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清晨,念戈應诏入宮,向燕東河彙報了行刺的殺手交待的情況,燕東河揮手讓念戈退下,念戈猶豫再三,開口問道;“皇上,王爺他…….”
話未說完,燕東河的聲音從珠簾之後傳來:“你去後殿把他帶回王府吧。”
念戈邁入寝殿,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燕承的雙手被緊緊束縛在一起,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被吊在床頭,身上鞭痕交錯,有幾道傷甚至深可見骨,念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匆匆走了過去,三兩下解開了繩索,“王爺,您醒醒……”
燕承微微擡起眼睛,一串急咳伴着血痕從口中湧出,“念戈,你來了。”念戈連連點頭,攬住燕承的肩頭,“王爺,我們回去。”一滴淚水從燕承眼角滑落,将那顆鮮紅的淚痣襯得更加妖豔。
念戈脫下外袍裹住燕承赤`裸的身子,又給燕承服了幾顆止血鎮痛的藥丸,便運起輕功向王府趕去,從暗門直直轉進燕承的寝殿,把人安置在柔軟的錦被之中,失血過多又加上病發的折磨,使得燕承早就沉沉的睡去,念戈站在床榻旁猶豫良久,終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觸摸燕承的眉眼,手從那眼睫之上劃過,輕撫過鮮豔的淚痣,觸碰那瘦弱蒼白的臉頰,最後落在柔軟的唇瓣之上,燕承在睡夢中微微掙動起來,念戈倉惶的收回了手,旋身隐藏到他熟悉的黑暗之中,遠遠的注視着燕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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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承是被心肺間傳來的劇痛痛醒的,他強睜開眼睛,便看見一片青翠的衣衫在眼前晃動,像一根修長的翠竹,翠竹手裏拿着好幾根銀針,下手極快極穩,紮在他沉疴糾纏的心肺間,幾針下去,只覺整個胸腹間如同穿起一團火線,燕承急急喘了幾口氣,偏頭咳出一口淤血。
“好了,念戈,你家王爺小命保住了。”那翠竹語調冷冰冰的,“快把診金送到我家裏!”念戈一身黑衣,神情嚴肅,雙眼緊緊鎖在燕承臉上,生怕他再生什麽變故。
燕承吐出淤血後,感到身體輕松了不少,擡袖擦去唇邊血漬,“阿柳,謝謝你。”
“你要是想早點見閻王,就任由他糟蹋你吧,本來就一副糟糕身子,這樣下去,你馬上就能下去和你那早死的母妃團聚!”阿柳沖着燕承大聲罵道。“我師父留下的碧游丹都要被你這個禍害吃光了,等藥沒了,你再發病,看你不被活活疼死!”
燕承微微阖上眼睛,帶出一抹淺淡的笑意,“都說禍害遺千年,我沒那麽容易死的。”
我還沒有看夠你,哥哥,我怎麽舍得死呢?怎麽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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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承自打從鬼門關繞了回來,就開始足不出戶,說是要靜養身體。整天除了在王府庭院中賞花逗鳥,便是每天下午雷打不動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畫畫,念戈很好奇他在畫什麽,就藏在房梁上偷偷的看。
觀察了幾天,念戈逐漸摸到了門路,燕承是在回憶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念戈看見畫紙上畫了一棵開的極好的鳳凰花樹,一個初長成的少年抱着一個小孩子去摘鳳凰花。
第二天又看見一片冰封的湖中一座湖心小亭,倆個少年并肩坐在一起,小點的那個把頭靠在大點的身上,兩個人都笑的那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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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燕承沒有繼續畫下去,因為燕承感覺身體不太好,心肺間痛楚又起,念戈叫來阿柳診治,阿柳在書房和燕承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念戈沒被允許留在房內。念戈獨自一人蹲在王府的小路旁,腦袋裏一團亂麻,念戈想:“阿柳究竟在和王爺說些什麽?是不是王爺不好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去殺了狗皇帝,然後下去陪王爺。”
沒容得念戈想到兩人死後在地府的生活,阿柳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面帶喜色的說:“你家的傻王爺死不了了,我師父找到了給王爺拔毒的方法,剛才我和王爺細細說了,王爺點頭應了。”
念戈吃驚的張了張嘴,拔腿就向屋子裏跑去。燕承靠在高高的座椅裏,手裏捏着一塊點心,說不出的惬意,念戈還沒說話就先流出淚來:“王爺……”“念戈啊,來,嘗嘗點心。”燕承笑眯眯的說道。念戈三兩下擦去淚水,直直看向燕承雙眼,“王爺,是真的嗎?你的?”“是,是真的,阿柳找到了為我拔毒的方法,我死不了了,別擔心啦。”燕承的淚痣随着他的笑容一動,容顏俊秀極了,念戈不由得一愣。心裏像有小鹿亂撞。
念戈慌慌張張的轉身出了房門,也沒接燕承遞過來要他嘗的點心。燕承把點心放回盤中,左手輕輕搭在右手腕上,“哥哥,如果我還有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想起來的。再等等,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