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節課很快又開始了
我本想去和儲火玉打個招呼,見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便作罷,我只好和她會意一笑。
第二節課一下課,儲火玉便離開位置到我課桌前坐下來。她拿起我桌子上的一本練習本當扇子扇風。幽幽清香溜進我的鼻子。
“鄭啓航,真沒想到我們會再一次做同學。”
“我也沒想到。或許是我們之間還有什麽緣分吧。”我和儲火玉開玩笑。在儲火玉面前我的心情要舒朗好多。
“去。你不要以為餘慧慧對你情有獨鐘,就認為我對你也有情有義。我告訴你,我對你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哦。”兩個月不見,儲火玉也外向了一些。
“開玩笑,開玩笑。”
“我也是開玩笑啊。”
……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很快就适應了鐵路中學的生活。在學習之餘,我唱着憂傷的歌曲,讓自己沉浸在悲傷中。
有一天,做眼保健操的時候我請假去上廁所,回來的路上吳蓮子把我攔下了,“鄭啓航,請你幫幫我。”
“幫什麽?”我眉毛一挑。
“你知道嗎?高個子也來這裏混了。”吳蓮子說。
“哪個高個子?”我故意問道。高個子我還能不知道嗎?
“就是那個華安四中的高個子啊。你曾經修理過他。俊哥也修理過他的。”
“哦,那不是你的相好嗎?他來很正常啊。誰叫你魅力這麽大呢?”我不陰不陽地說。
“可是你知道嗎?我對他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和他們交往僅僅是……因為無聊。”吳蓮子緊皺眉頭。
“難道你對我這個給你寫情書你把情書貼在牆上的人重新感興趣嗎?”我挑釁般地看着吳蓮子。心還有一絲絲絞痛。
“我知道你對這件事耿耿于懷。當時……總之是事出有因。我為我對你造成的傷害說抱歉。”吳蓮子說得很誠懇。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屁話了。”
“真的,鄭啓航,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吳蓮子的音調有點怪。
或許是我錯覺吧,吳蓮子的眼睛似乎有點濕潤。可是,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你這麽年輕說什麽這輩子!”我說。
“不管你怎麽理解,但是真相只有一個。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的。只是現在我希望你幫幫我,解我燃眉之急。”吳蓮子說。
“怎麽幫你?”我退一步。
“請你假裝喜歡我好不好?”
“什麽?假裝喜歡你?”我非常詫異。
“對。你不知道,高個子和姚俊我都逃避不及,只有讓他們知道我已經和你重新好上了,他們才不會來糾纏我。他們都知道你曾經喜歡過我。”
“什麽是糾纏?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糾纏嗎?你不是為了俊哥,每場中考考試都遲到嗎?”我沒來由“妒火中燒”。
“那也是姚俊脅迫的。鄭啓航你不會這麽小肚雞腸吧?何況我已經向你道歉了?我是真想擺脫他們的糾纏。”吳蓮子說。
“想不想擺脫那都是你的事了,吳蓮子。我跟你說,僅僅因為你像極了我童年玩伴,我才會對你這麽好。有件事我要讓你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不會在這裏,我應該在華安一中。”我一字一頓。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我也很愧疚。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一個暑假我都在為這件事感到不安。”
“可在感情上,我真的騙不了自己。”我頗為悲憤。
“我不是讓你虛情假意一回嗎?”吳蓮子說。
“我連虛情假意都做不到。”
“那……就算了。”吳蓮子的眼圈有點紅。
果真,沒過幾天高個子便找來了我們班上。我記得是一節體育課的時候,高個子闖進教室的時候我正在思考一道物理題,而吳蓮子正和幾個女生邊吃零食邊聊天。大多數同學都在操場上。
高個子要吳蓮子出去和他做一個了斷。
“我不去。我死也不出去。”吳蓮子說。
“媽的你這個賤女人裝什麽純潔?”高個子說。他開始強行拖吳蓮子。我感覺吳蓮子的手臂都要脫臼了。
待在班上的男女同學都驚呆了。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53章 惡有惡報
有的嘴張成一個O型,有的用手捂住嘴,害怕驚異聲從嘴裏發出來。兩個在教室後面拿掃把和畚鬥當武器打鬧的男同學,呆立在原地,掃把和畚鬥掉在地上都感覺不到。
我放下筆。
吳蓮子一只手抓住桌角,另一只手歧途掙開高個子的糾纏,上衣因此變了形,右肩膀裸露在外,藍色的胸罩透出來。桌子因此被帶動了。吳蓮子臉漲得通紅,眼裏布滿淚水
“我說高個子你不要做得太過分。這裏可是學校。”我看不下去,從位置上站起來。
“怎麽?”高個子松開吳蓮子的手,“鄭啓航你對這*還沒死心嗎?”
