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件事情他在騙我,以前到底有多少件事情,他都是在騙我的,他怎麽可以做到這麽面不改色。
我覺得很受傷,本來不确定的事情,因為受傷,而自動腦補成真。
Yoyo晃我的胳膊,她說:“出來了出來了,那倆女的還在那兒坐着。”
Yoyo的意思是,陸恒從接完我的電話,就和那兩個女人告別,然後自己走出了咖啡廳。可是我不願意擡頭去看了,我本來是很期待陸恒發現我就在附近的,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我想知道這樣偶遇,他的反應是什麽,這麽偶遇一下,我們的暫時是不是就停止了。
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想被他看見。
陸恒開車走了,Yoyo抱着我哄我,“別哭了,其實有句話我不敢跟你說,我覺得你們倆這樣,其實已經算分手了……”
我被Yoyo打擊了,但似乎确實是Yoyo說的這樣。我和陸恒已經有一個月沒什麽正兒八經的聯系了,我一直不相信,如果還愛,如果心裏惦記着對方,怎麽可能忍得住連個電話都不打的。
Yoyo看我難過,她說,“要不你再打電話問問清楚吧,說不定那是親戚之類的。你別聽我的,我就是瞎說,你看我自己現在這個熊樣。”
自嘲,讓Yoyo也覺得很難過,一想到Yoyo比我還可憐,我就不好意思哭了。我抹了抹眼淚兒,說:“不了,我一會兒就準備去機場了,等回來再說吧。”
Yoyo嘆了口氣,她說:“早知道就不讓你出來陪我了。”
下午我懷着灰白的心情,出年前的最後一趟差,我打算把這個工作認真交代了,過完年就辭職不幹了,總這麽一趟趟往外地跑,讓不讓人找對象了,能不能過正常日子了還。就一個女人,還受不了自己男人天天不着家呢,也難怪陸恒後來對我意見那麽大。
再回來,就是小年了,我提前請了年假回家,也沒有打電話問陸恒那天騙我的事情。出去幾天,我就又想開了,愛怎麽着怎麽着吧,他不給我打電話,我也就不跟他打。
可能Yoyo說的沒錯,我和他這樣,其實已經算是分手了。
呵呵……
分了,也好。我們壓根兒就不合适,這些年我依靠陸恒所得到的,前途和感情,都足以回報我在他身上付出的一切。其實什麽幾年青春之類的,那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陪了陸恒幾年,陸恒就陪了我幾年,沒有誰比誰虧一說。
回家,我媽問我男朋友哪去了,我大大方方地告訴她,分手了。我媽再追問什麽,我都懶得解釋。她總怕我嫁不出去,為什麽?
同學會變了味兒,拆掉一對兒是一對兒。
我去參加同學會了,時隔整整十年的初中同學會。我琢磨去看看,大家夥兒都混得怎麽樣了。
混的好的都一個樣,有錢有勢有漂亮老婆,混的不好的,千姿百态。
我們當初上的破學校,出不了什麽有出息的人,最後上大學的都沒幾個,所以大部分人,混得都不好。
混得最好的是小銳,家裏有現成的基礎,只要他好好利用,生意慢慢就做起來了。我是個女人,就不用比混得好還是不好了,跟當初的女同學一起比比美貌就足夠了。
所以我和小銳,基本成了這場同學會的焦點人物,并且,我們兩個都沒有結婚。
看見小銳,難免想起些以前的事情,從我們還上初中的時候開始想起。那時候可真好啊,摸魚打鳥的,一幫村炮,成天覺得自己是學校裏挺了不起的人物。
娃娃臉就是好,二十六七看着還跟二十出頭似得,不知道小銳打算這個樣子長到什麽時候,我都沒法想象,他老了會是什麽樣。
想着想着,就還是拐到陸恒身上,當初要不是陸恒,我和小銳是什麽結果呢?可能不是陸恒,因為別的人別的原因,來插一杠子,大約我和小銳也終究是會分手的。
所以早戀不好,戀得早分得早,這是多數情況。
同學是最三八的存在,上學的時候三八,畢業了依然三八,有人說小銳現在什麽都有了,就差個漂亮媳婦了,有人幹脆在飯局上唱起了同桌的你。
小銳現在挺有那種有錢人的風範的,就是說話做事言行舉止都是淡淡地,但玩笑該開照樣開,也會很鄉土地哈哈大笑,一樣很會照顧人。
我就坐在他旁邊,哪個欠揍的安排的座位。小銳會幫我夾我夠不着的菜,很偶爾地跟我說兩句話,告訴我一些同學後來的趣聞。
這裏也點了一道拔絲玉米,是我很久以前特別愛吃的東西,于是我想起了陸恒。想起他,就心情不大好,喝了點酒,心情越來越不好。
他們吃完飯要去唱歌續場,有孩子的都着急遁走了,我沒孩子,但是我也想遁。小銳攔着我,說:“你有事兒啊?”
