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頭戴鬥笠的灰袍男人跟在位老者身後,手中抱着沉重的藥箱,兩人站在皇都的城門之下,
男人擡頭望着皇城猶如碧色洗過般澄淨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率先大步走了進去。
皇城中繁華鼎盛之景更勝三年前,長街之上熙熙攘攘,無數的商販沿街叫賣,兩人快步向前走着,忽而一股奇異的香氣從街旁的小店中傳來,原是一家賣糕點的商鋪。
恍惚間,燕承的臉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王爺端坐在高椅之上,那瑩白如玉的臉上帶着抹淺笑,遞給自己的一塊芙蓉糕,輕喚道,“念戈,嘗嘗看。”
又想起王爺被綁在特制的架子上,一根根極長的銀針沒入他的身體,霎時間便溢出滿頭滿臉的冷汗。男人搖搖頭,把這些雜亂的畫面從自己的腦海中趕走,擡手按住掩蓋在厚實衣袍下的小小骨哨,眸色暗淡極了。
兩人一路疾行,直到宮門前才停下腳步,念戈從袖中掏出塊玉牌,遞給宮門處的侍衛一看,便暢通無阻的直入大殿之中。
入了大殿,便見燕東河端坐于龍椅之上,整個人與多年前念戈離去時并無太大變化,依舊容貌英挺,透着殺伐果斷的帝王之氣,唯有那雙眼睛帶着極濃重的悲戚,令人不忍再看。
念戈站在殿下,開口說道,“我為王爺尋到了神醫鬼谷子,若是為王爺換血,或可有一線生機。”
燕東河向前傾着身子,微微眯着眼睛問道,“換誰的血?”
念戈答道,“皇上與王爺曾中過同一種毒,卻不曾有什麽大礙,血液已是能對抗此劇毒,自是皇上您才能救他。”
燕東河沒吭聲,放松了身子靠回龍椅之上,嘴角翹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鬼谷子向燕東河一拱手,開口問道,“皇上,當年老朽曾為承王爺拔毒,當年毒素雖未能全部去除,但王爺體中餘毒并不至于讓王爺壽數短至如此,不知王爺除了中毒以外是否還遭遇了什麽不測,請皇上告知老朽,也好多做準備,以備萬全之策。”
“如果你沒畫那幾幅畫,朕也許不會那麽早懷疑到你,你的這雙手留着也沒有什麽用,朕來幫你……廢了它。”當年暗獄之中,那場慘烈的刑罰再次在他眼前重現,一陣陣鈍痛纏繞在他的心頭,燕東河死死抓主龍椅的扶手,顫抖着說,“是朕.......對不起承兒。”
鬼谷子見況便止住了話頭,又說道,“老朽已為王爺重新煉制了碧游丹,又着手準備了拔毒的用具,稍後煩請皇上帶着我去看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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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大殿,行至書房,燕東河旋開牆上的夜明珠,密室的門應聲而啓,一股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再往深處行,便見到燕承躺在巨大的冰棺中,緊緊閉着雙眼,十根彎曲變形的手指搭在腹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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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戈忍不住伸手去觸碰燕承的臉頰,卻只觸到滿手的冰涼。燕東河站在一旁看着念戈竟敢如此放肆,忍不住開口制止道,“念戈,把手拿開。”
鬼谷子走上前細細察看了燕承的情況,又觸碰身上那些可怖的刑傷,沉思了良久,終是開口打破了滿室靜默,“王爺他并沒有真正去世。”
燕東河和念戈都猛地擡起頭看着他,鬼谷子解釋道,“王爺身體遭劇毒反噬,然心脈卻未絕,如今便是進入了假死的狀态,若有人肯為王爺換掉全身毒血,在輔以一段時日的拔毒,定能讓王爺蘇醒。”
燕東河跪坐在冰棺旁,看着沉沉睡着的人,伸手去碰觸那慘白的臉,摸着摸着就落下淚來,從小放在手心裏寵着的弟弟竟然被自己害到這個地步,他的狠狠一拳錘上冰棺,指節頓時染上一片血紅。
他站起身子,全然不顧身旁的兩人,趴到燕承的身上,低頭去吻弟弟冰涼的嘴唇,又頂開那蒼白唇瓣,游移在齒間,待到他吻夠了,依依不舍的擡起身子,複又低下頭舔了舔燕承的眼睫,低語道,“承兒,你終于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