吳蓮子驚異地看着我。
“我和你一樣。”我走到吳蓮子身邊,很自然地将她的衣服往上提。
吳蓮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堪的樣子。我把她往一旁推,示意她離開。
“我希望你少一事不如多一事。”高個子一雙小眼睛盯着我,犀利無比。他足足高出我半個頭。
“什麽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告訴你,吳蓮子現在可是我的馬子。”我故意用馬子這個詞。
那時候的混混總喜歡和電視劇裏的混混一樣稱呼自己喜歡的女人為馬子。
“這樣的爛貨你還在乎嗎?你不是為她曾經很受傷嗎?”高個子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把抓住高個子的手臂,“我勸你用詞給我注意點。我才不會像你們一樣不珍惜。我告訴你,這輩子我愛的就是吳蓮子。”
很多人看着我。吳蓮子更為驚異地看着我。
“你忘記了當初嗎?”高個子說。
“不該記住的事情我會忘記的。”我說。
“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你管定了喽。”
“你說的沒錯。因為,這就是我的事情。”我點點頭。我知道,高個子是個色厲內荏的家夥,我越堅定,他就越心虛。更何況,這是在學校,他不敢太張狂。
“可你想到沒有,我可以放過這個賤女人,姚俊不會放過。”高個子說。
“那是我的事。”我說。
“OK。”高個子悻悻地退出了教室。
“不送。”
我回到位置坐下來繼續思考我的物理題。教室裏忽然響起了掌聲。什麽樣的感嘆都有。
“哇,鄭啓航也太帥氣了!”女生的感慨。
“鄭啓航不僅帥氣,更有勇氣。”男生的感慨。
“馬子都來了。什麽關系?哎呦,想一想都好爛漫。”有一個女生的感慨。
……
但我頭都沒有擡一下。不過我可以料定吳蓮子一定呆呆的看着我看了好久,我猜想她的臉一定是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我沒有聽見吳蓮子發出一點聲音。
其實我也挺後怕的。根本思考不了任何問題。眼睛盯着物理課本,腦子裏一片空白。高個子雖和俊哥是死敵,但他一定會想辦法給俊哥放風。
也就是說,俊哥很快會找到我。俊哥是因為吳蓮子在鐵中才到這一帶來混的。
俊哥比高個子難對付多了。
果真,第二天姚俊便在學校通向街道的那道門附近的木芙蓉下将我攔下。這道門幾乎常年關閉着。唯有運送垃圾的人偶爾會打開這道門。
姚俊顯然是翻門進來的。
通向這道門的道路兩旁有好幾棵木芙蓉。棕色的幹,繁密的葉,豔麗的花——有白的,粉紅的,也有深紅的。
九月份,正是木芙蓉開花的季節。
這條道,原本是鐵中師生進進出出之地,熱鬧,嘈雜,木芙蓉綻放它的美,吸引着每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
如今,這條道寂靜,蕭索,木芙蓉依舊綻放它的美,不管有沒有人在它附近逡巡。
“哇靠,鄭啓航,聽說你很為吳蓮子講話?”俊哥的表情很複雜。臉上的疤痕醒目而醜陋。
“哎呀俊哥,哪是我很為吳蓮子講話,我是在為你争取機會。”俊哥來找我是必然的,所以我提前想好了對策。
“怎麽說?”
