觀。
“那你他媽的見到蔣麗莉就想将她強-奸喽。”項建軍說。
“我對她有欲望,不代表我想強-奸她。強-奸是非法占有。”揭飛翔義正言辭。
“你想合法占有。”項旺福說。
“對,我想的就是合法占有。只是現在沒有這種可能。”
“誰說沒有這種可能?你情我願就有可能了。關鍵要表達,你他媽的表達都不敢,只好自己用手解決。”項旺福說。
“我他媽的今天就要表達。”揭飛翔說。
“對,這才是男子漢。我可提醒你,馬上就要到了。”項旺福說。
“馬上就要到了?”揭飛翔驟地停下步子。
“是啊,你看,前面一拐彎就到了通向我們學校的那條街。蔣麗莉家不就在拐彎那地方嗎?”
“媽耶,我突然好緊張。”揭飛翔縮到吳建華後面去。
“緊張個屁,有我們這些弟兄你還怕什麽?”項建軍鼓勵揭飛翔。
“人多有什麽用,又不是打架?”揭飛翔被吳建華推至大家前面。
接下來我們商量确定誰負責敲蔣麗莉家的門,揭飛翔說打死他他都不敢敲門。可商量了好久都定不了,比聯合國商量要不要攻打敘利亞還難統一意見。
“我們怎麽好敲這個門?只有你自己敲,揭飛翔。”徐賢人說。
“我真不敢。兄弟們,我真不敢。這樣,只要誰給我敲門,等會我請大家看電影。”揭飛翔說。
“你請大家吃夜宵也還得你自己敲門,”施志強說,“這有什麽不敢的?你要向我學習。”
“沒人替我敲門,那就算了。”揭飛翔頹唐無比。
“怎麽能算了?這麽好的機會,你千萬別錯過?”項旺福說,“揭飛翔,既然你都要向蔣麗莉表白,怎麽還怕敲門?”
“我真怕。你看我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還是讓我來敲吧。”我主動請纓。我看得出,要是沒人答應敲門,揭飛翔向蔣麗莉表白的事肯定會黃。
“真的嗎?”揭飛翔喜出望外。
“你準備好買電影票的錢。”
“行。”
蔣麗莉家所在的那排房子是鐵路林管站的家屬房,是那種與廚房連體和正屋之間隔一個小院子的平房,廚房那一頭對着街面。
蔣麗莉家正好是那排家屬房的頭一家。紅磚青瓦。側旁是一排桂花樹。
我們到達街道拐角處透過圍牆看見蔣麗莉家的正屋裏亮着燈。
我和大家打了聲招呼便走到蔣麗莉的廚房門前敲門。我不免有點慌張,因為,這樣的舉動對蔣麗莉來說太突兀了。我能理解揭飛翔的心情我才答應幫他。
很多事情,旁人看起來沒什麽,可對當局人來說卻是一個重大的考驗。
我敲了幾聲,見屋子裏面沒有動靜,我便再敲,這時我聽見裏面有腳步聲傳來。
“請問蔣麗莉同學在家嗎?”我叫門。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門外。
“我是蔣麗莉的同桌鄭啓航。”
“有什麽事嗎?”還是那蒼老的聲音。
“我們幾個同學路過這裏想進來坐坐。來看看蔣麗莉同學。”
廚房的燈亮了,接着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出現在門口。
這時,我身後傳來一陣緊急的腳步聲。我不往後看也知道是大夥兒跑了。
“您是?”我很有禮貌地向老人問好。
“我是麗莉的奶奶,麗莉和她爸媽去她外婆家了,現在不在家。”老人家一臉狐疑。看年歲,老人和我外婆一般大。
“哦,打擾了。蔣麗莉回來麻煩您告訴她一聲,我是她同桌鄭啓航,那些逃跑的都是我們的同班同學。”我說。
“幹嘛要逃跑?可以進來喝喝茶嘛。”老人家聽我解釋之後方才釋然。
“他們都以為您家裏養了狗。他們好怕狗。”我胡謅。
“是這樣啊,我說怎麽跑了。你告訴他們我家沒有養狗。讓他們下次來。”老人很熱情。
“好的,我們下次再來拜訪,打擾了。”
“下次記得來啊。”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60章 鴨梨真面目
我等老人關上門再向大夥兒跑開的方向走去。大夥兒就躲在五十米之外。
“媽的,我說你們是不是人?”待大夥兒擁到我身邊我罵道。
“都怪他媽的揭飛翔,他第一個跑。你說,他跑我們還不跑?”項旺福說。
“真對不住,那一刻我真的太緊張了。你們不知道,我感覺我的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了。”揭飛翔說。
“去你個死。這哪叫兄弟?這是置我于不義!”我罵道。我沒想到揭飛翔這麽熊!把大家的心意都辜負了。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揭飛翔擠到我身邊,“怎麽樣?蔣麗莉在家嗎?”