我沒什麽事兒,我說我想回家睡覺,他問:“你男朋友呢?”
我就低頭笑了笑。我并不想說我和陸恒已經分手了,我不想接受這個現實,我覺得這也不是現實,只是大家太忙,聯系少了點罷了。
小銳說:“一塊兒去吧,我正好送你。”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49 爛醉
我家距離小銳家确實非常非常近,就隔着一條巷子,這個時間本身就有點晚了,又是在村兒裏,小銳說我自己打車回去不安全,不如去坐坐然後一起回去。
其它的老同學聽見我們對話,不走的也過來起哄,“對啊妍妍,一起去吧,十年才聚一次,下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都這麽忙。”
我覺得有些人,也許從此以後見都沒機會見了的。這個勸我留下的,是當時和我關系非常好的一個女同學,就是閨蜜那種程度。只是後來人家上了大學,我在外面瞎混,覺得有了距離,所以漸漸疏遠了。
其實有的時候,我也挺想她的。我記得有一年,她上大學放假回來,我們在街上偶遇,她看見我和小銳他們混在一塊兒,我那時候還是一身差不多非主流的打扮,她當時就哭了,她說:“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
雖然她哭過那次以後,我們再沒機會見面,頂多網上聊聊,但我一直還是記得她那兩行眼淚留給我的感動。
她都張口說話了,于是我應了。
到了KTV,小銳去點了個大套餐,我随便找個地方坐着,大家就唱歌說話。我現在不愛唱歌,以前剛出來混的時候,我是很愛唱歌的,現在可能對唱歌膩了,一般人起哄,我都不帶唱的。我總說我不會,說唱歌能吓死人,其實沒那麽誇張,就是不想。
我很老實地坐在這裏,有人過來碰杯喝酒,我就随便應付一個。
然後有個男性老同學坐到我旁邊來,跟我聊天,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呀,現在怎麽這麽漂亮了呀,他還說早知道我以後這麽漂亮,當年就追我了什麽的。
我挺禮貌地在應付,我有點頭暈,今天這酒喝得有點沒節制,主要是剛才在飯局上喝的有點多了。有些人的嘴巴很大,除了喝酒才能堵住他的嘴。很多時候,我為了少說兩句廢話,就直接喝。
這個男同學說着說着,手腳就開始不老實了,裝模作樣地攬我,貼在我耳根子上跟我說話。我記得我以前跟他也不怎麽熟的,要是很熟的朋友,真打打鬧鬧了,我頂多覺得這個人可能腦子缺弦兒,還拿自己當小孩兒,不清楚男女有別,但不熟悉的,他這麽着,就明擺是在耍流氓了。
我說自己要點歌,從他旁邊跑了,坐到點歌機附近,但并不打算點歌,而且點歌機這邊有人。
于是我就單純地換了個地方坐,這旁邊就是小銳。小銳可能是看見什麽了,他對我說:“你就坐這兒,別亂跑了。”
因為我曾經對不起小銳,所以有點羞于與他靠得太近,但這時候坐在他旁邊,感覺還是比較有安全感的。
我已經挺久沒有參與這種活動,而以前出席這種場合,都是和陸恒一起來的。于是這個時候,我非常非常地想念陸恒。
我想到陸恒,但又想到陸恒此刻并沒有在想念我,我的心情就變得很糟糕了。我挺樂意宿醉一場,狠狠暈上一把,然後把關于陸恒的這件糟心事忘光光。
酒這個東西,喝多了以後就是越來越想喝的,我借口自己是個失戀人群,喝得沒大有節制。
小銳伸手擋我手裏的酒杯,他說:“你差不多行了。”
我輕輕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去洗手間。沒在包廂裏,我去了外面的公共洗手間,噓噓之後,腦子一抽,低下頭來,把手指伸手嘴巴裏,半天醞釀出來吐意,然後一通狂吐,剛才在飯店吃的東西,惡心巴拉地往外倒。
吐了,舒服了。到外面用涼水漱了下口,為毛吐完以後感覺更加暈乎乎的了。我扶着牆,努力讓自己不要摔倒。可能是我太久沒有回去,小銳就出來看了一眼,在牆根兒扶住我,我不想進去,裏面太吵。
小銳說:“沒事兒吧,我送你回家?”