“你想想,高個子都敢跑去我們教室,要從教室把吳蓮子拖出去,他還在乎你嗎?顯然他不把你放在眼裏。高個子要真把吳蓮子拖出去了,會發生什麽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點,你一點希望都沒了。所以我只好用自己來堵他的嘴,讓他死心,這樣,機會就是你的了,畢竟吳蓮子對你還是情深意重的。”
“真這樣嗎?這爛貨現在對我是不理不睬。整個暑假都見不到她人。”俊哥狠狠地吸了口煙。
“怎麽不是真的?她只是礙于她母親嚴格的管教方才疏遠了你。你沒看見嗎?她的母親天天接送。”我說。
俊哥的話證實了一點,吳蓮子果真決心擺脫他們的糾纏。
“我也是這麽想。否則我想不通她怎麽會突然對我冷漠起來。”俊哥舌頭在嘴裏一轉,然後吐出一口唾沫。
“她是做給她母親看的。可你知道高個子怎麽說的,她說你搞的是他的剩貨,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把我早就編好的話題挑出來。
“什麽?說我搞他的剩貨?真的嗎?他真的這麽說嗎?”俊哥昂了昂脖子。那道疤痕更醜了。
“這我還會騙你嗎?他就是在我們教室裏說的,他還說總有一天要把你踩扁了。”我繼續添油加醋。
“我倒要看看是誰把誰踩扁了,他媽的一個卵子的人還這麽猖狂。”俊哥把手中的煙頭擲在地上,用腳将煙頭踩扁。
“對了,俊哥,我看的出來他對這一點一直耿耿于懷,你可要小心一點。”
“他跟我鬥,不止嫩一點點。走了。”
我看着俊哥翻門出校園。那動作,熟稔,利索。鐵門僅僅輕輕地晃了晃,發出一點聲響。果真是熟能生巧。但我難以想象大胖子那笨重的身體攀爬鐵門會是什麽樣的慘狀。或許他徑直從正門進校園也說不定。
就見俊哥從鐵門上輕輕地跳到街道上,頭也不回走了。我無聲地笑了笑。我知道一場好戲就要開演了。
果真,就在這一天的第二天,姚俊便帶人和高個子一夥人發生了一次火拼。我聽說整條街上打打殺殺的,好不熱鬧。
誰都在議論這件事。
老師們在辦公室裏議論。我們學生在教室裏議論,在寝室裏議論,在操場上議論。打鬥血腥而恐怖。
不是在華安四中類的打鬥。那不是打鬥。那是小打小鬧。也不是在蔣村中學門口馬路上發生的蔣派和張派類的打鬥。那是打鬥。但不血腥。木棍能将人打暈過去,但不會見血。
這次打鬥,見了血!器械絕不限于木棍。雙方都帶了刀。聽說類似日本武士的大砍刀都有。
有一種說法,由于高個子帶的人多,他們把姚俊一夥人全都逼在了華安步行橋上,姚俊這邊的人不得不從步行橋上跳入華安河。姚俊也跳進了華安河。不過姚俊跳進河水之後再也沒有起來。是別人把他從水裏撈起來的。
奇怪的是,姚俊身上不見大傷。用刀捅或砍的痕跡一點兒也沒有。只是幾個不重要的部位有淤腫。
由此,有人推斷姚俊是溺水而亡的。
但是,誰都知道,姚俊是個很會水性的人。那些跳進華安河的人都能生還,他俊哥絕對不會被淹死。
這就有點懸。
後來又有消息傳來,姚俊身上雖不見大傷,但一個特殊部位卻有重傷,只是從外形上看不出來——姚俊的兩個卵子全碎了。
我們聽說的時候都渾身發寒。這也太可怕了。也太狠毒了。
這絕對是惡意為之!
熟悉高個子為什麽只有一個卵子的人即刻便明白是誰惡意為之。
當然是高個子。
說是高個子把姚俊打倒之後對着他的重要部位直接跺了四五腳。卵子那麽脆弱的東西哪能經受得住這麽折騰?所以很多人傳言姚俊是因為兩個卵子都被跺碎了,過于絕望才不從河水裏出來的。
有人特意跳河自殺。他這不是順道嗎?
