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者鈎（浮丘×荀況）

第9章 ☆、酸菜魚

自從恢複自由之後，浮丘一邊修煉，一邊滿世界尋找荀況。

有時候想想或許是作殺孽太多，他開始下意識地做些好事，有時随手救個半路上被惡霸欺負的姑娘或者大爺，幾十年下來人沒找到，居然無心插柳地落了個好名聲。

只不過為了擔心荀況知曉自己在尋找他，別人問起時，統統報名給面也沒見過的大師兄李斯，以确保那名聲落不到自己身上。然後順帶補上一句師父荀況的相貌身材，打聽消息。

可是茫茫人海，儒家大能荀況之名雖如雷貫耳，然而終究是隕落了的元神散修，找這樣一個人，哪裏有那麽容易？

仙骨無寒暑，轉眼五十年，浮丘修為早就應了當初他師父那句腹诽——橫掃人界。或許是天妒英才使秦皇嬴政這等卓絕輩早早離去，人間只剩庸碌徒，總之浮丘若是再遇上豐梓之流的人，就是來上一打也不要緊的，甚至比他師父當年飛升之前也可以一較高下，只可惜他至今還沒能碰見師父。

浮丘緊了緊手中長劍。至于師父若是不在了這樣的問題，他從來不去想。

更不敢去想。

直到那一日，他又掃平一個強盜山寨後，打開地牢放出強盜們綁來的人質時，一眼晃見那人身影。

乍一相見，浮丘還沒有從茫然的狀态中回過神，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眼圈倏然發紅，那一瞬間幾乎要落下淚來。然而荀況二話不說，連偷襲都沒有，轉身就跑。

反正技不如人差得太多，出手亦是無用，還浪費時間。浮丘脫口咆哮：“站住！”

荀況哪裏會聽他的，在荀況看來這個人就是催命的閻王爺，慢了一步都會被分分鐘弄死，當即更加增快了速度，幾乎要燃燒元神修為。

可是浮丘如今修為今非昔比，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恨不得抓過來揉碎了捏在懷裏，怎麽可能讓其跑掉。就在他那兩個字出口的同時，強橫的靈力束縛騰空而出，向着荀況沖撞而去，臨了到那人身前，卻是輕巧地繞了三匝，生生給繞出一股纏綿悱恻的意味。

眼見逃跑不成，荀況正要一咬舌尖，自絕體內經脈而亡，就算爆體自殺，也強過便宜了這白眼狼！

哪知浮丘早就料到他有這一招，那束縛在控制了荀況行動的同時，也已經制住了他體內靈力，荀況現在就是連尋死都做不到！

浮丘一時間還沒從重逢的喜悅裏緩過神來，已經落入了險些失而不得的暴戾——荀況若是死了，就算大殺四方他也難解心頭恨！浮丘指着旁邊剛獲自由、茫然不解的四五個人質，看着荀況極力隐忍下心頭狂躁：“你敢尋死，我就把他們千刀萬剮。”

“你敢！”荀況怒目，卻毫無辦法，只能徒勞地掙紮了兩下表達自己的憤怒。

“不僅是他們，你要是死了，我殺遍天下。”浮丘說完才覺不妥，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不過話已出口，那也就這樣吧。而且師父身為正道至尊，想必是不會忍心看人界生靈塗炭的，這樣也就杜絕了他再度尋死的可能。

兩人僵持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荀況是警惕而不敢動彈，浮丘是忽狂忽喜，到最後所有心緒在胸腔轉了一圈，整張常年麻木的臉上，也只有眉目間才染上了一點疏淡至極的柔和來。

當初誤會重重口舌難辨，而後千帆過盡，他早沒有力氣再來逞強，只期望能重新遇到師父，好叫他可以說出心中所想所念，也不敢求原諒。

如今，上天竟是聽見他的心聲了麽？

那一瞬間，從來不敬天不畏神的浮丘，只想倒地拜謝上蒼。

他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意味，不敢靠近，只能嘗試着開口：“師父……”而後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在粗粝的地面被磨砺揉搓了千百年。

于是他一顆心懸着，風吹日曬不得安。

浮丘略帶着煩躁地揮揮手，靈力束縛消散不見。

荀況冷笑一聲：“我知道。”

雖然早就有準備師父對此一清二楚，可浮丘仍然心中一跳：“你……你知道？”

