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為陸九洲當時從沉翎手中接過白穗的時候對他用了定身咒,雖然只是幾息,卻也還是讓沉翎覺得身體僵硬。
等到陸九洲走後沒多久,他這才試探着動了動指尖。
“沉翎,你沒事吧?”
玉溪并沒有注意到剛才兩人發生了什麽,見青年帶着白穗離開後這才将視線落在了少年身上。
“我……”
沉翎剛說了一個字後意識到對方問的是他洗髓之後身體怎麽樣,而不是被陸九洲定住了的事情。
“師尊我沒事,就像先前陸師兄所說的一樣,稍微休息幾日應該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少年這麽說了玉溪真人還是不大放心,她凝了靈線搭在他的脈搏之上。
渡了靈力細細探查了下後,見的确沒什麽大礙後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你這靈根如今是重塑了,不過身體還是得像以往那樣細細調養,不可松懈。”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先去後山靈泉那裏泡一泡放松下身體,然後再好好回屋子裏休息下吧。”
她仔細囑咐着沉翎,說完收了靈力後發現少年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怎麽了?可還有什麽事要與我說?”
因為擔心白穗也一直在煉丹閣裏守了快一天的雪嫣然正累的打着呵欠準備離開。
此時聽到玉溪這話後腳步一頓,下意識停下來往沉翎這邊看了過來。
“……師尊,我有個不情之請。”
Advertisement
“既然我現在靈根已經重塑了,那我能和嫣然師姐他們一樣去清靜峰修劍嗎?”
在之前沉翎雖然也跟着同門們一起晨練習劍,然而學的也只是些基礎劍訣和入門劍法而已。
這是每一個昆山弟子都得學的,跟真正的修劍沾不上半毛線關系。
因為靈根受損體質受限,沉翎甚至不能像其他輔修劍的丹修那樣去清靜峰上一次完整的劍理課,大多時候上不到一半就撐不住了。
沒有人不慕強,不想變強。
沉翎也不例外。
他沒忘記自己拜的是玉溪真人的門下,但是宗門裏大多長老和弟子都是修的兩道。
雪嫣然是個半吊子劍修,卻也修劍,玉溪真人雖是名滿天下的丹修,可另一重身份卻是個器修。
峰中的靈器機關,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
尤其是像丹修和藥修這樣普遍戰鬥力較低的群體,輔助修行一門劍道來防身是再合适不過的選擇了。
玉溪倒不是不願意沉翎修劍,只是她覺得他命脈又受損,一個不小心靈力運行出了岔子導致靈脈沖撞,是極其危險的。
更何況這昆山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只要擇選修劍的弟子,無論是不是劍修,到了一定時候都是得進行劍術考核的。
昆山本就有好些弟子看不慣沉翎 ,明裏暗裏給他使絆子。
別的不說,就拿前些日子被人拽去瓊玉臺比試的事情來說,單單同門切磋還好,傷也傷不了太重。
要是他修了劍之後考核或者參加什麽試煉撞上他們,到時候刀劍無眼,可就不是鬧着玩兒的了。
沉翎很少提出什麽請求,玉溪不忍心拒絕他。
可這一件事又着實讓她為難。
在玉溪頗為苦惱不知該如何回複沉翎的時候,一旁的雪嫣然先酸了。
想當初玉溪讓她跟着青烨修劍的時候,她哭爹喊娘的吵着鬧着不去,結果還是被她給一扇子給扇到了瓊玉臺。
怎麽同樣都是修劍,到了沉翎這裏,他主動要求去玉溪都不願意同意了?
少女氣鼓鼓地拿出一個靈果往嘴裏塞,狠狠咬了幾口囫囵吞下後,見玉溪還在猶豫。
她看不下去了,酸了吧唧地開了口。
“師尊,這有什麽好猶豫的?師弟有上進心不是好事嗎?他既然想學就讓他學呗,萬一以後下宗門歷練了你不在身邊他被人欺負了也好防身呀。”
說到這裏她實在沒忍住,朝着沉翎那邊翻了個白眼。
趁着玉溪沒發現後繼續說道。
“再說了你要是擔心他之後劍術考核運氣不好抽到看不慣他的人被對方給欺負了,那你就讓他去個厲害的師兄那裏習劍呗。只要比他們強,他們怎麽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欺負師弟了。”
“更厲害的師兄?”
果不其然,玉溪被雪嫣然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宗門剛入門的那一批弟子不都是青烨和陸九洲輪流教授的嗎,哪有什麽更厲害的師兄?”