這麽傳言的人料定姚俊已經鐵定了死的心。要知道,對于俊哥這樣的人來講,沒有了卵子,便沒有了一切。他活着只能是無盡的痛苦。
當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一樣。除非這個人有另一種性取向。
按我對姚俊的了解,我覺得後一種傳言極其可信。
幾個月後姚俊的父母把高個子告上了法庭證實了這個傳言。高個子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并且賠償了六千塊錢。
在那個年頭,六千塊錢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的父親如果不是籌不齊這六千塊錢,他絕不會和我母親和好。
高個子是狠了點,但也有人說姚俊是惡有惡報。
顯然,色厲內荏的高個子之所以對着俊哥特殊的部位狠狠地跺四五腳,是為了洩碎了一個卵子的恨。自然是他體會到了失去一個卵子有多痛苦。所以他要姚俊雙倍償還。
所以,做人決不能太過惡毒。
而我,在這件事發生之後有好幾個晚上都短暫性失眠,心有餘悸。也總是做惡夢。
說是我間接殺了姚俊誇張了點,但姚俊因為我挑撥而死确是肯定的。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54章 現實版的英雄救美
我原本以為姚俊和高個子再也沒法來幹擾我們之後,我們的學習環境會好起來,可是沒有料到街上的其他小痞子又頻繁來騷擾我們。
他們和姚俊一樣,在周末的時候,成夥的到我們寝室來敲詐。我們沒有一點安全感。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送”給了這夥人。有一個同學的牛皮帶都被這夥人當場解走了。
我們吸取一個教訓,好東西都放在家裏,不帶去學校。而零花錢,不用說,我們會藏得鬼一些,混混們來了,他們能收去的只是口袋裏的一兩塊錢。
按說周末我會回家住,可由于不願看見父母面和心不和的樣子,我還是呆在學校裏,住在寝室裏。
這夥小混混的頭是街上的八大金剛之一,外號叫“矬子”。矬子這個外號是針對他的身材非常之矮而取的,我們學生甚至給他取了另一個外號 “π”,言下之意他的身高只有三米幾。事實上,矬子的身高在一米五以上。
這個矬子據說是八大金剛裏面最狠的一個,單看他的外貌就知道他心狠手辣。一雙鷹眼,一只鈎鼻子,方正的臉,手臂和胸前都有刺青。
在一段時間裏矬子還來我們班上騷擾。當然,他不可能來班上敲詐,他是來看我的蔣村中學的老同學儲火玉的。
我也不知道矬子為什麽會相中儲火玉。漂亮自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不過,要說漂亮,我那一屆的女孩子有好幾個都很漂亮。
為了贏得儲火玉的芳心,矬子每次來班上總會給儲火玉帶來一些禮物,一支筆或者一本筆記本。而儲火玉根本不接受。
矬子嬉皮笑臉,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做出太過火的舉動。
尤其麻煩的是,這個矬子似乎和每個老師都熟悉,老師來了,還會接過他遞過去的煙,還會和他小聊幾句。
也可能是所有老師都知道矬子的底細,都不與他為難吧。
在儲火玉決絕了n次之後,矬子改變了追求儲火玉的辦法——打擊所有愛慕儲火玉的人。
據我所知,當時喜歡儲火玉的人不下三個,而最癡迷儲火玉的是一個叫吳建華的人。
吳建華是我們班的生活委員,他雖是一個農民子弟,可是不知為什麽皮膚特別白,而且他的身高有一米七二,是标準的美男子。
吳建華和儲火玉一見傾心。
學校後面通向鐵路的小道上,許多人都看見他們手牽手散步。
我不知道矬子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在一個晚邊放學的時間,老師離開教室不到一分鐘,他帶來一夥人闖進我們教室。
“哪一個?是哪一個叫吳建華?”矬子的聲音特別亮。
吳建華戰戰兢兢從位置上站起來。
就見矬子走到吳建華身邊,“就你叫吳建華嗎?”