我搖了搖頭。我忽然不想回家了,我想呆在外面,不想回家獨處,其實也不想醉醺醺地回去吵到我媽他們,要吐的話,還是在外面吐比較好,也不用自己收拾。
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想在一個吵鬧的環境裏,在喧嚣中把自己和煩惱遺忘掉。呸,這話說出來真矯情。
我倚着牆壁給陸恒打電話,小銳在旁邊看着我。
陸恒的手機彩鈴,幾年都沒有變過,《aslangasyouloveme》,以前沒啥感覺,到現在很久很久沒有聽過,忽然一聽,心裏那種想念那個洶湧澎湃啊。
彩鈴都快結束了,他才磨磨唧唧地把電話接起來,接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現在有點事兒處理,忙完了給你回。”
我才不聽他說什麽呢,我說:“大半夜的你處理什麽事,陸恒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啊。”
“你等會兒……”
“我不等你了,你都不要我了,我不等你了……”
我開始哭,聽不清陸恒是怎麽哄我的,他就總說自己現在有事不方便說話,一副随時都打算挂電話的樣子。
我哭哭咧咧地說:“分手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陸恒好像聽出來我喝多了,他問我在哪兒,我不跟他說,他就讓我早點睡覺,不要多想,然後匆匆忙忙地挂了電話。
我把手機在耳朵上貼了很久,我還在等他的下一句話,直到忽然反應過來那邊已經徹底沒有聲音,把手機拿開的時候,已經是黑屏了。
我心裏很難過,你看我對陸恒說分手都沒用,他就忙忙忙忙瞎忙,他根本不管我也不關心我。我擡起手很不優雅地擦眼淚,手機嘟嘟地提示電量不足,破智能手機,随便打個電話就電量不足!
我走進包廂,在剛才的位置坐下,小銳也就跟着進來坐下,他們還是在唱歌,有男同學和女同學在對唱《今天我要嫁給你》,尼瑪,存心刺激我是不是?
于是我把自己灌了個爛醉,小銳也不管我了,大概覺得爛醉是失戀人群的特權。
我真的喝多了,我們散場的時候,那個以前跟我關系不錯的女同學和另一個男同學要走,我還指着那個男同學說,“你不能跟他走,他是鬼,他會殺了你……”
反正丢人丢大發了。
小銳把我塞上出租車,自己跟着坐進來,我整個歪在後座兒,把他擠得挺尴尬的。小銳拉我起來,稍稍抱着我,主要是為了不讓我再躺下去,他跟司機說我們住的地方的地址。
我在這邊咧咧,“我不回家,家裏有狗,光叫喚……”
我們住的是村兒裏,大半夜的只要有人經過,那些狗就争相犬吠,怪擾民的。
反正其實我就是喝多了,說胡話。
但我喝成這樣,确實不方便回家,小銳考慮之後,就近找了個酒店把我送上去。
我沖進衛生間,跪在地上對着馬桶吐,小銳就拍我麽,吐完了對着水龍頭漱口,其實這些事情,事後我通通都不記得了。
一個姑娘在外面,千萬不能喝多酒,太丢人了,真的真的。
小銳把我拖回床上睡覺,我還是哭啊哭的,此刻我還知道他是誰,他抱着我哄,我想起些以前的事情,我說:“小銳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直就欠小銳一個對不起,欠他一個真正的解釋。他什麽都好,當初和他分手都是我的不對,是我自己沒管住自己,我移情別戀,我看上了別人。
而小銳這麽好,對不起。
小銳可能不知道我在對不起什麽,就拍着我哄。我還在這兒念叨,“他不要我了,說不要就不要了,我怎麽辦啊……”