“在呀,怎麽不在?她還邀請我們進屋坐呢?”我決定好好地糊弄揭飛翔。
“真的?”揭飛翔說。
“我還特意說是揭飛翔想來看你。我們大夥兒是來陪他的。”我說。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
“我不這麽說難道說是我特意去看她?她還問怎麽不見揭飛翔,我說他比兔子膽還小,跑了。”
“哎呀。”揭飛翔說。
“我聽出來,她感覺好像很遺憾的樣子。”
“真的嗎?”揭飛翔看着我。
“這是我的感覺,是不是真的我不敢确定。誰叫你他媽的跑了。”我擂了揭飛翔一拳。揭飛翔的肱二頭肌很有彈性。
“哎呀,我怎麽會這樣!我把這麽好的機會都錯過了。”揭飛翔拍自己的頭。
“活該!”項建軍說。
“我都說了你要向我學習。”施志強說。
我們往學校方向走。大家紛紛數落揭飛翔。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項建軍忽然想起個事,把大家攔下來。
“我說揭飛翔,你好像忘了你的承諾了。”項建軍直奔主題。
“我有什麽承諾嗎?”揭飛翔故意問道。
“大家說說看,揭飛翔是不是給我們許下了一個承諾?”
“是啊是啊,我差點忘了。”項旺福說,“還好建軍你提起來了。”
“你不會這種事都想賴吧。”吳建華說。
“走吧,別裝傻了。”我去拖揭飛翔。
“我是真想不起來了。”揭飛翔繼續裝逼。
“你跟我們走就能想起來了。”項旺福一起拖揭飛翔。
“我真的很想睡覺了。”揭飛翔換了個理由。
“你把錢給我們,你再回去睡覺。”項建軍攔在揭飛翔前面。
“我不沒達到我的目的嗎?”揭飛翔一臉的委屈。
“你剛才怎麽說的?只要鄭啓航幫你敲門你就帶我們去看電影。大家說,他是不是這麽說的?”項建軍振振有詞。
“可我連蔣麗莉的面都沒見着。”
“那可是你的事,是你不敢見,難不成還怪我?”我說,“走吧,你就不要抵賴了。今天你怎麽也逃不了。”
“我沒帶錢。你看我穿成這樣,內褲都給了你們。”
大家哄笑。揭飛翔有時候就這麽死相。
我們強行将揭飛翔拖往街上。在街上走動的人已經不多了。月亮被高層建築擋在了另一頭。
夜風習習。
到了電影院我不等揭飛翔掏錢便主動到售票窗口買了七張票。
“來,來,大家一人一張。香港大片。”我說。
“怎麽變成你請客?”施志強說。
“誰請都一樣。就算是我感謝詩人對我的救命之恩。”
“你說個屁,”施志強說,“應該是我感謝大家。”
“別以為我不識擡舉。如果你不救我,怎麽會出現意外?如果你不救我,我現在已經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了。”我說。
“那怎麽好意思?”揭飛翔搓着雙手。
“不好意思你付錢呀。”項建軍說。
“嗳,大家快看。”徐賢人突然神神秘秘地說。
“怎麽了?”我問道。
“吳蓮子,還有董雲鴻。”
我們瞬間安靜下來。吳蓮子和董雲鴻同時從電影院裏出來,吳蓮子向我們走來。我注意到董雲鴻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可能是發現我們已經注意到了他,但猶豫片刻還是向我們走來。
“嗨,同學們,這麽有伴。”吳蓮子笑着向我們揮揮手。她似乎非常開心。她往後叫董雲鴻,“董老師,你快過來,這兒幾個都是你學生呢。”
董雲鴻走向我們。我們紛紛向董雲鴻問好。
“我,我來看電影,剛好碰上了吳蓮子同學。”董雲鴻說。
借助電影院前的燈光,我看見董雲鴻滿臉通紅。
“才不是,董老師一點都不誠實,不是你約好了的嗎?”吳蓮子嗔道。
“啊,這個,這個吳蓮子說笑了。也不是約好,就是就是……”
“走,我們進去!”項建軍大聲說。
“是啊,再不進去,電影可就要開始了。”吳建華說。
“走了。”徐賢人也顯得很不耐煩。
“鄭啓航老同學,你怎麽一聲不吭?”吳蓮子走到我面前。
“你想我說什麽?”我說。
“我沒想你說什麽?”吳蓮子一甩手,“走吧,董老師。”
我們走進電影院。
“這是什麽意思嗎?他媽的,這是什麽意思?”項建軍很痛苦。
“不明擺着嗎?”徐賢人說,“吳蓮子就是鴨梨。”
“他媽的,董雲鴻也太不是人了。”項建軍說。
“真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徐賢人雙手抱頭。
“你們不要太鬧了。這可是電影院。很多人看着我們呢。”施志強說。
“媽的我真不想看了。”徐賢人把手從頭上放下來。
“我說你們淡定點好不好,我問你們,誰最難過?誰最難過?!”施志強說。
“當然是鄭啓航喽。”吳建華說。
“可你看鄭啓航吭了一聲沒有?要學會淡定,現在是看電影的時間。咱們安心看電影,看完電影再說。”