吳建華點點頭。
“你知道你做了一件我很忌諱的事嗎?”矬子仰着頭問道。
“我不知道。”吳建華實話實說。
“真的不知道嗎?”
吳建華點了點頭。
“那就讓我用拳頭告訴你。”矬子一拳捶在了吳建華的胸脯上。按我的理解,他原本是想捶吳建華的臉的,可相對他來說吳建華太高了,他沒法捶到那個位置。“儲火玉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你也敢動?”
“儲火玉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女人?你……”吳建華說。
“你什麽你?”矬子又一拳捶在了吳建華的胸脯上。吳建華痛得用手捂住胸口。
“現在知道疼了?我告訴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能碰。”矬子用手指着吳建華。
“誰說我是你的女人了?”儲火玉大着膽子走過來。
“我說的,當然是我說的。哈哈哈哈。”矬子狂妄的笑起來,“遲早你會成為我的女人的。小美人,我走了。”
矬子大搖大擺帶着他的弟兄走出教室。
儲火玉走到吳建華身邊安撫他。吳建華苦着臉,一個勁地說“嘛了B的,嘛了個B”。
也就在那個周末,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矬子帶領兩個小混混來到了學生住宿區——寝室。
當時,守門人不在,他們徑直闖進住宿區走上宿舍樓二樓,不一會兒就從女生寝室傳來救命的聲音。住在一樓的我們聽得很清楚那是儲火玉發出來的聲音。
“是儲火玉。那家夥一定是去騷擾儲火玉了,建華你還不趕快上去看看?”我對吳建華說。
“我,我。”吳建華臉色慘白。
“我什麽我,你再不上去儲火玉可就慘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我急道。
“我上去有什麽用?”吳建華的聲音細弱蚊蠅。
“媽的你還是不是人?難道這就叫愛嗎?”我怎麽也料不到吳建華會說出這種沒骨氣的話。
儲火玉的尖叫聲再次傳進我們寝室。
“你再不上去可就完了!”我叫起來。
“我,我真的不敢上去。”吳建華竟然哭起來。
我知道吳建華是怎麽都不會上樓解救儲火玉了,便到床鋪底下将一根三十厘米的短鋼管藏進袖子,小跑着上了二樓。
儲火玉就在二樓第一間。
跑到門口我驚呆了。我看見矬子将儲火玉按在中間床鋪的下鋪,已經将儲火玉的衣服撕破了,儲火玉的一個乳-房露在外面。矬子跟來的兩個小混混站在一旁欣賞,另有三個女生縮在自己的床上瑟瑟發抖。
我迅速從袖子裏抽出短鋼管徑直走到矬子身邊對着他的頭敲了下去。
我原以為這一棍會擊中矬子,就像我在蔣村的弄堂裏用木棍擊中蔣世雄一樣,可沒想到矬子将頭一偏鋼管擊在了他的右手臂上。他迅速從儲火玉身上爬起來對準我擂了一拳,捶在我的肚子上,而同時後面兩個人上前來一人一個将我的手臂緊緊的抱住了。我拼命掙紮,可是怎麽也掙不脫。
“媽的,你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難道你活膩了嗎?”矬子一腳揣在我肚子上,我痛得彎下腰。可那兩個混混将我的腰重新頂起,好讓矬子繼續踹我。
踹了幾腳之後矬子改成扇巴掌。他連着扇了我五個巴掌,讓我疼的牙齒都要掉下來。那時我才知道這世界上并不只俊哥一個人喜歡扇巴掌。
血水從我的嘴裏流出來。
“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儲火玉歇斯底裏。
“不打可以,你讓我X一回怎麽樣?”矬子很淫-蕩的笑。
“真的不要打了,你這樣會打死他的。”儲火玉淚流滿面。
“打死是他活該。誰叫他幹擾老子快活。除非你跟我走!”矬子龇牙咧嘴。
“只要你不再打他,我跟你走。”儲火玉說。
“不要,儲火玉!你……”我話還沒說出口,矬子又連着扇了我幾個巴掌,而後又用腳踹我肚子。我痛得叫起來。
“走不走?你跟我走不走?”矬子叫道。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我跟你走。”儲火玉說。
“不要儲火玉,你跟他走可要後悔一輩子!”我說。
“我不跟他走我也會後悔一輩子。”儲火玉哭着說。
我奮力掙紮。矬子又重重地給了我兩下。我感覺肚子一陣劇烈的疼,頭一歪昏死過去。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醒過來。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我的手上正在吊鹽水。儲火玉坐在我面前。
“醒來了?你醒來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儲火玉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是在哪裏?”我感覺頭暈乎乎的。
“這是在醫院。華安地區醫院。”
“我怎麽會來這裏?”