這些問題,在我清醒的時候,并不會困擾我。陸恒不要我了,我頂多傷心難過一段時間,等走出來了,總會有新的生活,或者漸漸愛上別人。可這不是喝多了麽,情緒就放大了很多,有故意把自己搞得很悲傷的嫌疑。
有首哥是那麽唱的:痛快去愛,痛快去痛,痛快去悲傷,痛快去感動……
我現在就圖個痛快。
我痛快過頭了。
Yoyo後來告訴我,其實女人那個死樣子的時候,可憐巴巴的,會讓有些男人覺得特別有女人味兒,而人有一種賤毛病,他不知道怎麽安慰的時候,就十分原因親近需要被安慰的對象,用自己的身體給他依靠的感覺。
他可能是想告訴你,你還是挺好的,不是沒人要沒人關心之類的,這些邏輯雖然看似不合理,但存在即合理,而且很普遍。
于是我暈頭巴腦地和小銳接吻了。人喝多了,感官和理智都是麻木的,我分辨不出來這親吻和陸恒有什麽不同,我就覺得挺難受挺無助的,挺想和人親近的。
而我腦子裏一直都是,陸恒陸恒陸恒……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50 起個什麽标題好呢
我醒來的時候,心裏一絲懊惱,一絲尴尬,一絲無能為力。
這個被窩很舒服,我因為昨天吐了太多,現在肚子在咕咕叫,還有點頭疼。我想起身走人,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也知道被窩下的自己,是光着腿的。
我轉頭看到小銳的臉,那個瞬間是很幻滅的,因為這種時候,我比較熟悉的是,一轉頭就看到陸恒。所以忽然看到一張別人的臉,我非常地不适應,乃至于能給心裏吓得一哆嗦。
小銳也就睜眼看了看我,我急忙把目光挪開,撇過臉去。我不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我主要是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怎麽面對這糊裏糊塗發生的事情。
我和小銳一夜情了……
他可能嗓子有點發幹,稍稍清了下嗓子,“嗯,你沒事兒了吧?”
“哦。”我低低應了一聲。
一夜情這事兒怎麽說呢,可能是因為我沒怎麽和人一夜情過,所以沒大有經驗,不知道醒來以後該是什麽反應。按說呢,我和陸恒已經分手了,我真和別的男人怎麽樣,也确實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我心裏還是有種有關于陸恒的過不去。
而跟小銳,其實這也許是件很多年前就該發生的事情,只是我并沒有想過還有多年以後的今天。
“嗯……”大約小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于是他起床了,坐在床邊穿衣服,我背對着他,沒有看。這要是陸恒,起床之前一般我們還能再膩歪上一會兒,這要是最最以前的我和小銳,也還是會再膩歪一會兒的。
所以物是人非。
小銳穿好衣服,我把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盡管發生了些不該發生的,我還是做不到在他面前随便暴露自己的身體。
小銳去廁所洗臉刷牙,我找到自己的衣服,在被子裏小心翼翼地穿,很擔心小銳說不準什麽時候會出來。
而他出來的時候,其實我也已經穿的差不多了。
他說:“你再睡會兒還是?”
“哦,你有事情就先走吧。”我回答。
他最好還是先走吧,這麽面對着太尴尬了,我完全騰不出心思來想別的事情。我是個有見識的人,一夜情吓不到我,但是和小銳一夜情,太尴尬了……
小銳站在床尾的位置,沒有靠近,我估摸他心裏有和我一樣的尴尬,從桌上拿了手機之類的往兜裏揣,他想了點什麽,幹幹地說:“你知道我電話吧?”