電影已經開始了。這是這個晚上的第二場。有很多位置都是空的。我們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我的心思很難集中到電影上。
項建軍坐到我身邊來。“鄭啓航,他媽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
“你別給我淡定了好不好?我讨厭你的虛僞。”
“你很難過嗎?”
“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謝謝。”
我和項建軍走出電影院。電影院前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們不知道走去哪兒,便在電影院前的臺階上坐下來。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徐賢人走出來坐在我的另一側。
“我突然響起一首歌,叫《失戀陣線聯盟》,我們仨是不是聯盟成員?”徐賢人說。
“我不是。你別把我拉進去。之前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我對吳蓮子沒感情。”我特別聲明。
“誰會相信你的鬼話?你別給我隐瞞了。你看你每天唱的歌,期期艾艾的,哪一首不能表明你的心聲?吳蓮子是不是早就拒絕了你?”徐賢人說。
“以前是她拒絕我,現在是我拒絕她。”
徐賢人用手指在上嘴唇上抹了一下,“你拒絕她?她向你表達了嗎?”
“對。我告訴她我現在對她沒有任何感情了。”
“你什麽時候愛上她的?”項建軍問道。
“初二。”
“你也太懂事了吧?”
“她把我寫給她的情書貼在了牆上。”
“啊。”項建軍和徐賢人一同說。
“我喜歡她是因為她和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一個女孩子很像。”我補充說道。
“而你那個青梅竹馬發生了意外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你把感情轉移到她身上。”徐賢人說。
“差不多。是她父親把她帶出去了,我和她失聯了。”
“怎麽會這樣?這麽說,你喜歡吳蓮子那純粹是一種替代。”徐賢人說。
我點點頭。
“可吳蓮子怎麽會這麽心狠?她幹嘛想到把你的情書貼在牆上?她看上去這麽可愛漂亮。你知道嗎?每個晚上我幾乎都是想着她的臉蛋睡覺的。我做夢都想擁有她一張相片。”項建軍說。
“我不知道。”我說。我很想告訴他們最開始并不是這樣。但我想想還是算了。說太多并不是什麽好事。
“那你現在還想嗎,建軍?”徐賢人說。
“想啊。”
“她都和董雲鴻約會了,你還想?這真讓人他媽的絕望。”徐賢人跺腳。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阻止他們。他媽的做老師的做這種事情,我們要弄糗他!”項建軍說。
“我倒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老婆不是很堤防他嗎?我們可以從這裏入手。”徐賢人說。
“哎呀,還是你聰明,我所想的是和董雲鴻打一架。”
“我們要想一個萬全之策,讓董雲鴻無法辯駁。這樣他就死定了。他死心了我們就有希望了。”
“OK,就這麽定。走了,看電影去。”項建軍已經沒有任何傷感的情緒了。
“不過,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們放心。”我說。
徐賢人說:“我說的不是你。是其他人,包括裏面的那些兄弟。”
“那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項建軍說。
“我知道。”
不知為什麽我沒有反對項建軍和徐賢人的謀劃。我清楚,這個謀劃可以有效阻止董雲鴻和吳蓮子交往。董雲鴻是那麽怕“五大三粗”。
但我沒有和他們說出我真正傷心的原因。有一點可以肯定,董雲鴻早就垂青吳蓮子了,只是之前吳蓮子的心思可能都在我身上。
現在吳蓮子和董雲鴻一起看電影,我怕是吳蓮子對我另一種形式的報複。
我們重新回到電影院。電影屏幕上,一群古惑仔正在大街上打打殺殺。吳建華坐在位置上已經睡着了。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61章 足球賽
電影結束,我們回到學校已經近十一點了。
項建軍、項旺福、徐賢人和施志強去他們租的房間住宿,我和揭飛翔、吳建華回學校寝室。
“鄭啓航,我還有點事找你。”施志強忽然叫住我。
我停住腳步。“是叫我嗎?”