“你被矬子打暈死過去了。真的對不起,醫生說你的脾髒受傷,晚一點過來你可就沒命了。”儲火玉說。
“真的嗎?”我着實吓了一跳。
“班主任已經去找矬子的家長了。這一回班主任真的很生氣,他說如果不讨一個說法,他班主任都不當了。他不管矬子家有多大勢力,一定要堅持到底。”
“啊。看不出朱竹武會這麽給力。”我說。
吳建華從外面進來。
“吳建華,鄭啓航醒過來了。”儲火玉說。
“真的嗎?太好了。我快被吓死了。”吳建華說。
“你趕快打電話告訴班主任,他還擔心着呢。”
“好的。”吳建華走出病房。
“矬子沒有把你怎麽樣吧?”我問道。
“傻子,你都這樣了,怎麽還替我着想?矬子他們一見你暈死過去就往外逃了。”
“那就好。”我虛弱的閉上眼睛。
“你不要再說話。”儲火玉關心地說。
我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病房裏的燈照得我睜不開眼睛。父母親和外公外婆都來到了病房。
“我的寶貝孫子,你總算醒過來了。”外婆用手輕撫着我的臉。
“讓你擔心了,外婆。”我說。
“你怎麽這麽傻呢?”外婆的眼圈有點紅。
“怎麽這麽對起航說話?”外公說。
“對對,咱孫子做的對,”外婆立即改口,“咱孫子做什麽都是對的。”
父親去把醫生請進了病房。
醫生給我做了一點檢查。
“已經徹底脫離危險了。”醫生說。
“謝謝,謝謝醫生。”母親連不疊的說。我看見母親的眼睛是淚汪汪的。我這才真感覺到自己真的到鬼門關走了一回。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55章 誰是鴨梨
矬子到學校強-奸女學生這一事件震撼了整個學校,在班主任朱竹武的極力催促下,校長将事件上報到學校所在街道辦,上報到華安地區教育局。
街道辦和教育局都派人到學校調查。據說教育局長非常生氣,要求街道辦所在派出所抓人。派出所帶人去矬子家,可矬子早就逃出去了,他們便想不了了之。矬子家族的勢力在那條街道上可是非常龐大的。
校長也想不了了之。但是朱竹武沒有放棄,他直接跑到教育局找局長。我聽說局長當班主任的面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便告訴班主任說事情肯定會得到解決,叫班主任回學校安心上課。
果真在我住院的第五天矬子父親帶着矬子到醫院來找我,班主任和校長一同過來。
矬子父親當着我的面扇了矬子兩個耳光,并責令矬子當面向我道歉。矬子和我說了道歉的話。然後矬子父親說了一大堆表揚我的話,說如果不是我及時阻止他兒子,他兒子已經在監獄裏吃牢飯了等等,接着便把他和校長、班主任商量好的賠償金拿出來放在我面前。
父親接過了賠償金。具體的金額我都記不得了。
“住院費怎麽說?”父親問道。
“你放心。住院費當然全部由我出。這只是賠償金,叫什麽精神損失費。”矬子父親說。矬子父親和矬子一樣的高度。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朱老師,你們有考慮過儲火玉嗎?”我提醒班主任,“儲火玉受到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是啊,我都忘了儲火玉了。我只顧到你沒去考慮儲火玉。校長你看?”朱竹武把話丢給校長。
“儲火玉家長過來鬧事可不好辦。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我說。
“我們回去就商量。”校長說。校長皺着眉頭。
“對,回去商量,回去商量,還是你小兄弟想得周全。一定要安撫那個女孩子。”矬子父親的臉上堆滿了虛僞的笑容。他心裏有多恨我我不是感覺不到。
“我又沒有真正對她怎樣。”矬子委屈地說。
“你還說。你要真正對她怎樣你還能在這裏說話?”矬子的父親訓斥矬子。