“嗯。”我記得昨天留過。
他說:“有事兒找我,什麽時候都行。”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小銳走了,我也就掀開被子從被窩裏坐起來了,我挺傻眼的。先去廁所好好洗了把臉,又回到床邊幹坐着發了很久的呆。
手機早就自動關機了,我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時候,就打開電視看了下時間。渾身很酸疼,也沒勁兒,我還是挺困的,暫時就什麽都不想了,下去退了房打算回家睡覺。
和小銳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我是完全不記得了。這件事情在短時間內也并沒有十分困擾到我,都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麽辦,只能暫時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了。
并且我現在是個單身。
我聽得出小銳走之前話裏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有需要的話,他可以負責。
呵,這年頭對處女都沒幾個人負責,負責這種事兒,當個心理安慰聽聽也就算了。我不用誰負責,只有自己才應該對自己負責。
回家以後我就睡覺,渾身軟趴趴的。這覺睡醒以後,也非常不好受。
我媽叫我起來吃晚飯,随口問了兩句昨晚怎麽沒回來,我說跟老同學通宵打保皇去了。她也沒說啥。
我媽就是當地的小老板姓,吃飯的時候會看電視,看電視喜歡看當地的頻道,這個時間在放本地新聞。
我沒怎麽注意電視,我媽注意了,瞪着眼睛看,念叨:“哎呀,可惜啊……”
我也就擡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大大的黃色招牌,招牌上有個大大的黑窟窿,周圍是火燒過的痕跡。
招牌上還有殘留的幾個字,是“XX超市”,我一秒鐘就全線驚醒了,這是陸恒家超市的分店。
新文上說大火是昨天淩晨左右被發現的,具體什麽原因還在查,沒有人員傷亡,只是貨物基本全部損毀了。
陸恒家的超市連鎖,開的大大小小邊邊角角哪裏都是,這家規模不是最大的,但也不算小,損失一筆是一定的了,那昨天晚上他說有事,就是因為這場大火?
我盯着新文認真地看,甚至巴望能在新文中看到他的身影,不過沒有,報道了大概兩分鐘,就結束了。
我想跟陸恒打個電話問問,但考慮自己現在跟人家沒什麽關系,跟人家家裏的生意更沒什麽關系,也就只能想想作罷。
馬上就過年了,這兩天我就是在和我嫂子以及我媽一起抓緊搞年貨,我盡量找事情給自己做,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恒中間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問我那天喝多了沒事吧,我只能說沒什麽事,他說他太忙,有空了再找我。
他總是這麽一句話,他到底要忙到什麽時候,他到底分不分手,他給我句準話啊。又或者說,他現在這樣,不過是出于前任的關心?
我的心态只能越來越順其自然。
我嫂子這個人大嘴巴,屬于沒腦子型的,就問我今年男朋友要不要來家裏送節禮,我媽需不需要準備點什麽。我媽就清了清嗓子,讓她不要再說了。
我媽問過我很多次,跟陸恒還有沒有希望,我從來冷着臉,不回答她什麽,估計她覺得就是沒希望了。我媽覺得條件那麽好的男朋友,沒了也可惜,但是鼓勵我,我這條件,找個那種條件的,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我媽甚至開始琢磨,找親戚朋友問問,誰有認識合适的,也給我張羅相親。
我今年就是走背運吧,過年之前不是要大掃除麽,我踩着梯子擦房檐的時候,嫂子在下面沒扶好,我摔下來把腳扭傷了,臉上還擦了一小片,死醜死醜的。
腳脖子腫起老高老高,跳着腳蹦跶到村口的診所,老大夫在我腳上扭啊扭了半天,疼得我噼裏啪啦地掉眼淚。
我嫂子覺得很抱歉,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她那邊一抱歉,我哭都不好意思哭了,還得反過來安慰她。
打了個消炎的屁股針,一瘸一拐地往家裏蹦跶,嫂子手忙腳亂地扶着我。我現在殘了,這個年是沒法好好過了。村兒裏的醫療條件還不大好,我臉上擦破的這片皮,也沒什麽好的處理方法,就随便抹了圈兒碘伏,臉上紅紅黃黃的一片。
距離家門口還有兩條巷子,我蹦跶得很累啊,只感覺前路遙遙無期,然後路口拐過來一個人,正在東張西望,張望到我們這邊的時候,眼神一愣,趕緊颠颠兒的迎上來。
這個人是陸恒。
那個瞬間我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希望此刻有隐形衣什麽的,把自己藏起來,不要讓他看到。
我沒想過他會來,雖然期盼過,但自從我把自己摔成這樣以後,就完全沒指望過。哎呀我現在這個醜樣子啊,他來幹什麽他?