荀況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力氣才接着道：“你……你不就是，想要吃了我麽。”

心中最隐蔽的秘密被戳穿，還是用這麽直白的言語，浮丘掌心都是汗，羞愧難當地低下頭去，點頭承認。那聲音細如蚊蚋，若非他習慣了面無表情，此刻必定活像個等着嫁人的黃花閨女：“嗯。”

荀況兩眼一閉地認命道：“好，你放他們走，我都答應你。”

浮丘愣了愣，斟酌道：“也不急，師父……可以跟我先回蘭陵的洞府。”殺了豐梓後他回去過幾趟，那裏倒是沒有多大變化，他定期去打掃一番除去灰塵，确保哪天要是找到師父了，就能直接回去住下。

看來這個想法果然是再正确沒有了。他壓抑着那顆雀躍的心髒，渾身都繃緊到僵硬。

荀況只是冷笑：“何必惺惺作态。”然後一甩手，任由浮丘施展開縮地成寸之術，把自己帶到了當年的洞府庭院中。

時隔五十年，但一草一木皆是當初模樣，想必是經過了精心修剪。

荀況看了他一眼，徑直走進丹房中，浮丘不明所以，寸步不離地跟着。

“開始吧。”

“……這裏？”浮丘看着他的動作，心中不安，有些局促。

荀況白了他一眼，不耐煩道：“你還想怎麽樣？有本事就永遠別吃。”

浮丘臉色一白，當即聽命：“好吧。”然後猶猶豫豫地上前兩步，最終還是擡起手握拳輕咳了一聲，“真的不會太快了嗎？”

“哦，那就算了。”荀況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

浮丘下意識地拉住。

這些年來滿世界尋找荀況，他表面上看着不急不躁冷得像塊冰，實際心底裏擔驚受怕慣了。怕得到師父身死道消的消息，怕找不到永不複相見，怕師父恨他入骨。求之不得因愛而情怯，恨不得有朝一日找到了師父就死死地捏在懷裏，再也不分離。

這個人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好，那，那就……”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因為太激動，手上沒輕沒重拉住荀況一扯，荀況就措不及防地撞在了懷裏，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浮丘忍不住地吻了下去。

荀況腦海中瞬間千萬只飛禽走獸一起在荒原上跳起了求偶舞。

浮丘像是片幹燥了一整個秋天的山林——實際上他是幹燥了五十多個秋天，碰着點火星子立刻就燎原千裏，兇猛地朝着荀況身上蔓延開，并且愈演愈烈。

荀況大怒：“你不僅要拿我煉丹，還想先奸後殺？”

浮丘：“……嗯？”

聽起來似乎不錯。

這是他第一反應。

壓抑了五十年，今天終于□□上頭的浮丘這時候，雖然完完整整地聽清了荀況在說什麽，但其實那些字都囫囵地塞進了他耳朵裏，完全沒能過腦子。

他壓根沒聽懂。

反而因為捕捉到某個字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你這個逆徒！”

可惜，怪只怪剛才荀況主動要求被立刻吃掉的态度太過堅決，導致浮丘此刻仍以為他是同意了的，這會兒不過害羞罷了。

浮丘不管那麽多，試探着将手伸進荀況的衣服中，荀況一個激靈，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三下五除二地指尖光芒微作閃動，兩人身上衣物盡數裂成碎片。

荀況：“……住手！”

但是都到了這種時候，浮丘怎麽還忍得住，他難耐地吻着懷中人，雙手不安分地游走着，他含糊地道：“乖，明天做好吃的給你。”

聽到好吃的這三個字，有那麽一瞬間荀況甚至巴不得敞開胸懷并大吼“來吧英雄”，好在僅剩的理智和羞恥之心阻止了他，只是有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了：“我要吃火鍋！酸菜魚的！”

浮丘帶着笑意點頭：“嗯。”別說一頓火鍋，荀況就是要把天上的月亮當香蕉吃，他也會歡欣鼓舞鬥志昂揚地弄來剝了皮再親手喂過去！

而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的荀況：“……”最開始就是因為狗肉火鍋，現在還是栽在了這火鍋上面，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他無力掙紮道，“你先放開我……”

浮丘想也不想：“那以後就都只有饅頭給你吃了。”

荀況頓時默默地捂住胸口，只覺軟肋被抓住實在是一陣悶痛。但是……以後？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