出院後回到班上我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人。下課期間許多人圍到我身邊來。
“哎呀,鄭啓航,人不可相貌,平時看你憂憂傷傷的,就知道唱悲傷的歌,沒想到關鍵的時候你這麽勇敢。”揭飛翔說。揭飛翔個子不高,一張圓圓的臉,喜歡秀肌肉。經常在下課的時候與人扳手腕。
“怎麽了?自愧不如了吧?”項建軍說。項建軍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一米七,健壯,好踢足球。
“什麽?我是回家了。我要是在寝室絕對會和鄭啓航一同沖上去,哪會像某些慫包一樣。”揭飛翔說。
“你說話別這麽損,”項旺福說,“人家吳建華可就在身邊。”項旺福是項建軍玩得最好的同學,他們同租在一個房子裏。
“沒事。我确實就是慫包。”吳建華說,“大家盡可以批我。當時我真的太軟弱了,經歷了這件事,我才知道什麽是勇敢。”
“你也不要太自責,吳建華,當時那種情況,我看我們班上敢沖上去的沒幾個!說句實話,我就不敢上去。”徐賢人說。徐賢人,小個子,喜歡說冷笑話。
“你仙人還不敢上?”揭飛翔揶揄徐賢人。徐賢人外號仙人。
“我真不敢。”徐賢人直言不諱。
“你不敢,可不代表大家都不敢。”項建軍說。
“我是說沒幾個人敢。不信你問問,你問問。”徐賢人說。
“這個時候問,有個鳥用。我看誰都會拍胸脯說上,可關鍵的時候都會退縮。”施志強說。施志強外號詩人,因為他喜歡寫詩,他長着一張大衆臉,平時不戴眼鏡,一上課,便在鼻子上架一副眼鏡。
“對,有道理。我們大家都要向鄭啓航學習。”項旺福說。
“大家別惡心了,”我說,“你們這麽圍着我,我真要窒息了。”
“大家散開點,散開點。”吳建華說。
“吳建華,你還這麽黏糊,鄭啓航現在可是你最大的情敵。這件事情,你的損失可能是最大的。”施志強說。
“這你就搞錯了。完全沒有情敵這種說法了。我已經退出來了。我沒有勇氣往上沖,只能出局。”吳建華很淡定。
“你說什麽鳥話?我可是為你往上沖的。”我說。
“真的,我這是肺腑之言。能經受得住考驗的才是愛情。我沒能經受住考驗。”
“沒人和你競争。”我有點生氣。
“我已經和儲火玉陳述過了。”吳建華說。
大家意猶未盡,可上課鈴已經響了,老師出現在教室門口。同學們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是一節化學課。
給我們上化學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老師,名叫董雲鴻,很女性化的一個名字,鼻梁上架一副眼鏡,看上去很有學問。他不是我們本地人,聽說老家在揚州,不知為什麽會到鐵路中學來教書。他和他老婆住在學校教師宿舍樓二樓。
董雲鴻一表人才,極注重外表,頭發每天都梳的溜光溜光的,在女學生中很有影響力。可讓我們費解的是,他老婆卻很是普通。五大三粗這個詞似乎就是為他老婆創設的。所以我總是懷疑董雲鴻上完課後喜歡在教室裏逗留并不完全出于教學的目的,而是喜歡女生圍繞着他的感覺。
但有一點我不得不佩服,董雲鴻的課上得非常精彩。他是個很會說笑的人。他常常能結合他所上的內容為我們說一些笑話,調節上課的氛圍。很多枯燥深奧的知識從他的嘴裏說出來便變得生動有趣通俗易懂。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一件讓我們至今不敢回憶的事情,他真算的上是鐵路中學一個少有的好老師。
在那天的化學課上,他的課和平常一樣,充滿了睿智,充滿了活力。
我正聽得入迷,我的同桌蔣麗莉傳給我一張紙條,紙條上這麽寫道:
鄭啓航,中午吃過飯後我在學校後的馬路上等你。你的老同學儲火玉。
我往儲火玉那邊看過去。她沖我笑了笑。我把紙條收起來放進口袋。
“鄭啓航,你在看什麽好東西?”董雲鴻點我的名,“幹嘛收起來?好東西就要大家分享,大家說對不對?”