陸恒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我皺着眉頭,頗為緊張地問:“你怎麽來了?”
陸恒沒着急回答,從我嫂子手裏把我接過來,我這不是緊張麽,就有點站不穩,差點又摔地上去。陸恒胳膊上力道加重點,把我拽住了,但抓得胳膊真疼。
他走到我前面,弓着背,“來,背你。”
我愣了愣,還是爬到他背上去了。被陸恒背着的時候,感覺不真實,感覺莫名其妙。
我胡思亂想啊,他來幹什麽,來挽回這段已經被擱淺的感情?還是順路偶遇?這不大可能吧。
他到底要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
陸恒一邊熟門熟路地往我家走,一邊說:“我剛到,你媽說你摔了,幸虧沒走錯路,要不就找不到你了。”
“哦。”我幹幹回應。
他說:“怎麽摔的,嚴重麽?這種事讓你哥做啊,你逞什麽能?”
我還是不知道怎麽回應他,終于忍不住問,“你,有事兒啊?”
陸恒一愣,“送節禮來啊,”嘆了口氣,他解釋:“這幾天确實是太忙了,你知道我們家燒了一家超市麽?”
“嗯,看新聞了,找到原因了麽?”我機械地陪他聊天。
他說:“應該是意外起火,大年底的本來就忙,真是……”
說着說着就到了我家,陸恒一直背着我進去,我媽趕緊出來看怎麽樣了,嫂子在旁邊幫忙解釋,說就是扭了腳,養段時間就沒事兒了。我媽很擔心我變成瘸子。
陸恒把我放在我的床上,幫我脫鞋把我的腿平放上床,讓我躺着。脫鞋的時候很疼,我忍着,他還笑吟吟地,說:“你看看你,我幾天沒看着,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幾天?”我忍不住抱怨,“你知道我們快兩個月沒見面了麽?”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52 狼狽的偶遇(算了,我再加一更吧,等會兒)
小銳站在床尾的位置,沒有靠近,我估摸他心裏有和我一樣的尴尬,從桌上拿了手機之類的往兜裏揣,他想了點什麽,幹幹地說:“你知道我電話吧?”
“嗯。”我記得昨天留過。
他說:“有事兒找我,什麽時候都行。”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小銳走了,我也就掀開被子從被窩裏坐起來了,我挺傻眼的。先去廁所好好洗了把臉,又回到床邊幹坐着發了很久的呆。
手機早就自動關機了,我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時候,就打開電視看了下時間。渾身很酸疼,也沒勁兒,我還是挺困的,暫時就什麽都不想了,下去退了房打算回家睡覺。
和小銳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我是完全不記得了。這件事情在短時間內也并沒有十分困擾到我,都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麽辦,只能暫時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了。
并且我現在是個單身。
我聽得出小銳走之前話裏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有需要的話,他可以負責。
呵,這年頭對處女都沒幾個人負責,負責這種事兒,當個心理安慰聽聽也就算了。我不用誰負責,只有自己才應該對自己負責。
回家以後我就睡覺,渾身軟趴趴的。這覺睡醒以後,也非常不好受。
我媽叫我起來吃晚飯,随口問了兩句昨晚怎麽沒回來,我說跟老同學通宵打保皇去了。她也沒說啥。
我媽就是當地的小老板姓,吃飯的時候會看電視,看電視喜歡看當地的頻道,這個時間在放本地新聞。
我沒怎麽注意電視,我媽注意了,瞪着眼睛看,念叨:“哎呀,可惜啊……”
我也就擡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大大的黃色招牌,招牌上有個大大的黑窟窿,周圍是火燒過的痕跡。
招牌上還有殘留的幾個字,是“XX超市”,我一秒鐘就全線驚醒了,這是陸恒家超市的分店。
新文上說大火是昨天十一點左右被發現的,具體什麽原因還在查,沒有人員傷亡,只是貨物基本全部損毀了。
陸恒家的超市連鎖,開的大大小小邊邊角角哪裏都是,這家超市就在我們這個地級市區,規模不是最大的,但也不算小,損失一筆是一定的了,那昨天晚上他說有事,就是因為這場大火?
