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兩人的精心看顧之下,燕承身上的毒解的還算順利,阿柳和念戈整日陪在他的身邊,尤其是念戈,一直緊緊盯着燕承,生怕出了什麽差池。
而燕承每天除了拔毒時被痛醒,其餘時候都在沉沉睡着,這半個月來過得渾渾噩噩,身體裏疼痛的餘韻萦繞不去,全仰仗着心底那股惦念支撐着,期盼着拔毒以後和燕東河在一起的日子,方才咬牙捱了過來。
越到解毒後期,燕承遭受的痛苦更勝從前,每天當解藥進入體內,不出片刻就帶來無止境的痛苦,頻繁的金針入穴,使燕承身上的幾處要穴都淤黑一片。
下針時,金針從剛開始的只入穴半寸到如今的幾乎整根沒入身體。每次拔毒燕承都壓抑不住聲聲慘呼,開始頻繁的嘔起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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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東河捧着個精致的镂金畫軸,手指在那方印記上不斷摩挲,他命宮內最好的名匠給那幅小相鑲好了玉軸,一想半月過去,燕承的身子也應有了起色,自己也該好好同他說說那日酒醉做出的荒唐事。想到這裏便吩咐內侍備好了精致的飯食,召燕承進宮來。
指令很快傳到承王府上,然燕承正在拔毒的緊要關頭,自是不能輕易離開。念戈看着一旁疼渾渾噩噩的人,自作主張回複了前來傳令的侍衛:“王爺身體尚未康複,不能進宮觐見,還請皇上贖罪。”
侍衛回宮複命,燕東河聽了這般說辭,眉頭一蹙“我到要去王府走一趟,看看他到底在置什麽氣,連朕也請不動他!”
從皇宮到王府距離不是很遠,燕東河一個侍衛也沒帶,獨自一人向王府行去。他甫一踏入王府大門,便被暗衛通傳到念戈的耳朵裏。
暗室中今日的拔毒已經進入尾聲,阿柳從燕承身上取出一根根金針,金針上除了最上面的一點其餘部位都是深深的黑色。燕承早已陷入昏迷,漆黑的鬓發散亂在消瘦慘白的臉上,靜靜的躺在錦被之中,身體被疼痛迫使着不受控制發出陣陣抽動。
念戈看着滿臉冷汗暈厥過去的燕承,心疼的把他被冷汗洇濕的鬓發锊到耳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王爺,燕東河來了。”
那痛極倦極的人聽到這低低的一句話,竟強自睜開了眼睛,顫抖着撐起了身子。
燕東河被王府的管家迎進廳堂,上好的香茶氤氲着香氣,精致的點心擺在手邊。他一臉不耐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緊緊盯着門口,待到一杯香茶快要飲盡,燕承終于慢騰騰的出現在了門口。
燕承穿着件極厚重的狐裘,只露出小半張蒼白至極的臉,燕東河從椅子上騰的站起來,三兩步掠到燕承身邊,“你怎麽這麽慢?還在和哥哥置氣嗎?”燕承沒有答話,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他端起燕東河喝剩的茶,在嘴邊淺淺抿了一口,“哥哥等很久了吧,若你今日無事,陪我去看水燈好不好?”
燕東河盯着燕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可燕承神情未有一絲波動,燕東河別別扭扭的同意了。嘴上卻說道:“破燈有什麽好看的!”
說好要去放水燈,看時候尚早,倆人便先在王府裏用了膳,王府裏的小廚房做菜極是精致,燕東河仔細品着一盅濃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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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從湯裏擡起頭來,發現燕承正滿目溫柔的看着他,燕東河一瞪眼睛,“看我幹什麽?光看我就能吃飽嗎?你一口飯也沒吃,別以為我沒看見。”
燕承笑了笑,暗自凝神止住不斷顫抖的雙手,端起湯盅輕輕抿了一口,“你來之前我吃過了,哥哥,我們走吧。再晚就趕不上放水燈了。”
燕東河應了聲好,率先走了出去,倆人沒帶任何侍衛,并肩走在微涼的晚風中,越往河岸走越是熱鬧,整個皇城的百姓都在河邊放水燈,許下心願。兩人買了盞水燈,提在手心。
燕東河看着身邊的人,朦胧的月色灑在燕承俊秀的臉容之上,愈發顯得他宛如玉人,燕東河一把攬住燕承的肩頭,方才得知他不願進宮來見自己的不快一掃而空,低笑一聲說道,“承兒,我們去那面放水燈。”
話音未落便一使輕功,帶着燕承一躍而起,旋身落在一處僻靜無人的河岸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