“我沒看什麽。”我站起來。
“不要太小氣嘛。我明明看見你放進口袋了。蔣麗莉親自傳給你的不是?”董雲鴻走到我身邊。
“哦,是一張紙條。”我只好道出實情。
“你不是說沒什麽嗎?”董雲鴻臉上依舊挂着笑容。
“你放心,不是蔣麗莉寫給我的。”我說。
大家哄笑起來。
“對老師來講,是誰寫給你的都不重要。你好像還沒聽懂老師的意思。你原本耽擱了課,所以更得認真聽課,知道嗎?”這就是董雲鴻的睿智。
“謝謝老師。”我說。
“你坐下去吧。”董雲鴻轉身向黑板走去。
我碰了碰蔣麗莉,“他是不是懷疑是你寫給我的?”
“你幹嘛總扯上我?”
“你一點小秘密大家不都知道了嗎?”
“噓——聽課,董老師又盯着我們了。”
“我看我要向班主任建議換位置,和你坐一起精神負擔太重。”我說。
“去你的。”蔣麗莉用腳踢了我一下。
這個時候,“五大三粗”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董雲鴻,你給我出來!”這嗓門差點将天花板震塌下來。
“幹嘛,你沒看見我正在給學生上課嗎?”董雲鴻繼續在黑板上寫字。
“幹嘛?你還問我幹嘛?你欺負我不識字是不?”“五大三粗”徑直走到董雲鴻身邊,她伸手鉗住了董雲鴻的一只耳朵。
董雲鴻的頭歪起來,“你輕點,老婆,你輕點。”
好多人笑起來。
我注意到“五大三粗”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封信。
“你告訴我,你當着學生的面告訴我,你這是寫給誰的?親愛的鴨梨。同學們,你們班上有叫鴨梨的嗎?”
“沒有。”大家齊聲說。
“那你給我出去。”“五大三粗”對董雲鴻說。
“老婆,這可是課堂,你騷擾課堂可是犯法的。”董雲鴻說。但他還是跟着“五大三粗”走出教室。
教室裏又是一片哄笑。
大家都在猜測鴨梨是誰,借機開玩笑。有幾個女生被認定是鴨梨,還很生氣地嚷嚷着。
揭飛翔大嗓門,一會兒說是張三,一會兒說是李四,書本和筆都往他頭上飛。
董雲鴻和“五大三粗”在走廊上争執了好一會兒。要說争執其實也談不上,基本上都是“五大三粗”在“訓話”,董雲鴻唯唯諾諾。
我們想不通的是一表人才的董雲鴻為什麽會這麽懼內,尤其這個“內”如此不起眼。
但是,不管董雲鴻怎麽低調,有一點我們都明白了:董雲鴻給某個女學生寫情書,而這情書偏偏被“五大三粗”看見了。
這消息也夠雷人的!
第四卷 鐵路中學的那段歲月 第056章 儲火玉的表白
中午吃過飯後我從學校後門走到那條通向鐵路的馬路上。
那是一條砂石路。道路兩旁的菜地上種植了各種各樣的蔬菜。這些菜地一律搭建了大棚,分成一畦一畦的,有些覆蓋着塑料皮,有些只有鋼筋架子。
我沿着砂石路向前走了一百米,然後拐上左邊的一條小路,來到小溪前。儲火玉等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