我盯着新聞認真地看,甚至巴望能在新聞中看到他的身影,不過沒有,報道了大概兩分鐘,就結束了。
我想跟陸恒打個電話問問,但考慮自己現在跟人家沒什麽關系,跟人家家裏的生意更沒什麽關系,也就只能想想作罷。
我愕然想起昨天我給陸恒打過電話,他說有事要處理,應該就是因為這場大火,所以他才沒工夫搭理我的。這頓飯我就又不想吃了,哪他媽還有胃口啊,這會兒昨天幹的那件糊塗事,才徹底在我心裏炸開了。
完了完了,我完蛋了,我跟陸恒徹底完蛋了。我在他家遭災的時候,那麽讨人厭的打電話跟他說分手,說完分手扭頭就去和初戀男友一夜情,我哪還有臉見陸恒,哪還有臉見小銳,哪還有臉見自己。
雖說,一夜情這個事情,在現在這個時代,算不得什麽特別了不起的,傷風敗俗的事情,沒關系的人知道了也就是笑笑,但如果是陸恒知道了,他會一輩子都不理我,沒準兒他一個火大,能捏死我。
也就是此時此刻,我才反應過來,我想跟陸恒分手?我想個屁分手,陸恒對我哪不好了,只不過是疏忽冷落了一陣子而已,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至于什麽相親,他接完我的電話不是也走了麽,也許就是像以前一樣,随便應付應付。
陸恒沒什麽大錯,是我自己不滿足,在他需要拼搏的時候,我沒有理解支持他,我沒幫他省心,我光惦記着自己獨守空房的寂寞,跟他吵架跟他鬧。我們分手,他現在不搭理我,全是我自己折騰出來的結果。
我深刻反省,我悔不當初,可我又進退兩難。
我沒臉去找陸恒和好,告訴他我想明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跟你鬧了,因為我做了背叛他的事情。其實事情現在除了我和小銳,也許沒有別人知道,可難保陸恒什麽時候就忽然知道了,而我自己心裏,也會因為壓着這麽件事情愧疚很久很久。
而徹底的分手,顯然不是我最想要的結果。
大部分人都是逃避主意,我是個标準的大部分人,我只能勸自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反正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不去想就好了。然後踏實下心來等陸恒,等他接下來的行動,他要是找我,我就配合,他不找……我接受。
但我又忍不住想給他打個電話,而又覺得沒臉給他打電話。我那個糾結啊,糾結到最後,果斷扣掉了手機電池,跟我媽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八點檔的電視劇。盡量把腦袋放空。
沒大哭沒大鬧,面對煩惱,我知道忘掉才是最有效的。
我媽一直不知道我是和男朋友吵架跑回來的,我也沒有刻意在家裏表現出任何分手的情緒,就是有點小憂郁,話不多。
等了幾天,陸恒都沒再鳥過我,我的情緒漸漸地也就放下了,我明白了,這樣就叫做分手了,我已經把陸恒惹急眼了。哎。
我沒臉再去糾纏他了也,只能等過了這幾天情緒低落期,然後出去找工作,開始新的生活。我是個樂觀主義,我總覺得沒什麽事情能真正打倒我,也可能是過去的一切都太順風順水了。
這天我媽和我哥嫂子都不在家,我自己起得晚,爬起來的時候家裏連點剩飯都沒給我留。我餓,開鍋給自己弄吃的,菜都洗完切好了,發現家裏沒有鹽。
我這叫一個痛心疾首,沒鹽的菜可怎麽吃啊。
我拎了個小包出去,琢磨在外面吃一頓吧,但因為幹了一夜情的事情,最近不大敢在村子附近活動,就快速跑出村口,我們村兒不算偏僻,打車