“我想請你去我房間坐坐。你還從沒去過我房間呢。”
“他們呢?”
“我找你個人有點事。”
揭飛翔插話:“想叫我去,我也不去,媽的困死了。”
揭飛翔和吳建華回寝室。
我們走去施志強租住地。十一點,對一個城市來說雖不是很晚,可因為是在郊區的緣故,這裏靜悄悄的。各家各戶的燈幾乎都息了。
深秋的夜,氣溫已經比較低了。月光清寒。
施志強租的房間離學校只有兩百米的路程,我們說着話,轉眼就到了。是一個退休老人的房子。房子的隔壁是一家照相館。
施志強将房子四周一人高的位置都糊滿了白紙。窗戶前擺着一張書桌,書桌上的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牆上張貼了一副字畫和一幅山水畫。
“我的天,不愧是詩人,很有藝術風格。”我贊嘆不已。
“見笑。坐,坐。”施志強從桌子底下端出來一張凳子。他自己坐在床鋪上。
“有錢真的好啊。一個天一個地。”
“你就不要笑話了。我早聽說你是華安市人,家裏不住,偏要住校體驗生活。”
“是我喜歡住校的氛圍。”我說。
“真是不一樣的愛好。鄭啓航,今天太晚了,別的咱就不扯了。我叫你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施志強直奔主題。
“什麽忙?”
“我想要一張熊研菲的相片。”施志強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幫你要一張熊研菲的相片?”我詫異極了。
“對。”
“我辦不到。熊研菲是誰我都不知道。”
“你就別推了。我看來看去,咱班上只有你才有這種本事。很多人不了解你,以為你內向,見人說不出三句話,可據我對你的了解,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施志強極為誠懇。
“你看錯人了。”我說。
“我問你,高個子和姚俊火拼的事是不是你挑起的?”施志強眉毛上揚。
“什麽意思?”我從位置上站起來。
“你別緊張。你坐下來。我只知道一點點。從這件事我便看出你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所以我相信你能幫我弄到一張熊研菲的相片。”施志強直直地盯着我。
“我不喜歡這樣的談話。”
“別別,你誤解了,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是兄弟我求你幫我。因為我覺得你特別仗義。儲火玉如果不是你可就遭殃了。主要是,我做夢都想擁有一張熊研菲的相片。我沒騙大家。我和揭飛翔的想法完全不同。每天我只要能遠遠的看一眼熊研菲就心滿意足了。我寫給她的詩她願意看就可以了。我知道這輩子我沒法擁有她。真的。”施志強看上去很痛苦。
“可我哪有能力給你弄一張她的相片?我和她一句話都沒說過。我們什麽交往都沒有。”
“或許我想這件事想瘋了。你看,我都有點詞不達意了。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也找不到別的人。”
“她有哪些愛好?”我問道。
“這麽說你答應了?”
“我說你真癡了。我只是想想有沒有可能。這種事誰能打包票?”我說。
“謝謝,謝謝。熊研菲喜歡唱歌,喜歡跳舞,她心儀的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學,足球隊裏的一個前鋒——俞錦榮。”施志強羅列有關熊妍菲的信息。
“你了解的還真不少。”
離開施志強租的房間,我走在街道上。街道上清寂無人。我搞不清楚施志強對我的事情還了解多少。可一想到他在河裏拼死救我,我又覺得對他有戒心很不應該。
我走進校園。門衛已經睡了,小門開着。教師單身宿舍樓上有兩間房間還亮着燈光。我想起董雲鴻。我才明白吳蓮子的魅力是很多男人無法抵禦的。
“鄭啓航。”儲火玉忽然從寝室樓的拐角處閃出來。
“媽耶,吓我一跳。你還沒睡嗎?”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今天一天都沒見着你。”
“有什麽事嗎?”