玉溪平日裏深入簡出,大部分時間除了在峰中煉藥制丹之外,也就去後山那邊修行下靈火而已。
對于外界發生了什麽,她鮮少知道。
“對啊,我聽季楚楚說今天清靜峰那兒來了個比陸師兄他們還厲害的師兄,好像是從淩霄峰過來的,也和你一樣不怎麽愛出門,所以宗門沒幾個人知道他。”
提到季楚楚,從始至終還算淡定的少年身子一僵,肉眼可見的不自在起來。
雪嫣然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今天回來路上遇到了一瘸一拐走着的季楚楚,她見了上去順手扶了一把,聽了她一路的抱怨。
說那淩霄峰新來的林師兄有多可怕,下手有多重有多不憐香惜玉。
當時她也就順着安慰幾句,聽了一耳朵便算了。
如今聽到沉翎也想去修劍,看到玉溪又顧着這兒顧着那兒的。
她有些生氣,沒忍住提起了這個林師兄。
一方面季楚楚在,就有沉翎受得了,另一方面既然真要學找個最厲害的更好。就是多吃點今兒苦頭而已。
反正她也就是提議又沒逼着他去,最後接不接受也是他的事情。
和雪嫣然的小孩子心性不同,玉溪聽到“淩霄峰”這三個字後眼眸閃了閃,神情很是嚴肅。
不為別的,雪嫣然這些小輩不知道淩霄峰裏什麽情況,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裏幾百年來住着的就那一位。
別說什麽不知名的師兄了,就連童子也沒幾個。
“……嫣然,你可知那位師兄叫什麽名字?”
“唔,好像叫什麽林之。”
林之。
顧止。
而且還都是淩霄峰的,修為還比陸九洲他們要高,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怎麽了師尊,這個師兄有什麽問題嗎?”
雪嫣然被玉溪這嚴肅的神情有些吓到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倒沒什麽問題。”
“只是我們可能高攀不起。”
……
洗髓本來就是個難挨的過程,再加上白穗又是用的真火煉化。
她如今也只是堪堪完成築基,可能得緩個一兩天才能恢複。
陸九洲将白穗送回了房間,離開時候又給她仔細掖好了被子。
在他輕手輕腳關上門準備禦劍回長雲峰的時候。
剛一轉身,便瞧見了不遠處白玉階上站着的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月光皎潔,輝映在青年的周身。
和白日時候所用的傀儡不同,他這一次用的是原本的身體。
墨發白衣,一把天青長劍因為沒了劍鞘而散發着凜冽的劍氣,如何也壓制不完全。
他的模樣俊美,輪廓分明。
眉宇之間有些清冷意味,既有劍修的風骨,又有幾分矜貴。
乍一看似懸于雲端的虹,搖曳于崖邊的花,海底月般可望不可及。
然而這一切在對方一開口後便徹底碎了個幹淨。
“劍祖……”
“行了,別行這些虛禮了。她怎麽樣?洗髓成功了沒?有沒有被真火煉化疼得嗷嗷叫?”
剛行了一半劍禮的陸九洲動作一頓,聽到顧止這話後下意識擡眸看了過去。
“師妹還好,只是虛脫無力昏睡過去了,等過兩日應該就能如常修行了。劍祖無須擔心。”
“沒事?一點兒事都沒有?”
“……嗯。”
陸九洲有些拿不準顧止是希望她有事還是沒事,怔然了一瞬,而後沉着應了一聲。
顧止倒不是希望白穗遭罪,就是想不通這怎麽回事。
他之所以現在這麽晚過來就是掐着時間,怕白穗太難受想着過來給她療一下傷。
“不應該啊,她怎麽能沒事呢?那可是真火,和她屬性相克啊……”
“你剛才給她喂了靈丹療傷了?”
陸九洲搖了搖頭。
“白師妹洗髓之後的确毫發無傷,我根本不需要幫她如何療傷。”
而後他把沉翎和白穗靈根互補的事情與顧止大致說了下,這才解了顧止心中疑惑。
“……嚯,這丫頭運氣倒好,之前後山時候有這小子幫着開了靈脈,理論指導,現在洗個髓也恰好遇到了個人形水袋降溫。”
“這兩人倒還挺有緣。”
顧止忍不住這麽感慨了幾句。
一旁的青年沒有接話,光影之間他的神情也被遮掩。
“若劍祖沒什麽事要問的話,晚輩便先回長雲峰了。今日耽擱了太久,再晚回去了我怕師尊擔心。”
“嗯嗯去吧,今夜月色不錯,我再溜達一圈也回去了。”
顧止沒有留意陸九洲的異常情緒,只擺了擺手這麽随口敷衍了一句。
等到陸九洲禦劍離開了之後,顧止卻并沒有立刻離開。
他瞧着四周終于沒了人,一個瞬移到了白穗的屋子外邊。
準确來說是窗邊位置。
顧止指尖微動,一瓶丹藥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白穗,輕輕将那瓶九品丹藥放在了窗邊那檀木桌上。
剛放下走了幾步。
他猶豫了下,覺着一瓶太過寒碜,又折返回來将另一瓶丹藥挨着放上去。
等一下。
萬一白穗明日起來瞧見了以為是陸九洲那小子給的,那豈不是被他占了便宜。
想到這裏顧止又走了回來,随手從儲物戒指裏拿了山河筆出來,往瓶子上落了自己的假名。
——【林之】。
寫完之後又怕白穗見這丹藥太過貴重,以為是他落下來的或者其他原因不敢用。
顧止皺着眉思索了半晌,而後提筆又補了幾個字。
【給白穗。】
【還是給白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