“我把你衣服送過來了。”儲火玉手裏捧着疊的整齊的我的衣服。
“你可以放我寝室嘛,幹嘛等這麽晚?你這不是存心讓我愧疚嗎?”
“我反正睡不着。我是想問你明天要不要把被子洗一洗,都快過兩個月了。這兩天天氣好。”
“不不,哪還能叫你洗被子?我媽會給我洗的。你不知道嗎?我是華安人。”
“我知道。那就晚安了。”
“晚安。睡覺把門闩好。”
……
我們一班的足球隊組建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開始向二班挑戰。
項建軍向二班足球隊長下了一份挑戰書。
時間定在那一周的周五下午第一節課後。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兩個班的同學全都到場觀看。
已經十一月中旬了,球場西面鐵路小學圍牆內的小葉白楊的葉子已經深黃了。街道上零星的幾棵綠化樹的葉子也黃了,葉子随風飄落。
天卻不作美。天空陰沉沉的。烏黑的雲層仿佛積壓在我們的頭頂。雨随時要落下來。
我們穿着背心短褲在草地上蹦跶。項建軍反複強調:“兄弟們,我們出氣的時候到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能不能為咱一班争氣,全看今天一戰。你們注意到沒有,咱心中的女神都在,所以一定要踢出我們的威風。我再強調一遍,務必注重攻守平衡,進攻時一定要保護好後場,防止人家反攻。我們中場比較弱,所以索性放棄中場,進攻時後中場的揭飛翔、吳建華當前鋒,防守時全部撤回,我和項旺福一直頂在前面。後衛平行占位別丢位置。還有務必注意前插二次進攻的機會。”
項建軍第一次這麽啰嗦,看來他志在必得啊。他還想交代什麽,可裁判——我們兩個班的體育老師的哨聲響了,他便閉了嘴。他是隊長,他得和二班的隊長上前抛擲硬幣。
比賽開始了。
我們開局不利,踢得很亂,項建軍的交代全都抛到了腦後。不到二十分鐘,對方連進兩球。二班的氣勢一陣高過一陣。
“他媽的揭飛翔,你要是傳球再不到位,我可要廢了你,”項建軍罵道,“還有吳建華,後衛怎麽當的?要及時協防,知不知道?”
我感覺項建軍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其實,不止項建軍,我們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這麽多天的訓練,等的就是這場比賽。開局便踢成這樣,誰心裏不憋火?
“我說他媽的項建軍你就知道死叫,”施志強沖上來,“你們注意到沒有?對方是菱形站位。那個最中間的技術是最好的,他的速度也最快。進攻時他們能很好的協調,防守時能很好的保護。咱們要想辦法破壞他們這種配合。”
“知道了!你給我回到球門去。反應靈敏些!”項建軍吩咐道。
或許是已經進入狀态的緣故,或許是施志強的點醒促使兩個前鋒調整了戰術,接下來直到中場休息,二班沒有再進一個球,而我們意外的獲得一個點球的機會,項建軍一腳将球射進了對方的球門。我們暫時以二比一落後。
中場休息時我躺在草地上回顧二班進球的情形。這兩個球都是熊研菲心儀的那個前鋒進的。他巧妙的避過吳建華的貼身防護,直接射門,進球。所以,要想有效地阻止對方的進攻我和吳建華得在第一時間觀察出這個人的進攻意圖,選擇正确的站位,及時封堵他的進攻路線,阻斷其他球員的傳球,不讓其有任何可乘之機。我把我想到的告訴吳建華。
“OK,還有呢?”吳建華說。
“我重點防俞錦榮,也就是那個前鋒,當我貼身防守失敗你要趕快補救,另外,你要和施志強密切配合,及時和他溝通,關鍵的時候要用身體有效地阻擋二班的前鋒,給施志強争取更多的時間。”我說。
“OK。”
我們從草地上爬起來擊掌。
下半場我和吳建華的配合明顯起到了效果。我們連着破了對方三次強勢的進攻。我聽見拉拉隊裏的人在喊:“鄭啓航,好樣的。吳建華,加油!”
我預感對方在三次進攻不進的狀态下必然會有放松的可能,于是我調整策略,适時向前插上助攻,可能是上蒼要給我一個表演的機會,我抓住一次機會,成功的将球直接傳給前鋒項旺福,項旺福徑直射門,球進了。
球場上一片歡呼聲。項旺福沖上來和我擁抱。項建軍跳上來抱住我們兩。我們仨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雨不知什麽時候落下來了。圍觀的觀衆反而越來越多。兩個班的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比賽繼續進行。
二班調整情緒重新發動進攻。由于中場的疏忽,俞錦榮直接将球帶到了我們面前。我沖上前貼身防守。俞錦榮想方設法想越過我這個障礙,都被我成功阻擋了。
他越來越急,也越來越惱火。當足球第二次傳到他的腳下,他想繞過我時突然摔倒在地。我友好地向他伸出手,不料他爬起來對準我的面門就是一拳。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他又給了我第二下。體育老師跑過來,兩邊的球員都跑過來了。
“怎麽回事?”體育老師擱在我們中間。
“他媽的,他竟然用腳絆我。”俞錦榮說。
“我哪用腳絆你?明明是下雨草地太滑了。誰看見我用腳絆你了?”我叫道。
“你沒有用腳絆我,我會摔跤?你再這麽無恥,我還要揍你!”俞錦榮氣勢洶洶。
“他媽的你甩什麽威風?老說揍呀揍的。你拳頭硬一點是不?”項建軍沖上來說。
“你給我到一邊去。”體育老師把項建軍攔住。
“是絆了就承認。老師,把他罰下場!”二班的一個球員說。
“別起哄!鄭啓航你到底有沒有故意絆他?”體育老師問道。
“沒有!我只是貼身防守,哪有可能伸出腳去?大夥兒不都看見嗎?你可以問吳建華,還可以問他們的隊員。再不行,你誰便問一個觀衆。”
“沒有那就恢複比賽。誰再鬧罰誰下場。抓緊時間,還有四分鐘。”體育老師吹響了哨子。
比賽再次進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倒計時之際,我跑到中場破掉了對方的一個進攻,直接将球帶到二班禁區前沿,對準球門猛地将球踢過去。球進了。
而比賽結束的哨聲同時響起。
我的隊員們沖向我。
一班的拉拉隊們把手中的傘丢開沖向我。
我被大夥兒一次又一次抛向空中。
“一班好樣的。”
“一班萬歲。”
“一班勝利了!”
“鄭啓航太棒了!”
“鄭啓航,我愛你!”
操場上的氣流幾乎要将我們沖向空中。
……
欣喜的熱潮退去,衆人漸漸散去。雨似乎越來越大了。
我渾身都濕透了。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我精疲力竭,手臂上和腿上都是枯草和泥巴。
儲火玉撐着傘走到我身邊。
“走了,再這麽瘋下去,會感冒的。”
“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我無限感慨。
“我看你好像找到了足球明星的感覺。”
“差不多吧。”踢球踢出這種感覺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儲火玉,你也給我帶帶傘喽。”一旁的揭飛翔和儲火玉開玩笑。他和我一樣渾身透濕,頭發上都沾着枯草。
“去跟蔣麗莉說。蔣麗莉不在那裏嗎?”
“我可沒有這麽好的命。”
“那就閉嘴。”
大夥兒散去。項建軍和我們約好半小時後去學校門口的小炒店。
我和儲火玉共着傘走向學校大門。吳蓮子撐着傘站在大門口。
我感覺她的眼光始終在注視着我們。
我們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看向遠處。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從遠處駛來。那是她母親的車子。
我們往校園裏走。儲火玉往後看。
“吳蓮子一直盯着你呢。”儲火玉說。
“別管她。”
“我感覺她很仇視你。是不是因愛生恨?那天中午她把你攔下來是不是說了些什麽?”儲火玉問道。
“我和你去找餘慧慧的那個晚上我已經說過了。她就是把我寫的情書貼在牆上的人。”我說。
“這我知道。不過女人的心都是善變的。她或許和我一樣原先沒有發現你獨有的魅力。”
“不會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把我看成寶。”
“今天的比賽會讓更多人對你着迷。”
“拉倒。”我說。
我們走到了寝室。
“再見。”我向儲火玉揮了揮手。
“衣服我等會來拿。”儲火玉稍稍擺了擺她的玉手。
“謝謝。”我說。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62章 惹火燒身
洗完澡我和揭飛翔、吳建華去校門口的小炒店。雨還在下。地面已經被雨水淋透了。校園裏的花花草草被雨水洗過之後,顯得更為清新。
項建軍他們已經到了小炒店。體育老師也在。
我們在一張圓桌子旁坐下來。我喝了一杯熱茶。
“鄭啓航,看不出你踢球的悟性這麽高。”體育老師沖我說。
“我是瞎踢。”我說。
“你還瞎踢?今天你可是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施志強說。
“真正起作用的是項建軍、項旺福兩個前鋒,”我說,“還有你,功勞還小嗎?撲住了那麽多球。”
“施志強算是一個頂級守門員了。”體育老師說。
“以後最适合去企業守門。”徐賢人說。擅長開冷門玩笑是徐賢人獨有的才華。
“你他媽的就知道損人。”施志強說。
菜上上來了。項建軍叫了兩瓶白酒。
“我說吳建華,球今天你沒有踢好,這生活委員你可要當好,你想辦法跟班主任解釋,把今天這餐飯錢解決了。”項建軍說。吳建華是我們班上的生活委員。班費放他那裏。
“這個沒問題。朱老師一定很開心的。”吳建華說。
“可別說我們喝了酒。”項建軍提醒吳建華。
“我有那麽傻嗎?”吳建華反駁。
項建軍給每個人滿上一杯白酒。也許是太開心了,連酒量最小的吳建華都沒有推辭。
“來,同學們,我祝賀你們。”體育老師舉起了杯子。
“感謝老師的指導。”項建軍說。
我們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紛紛附和。
“真的沒想到你們會踢贏二班。要知道,你們組隊才個把月的時間,而二班在俞錦榮的倡議下早就成立了足球隊。”體育老師感慨不已。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徐賢人說。
“我猜想最氣的應該是俞錦榮了。我猜想他今晚覺都睡不着了。”施志強說。
“所以,今天最開心的應該是你施志強了。”徐賢人說。他就這麽機靈。
“那當然。解氣,解氣!”施志強說。“所以我要感謝鄭啓航,你給我帶來了快感。”
施志強舉起杯子和我喝酒。
體育老師看着我們。
“這是你不懂的,老師。”項旺福說。
“哦哦——我明白了。”體育老師笑起來,“這是你們的秘密。不過,說心裏話,其實俞錦榮個人技術是最好的,只是他脾氣太臭,太躁。”
“太過自信。”項旺福說。
“不就仗着他老子是街道辦主任嗎?那麽張揚。”項建軍說。
“又是一個官宦子弟,”揭飛翔說,“我他媽的最看不慣官宦子弟。”
“人家才看不起你呢,在田裏爬的家夥。”徐賢人說。
“仙人你說這話?罰酒罰酒。在田裏爬怎麽了?一樣有出息!我們幾個都是在田裏爬的人。”項旺福說。
“我也是在田裏爬的人。”徐賢人連忙解釋,“我不是看不起在田裏爬的人,我是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來看我們,他們哪瞧得起我們?你們說?”
“所以,你看,比賽的時候那麽*裸冤枉我們鄭啓航,我真想揍他一頓。我說鄭啓航你幹嘛不擂俞錦榮一拳,在他擂你的時候?”揭飛翔說。
“是啊,我拳頭都抓緊了。”項旺福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說,“比賽難免會發生沖突。”
“你就是太理性,所以往往吃虧。”施志強說。
“我贊同鄭啓航的觀點,理性一點好。兩個兄弟班打架給誰看?再說,這是友誼賽。”體育老師說。
“可那個姓俞的也太猖狂了。”項旺福憤憤不平。
“他是輸不起。”體育老師一針見血。
“你們不知道,他原本是想借這次比賽出風頭的。我聽說他跟熊研菲說,踢我們一班小菜一碟。沒想到卻栽在了鄭啓航手下。爽,想想都爽!”施志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你怎麽老說我?是栽在我們大家手下。”我說。
“OK,栽在大家手下,我罰酒我罰酒。”施志強已經比較興奮了。
“這麽說,詩人不是有機會了?”徐賢人說。
“什麽機會?有個屁機會。你們怎麽說我的?精神之戀。”施志強說。
“誰不知道俞錦榮是你的情敵?”徐賢人說,“今天消了他的銳氣,不就長了你的威風?你看你撲球的動作,帥呆了。哪個女孩子不着迷?”
“去去,你他媽的竟說風涼話。”施志強說。
“我說風涼話?我說風涼話不得好死。”徐賢人聲音大起來。徐賢人也喝興奮了。
“喝多了,我看喝多了。”項建軍說。
“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